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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呗。”陶然頭也沒回,一出休息室,腳步便打了個彎,決定本着好學的精神繞去片場打個醬油,不然他都不知道這戲都拍到哪兒了。
到了片場,陶然與導演打過招呼,便搬了小板凳坐一邊吃瓜看戲,仔細觀摩了會兒,陶然倒是覺得抛開劉铮面部表情僵硬了點兒、妝容夜店了點兒、人矮了點兒、臺詞差了點兒……這些事實,單說演技,基本功還可以,至少比那些跨界偶像歌手強點兒。
只是除了感受到劉铮辣眼的演技之外,陶然還發現氣氛有些不一樣。
雖然入行一年半載了還在十八線掙紮,但原主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再加上性格憨厚老實,與劇組的人相處地也還算融洽,昨天陶然回劇組報道的時候,倒是受到了一波噓寒問暖的熱烈歡迎。
但今天,大夥兒對他的态度明顯帶着疏離,他在片場坐了好一會兒,有好幾次劇組相熟的幾個工作人員路過也不過朝他點頭意思一下,要說之前還帶着點關心,這回便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普通客氣,更別說邊上一同坐着等戲的幾位演員,一溜地低頭玩手機,愣是沒人跟他搭話。
陶然拍拍屁股走人,不用多想,肯定是劉铮的鍋。
就是不知道這混蛋又搞了什麽鬼。
邊上等戲的小演員見陶然離開的背影,交頭接耳兩句。
“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有什麽誤會吧,人家挺大大方方的不像做了什麽虧心事啊。”
“嗨,臉皮厚演的呗。”
……
不多時,男四沈明喻下了戲去上廁所,被緊随其後的男三邵輝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驚地他立馬拴緊了褲腰帶。
邵輝一邊整理自己的褲子,一邊盯着他慌慌張張扣着皮帶的手笑,“一驚一乍的幹嘛,等會兒拍完跟哥一起出去吃飯怎麽樣?”
沈明喻繞過他走到洗手臺洗手,低聲道:“要不再叫上陶然和劉铮,正好慶祝一下陶然出院。”
“我勸你快拉倒吧,你還不知道劉铮和陶然撕逼了?”邵輝撐着洗手臺把人圈緊,湊在沈明喻耳朵邊上噴氣,“還是就我們兩個比較有氣氛,哥請你吃飯。”
沈明喻渾身一僵,企圖岔開話題,“劉铮和陶然不是一直挺好的麽?”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邵輝狐疑地看他一眼,“還不是陶然,先是和劉铮一起炒CP,等人氣稍微上來了,又想過河拆橋,嫉妒劉铮人氣比他高資源比他好,就偷偷把人約出來,故意落水……”
“故意落水?不會吧,看報道那天情況很危急啊,陶然差點就沒命了,而且陶然對劉铮一直掏心掏肺的啊。”沈明喻握住邵輝在他腰間撫摸的手腕不讓動,一臉好奇。
“那都是裝的呗,偷雞不成蝕把米,人沒整着倒把自己整進了醫院,你看昨天采訪的視頻了沒?這事兒鬧這麽嚴重陶然一說大家就都信了,不受傷還沒有說服力呢,看看我們休息室挂的錦旗,真是怎麽土怎麽來,要換我是劉铮,那天就應該掉頭就走,淹死算了,省的還被反咬一口。”邵輝反手握住沈明喻的手心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所以說,演員演員,知人知面不知心,拉踩的事兒多了去了,你就是太單純了,以後哥慢慢教你啊。”
“呵呵,你上完廁所洗手了沒?”沈明喻幹笑兩聲,不動聲色地把手掙脫出來。
邵輝幹脆将人整個圈住,前胸貼着沈明喻的背,打開水龍頭,抓過沈明喻的手來,“一起洗呗。”
沈明喻感到某人正用不可描述的部位貼着自己的屁股一拱一拱的往洗手臺擠,終于忍無可忍,偏着腦袋,手往水龍頭上一堵,水流立刻從他故意漏出的縫隙裏飚了出來,糊了邵輝一臉。
“诶喲,我的妝!”邵輝連忙放開他,水直接從他臉上流進了襯衫領口,襯衫和西裝胸口立刻濕了一片,下一場還是他的戲,邵輝趕緊出去收拾。
沈明喻抹了老大一把洗手液,“去你媽的死基佬,老子早晚踢爆你的蛋!”
沈明喻關上門,足足問候了邵輝五分鐘,完了深吸一口氣,開門出去了。
等人腳步聲走遠,廁所小隔間的門一開,陶然渾身僵硬地苦着臉出來了,诶喲腿全麻了。
他總算知道原因了。
因為人一旦作起來,在自己作死之前是義無反顧的,不把自己作死是不會回頭的。
陶然回休息室捶着腿想,既然某人這麽想作死,他怎麽着也得幫這個忙啊。
“想什麽呢?”李大海等了老久沒見着人,“怎麽去個廁所這麽久,長痔瘡了?”
陶然頓時感到一陣心累:“求您快閉嘴吧。”
李大海:……真愛不讓人提,痔瘡還不讓人說了???
自家小藝人的脾氣是一天比一天大了!令人痛心!
10.飙戲
盡管經過緊急的挽救,邵輝的西裝和襯衫還是濕了一大塊,這套衣服是他自帶的,破爛劇組贊助的備用裝都有些出入當然他本來也看不上,邵輝只得一邊讓化妝師托尼補妝,一邊兒催着助理趕緊把衣服烘幹,而且烘完兩件衣服都皺巴巴的還得拜托服裝師熨。
“我們本來時間就緊,輝哥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上個廁所還能弄得跟洗了個澡似的?”執行導演知道了此事,趕過來沒少數落,休息室裏一片混亂。
沈明喻在邊上優哉游哉地啃水果,還分了點兒給陶然。
邵輝又不能甩鍋給沈明喻,再說了沈明喻這性子還挺對他胃口,這會兒丢了面子,瞥到陶然正癱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吃瓜呢,氣便不打一處來,“導演,我的戲本來可不是這麽排的啊,要不是因為某些人,時間也不會這麽緊張。”
“知道你們這兩天确實比較辛苦。”執行導演被這麽一堵也沒話說了,只得安撫道:“那陶然是特殊情況,我們也要适當照顧一下。”
陶然耳朵一動,放下手中的瓜,“胡姐,要不就按原來排的戲來吧,我覺得我可以。”
這段兒本來排的就是陶然和劉铮的戲,和之前的戲份是有關聯的,所以場景都不用改,本來執行導演想着以後陶然補拍還得再重新布置一遍場景,這倒省了麻煩,執行導演心中一動,有些猶豫地看向陶然:“你……真的可以?”
陶然臉色比出院時候好看了許多,他自信地笑道:“姐,你放心,要是不行我也不會勉強自己的。”
執行導演更加猶豫了:“我說的是,你的臺詞。”
陶然:“……沒問題。”
“那行,我去和導演溝通下,托尼你先來給陶然化妝。”執行導演匆匆忙忙往外邊趕,還不忘再囑咐一句,“陶然你調整一下狀态,再背一下詞啊。”
臺詞?開玩笑,這分明是他的強項。
陶然不動聲色從沙發縫裏将劇本給挖出來,他終于迎來了重生之後的第一場戲。
霸道總裁為了心愛的小鮮肉不惜與自家爺爺撕破臉皮,終成平民,然後就被深愛的小鮮肉甩了。
……真是可憐見的。
陶然過了遍狗血至極的臺詞,合上劇本,對着過來化妝的托尼老師點頭微笑。
托尼紅光滿面地打趣,“然然可是越來越會撩了。”
剛得到導演通知的劉铮推門進來,聞言嫌棄道:“gay裏gay氣。”
托尼正往陶然臉上打粉底的手一頓。
陶然瞥劉铮一眼,對比了一下對方因為要劇情需要而刻意妖豔的妝容,再看看鏡子裏邊幹淨清爽攻氣十足的自己,開口:“看來你對自己的定位還蠻準确的。”
“你……”劉铮嗤笑一聲,“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他畫着煙熏妝的眼尾一挑,實在沒什麽說服力。
邊上的邵輝這會兒不着急了,搶了一塊沈明喻的西瓜叼在嘴裏,含含糊糊地應和,“就是,我們可不會颠倒是非過河拆橋。”
沈明喻嫌惡地把手裏的瓜一扔,擡腳便走。
邵輝咔嚓咔嚓将嘴裏的瓜咬牙切齒地幾口便吞了,思尋着事後總得找這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美人要點兒補償……最好是肉償嘿嘿。
陶然翻着劇本,都沒擡眼看這一唱一和的兩人。
托尼專心地給陶然打陰影,好讓他原本分明的棱角能在鏡頭裏更立體一些,沒人理會劉铮和邵輝,倒顯得他們自找沒趣。
“詞兒都沒背熟也敢打保證兒?”邵輝嗤笑一聲,擡手親昵地攬住劉铮的肩膀,高聲道,“小铮我們走,可別讓導演等太久咯!”
劉铮皺了皺眉頭也沒躲,擡眼看了看牆上挂的錦旗,撂下一句“等會兒開拍可別拖後腿。”便和邵輝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
哼,狼狽為奸。陶然翻了個驚天大白眼,“還不知道是誰拖誰的後腿。”
李大海有些頭疼,“別光顧着打嘴炮了,趕緊找找感覺,不然等會兒就被打臉了。”
托尼也勸他:“快抓緊時間再背背臺詞。”
陶然炸毛了:“我臺詞和演技有那麽差?難道還比不上他?!”
托尼點點頭。
李大海痛心疾首:“比不上。”
陶然:“……”
吃裏扒外,走着瞧吧!
這一幕戲可謂是整部劇高潮的起點,權利與愛情、犧牲與背叛,爆發與隐忍,期望與失望,愛恨交織,是所有矛盾的沖突點,要演好這一幕不太容易。
導演看了看蓄勢待發的陶然,愁容滿面,示意場記打板。
“Action!”
按照偶像劇的一般套路,霸道總裁放棄權利又被愛人背叛一無所有的日子,總會電閃雷鳴。
這一幕的開始也是淅淅瀝瀝下着小雨。
陶然沒打傘,只是面容沉靜地往一處高檔別墅走,他剛剛與自己的爺爺決裂,失去了總裁的位置和權利,他卻覺得從所未有過的輕松,因為他即将迎來嶄新的人生,和自己愛的人一起生活,憑着自己的能力東山再起,他有這個自信。
唯一的一點遺憾,大概是邁出家門的時候,自己爺爺憤怒至極的咆哮,咆哮裏邊總是要夾雜幾聲嘶啞的咳嗽。
爺爺上了年紀,身體這裏那裏的總歸有些小毛病。
口袋裏手機的震動将陶然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臉上和發絲被漸漸變大的雨點打濕,他卻絲毫不在意,陶然接起電話,勾了勾唇角,帶着一絲溫柔又寵溺的語氣,“等急了吧,我已經到了,快來給我開門。”
陶然說着加快了步伐,一手探進西裝的內側口袋确認,口袋裏面正方形的絲絨盒子還在,沒濕。
最後他幹脆跑了起來,然而迎接他的卻不是愛人的微笑和吻。
劉铮穿着還沒換下來的華麗的演出服,面上邪魅的妝容襯地他的表情都冰冷下來,還沒等陶然掏出他那個一直放在前胸口袋裏的驚喜,劉铮便伸手給了他一巴掌:“滾!我們結束了!”
陶然迅速的扭頭,堪堪避開劉铮的巴掌,卻仍是被刮到了些許,左臉有些火辣辣的。
導演緊盯着攝像機裏陶然淋了雨卻顯的更加深邃帥氣的五官特寫,眼睛越來越亮。
陶然的表情并不浮誇,甚至有些壓抑,但就是細微表情的變化,讓他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飽滿地凸顯了所有複雜交織的情感,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巨大的驚喜!
并且這樣的情緒在下一秒悉數登頂,即将迎來巅峰!
陶然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來,盯着自己最深愛的甘願讓他放棄一切的那個人,“為什麽??”
劉铮一臉抱歉地聳聳肩:“不好意思,我忘詞了。”
“卡!”導演一下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想到這劇的一大投資商就是劉铮的經紀公司,又生生地将到嘴巴的怒罵咽回去,沒好氣道,“趕緊把詞背好了再來一遍!”
陶然:“……”
11.羽毛
這場戲,劉铮本是想給陶然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反倒被陶然壓住了氣勢,不甘心就這麽順利地結束,便幹脆用忘詞的借口企圖給陶然制造點麻煩。
不過如此幼稚的伎倆,陶然見慣了大風大浪壓根不會放在心上……吧?
陶然接過李大海遞過來的大毛巾,一邊擦水,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劉铮,企圖用目光殺死對方。
幸虧他沒濕上太多,擦掉水珠也還能湊合,一邊等候的托尼趕緊上來給陶然補妝。
劉铮被他盯得不舒服,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由地将視線轉移到托尼身上,秉承着不甘示弱的原則,劉铮開口:“托尼老師,我眼線花了,你先幫我補一下吧。”
托尼看着他精致上挑的眼線,匪夷所思:“你沒淋到水啊。”
劉铮人畜無害地笑,“可能是這個化妝品容易花,你給我換一款。”
托尼聞言只得放下陶然才補了一半的臉,換了只眼線筆,照着劉铮原先的眼線描了濃濃一圈,顯得他一雙眼更加妖豔,為了和諧,托尼幹脆連眼妝也給他補得更濃了一些,咋一看非常符合妖=豔=賤=貨的定位了。
執行導演不耐煩地催,“快點了,趕緊的,演員準備啊。”
托尼剛給劉铮補完,趕緊過來給陶然補另一半的臉。
陶然注意到他又換回了原來那一套,劍眉一挑。
托尼嫌他,“诶喲,別抛媚眼了 ,老實點。”
這邊剛補完,導演便讓準備了,“陶然保持住剛才的情緒,這次一定一條過啊。”
場記一打板,陶然再一次投入了淅淅瀝瀝的雨幕之中,情感并沒有随着等待而流失,反而更加漸入佳境,導演盯着鏡頭裏邊陶然的側臉,興奮地兩眼發光,覺得這孩子像是突然開竅了。
有些人就像一塊璞玉,稍微打磨一下,就能讓你的眼睛再也離不開他的光彩了。
看來這水沒白落啊,導演琢磨着回公司去把那些不開竅的小混蛋都按到水裏淹一淹。
鏡頭裏面,陶然再一次走到了門前。
“滾!我們結束了!”劉铮揚起手來,正要打那一巴掌。
沒想到陶然沒躲,幹脆抓住了下落的手腕,似乎是想将他扯進懷中去,劉铮被扯出了門外,條件反射般的掙紮起來,卻沒有聽到導演喊卡,只得繼續演下去。
導演覺得陶然這段發揮不算太脫離原綱,情緒也很飽滿,也就随他去了,不然陶然身上再淋一遍水,就得等衣服幹了再拍了,特別浪費時間。
劉铮也不想故技重施,畢竟拖後腿整人的事情幹一次就夠了,過了倒反而顯得他素質不高,再加上陶然此時的演技仿佛開了挂,他得拿起十二分的精力對付也夠吃力的了。
此時,已經是瓢潑大雨了,道具組正玩命地灑水,跟直接拿盆水往人身上扣沒什麽兩樣。
反正偶像劇就追求這種高人渡劫天打雷劈水漫金山寺的效果嘛。
大雨打在身上,陶然突然覺得極不自在,甚至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念頭,他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可別是溺水的後遺症吧。
陶然一邊兒極力克制着內心的恐懼,一邊壓低了嗓子沉沉地問,“為什麽?”
“因為你現在什麽都不是,你根本配不上我!”劉铮掙脫不開,手腕被捏地生疼,因為身高的關系,又得微仰着腦袋與陶然對視,大滴的水珠直接拍在他的臉上,濃厚的眼妝被這麽一淋,就跟打翻了顏料盤似的。
攝像師按照之前經紀人張燕的吩咐給了劉铮一個長長的表情特寫。
陶然冷眼看他,“好!好得很!”
這句話聽上去極其壓抑,壓抑到讓人覺得下一秒便是觸底反彈的大爆發。
但是霸道總裁沒有,就是在這極其憤怒的時刻,霸道總裁也沒有丢掉他從小培養起來的教養和風度,比起被背叛的絕望和恨意,他還深深愛着小鮮肉才是他心中最大的傷痛和悲哀。
陶然松開劉铮的手,劉铮脫力,一屁股跌坐在水坑裏。
他的動作和面部表情已經完全給不出及時的反應了,大顆的水珠砸的他有些睜不開眼,模模糊糊地看不清陶然的臉。
陶然周身的氣勢使得他面部的輪廓與棱角看起來更加冷酷,濕透的貼在他飽滿的額頭上,劍眉星目,連見慣世面的攝影師都要忍不住感嘆這逆天的顏值。
然後不情不願地鏡頭一轉,濃墨重彩的劉铮終于忍不住抹了一把臉,突然張大嘴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總導演已經忍不住要跳起來了。
副導演三番四次地按住了導演,湊到導演耳邊道:“差不多行了,劉铮這演技擺在這拍幾條都一樣,妝糊了也挺合适,後期再剪吧,別折騰了,想想咱們這部劇的投資。”
導演一言不發地忍到了這幕拍完,臉上黑的都能擠出墨來。
看一眼清清爽爽披着大毛巾擦頭發的陶然,再看一眼屁股上濕了一塊,又忙着擦臉卸妝的劉铮……诶,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張燕去跟另外一個師弟的通告了,這會兒邊上只有一個新來的助理妹子幫忙,劉铮挂着一臉黑乎乎的妝,看上去頗有些可憐。
托尼沒管他卸妝不卸妝,慢條細理地整理完化妝品,拍拍屁股走人。正所謂gay gay相吸,他之前一眼就知道陶然與他一樣,再後來陶然對劉铮的掏心掏肺他也看在眼裏,那些謠言他是一個字也不信,過河拆橋颠倒是非的恐怕是另有其人。
還想裝白蓮花倒打一耙?裝你妹喲。
劉铮咽不下這口氣也得忍着,畢竟是自己先跳出來的,不占理。
只是剛才有那麽一瞬間,隔着模模糊糊的水霧,他好似看到陶然從頭頂上掉了根毛,真的是從頭發中間冒出來的那種,綠的發亮的大雨裏也發着光的羽毛!
劉铮心下覺得奇怪極了,那毛巾捂着半邊臉又偷偷看向陶然仔細辨認,陶然一頭烏黑茂密的短發,地上也被大水沖刷地幹幹淨淨……仿佛剛才是他的幻覺。
陶然對此一無所知,給劉铮制造了點小麻煩讓他全身舒爽,這會兒正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與導演探讨如何在短期內迅速提升演技。
陶然:“導演,我覺得游泳池不行,那都是人工的,自然的才是最好的。”
導演眼睛一亮,“很有道理。”
“而且演技需要的靈感和水的面積是成正比的,面積越大,就越容易開竅。”陶然再接再厲,“所以我認為,反正要淹就淹個大的。”
導演一尋思,扭頭打電話,“老陳啊,我建議公司馬上安排海邊度假,讓沒通告的小演員和練習生都去開開竅!”
李大海杵了偷樂的陶然一肘子,“看來演藝事業大大耽誤了您了啊,陶神棍。”
陶然一臉高深莫測地杵回去,“胖友,你不知道的事兒還多着呢。”
李大海:……說誰呢?誰胖了?!
12.探班
陶然和劇組大夥兒插科打诨,雖然有劉铮一夥人造謠在先,但大家看他挺敬業的,氣氛還算不錯,然後陶然接二連三地打起了噴嚏。
“啊……啾!”陶然說着又打了一個,他打起噴嚏來總跟別人不太一樣,打得一點都不利索,前面“啊……”地老長仿佛這噴嚏要聲勢浩大地來了,結果後面輕輕“啾”一下軟軟糯糯的,還帶點哼哼唧唧的鼻音,虎頭蛇尾絕對沒跑了,聽上去就格外滑稽。
于是片場裏就聽見陶然老粗曠地大“啊……”一聲,緊接着又跟小鳥似的“啾!”一下,逗的大夥兒哈哈哈直樂。
陶然惆悵,“一定是我太帥老多人惦記着呢,啊……啾!”
“你拉倒吧,”李大海又拿了條幹毛巾給人裹嚴實了,推着他往休息室走,“趕緊換衣服去,等會兒感冒了有你好受的。”
“知道了,李大媽,啊……啾!”陶然摸摸鼻子,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當然陶然走的時候,誰也沒注意他浸濕的皮鞋底下,黏了根小小的,被泥水包裹着看不出什麽顏色的,羽毛。
片場繼續拍男三男四的戲份,劉铮心裏發怵迅速地鑽保姆車裏走了,這會兒更衣室裏正好沒人,李大海絮絮叨叨地剛把幹淨的衣服拿出來放好,就被趕出了門外。
“別讓人進來哈。”陶然解着扣子,不容分說地關上了門。
“……切,誰要看你啊,”李大海認命地給人看門,一邊兒氣呼呼地小聲嘟囔,“都是男人有什麽好避諱的。”
但一想到自家小藝人翹着蘭花指的模樣,又感覺好像有點不對。
難不成他以前看陶然換衣服都跟看黃花大姑娘似的???
正糾結着呢,李大海就聽見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人呢?”
走路都沒聲的啊!李大海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僵硬地扭過身一看……靠!
屋裏陶然迅速把濕透的上衣脫了,拿毛巾胡亂抹了兩把,剛解了皮帶,就聽見門嘎嘣一聲開了。
“李大海你有完沒完,又幹嘛啊……”陶然把皮帶往外一抽,随手搭在椅背上,不耐煩地扭頭,頓時丢掉了自個兒的表情管理,一臉懵逼地張大嘴,不由自主地又打了個噴嚏,“啊啊啊啊……啾!”
推門而入地江楓:“噗。”
陶然:“……”
他還沒有大大方方地讓人看個精光的習慣,何況這人還是他以前的死對頭,只得迅速地套上了一件白T,然後把目光投到了門口的李大海身上。
李大海捂臉,朋友,你體會過絕望麽?
慫貨,陶然心裏暗罵一句,沒太好氣地問,“請問影帝大人有何貴幹?”
說着,陶然不由自主地将人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認江楓小臉寬肩長腿條順極了,就是這桃花眼底下的黑眼圈好像比上次在醫院見更重了些,這麽憔悴不會是縱欲過度吧嘻嘻。
“正好路過,來探個班。”江楓看一眼陶然,再看一眼李大海,前者看似十分淡定好像還有點幸災樂禍,後者堵在門口巍然不動,一副魚死網破反正我就在這兒呆着的氣勢。
于是江影帝伸手就把門鎖了。
陶然:“……”
“……我我我還是去上個廁所吧。”李大海繃不住奪門而出,覺得比起維護自家藝人安全的經紀人還是在外邊看大門比較容易。
陶然在背後默默地豎起了中指。
等到江楓再次把門鎖上的時候,陶然徹徹底底地有了危機感,起身道:“江影帝……”
“說了叫爸爸。”江楓三兩步走近,按着他的肩膀不容分說地把人摁進沙發裏。
溫熱的手掌接觸到陶然裸露的脖頸,他立刻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陶然憋着勁兒想要坐起來,可對方力量驚人,都快把他按躺下了,他只得洩了氣,又聳了聳肩膀,奈何江楓有力的手掌就跟粘在身上似的甩不掉,陶然嘲諷地一笑:“沒想到江影帝年紀輕輕地就接了做爸爸的角色,還能入戲這麽深,到哪兒都喜歡認人做幹兒子。”
“以前沒有,現在我只有你一個兒子,”江楓皺了皺眉頭,捏了捏手下的瘦削肩膀毫無肉感,盯着陶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肖子孫,下一秒,他頭上突然冒出了一雙金燦燦的角。
這雙角是金色的,看上去小巧而精致,頭梢上跟樹杈似的分出來一個小小的分叉,圓圓潤潤很是可愛,又像是鑲嵌滿鑽石一樣blingbling閃閃發光,自帶一圈淡淡的光暈,好看極了。
老天爺呀!
陶然看得人都傻了,猛地瑟縮了一下,反應過來一個鹹魚翻身掙脫了江楓的鉗制,拔腿便往外沖!
然而下一秒他便被攬住腰,江楓竟是用瞬移一般的速度,來到了他的身後。
陶然現在腦子裏跟一團漿糊似的,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根本不敢去看身後的人,鉚足了力氣哐哐哐砸門,“李大海!李大海!救命!江楓他唔唔唔……”
江楓僅是貼着他的耳朵噓了一聲,他的嘴唇就仿佛牢牢粘在一起似的,怎麽都出不了聲。
李大海在外面都快瘋了,貼着門小聲勸,“然然啊,你就快從了他吧,少受點罪也好啊,假如生活就像一場強=暴,你反抗不了就試着享受一下吧。”
享受個鬼啊!陶然只覺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臉驚悚地看着江楓和他頭上金光燦燦的兩只小角,腦瓜仁子疼,然後吧嗒一聲,一片小小的紅的發亮的羽毛,飄飄揚揚在兩人中間落下。
江楓伸手接住,皺起眉頭:“怎麽還愛掉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陶然崩潰,他很沒出息地暈過去了。
李大海豎着耳朵咬着牙,聽見休息室裏邊忽然沒了動靜,虎軀一震,小祖宗可別是挂了啊!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李大海深吸了一口氣……下一秒,門吱嘎一下開了,江楓抱着雙目緊閉驚吓的表情還未褪去乍一看仿佛靈魂出竅的陶然,看着胖胖的經紀人哐哐撞大門的姿勢,眉頭皺得更緊了,“去醫院。”
“然然暈,暈了?”李大海伸着脖子端詳了一下,似乎根本沒感受到江楓銳利的目光一般地,雙手合十:“真是謝天謝地!”不僅沒挂還保住了節操,我然有勇有謀!
江楓:“……”
躺屍的陶然:“……”
啰裏八嗦還去不去醫院了?再不去醫院他人都要自個兒醒了喂……
13.青龍
“天吶,江影帝居然來我們這個破爛劇組探班啦!”
“真的假的???人呢人在哪兒呢???”
“剛又馬上走了……”
兩位工作人員遺憾地對視一眼,“果然是因為劇組太破了吧……”
江楓來探班陶然的事兒可謂是震驚了劇組衆人,影帝那麽大牌,探個班這麽好的熱度居然一點也沒拍到,其他幾個主演連面都沒見上不說,甚至連導演都不知情,劇組人都特別納悶,這麽低調仿佛不是來探班的,是來突擊捉奸的吧。
更讓大夥兒感到窒息的是,陶然早不暈晚不暈,偏偏江影帝一來就暈了。
剛出院沒幾天的人立馬又進院了,搞得總導演都有點發怵,江影帝會不會以為是劇組故意虐待的陶然啊……雖然讓大病初愈的人出院第一場戲就淋了幾個小時大雨聽上去好像是有那麽點過分。
陶然一路迷迷糊糊,眼皮格外沉重無法睜開,人群喧嚣的聲音、汽車飛馳而過的聲音、滴滴滴的喇叭聲……還有江楓砰砰砰的心跳,這一切聲音一會兒離他很近,一會兒又好像離他很遠,他仿佛身在雲裏輕輕飄飄的,周圍一片白霧茫茫。
怎麽像個孤魂野鬼似的?陶然忍不住要吐槽,卻發不出聲來,只得飄呀飄呀,不知飄了多久,視野裏出現了一個矮矮的小男孩。
小男孩戴着紅領巾和黃色的安全帽,胳膊肉嘟嘟像兩段藕節,歪歪斜斜撐着一把小花傘,大雨偏着打進來淋濕了一大半的書包,他絲毫沒在意,穿着綠色的小雨鞋不亦樂乎地踩水坑玩兒,泥點子濺了一褲子,一邊哼着不着調的歌:“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我有許多小秘密,小秘密……”
陶然茫然地抹了一把臉,卻發現自己一滴雨都沒淋到,這個踩水玩的熊孩子不就是小時候的自己麽……
雨開始越下越大,伴随着電閃雷鳴,一副神仙渡劫的架勢,小男孩終于開始着急了,瞅見前邊一顆大樹,便非常沒有常識地跑了過去……
陶然忽然覺得自己能活到二十來歲再出車禍,也是很不容易。
小男孩跑到大樹下面,才發現樹根上盤着一條又大又長的青蛇,這蛇通體碧綠,比他肉肉的小短腿還粗,頭上居然還長了兩個凸起的小包,顯得頭型有些奇怪,這青蛇一見他,便半個身子直立起來,澄黃的眼睛就那麽直直盯着他,嘶嘶地吐着鮮紅的信子,小男孩與那要命的黃眼睛對視,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似的渾身一僵。
陶然只覺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怎麽不知道自己小時候還有這出呢???他下意思地奮力地一飄,也才飄出了半米遠……
只能說小孩子是最膽小又最膽大的生物,陶然眼睜睜看着幼時危在旦夕的自己,指着青蛇奶聲奶氣地問道:“小青龍诶,你是小青龍嗎?”
話音剛落,天空嘩啦一聲,一道紫色的閃電劈下來,将兩人抱合那麽粗的大樹直接劈成了兩半,樹底下的小男孩和青蛇卻是毫發無傷,不僅毫發無傷,青蛇還扭動着綠的發光的身體,口吐人言!只聽它一邊扭着着腰一邊吐着信子唱:“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
看上去既滑稽又詭異。
陶然被這聲雷一震,猛的睜開眼,再次看到了醫院白花花的天花板,講真,再多進兩回院他的鼻子怕是要對消毒水味兒産生抗體了。
他盯着天花板兩眼放空。
上次在醫院做夢夢到江楓往他身上倒小雞仔兒,這次夢到青蛇,陶然有些懷疑是不是醫院的磁場不對勁,才老做這種荒誕不經的夢。先不說江楓什麽仇什麽怨也不可能去買一籃子小雞仔兒還不知道是什麽禽類的崽,他小時候也沒這茬呀……
不對,陶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有了點模糊的印象,他記得以前奶奶跟他說過,有一回幼兒園放學,別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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