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陵園籌謀
一切都是肺腑之言,然後是深深一彎腰,一聲“謝謝”,竟是連徐庭白這樣一個鐵骨铮铮的漢子,眼睛也覺得濕了,沈清婉已經去了,她的女兒回來了,這樣一個女孩子,本應該是從仕女圖中走出來的江南女子,卻選擇從桑赫斯特學院畢業,在媽媽的葬禮上,用鐵腕手段維護她的體面和尊榮,将自己的命運之權掌控自己手中,這樣一個女子,是比二三十年前的沈清婉更要傳奇的生命。
遺體火化,骨灰與司漢良同葬。十五年前,司漢良留下遺言不進國家公墓,便是等着這一天。生同衾,死同穴,是每一對有情人追求的幸福。司家的人或許會有異議,特別是洛婷,但,忌于司微語的手段,此刻只靜靜地看着沈清婉下葬。
京都的深秋,飄起了細雨,整個陵園裏的空氣更加濕冷。王怡将司微語的手握在手心,微微的暖意傳過去,司微語只覺得一顆心,漸漸有了知覺。
葬禮結束,司微語本是要跟着徐默塵回去,但被徐庭白叫住了,他讓徐默塵和媽媽先走,自己有話要和司微語說。
人散盡了,偌大的一片墓區,雖有蒼柏翠松,卻難掩寂寥,幾樹紅梅并無生機,光禿禿的虬枝盤結彎曲,更是添了凄涼。細雨霏霏,兩人都沒有打傘,司微語上前兩步,喊了一聲:“爸爸!”
徐庭白點了點頭,擡腳向前走去,他背着手,眼睛看着前方,道:“四年前,你突然去英國,離京之前,我其實是知道的,問默塵和你媽媽,他們都不知道原因,也覺得很突然,我本來是想攔下你,是默塵不讓。現在你回來了,我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把原因告訴我?”
他停下腳步,看着司微語的臉,她微低着頭,臉上并不見為難,徐庭白方才松了口氣。
只是對司微語來說,卻分外驚訝,她以為自己走得悄無聲息,卻沒想到徐默塵是知道的,他竟然沒有問緣由,以為自己想走,就放自己離開。她嘆了口氣,只覺得眼中有些溫熱,微低了低頭,将腳邊的一顆石子兒踢飛出去老遠,落到了坡後的草叢中。
“爸爸,您要不問,我也會去找您的,只是,這件事,不能讓哥哥知道。”司微語道,“四年前,洛婷把一盤錄像帶教到我的手裏,上面只有五張圖片,她用那五張圖片威脅我,讓我答應嫁給洛川,如果不答應,就把那盤錄像帶公之于衆。我迫不得已,只說自己還小,需要等幾年,她為了不讓我和哥哥在一起,便逼着我去了國外。”
“是,什麽樣的錄像帶?和默塵有關?”徐庭白驚道,如果是與司微語有關,那必定是很不堪的,洛婷自然也不會再提讓司微語嫁給洛川的事了。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的,後來,就在前天晚上,我才發現,原來和哥哥并沒有關系,只是,現在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只能虛以委蛇。”司微語道。她此刻這般坦然,不過是因為知道那錄像帶裏的并非真實,若非如此,只怕這些話,她也是不會和徐庭白說的。
“知道了,你把錄像帶送到我那裏去,我來查這件事。”徐庭白沒有追問是怎麽回事,看到前面過來的人,他拍了拍司微語的肩,道:“我到車上去,你一會兒過來。”
司微語答應一聲,目送徐庭白離開,才向着來人迎了上去。
“我來晚了!”來的人哽咽着說了一聲,卻是強顏一笑,将司微語摟進懷裏,拍了拍,道:“微微還有表哥呢。”
“呵!”司微語含着淚,一拳打在他肩上,“我才好點,你又來招惹我。”說這話時,淚水還是忍不住滑落。
說話間,兩個人竟是都別開了頭。好半天,司微語才提腳向前走去,葉承走在她身邊,一身黑色西裝,襯得整個人更是風度不凡。他是沈清婉表妹的兒子,他的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又組建了家庭,他自小跟着爺爺奶奶在鄉下。後來沈清婉從司家搬出來後,便把他接了過來,撫養他讀書,上大學。從小,沒少讓徐默塵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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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微語回國期間,他一直在美國,并不知道發生的這些事,沈清婉去世,訃告發出來後,他是接到手下人的電話從美國趕回來的,竟是連葬禮都沒有趕上。
兩人并肩往陵園出口走去,還沒說上兩句話,葉承的電話便來了,司微語停下腳步,等他接電話,話說的時間有點長,葉承有些不耐煩,不等話說完,便把電話給挂了。
司微語在旁邊雖然沒有把這場對話聽得很明白,但大致的意思卻是清楚了。
“表哥,這場賽車,安排我去!”司微語道,“車,你出;人,我出,你若是押我,保證你賺個盆滿缽盈,但你們說的那酒店的收購權,歸我。”
“你開玩笑的吧?”葉承瞪大了眼睛,掃了外面等着的車,“徐默塵會把我挫骨揚灰的。”徐家的産業何其大,他可不相信徐默塵會稀罕那個頻臨倒閉的酒店。
司微語卻沒有笑,她盯着他,直直地看到他眼睛裏面去,“你以為,我現在還有任何退路?我退了四年,你以為我還有一個四年可以忍讓?你好好考慮!”她說完,便噔噔噔地跑下臺階,一直到上車都沒有回頭。
葉承閉上眼,牙關緊咬,一拳打在虛空,所有的無奈和憤怒,并不能從這一拳中發洩出來。
“這小子,怎麽又來了?”徐默塵待司微語一上車,便踩下油門,車百米加速只花了十秒,像是葉承就在前面,他這麽沖過去,能一下子将他撞死一般。
司微語坐在副駕上,徐庭白和王怡坐在後排,三人知道徐默塵這是撒的什麽氣。司微語和徐庭白好笑他的孩子氣,王怡卻為兒子難為情,笑道:“你說的,司媽媽是他姨,他能不來麽?趕晚了,他心裏也不舒服。”
“哼!不來才好。”徐默塵道,話說得酸溜溜的。
司微語靠在車窗上有些無力,卻還是道,“媽,以後咱們家不用買醋了。”
“為什麽?”王怡一時間有些沒明白過來,到底是自己兒子,這麽大個醋壇子,竟然沒看出來。
徐庭白笑道:“默塵的口水做的菜,我可不敢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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