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出差

當天晚上,月玲手機嗖地一響,收到司馬的短信:“Am I a good kisser(我是不是個好吻手?)”

月玲想象他洋洋得意的樣子,哼了一聲,不理他,把手機丢在一邊。她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想,怎麽回答?是?不是?說不定很快,再下一個問題就要形容詞比較級了,Am I a better kisser 是不是好過克明?

值得欣慰的是:至少句子正确無誤,再沒有語法錯誤一籮筐了。可見那麽多本地女友輪換着走,不是沒有好處的。

當時,兩個孩子Sunny和Selene在一旁幫收拾行李,他們看到媽媽手機有信號閃閃,趁媽媽不注意,争相淘氣胡亂發了很多亂碼過去。

那邊廂司馬坐在落地窗前,一片湖光夜色,正一邊喝着加拿大冰酒,一邊拿着手機,感情泛濫,準備要大肆講情話,驀地收到這許多外星語,弄得一頭霧水,苦思良久。

(小小地番外一下司馬昱大老爺和董媽媽。

司馬昱很嚴肅地問張三,“董小姐坐車回大學的路上有沒有說什麽?”

張三垂手立在一旁,很小心翼翼地說,“她掉了幾顆眼淚,然後說您是一個土司。”

司馬昱大老爺竟然微笑了。繼而大笑了。

月玲打電話問董媽媽,有點打探是不是被斷了嗟來之食的意思。

董媽媽說,司馬集團又嗖嗖介紹幾單生意過來,她和慰文沒日沒夜地辛勤勞動都做不完,害怕忙死,為公司捐軀,就轉給親家婆詹媽媽一部分。今年年底公司分紅會相當可觀了。哈哈哈。完全不問財路是否來路不明,只忙着數鈔票。只怕把女兒賣了換錢財也是樂意的。)

第二天,司馬下班打月玲手機,手機裏一把事不關己的電子女聲說沒有信號,該用戶不在GTA大多區。

他再給雷姨打電話,雷姨就說月玲和劍橋大學裏的語言學教授還有同事一起到第一民族部落出差去了。

司馬連忙查看短訊,有條新訊息。

在那一堆亂碼後面,有月玲的冷冰冰四個字:出差三天。

在大巴快要開出大多區域的時候,拉爾夫提醒說第一民族居留地手機信號時好時壞,要大家交代家裏的電話訊息趁出城之前趕緊交代清楚,有點好像大家要到蠻荒之地去一樣。

月玲忽然想起克明當年因為自己和墨存去組隊去衡山戶外露營,沒有告訴克明,他生氣的情形,或許,男人對自己關注的女人的去向非常在意的,不告知就玩失蹤會要火冒三丈,還是支會一聲,防止回城之後瘋男發瘋,畢竟這些年,她和司馬都吻了三回了。想到克明,心裏又有點亂,甚至有點心虛。

她不知怎麽說好,最後決定先說事實,等打了“出差三天”四個字之後,屏幕顯示電池即将沒電,紅色的電量顯示變成一條細絲,因為Sunny昨夜發完亂碼,又下載很多游戲,把電量幾乎用盡。她飛快把信息發出去,手機立馬死機黑屏,車上有充電裝置,月玲本來還想說點什麽,一時半會也說不成了。

司馬看着短短的四個字的信息,想,劍橋大學的語言學教授,昨天那男子不是英式口音,十丈之外都聽得出是英倫來的?

月玲背着碩大全套的野外裝備出現在大學停車場的時候,拉爾夫約翰遜教授啞然失笑,“玲,你以為現在的第一民族還像老電影裏一樣住在木質棚屋和帳篷裏?他們有旅館。”

拉爾夫。

三十八歲。(克明如果活着,與他同歲。)單身教授。

他有一張米開朗基羅大衛像一般的臉,一頭褐色卷發,舉手投足,充滿書本和智慧的芳香。在學生時代是校隊棒球手。

另外兩個同去的教授博士也在一邊笑。他們都上了年紀,德高望重。

月玲很尴尬,正考慮怎麽處置各種多餘的七七八八野外裝備,但是拉爾夫又說,“我和大家以防萬一都有帶基本裝備,只是沒你的齊全,我們把行李擠一擠,你還是都放學校的面包車上吧。”

大家都棄各自私家車于學校停車場,把行李搬到印有大學标志的面包車裏去。

出發前的會議裏也一再強調不可以單獨行動,不要到處亂走。

快要到達居留區的時候,遠遠的,就見到高速公路盡頭的橋上設有路障,圍着兩群人對壘相望,一邊是原住民,一邊是警車若幹輛,二十幾個穿防彈背心的警官,并不是省警察,是深色制服的聯邦騎警。

大幅的标語用英文寫着“不要油管。“

拉爾夫和司機下車,特意囑咐月玲,“你不要下來。”

他們和兩邊的人交涉,拿出公文,說明文化語言交流項目。

正說着,原住民那一邊忽然用歐基貝語唱起歌謠,聲音是無奈和悲憤的蒼涼。月玲依稀聽得幾句大約是奪取我們土地占據我們家園的意思。

一個小夥沉不住氣,越過警戒線,跳起來和一個警官交上手,立馬被制服了。戴上手铐,鎖進警車裏。

其他幾個青年沖上去,忽然就敗下陣來,手捂住眼睛,原來是辣椒水。

有一個長發青年在混亂之中打得暈頭轉向,撲到月玲的窗戶這邊來,他的臉撞到窗玻璃上,睜開眼正好和月玲對視,眼神是桀骜不馴,危險的。像一頭困獸。

拉爾夫立馬就放下交涉,飛奔沖過來,揪住青年,把他從窗戶邊拉開。

他的夥伴們馬上圍上來。

空氣中是劍拔弩張的緊張,如果有大刀,也有可能要拔出來了。

月玲想也沒想,跳下車來,就擋在他們中間,用歐基貝語大聲說:“住手,不要打!“

一群人忽然就鴉雀無聲。大家看着月玲亞洲面孔,說着他們的語言。

“我們是來找酋長做語言交流項目,幫助你們撰寫字典和課本,幫助你們的孩子學習你們自己的語言,弘揚你們的文化。“月玲說得磕磕巴巴口音怪異似電子機器聲,但內容大家都聽明白了。

大家都望着長發青年,似乎等着他定奪,月玲也發覺他是領導,也連忙拿大眼睛看向他。

長發青年深深望月玲一眼,威嚴低聲命令說,“讓他們過去。“

高大的騎警們站起兩排,形成一個通道人牆,讓大學面包車過去。

警官隊長對月玲告誡說,“小女士,你要當心。”

幾個原住民姑娘這時敲起一面小鼓,又唱起歌謠。

在飛馳的車上。司機似乎急忙要離開是非之地,車開得像離弦的箭一樣,拉爾夫提醒他兩次,他才慢下來一點。

拉爾夫對月玲憂慮地說,“早知道局勢升級惡化,就不叫你同來。“

月玲說,“聽說以往慣例,對峙一陣,也會散了。我很同情他們。這裏的土地本來的确是他們的。”

“他們甚至都不認為土地為他們所有,他們認為自己是土地一部分,和自然交融,天人合一。“拉爾夫說。

月玲看他一眼,到底是劍橋的教授,看問題深刻。

一路無事到達居留地。

伴着青山綠水,乍一看和一般小鎮沒什麽兩樣。

沒有一排排帳篷,一堆堆篝火,沒有赤裸上身、頭插豔麗羽毛、臉上塗着顏料的原住民嗷嗷呼喚從河邊騎馬轟隆隆沖過來。

月玲非常慚愧她的野外裝備,她對于原住民印象還停留在小兒科的美國電影上。

放下行李,大家一起見過酋長。

酋長說歐基貝語言,他的女兒給他做翻譯。

月玲一直在做研究,因為她異于常人的照相機式記憶力,她有迅速的排列組合分辨音素的能力,短短幾個月,只憑着海量音頻,和一套之前另一個語言學家在上一個世紀為歐基貝語創立的元音系統,只是在語言研究室,她也能聽懂70%,順帶會說60%。這就是拉爾夫為什麽堅持力排衆議一定要帶上月玲的原因,他在會議上說,帶上月玲,如同帶上一架活翻譯機,給她機會實地操練一下,我們很快有自己的翻譯了。

酋長非常驚奇,月玲一個從萬裏以外遙遠的東方來的小女子竟然可以說起原住民的語言。

酋長閉着眼睛說了兩句話,他的女兒翻譯,“玲,你真是一個天才。是神靈派來幫助我們。”

除了拉爾夫,那兩個德高望重的博士教授們臉有點挂不住,好歹這是我們争取來的巨額聯邦項目,她只是實習翻譯好不好。

月玲稍後幫助一個部落老人用歐基貝語錄下部落傳奇人物南哪莫若的故事。

“南哪莫若在樹林間一個人行走。”

“他看到一座棚屋,他往入口的方向偷看,看到一個女子。”

“女子說,我一個人在的時候,你不要進來。”

“他說,讓我進來!“

“她說,不要進來,沒人可以進來。“

“她甚至都不擡頭看他。“

“但是南哪莫若很喜歡這個女子,還是進去了。這個女子低下了她的頭。“

“女子的媽媽來了。南哪莫若說,難道我不可以娶你的女兒嗎?“

“我的天,我女兒還要聽命于她的父親,我去問問老頭子,七天以後我回來,你就知道老頭子的意思了。女子的媽媽說。“

“南哪莫若出外打獵,七日之後他回來,見屋舍打掃幹淨整齊。他瞧進屋子裏,女子面上是期待見到他的樣子,她說,你可以進來了。“

“女子跑到外面,查看南哪莫若的打獵收獲,拿了獵物做了一頓飯,然後說,我去叫我父母來。“

“女子的父母來了。女子的父親說,嗯,南哪莫若,我們被告知你對我們女兒的心意,你知道,她做事不是很聰明,有點笨。“

月玲在這裏懷疑自己聽錯,請老人再重複說了一下。老人重複說,“努得茲“就是笨的意思。

“如果你還是要我們的女兒,你可以娶她。“

“女子的父親牽過女兒的手,領着她坐在南哪莫若的身邊。“

“南哪莫若和他妻子的人們住在一起。“

“然後他們吃大餐。豐盛的食物,很多男人們和女人們來了。“

“吃完宴席,他們玩一種球類游戲。“

“大家說,這是南哪莫若的婚禮,從此以後我們的婚禮都要這樣舉行。“

“從此以後大家就這樣舉行婚禮了。“

月玲在iPad上整理故事的時候,拉爾夫在一旁指點。發現這姑娘果真是酋長眼裏天才,只半天功夫就完成了人家也許要花一個星期才能完成的工作。

月玲問,“我有一事不明:為什麽女子的父母要說自己的女兒笨呢?“

拉爾夫說,“或許她只是與衆不同的,從故事裏我們知道她會打掃屋子兼作飯,還會獨特安排自己的婚禮,以致成為歐基貝人千百年來的習俗,婚禮大餐之後要打球。她肯定不是笨的。或許她也很美麗,南哪莫若一看到就不走了,要娶她為妻。”

“這是一個動人的故事。”月玲說。

“是啊,仿佛千年的文化孕育其中。”拉爾夫說,心有戚戚焉,“我上次來,酋長和我說,一個部落年輕人,到歐基貝人聖山之巅,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感應天地之靈氣,忽然腦海裏出現一首歌。他下山來,把這首歌唱給部落長老聽,長老們唏然淚下,說他們還是幼童時聽祖輩唱過,以為早已失傳,不想神靈又讓它回到部落人們之間。”

“我聽了身上都起鵝皮疙瘩了。”

“我第一次聽也是,背上一陣涼意。世上還是有很多事情,科學無法解釋。

是的,月玲想,就如同司馬之愛我,非常不可理喻,大約也是神靈的意思吧。

拉爾夫溫和地說,”玲,早點休息,明日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月玲回到房間,連上衛星天線,和雷姨和Selene視頻。

“媽咪,弟弟不肯來和你說話,在那裏哭,問你什麽時候回來。“Selene也只不過比Sunny大五分鐘,但時刻都想做大姐姐樣子。

“和他說,還過兩個晚上就回來了。”月玲說。

雷姨說,“月玲你放心,專心工作。”她的語氣,好像月玲是她親女一樣。

月玲在睡前看古代酋長的公主寫的詩。

“但他依舊堅持到最後一刻,

雄鷹的羽毛插在他高揚的頭上,

不到心死,決不跌落。“

描述勇士的驕傲與勇敢。

還有這首《再一次泛舟》

“你不想再聽細浪

拍打小舟

你不想再聽激流

飛濺石頭

你不想再感覺小舟破浪時

搖搖晃晃的顫抖”

她想一下,這個意象有點梅開二度的第二春的意思。或許是自己想歪,小寡婦也懷春了?又想到司馬的吻,摸一下自己的唇,腦海裏一幕幕回放停車場激吻微電影,想,等一下子不要春夢都做起來了,這馬上就要秋天楓葉紅了。

月玲下了一個結論,好象是她的身體更想念司馬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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