36

三月下旬，是賈思娴的生日。

去年這天，賈思娴、陳窈和曲易一起去ktv慶祝了。今年，陳窈想出了新的主意，“要不辦個party吧。”

曲易是想拒絕的，奈何壽星公似乎挺有興趣的。賈思娴只是擔心：“我住的地方太窄了，如果真要辦，那不是得租個場地。”

陳窈大方說：“沒事，你不用擔心，這事我和曲易搞定就行。”

陳窈後來找曲易，說：“難得思娴高興，曲易，要不我們就成全她的心願吧。前陣子，賈媽媽身體一直不好，她也挺辛苦的。這次生日，我們就讓她開心點。”

曲易沉吟片刻，“好吧。”

場地是陳窈找的，可是定金卻是找曲易付的。陳窈說得很可憐，“曲易，我卡裏的錢不夠，你先幫忙墊上，等我發了工資還你。”

曲易沒說什麽，幫忙支付了。只是她看着陳窈，突然就想起來了上次陳窈要買裙子，餘額不夠，曲易也幫她墊付了，可貌似後來這件事她提都沒有再提過。

曲易自然也不會開口提醒她，只是覺得好感度降低了不少。

因為付款人是曲易，後來派對上所有的開銷，負責人都找上了曲易。裝飾場地花的錢，訂的幾層大蛋糕的錢，所有的飲料和食物的錢……

曲易看着嘩啦啦刷去的金額，莫名笑了。

說實在的，她很讨厭這樣的派對。派對上的朋友要麽是賈思娴的，要麽是陳窈的。大家都很鬧騰。

曲易陪着笑臉，一起祝賀了賈思娴，切過蛋糕之後，她就一直坐在沙發角落處吃蛋糕，偶爾喝幾口飲料。

人群中，有不識相的男人過來搭讪，曲易冷着張臉，打發了一兩個。後來再來一個，見曲易不上道，破口就罵：“你以為你誰啊！老子和你說話是給你面子！”

“那你面子還真大。”曲易話語波瀾不驚。

“你喝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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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麽得喝？”曲易厭惡地拒絕，說完，拎起包包正準備走。

那人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壓回沙發裏。

“你個臭……”髒話不絕于耳。

曲易撈起桌子上的酒瓶，狠狠往桌子上一砸。

那人被這響亮的聲音吓了一跳，一晃神的功夫，曲易趁機從他身體.下的空隙鑽了出來。她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服，站起身，手裏還拿着那破碎的酒瓶，她看了看突然鴉雀無聲的四周，舉起酒瓶對着跪坐在沙發的猥.瑣男人，邊拿出手機打電話：“哥，過來接我。”她努力克制住，可聲音還是顫抖着。

賈思娴衆星捧月般站在遠處，這一下才知道出事了。她趕緊跑過來，拉着曲易問：“曲易，出什麽事了？”

曲易指着那男人，問道：“他是你朋友？”

賈思娴看着那人，說話都結結巴巴，“不……不是。”

“那就是陳窈的？”曲易問。

陳窈早已不見了蹤影。

曲易冷笑了一下，“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找陳窈來。”

賈思娴完全沒有想到一個生日會會演變成這樣的局面。她趕緊給陳窈打電話：“你在哪？曲易出事了！”

“我在廁所啊。”陳窈笑意明顯，“曲易能出什麽事？你這麽大驚小怪。”

“你趕緊回大廳。”

賈思娴深吸口氣，只盼着別把事情鬧大了，可看着曲易，她認識曲易這麽久，頭一次看見她這副嚴肅的表情，就連說話的态度，都帶着不容人反駁的強勢。

賈思娴突然就想：陳窈覺得曲易是個軟柿子好拿捏，其實陳窈是大錯特錯了。

等待陳窈的功夫，已經有人過來扯了那男人一把，那人是賈思娴的表哥。“表妹，怎麽回事啊？我朋友這是喝多了。”

“表哥！他是你朋友？”

“是啊！”

曲易卻是笑了，“一句喝多了，就想把事情了了？你也想得太天真了。”

賈思娴的表哥忽然就生氣了，“喝多了，神志不清的人多了，再說，他又沒把你怎麽樣！你別沒事找事！”

“呵呵，如果他真把我怎麽了，這酒瓶我就砸他頭上了。怎麽？你要試試頭破血流的感覺？”

幾人都沉着臉，沒有再說話。

賈思娴伸手扯曲易的袖子，“曲易，給我個面子。”

“行，我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過這事，我日後再算賬。”

曲易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仍覺得自己雙手有些顫抖。剛剛自己是怎麽鎮靜地打完電話，又是怎麽詢問完賈思娴的，她都記不清了。她摸出手機，看着屏幕，只希望曲裴快點來。

景若遠在車上呆了一會，看看時間，距離陳窈和他說的派對開始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了，曲易想要走了嗎？

他會來這裏，還是陳窈發信息通知他的。景若遠每天都會接收到她的信息轟炸，但是他都不會回複，就是看完删掉，有的時候，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删掉。

那天她發信息邀請景若遠參加賈思娴的生日會。景若遠自然不會參加。

陳窈知道他會拒絕，所以故意拉上曲易做借口。她說：“思娴和我們是好朋友，曲易為了這場派對也花了很多心思，你也來吧。”後面附上了具體地址和時間。

景若遠随意掃了一眼，卻是對時間感興趣了。他将所有的工作拼命完成，就為了挪出那天的時間過去A市，沒想到，竟然撞日子了。

景若遠修長的指尖在方向盤上有節奏地敲打着，過了會兒，還是撥了電話給曲易。

曲易一個人抱着雙臂站在大門前，呆呆地望着前方。手機響起突然響起，她被吓了一大跳，她手忙腳亂地穩住手機，見是來電人是景若遠，忽而有些失望。

她問：“怎麽了？”

“你今天去參加生日會了？”

“嗯。”

“要偷偷溜走嗎？我在酒店附近。”

“你在哪？”曲易仿佛找到了救星，“我去找你。”

“不用，你酒店門前等我，我去接你。”

“好。”

曲易挂完電話，忽然眼眶就紅了。有點想哭，可是她忍住了。景若遠來了，她就不用擔驚受怕附近有沒有同夥了。雖然她想賈思娴的表哥也不敢亂來，可是人心險惡，誰猜的準呢。

景若遠很快就将車子停在她跟前，曲易飛快地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剛解開安全帶打算下車給她開門的景若遠：“……”

曲易系好安全帶，聲音有些急切：“快開車。”

景若遠聽她的語氣，覺得不對勁，但還是忙啓動車子，邊回頭看她一眼，發現她眼眶有些微紅，神色焦慮，不對勁。

“怎麽了？出事了？”他問。

曲易一想起剛剛的遭遇，不禁打了個寒顫。

景若遠眉頭緊鎖，覺得情況有些嚴重。他找了處可停車的路旁，停下車，轉身問曲易：“怎麽了？”

曲易這才回頭看他，眼眶更紅了，“剛剛那男人……他……然後我……”支支吾吾的，卻是連話都說不清了。

景若遠眸光一沉，問道：“生日會上的事情？”

曲易點頭。景若遠想也不想，調轉車頭。

曲易攔住他，“別，別回去，我想回家。”

景若遠是想回去調查清楚，究竟是見色起意，而是有人故意為之。他沉默片刻，看了看曲易的蒼白的臉和哀求的目光，到底還是順了她的意。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別擔心，沒事了，有我在。”

“嗯。”曲易點了點頭，渾然沒有察覺到他的手正緊緊握着自己的左手。

景若遠開車将曲易送回去。剛到小區，就接到曲裴的電話，“我在門口了，你人呢？”

曲易這才記起來，忘記路上給曲裴電話了。她一手捧着景若遠幫她倒的熱水，一手舉着手機，略帶愧疚和曲裴說：“哥，我忘記和你說了，我同學送我回來了。”

曲裴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應酬，聽她那帶着哭腔的聲音，二話沒說就開車趕去接她。如今聽她情緒平複了些，也就安心了，“你好好待家裏，我過去。”

“好。”

曲易挂了電話，和景若遠說：“我哥要過來。”曲易是想問問他，用不用先回去？她哥來了，她可以不用麻煩他了。

景若遠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哥身上，他問：“具體怎麽回事，說說看。”

曲易已經冷靜了下來，而且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地方，身邊又有景若遠在，先前的害怕和恐懼消失了一大半。

她仔細回憶着，邊說：“賈思娴的生日，陳窈說想辦個派對讓她開心下。所以她就張羅着找了地方，辦了這次生日會。我當時坐在沙發角落處，有兩三個人過來和我說話，我都冷淡地拒絕了，而那個男人，見我拒絕就惱羞成怒。我本來要走了，他将我拽回沙發，伸手扯我衣領，我吓到了，伸手就撈起桌子上的酒瓶砸桌子上了，我本來想砸他腦袋的，可是我怕事情鬧大更麻煩，所以沒敢。”

曲易細細一想，只記得那男人壓住自己的時候，那嗆鼻的汗味讓她惡心至極。好在，她沒吃虧。

景若遠眉心緊鎖，問：“生日會上有多少人？”

曲易也沒去細數，“大概二三十人吧。”

“然後你被欺負了，就沒有人出來幫你？”

曲易一怔，才想起來這個問題，的确，裏面認識的人，賈思娴站在遠處，人群圍住了她，她看不到情有可原，而陳窈，似乎那時候剛好不見了人影。

她說：“除了賈思娴和陳窈，那群人我都不認識。”

“所以那群人是賈思娴的朋友？”

曲易搖頭，“并不全是，有些好像也是陳窈的朋友。陳窈說，人多才熱鬧點。”

“那個男人呢？什麽身份？”

“思娴她表哥的朋友。”

景若遠沉默，沉思幾秒，又問道：“所以你們八點半開始的生日會，九點就出事了？”

“不是，生日會七點就開始了。你怎麽會覺得是八點半？”

因為前面安然無事，曲易才想着給賈思娴一個面子，多待一會。就在這一會裏，就被人惡意盯上了。

景若遠沉思片刻，說道：“我想，大概這裏面也有陳窈搞鬼的成分在。”

“嗯？”

“你都說了，生日會是她提議的，地點是她選的，參加的人裏面，都是她們的朋友，你除了她們倆，也沒有認識的人。”景若遠說：“曲易，事情絕不是巧合。”

曲易眨了眨眼，沉默無言。這是她設想到的，最讨厭的情況：賈思娴和陳窈一起設局把她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