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美好的一天

肖沃骨折的手臂又恢複到一個關鍵階段，骨痂快速生長期。

楊野帶他又去做了一次檢查，确定大小骨關節的位置沒有長歪後醫生又給開了好多藥，還有促進骨骼生長的鈣片。

看着那一袋子的盒裝罐裝藥片，肖沃仿佛又回到了他媽急切盼望他長個兒的高中時代。

護具換了一個新的，沒了上面的吊帶。

醫生說他現在可以小幅度的活動自己的傷臂了，有利于進早恢複，也不至于手臂養成依賴性。

肖沃不怎麽敢使勁，用左手托着自己的右臂。

和并排走的楊野說道: “聽說腿斷了再接骨可以長個，那我的胳膊是不是也有希望變長啊？”

楊野拎着一袋子藥開開越野的後車門，關上之後又去副駕駛開門。

看着肖沃托着他的右臂，“你很短？”

“去你的！” 肖先生也不托着沒了吊帶吊着的胳膊了。

擡頭往楊野的後背捶，竟然說他短。

“我就想擁有一雙芭蕾舞者那樣的長臂，不行啊！”

“那你就不怕一個長一個短？到時候芭蕾舞可能沒人願意看你，拉大提琴差不多。” 把人放進車裏的楊野正色道。

肖沃竟然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小提琴我也喜歡，但是有點害怕得頸椎病。”

楊野坐進駕駛位，側身幫他系上安全帶，“你還是先養好胳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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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要健康的愈合好，就要像養花種草一樣精心照顧。

楊野開車帶着肖沃到了距離他們小區兩公裏以外的水貨市場。

這個季節的水産，在一般超市裏的魚蝦都是去年就被凍進冷庫的東西，只有在遍布強大戰鬥力人群的市場才能買到新鮮貨。

肖沃像個小媳婦兒一樣跟在楊野身後頭，看着一個個擺的整齊的巨大的塑料水盆。

裏面全是猛足了勁兒想往外蹦跶的活魚，還有伸着腦袋趴着盆的王八。

肖沃心想着楊野不會要炖王八給他吃吧。

巨寬敞的市場人聲冗雜，夏日午後的燥熱都沒能抵擋這裏的人們對于吃的要求與苛刻，又腥又鮮的味道彌漫開來。

楊野過于高的個頭在一群大爺大媽和中年婦女中着為出衆。

在湊成一團的人群中無形中帶着身後的肖沃開出一條道來。

順着楊野注視的方向暢通地走到角落裏一處賣魚蝦的攤子。

負責給他做飯的楊野去和攤主挑蝦，肖沃蹲在地上，看着用一個小鐵盆專門裝起來的兩條小金魚。

手掌大小，一黃一紅，在一方小盆裏悠悠地轉着，時不時吐了泡泡。

楊野拎着兩個黑色塑料袋結了帳，就沒看見蹲下來的肖沃了。

剛要邁着長腿往別的地方找人，就看見眼底下蹲在地上還算是小小的一團。

藍白條紋的七分袖是寬松的風格，過于瘦削的身體脊椎突出，蜿蜒如遠山，襯的身上的衣服跟個床單似的。

腳底下那雙沒怎麽穿過的白鞋邊上沾了些污水，而蹲在地上已經二十多了的人盯着眼前那盆小東西盯的仔細。

“走了。” 楊野邪笑着拿塑料帶碰了碰肖沃的後腦勺。

蹲下的人并未及時站起來，而是猛的歪着腦袋擡頭看着他，“我要買這兩條魚。”

從那邊收拾完雜碎的攤主過來，中年老板笑的溫和。

紫紅的兩頰像年畫裏的色彩，看着那小盆裏的兩條魚。

“今天早上我家裏收網的時候撈上來的，孩子跟在旁邊，非要留下來，就放這裏了。”

肖沃一聽原來是人家孩子要的小寵物，笑着站起來誇了句好玩，跟着楊野離開。

楊野拎着兩個袋子放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拉着肖沃的左手腕，又暢通無阻的和他并排向外走，在嘈雜的人聲中扭頭問肖沃，“要不要去隔壁花鳥市場，如果你想養金魚的話。”

相比水産市場的人聲鼎沸，隔壁這塊空間就顯得安靜多了。

正是吃完午飯休息的時刻，花鳥市場沒幾個人逛。

多有幾個熟人老大爺帶着草帽在一片搭了遮陽板的小角落裏打麻将。

肖沃本沒有真的想養金魚，不過是恰好看到而已，可是到了擺着各色各樣的小店前，他就有些走不動路了。

精瘦的老店主半躺在躺椅上喝茶水，任由兩個中午不在家吹空調休息的大男人在他的店面前摸摸碰碰，一點要給人講解東西賺錢的上進心都沒有。

肖沃看着老大爺頭頂上滅絕了頭發，沒了什麽莫名的好感，擡腳向前面走。

楊野問他有沒有看中的，肖沃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說想買個水族箱回家。

可是看了看那些最可愛的不過雞蛋大小的金魚，最後也就不搭理楊野了。

或許是因為安靜，肖沃覺得這裏比外面涼快許多。

地上也幹淨，四周不是花草就是魚鳥，還有兩家賣兔子的店，整體感覺讓人舒服，放松了許多。

兩個人站在兩米高爬滿了綠葉子的方格架子後面，每一個小方格裏都放了手工制作的陶瓷杯，像中學女生愛逛的精品店。

肖沃站在這裏不動了，從最頂端俏生生的綠葉尖兒一格格往下浏覽。

最後扭頭看着在一旁同樣垂眸注視的楊野。

“沒想到長大後的我還能和你一起來這種地方。”

楊野手裏的塑料袋沒有放下，擡起空空的手摸了摸他額前垂下來的頭發。

向肖沃靠近了一步，幽深的眸子深沉地盯着肖沃看了片刻。

最後手掌扣着肖沃的後腦勺迫他擡頭，溫柔的吻住了比他矮許多的肖沃。

這一個吻吻的溫柔，吻的深情。

肖沃緊張的不行，像在學校門口和男朋友偷偷拉手害怕被老師發現的學生。

極其害怕這時候會有人從別的地方走過來看到他倆，擡起手想要推開吻他的楊野卻又舍不得。

那時候朝思暮想、又告訴自己不能想的暗戀對象在變成他的前男友之後又變回了現任。

從暗戀到在一起的戲劇情節他連想都不敢想，而現在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在他身上。

現在的楊野比那時候的楊野深沉了許多，溫柔了許多，也比他想象中的模樣英氣了許多。

待到肖沃實在受不了時才松開，楊野嘴角噙着微微的笑，大手摟着肖沃的腰，“以後都有我，你去哪裏都有我。”

這突如其來的美好讓肖沃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好像做夢一樣虛幻缥缈。

他一個沒忍住，踮起腳來勾着楊野的脖子仰着頭又重重的親了那人一大口。

嘴唇碰上真實感的嘴唇，管他先是還是夢，只要人還在他面前，能親一口就是賺到！

楊野為了向肖沃證明這不是夢，挑了一黑一紅兩條普通的金魚。

帶着圓形的魚缸，店主送了他們一包魚食和水草。

手工的陶瓷杯各選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和着色，碰撞在一起倒是個性搭配。

肖沃抱着紮了口放進魚缸裏的金魚和陶瓷杯上了車，等着楊野回家給他做蝦吃。

依舊處在輕飄飄狀态的肖沃抱着買來的東西從車上一直傻笑到家裏。

楊野拉着他下車又上電梯，把金魚倒進魚缸裏放到陽臺。

肖沃從頭到尾跟在他旁邊，什麽也不做，就知道傻笑。

楊野嘴角也帶着笑，心裏酸的不行。

後悔着分開那半年怎麽沒早點找肖沃解釋。

又懊惱自己高中的時候腦子不開竅沒發現肖沃這個一心暗戀他的純情小男生。

其實也不怪他不開竅。

主要是肖沃那時候藏的太深，暗戀的太隐秘。

暗戀本來就是小心翼翼，而他更加壓抑自己那些小心思，旁人怎麽可能看出來。

楊野蹲在廚房的垃圾桶前挑蝦線，傻笑的肖沃也要蹲着。

楊野眼角泛皺拉過來個三條腿的小板凳給他坐。

這還是他們以前在一起逛家具超市的時候挑的，肖沃嫌棄它是粉色不想買。

可是要拿別的顏色就得去前面貨架拿。

那時候肖沃剛結束一個通告，多走一步都嫌累，被楊野半托着拿了這個粉色的結了帳。

手掌長的鮮蝦不需要費心的處理，上鍋清蒸就是對肖沃傷口最好的處理。

手快的炒了盤青菜，和蝦一起上鍋蒸的蒸蛋，高湯燴小排，豆腐湯。

一個小時後就做完了所有，最後又切了碗糖拌西紅柿，彌補今天下午肖沃沒有吃到雪糕的遺憾。

晚飯做好了，肖沃終于正常了過來。

臉上帶着些久散不去的紅暈，拿着楊野遞給他的勺子吃碗裏的甜西紅柿。

一會兒碗底就空了，端起碗來喝那酸酸甜甜的糖水，一口都沒給楊野留。

清蒸蝦變成可口的顏色，楊野輕松的給肖沃剝蝦。

剝好一個便順着自己的手直接喂進肖沃的嘴裏，肖沃吃進嘴裏的蝦肉沒嚼兩下便咽下去。

楊野這邊的另一只蝦就已經剝好了，不過他還是讓肖沃慢一點吃，多嚼一嚼，仿佛在哄小孩子。

吃也不能吃多，多半還是顧及他的骨頭。

楊野做好了晚飯也就四點，兩個人吃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今天買的蝦還有一半放進來冰箱，肖沃扶着自己的肚子咂摸牙，想着明天要吃什麽好東西。

楊野洗完了碗又端上來一碗紅的發亮的櫻桃，肖沃眼睛亮了。

擡頭問擦手的楊野他什麽時候買的櫻桃，楊野沒回答他。

拿起碗裏一顆飽滿的大櫻桃放進肖沃的嘴裏讓他慢慢吃。

待肖沃咬走櫻桃肉之後連着梗和他吐出來的籽一起扔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