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球豆蹲上來的時候,白曉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是當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之後, 白曉忽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然後白曉的臉“唰”一下就紅透了。
如果可以, 白曉想找條地縫鑽進去,直通地心的那種。
白曉抱着雞崽,頭頂球豆,走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是只好在餐廳門口慫成了一團。
其實一開始,白曉沒想弄這個大背頭的……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當被石勒告知要跟國王一起吃午餐之後,白曉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雖然他見過國王, 印象也是很親切的——但那是國王啊!
國、王、啊!
白曉沒有參與之前的觐見儀式,所以根本不知道見國王要怎樣的禮儀。
星網上去查資料, 也只找得到似是而非的一些東西。
最後, 白曉靈機一閃,記起了凱斯特原住民的茍勾。
于是白曉用終端給茍勾打了個電話。
白曉言簡意赅地說了他的情況, 然後得到了一個讓他寬心的答案。
茍勾:“只要穿正式一點就好啦, 而且也還有學生代表參加午宴,我也是第一次見國王。她和王夫都很溫柔,你放輕松就好啦。”
茍勾和學生代表也要參加?也就是說,不是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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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的心立刻就放下了,那鋪天蓋地的緊張感瞬間退潮。
至于“穿正式一點”,這句話在白曉的概念裏, 那就是“要穿西裝”的意思。
白曉有一套西裝, 中規中矩的純黑色, 北城老城區夜市的商店裏,五百塊一套還帶皮鞋、送領帶和襯衫的那種。
雖然在西裝裏,是個地攤貨色。但這是白曉最貴的一套衣裳。
白曉從天使學院畢業出來的時候,身上只有天使學院給的兩千塊北國幣、三套學院制服、一個當時還幾乎等同于廢鐵的球豆。
兩千塊,在北城就夠一周的吃穿住行。
為了不餓死自己,白曉對獸園的工作勢在必得。
所以他從那兩千塊裏摳出了五百,買了一套西裝去參加面試,并成功得到了這份工作。
不過即使有了工作,白曉的手頭也不算寬裕。他還要存錢買房,所以生活上很是節儉,自然也不會特意去置辦第二套更高檔次的西裝。
白曉忐忑地從行李箱底翻出自己的西裝,因為太久沒穿,衣料上面有些折痕,但是并沒有任何破損或者脫線的地方。
呼——
白曉松口氣,要是這衣裳出問題了,那他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至于意料的折痕,球豆就有熨燙的功能——雖然費能了些。
但球豆終究太小了,白曉拿着球豆燙好西裝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于是白曉又急忙忙把球豆放到一邊充能,自己趕緊穿好衣裳看看還有哪裏不妥。
穿戴整齊的白曉跑到鏡子跟前一看,西裝筆挺,面料平整,襯衫也沒有一絲污跡。
完美。
白曉滿意地翹起嘴角,昂首挺胸,頭上的小揪揪也跟着活力十足地晃了一下。
白曉:“……”
白曉:“!!!”
還好照了鏡子。
白曉連忙拆掉了頭上的小揪揪,發圈一取,細軟的卷發頓時散開翹起,讓白曉的腦袋看上去就像一個膨脹的海藻球。
白曉:“……”
這一瞬,白曉對自己的頭發起了殺心。
嗯,幹脆剪了吧。
反正距離下一次發芽還有一年呢。
白曉的頭發都是自己剪的,因為本來就是卷發,所以稍微剪得亂了一點,也沒人看得出來。
不過,當白曉操起剪刀,準備給他的頭發行刑的時候,卻出了點意外——白曉發現,他頭頂的那塊“核甲”下,隐約透出了點綠來。
準确說,因為“核甲”的阻隔,看上去有些鵝黃的感覺。
但白曉知道,那點鵝黃很快就會變成一抹漂亮的翠綠。
那是即将發芽的征兆。
白曉傻眼了,他以為這兩天頭癢,只是凱斯特氣候不同的緣故,但沒想到,他竟然又發芽了。
又發芽了!
從白曉五歲開始,每年生日那天的午夜,他就會發一顆芽。
到現在十五年,沒有一次例外。
但現在,例外來了。
白曉有些懵,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事實上,他一直沒明白自己的芽意味着什麽,以前他只當這是“聽懂非人類聲音”的副作用,但當臧鋒告訴他“核甲”的存在後,白曉對這芽就又有了些疑惑。
但現在不是解惑的時候。
怎麽辦,剪是不能剪了,也不能用小揪揪遮擋。那麽——只剩下一種辦法了。
于是,白曉式大背頭新鮮出爐。
回到餐廳。
餐廳很大,地面上鋪着酒紅色的編織地毯,陽光從高大的窗戶裏照進來,灑在天花板上那盞像是芙蓉花一樣層層疊疊的水晶燈上,折射出的漂亮光點又落回地上,仿佛在地毯上開出了一片細碎的小花。
白曉站在餐廳門口,看着地毯上的小花慫了兩秒,然後他猛地回過神來。
面前的是國王,不能失禮。
于是白曉一把抓下腦袋上的球豆,然後強迫自己擡起通紅的臉,對着國王的方向彎下腰來:“陛下、殿下、王……”
白曉的聲音卡殼了,他的腦袋裏在飛速篩選着詞語——國王的老公該叫什麽敬稱??總不能真的叫王後吧!
“親王閣下。”
安靜的餐廳裏,突然想起了低沉優雅的聲音。
是臧鋒。
白曉驚訝地看了臧鋒一眼,入眼的是臧鋒一如既往無表情的冷峻面容。但是白曉卻從那雙金色的眸子裏,看出了一些擔憂和鼓勵。
是在鼓勵他。
白曉的心髒一跳,原本慫癟了的心情,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甜絲絲的空氣。
白曉覺得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親王閣下。”
白曉面帶笑容,對坐在國王旁邊的英俊男人行了一禮。
臧戰微笑着點了點頭,視線收回的時候,掃了眼他家冷冰冰的兒子。
他家兒子立刻警覺地回視過來,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臧戰:“……”
不對頭。
白曉行完禮後,就有宮人引着白曉入了座。
餐桌是橢圓長桌,但并沒有誇張到白曉在電視裏看到的五六米的長度,位置也剛好夠,每個人直接的距離都剛剛好。
白曉落座的最後一個位置,就在臧鋒的旁邊。
坐下的時候,白曉的心裏“噗噗噗”地開了一串的花。
古珊娜坐在臧鋒的另一邊,此時微微側頭,用人類的語言問道:“這就是蛋黃吧,比在視訊裏看到的還要可愛。”
她嬌俏的容貌在盛裝的襯托下,顯示出一種高貴的慈愛來,有一種讓人想要向她傾訴的魔力。
真漂亮啊,比視訊裏看到的還要年輕。
白曉走了一秒的神,然後回答道:“嗯,它就是蛋黃。”
白曉說着,把蛋黃稍微抱高了一點,因為面前是餐桌,白曉沒有把雞崽放上去——其實白曉原本都不打算帶它來的,球豆也沒打算帶來。
但是雞崽不幹,臨出門了,球豆也自己拔了插頭跟了上來,這才有了之前餐廳門口白曉被球豆蹲頭的一幕。
雞崽被抱高了些,豆豆眼卻是越過古珊娜,盯向了他們身後的位置——在高大的座椅背後,天犼正趴伏在地上打盹。
“啾!”
雞崽張嘴,沖着古珊娜的方向大聲地叫了一聲。
這一聲是沒意義的,但是卻有着驚喜的高興情緒。
在高興什麽?
白曉還沒想明白,就覺得手上一輕——雞崽撲騰着翅膀跳上了桌子。
白曉:“!!!”
“啾!”
雞崽高興地又叫了一聲,然後在餐桌上一彈,像一顆從高處落下的皮球,複又蹦起三米的高度,越過古珊娜的椅子,落在了椅背之後。
“咕嗚……”
一聲低沉的輕吼傳出,然後白曉就看到在古珊娜的座位後面,一只巨獸站了起來。
而在巨獸的頭頂,蹲着一顆球大的雞崽。
白曉:“……”
白曉覺得自己要得心髒病了。
“這是天犼,是母親的守護獸。”
臧鋒微微側頭,對白曉解釋道。
白曉快要病發的心髒被這聲解釋冰敷,稍微冷靜了下來。
白曉擡頭看向臧鋒,臧鋒表情平靜,再看國王和王夫,他們都扭頭在看那巨獸和雞崽,臉上有些驚訝,但都沒有生氣的意思。
幸好沒有生氣。
白曉放下心來,悄悄在褲腿上蹭掉了手心的冷汗。
“啾!啾啾!”
雞崽扇着小翅膀,踩在天犼頭上的獨角上,并高興地對白曉表示:媽,它可以吃!
白曉:“……”
你媽媽現在想把你炖了吃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天犼對陌生的兇獸這樣親近。”
一直沉默的臧戰開了口,語氣帶着些微的驚訝和笑意。
古珊娜也點頭表示同意:“還讓蛋黃踩它的角。”
“嗚……”
天犼低低應了一聲,有一種惬意的愉悅情緒,算是回應了國王夫婦的話。
臧戰笑了笑,回過頭看向白曉:“蛋黃是只什麽獸?”
白曉一愣,連忙回答道:“蛋黃是恐爪獸幼崽。”
臧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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