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方旭這一夜睡得很好, 到了早上也不想起來。

有什麽東西吹着睫毛，暖暖的，癢癢的，可他還不想醒, 方旭皺着濃密的眉, 腦袋輕輕的往後挪了挪，蹭蹭軟枕，想繼續和被子相親相愛。

呵呵呵呵……

有聲音在頭頂響起, 方旭疑惑的睜開眼睛, 某人的俊臉漸漸清晰起來！

“你怎麽在……”

我床上幾個字沒說出口, 方旭迷迷糊糊的想起昨天的事, 立刻尴尬了，十分矛盾的望着方贏：“給你，給你添麻煩了。”

“你不是麻煩, ”方贏摸了把小可愛的黑頭發, 手指下滑刮了刮鼻尖。

兩人同時愣住, 一個紅了耳朵；一個遺憾的在想, 他醒了不能再“親近”了, 不然小孩會反彈的。

剛認識那會兒，方旭輪着鐵棍追了他幾裏地。

收起心思, 方贏說起正經事兒：“你希望我留下來陪你嗎？”

幾個小時前的脆弱仿佛是幻覺一樣，方旭冷冷的挑起眉梢, 淡漠的道：“你玩你的, 不用管我。”

“好吧。”

說不出什麽感覺, 有點遺憾，又有點欣慰。不管怎麽說方旭會道謝了，總算成熟了一丢丢。方贏看見手機的小燈綠着，拿起來一瞧，原來是高歌問他早上要不要出來吃。方旭臉色蒼白，方贏毫不猶豫的打下一行字發出去：好累，想在屋裏吃。

高歌：沒問題，我馬上送上來。

“誰呀？這麽早就開始粘着你，”方旭不善的問。

“是副班長，我告訴她我在房間裏吃飯而已，活動是她主辦的，通知她一聲是禮貌。”

方旭哼哼了兩聲，顯然不太認同。

單手支頭的方贏側身躺着，影子正好遮住了方旭：“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兒，告訴他們我死不了。”

這讓方贏怎麽回？看破不說破的道理懂不懂啊小屁孩？揉揉眉心，方贏真的打通了柏媛的手機：“喂？媽媽是我。”

“阿贏，方旭怎麽樣了？”

“挺好的。”

“辛苦你了寶貝，要是沒有你，我，我昨天就崩潰了，”話落，柏媛哭了。

她一整夜都沒睡，無比憔悴，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就怕聽見方旭發燒或不好的消息。難為方贏了，明知他很累，她還囑咐他檢查方旭的身體，看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發燒。二個小時起來一次，查看方旭的狀态。

身體是大事，馬虎不得。

這些本應該是父母的責任，可方信然跑了，她又沒有船……謝謝老天爺，把方贏帶到她身邊，她以後會對他好一輩子的。

房間裏十分安靜，女人壓抑的哭聲低低的，輕輕的，卻異常刺耳，就宛如有刀子在你心口一下下的劃。

失去母親的方贏抿着唇，把手機放在方旭耳邊，這個舉動很殘忍，可他還是做了，不讓方旭親自聽聽，不讓他親自感受，又怎麽懂心碎的情緒？下次做事前好好動動腦子，你的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你的命也不是你一個人的。

果然，方旭開始顫抖了，眼神裏全是慌亂之色。

深深的吸口氣，方贏從後面摟住了方旭，緊緊的，帶着連自己都不懂的心疼。

柏媛畢竟是上流貴婦，控制情緒的本事還是挺強的。她羞愧極了，沙啞的道：“抱歉寶貝，吓到你了嗎？”

把手機拿回來，方贏哄着媽媽：“沒有，我懂你。”

差點又淚崩：“謝謝。”

之後，他們倆就這樣安靜的躺着，誰也沒說話，直到高歌的到來才打破了悲傷的氣氛。

知道屋子裏藏着一個人，高歌讓工作人員把餐車放在門口，她自己等方贏。

隔壁的門恰巧開了，露出一個迷迷瞪瞪的腦袋。打着哈欠，白齊望着穿得整整齊齊的高歌，崇拜的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居然還這麽精神。”

“過獎。”

“不謙虛一下嗎副班長？”

“為什麽呢？難道我做得不好嗎？”高歌聳聳肩，一副老娘事必躬親了，問心無愧，随便放馬過來的樣子。

白齊的視線卻被雙層餐車吸引了，露出開心的表情，一步步走過來。只穿短袖短褲的他潇灑無比，帶着點慵懶的味道。卻不知，高歌的眼底閃過一道光，在白齊眨眼的瞬間，用指甲滑了房門。

聲音好怪異，走到門口的方贏腳跟一頓，皺起了清秀的眉。從外面隐隐約約傳來交談的動靜，一男一女，好像有白齊。

打開一個蓋子，白齊驚訝無比，居然是稀少的王象牙蚌！剩下的五個盤子裏肯定也是好玩意兒：“天啊，不愧是方贏，這也太豐盛了吧？不行，我要和他分享，”話落，他大大方方的揚起手要敲門。

整個學校都知道方贏和白齊最鐵，像雙胞胎似的秤不離砣，天天粘在一起。

所以白齊的行為并沒有超綱，更沒冒失。

冷汗從高歌的額頭冒出來，她笑盈盈的擡起手，擋在了門和白齊之間：“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太多了，他吃不完。”

“白齊！”

“嗯？”白齊玩世不恭的神态不變，心裏卻起疑了。

“早上方贏給我打電話，說出發前一日他忙合同幾乎沒睡，白天又是坐飛機，又是玩到後半夜的，有點累，想在屋裏吃，”高歌擡着頭，直視白齊的雙眸：“讓他歇會兒吧？”

微微彎下腰，白齊靠得有點近，都能聞到副班長身上散發的清幽香水味兒：“美人兒，你這麽緊張他？我可記得你戴隐形眼鏡的樣子，不比白淨差哦。”

“要不要親一個？”

懷疑別人有企圖的白齊：“……”

“行了，你那點道行還是不要在我面前賣弄了，誰不知道你對方贏好？”高歌擺擺手，露出郁悶的表情：“趕緊滾吧，別讓方贏看見你。”

要是看見了，不用白齊說方贏也會叫。高歌把事情擺得敞亮，白齊反而不好意思了：“好吧，好吧，我剛睡醒有點飄兒，要是哪句話冒犯了你別往心裏去哈。”

包裹成精英範兒的高歌翻個白眼，終于有少女的樣子了。

噹~噹~噹~按照約定高歌重新敲響暗號。

門開了，逆着光的高歌有些看不清楚。穿雪白睡衣的方贏眉眼如畫，氣質溫潤，就像從童話世界飛出來的天使一樣，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潤，朦朦胧胧，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白齊的話再次湧上來，緊張他嗎？

這麽好的人誰不想心動呢？

高歌從小就有自知之明，像方贏這種半路回家的人最想做出成績，證明自身的價值，不然他也不會白天學得那麽猛，晚上又工作到2點了。所以，方贏最适合當她的老板。點下頭，高歌客氣的道：“我就不進去了，下面還有一份食物，必須放進冰箱裏，中午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好，”剛才發生的事方贏全聽見了，感激的道：“又要勞煩你。”

“我天生就是勞碌命，身在其中不想自拔。”

開個玩笑活躍氣氛，高歌趕緊離開了。住在二樓和一樓的同學在大廳中聊天，她要安排傭人擺桌。

方贏把餐車推到屋子裏，方旭頂着雞窩發型坐在床上，陰郁的視線像X光線一樣射/過去：“女人？”

“嗯，”方贏笑着，總不能昧着良心說人家是男的吧？

“你的人？”

“現在還不是，但她工作能力和效率特別高，”方贏一邊把食物放在桌子上，一邊解釋：“別有用心的人太多，我讓王豪仔細查查了。阿旭，洗手吃飯。”

方旭卻不想放過這個話題，冒着涼嗖嗖的氣息，聲線低沉，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查完之後呢？”

放下湯碗，大步流星走過來的方贏單手放在床上，支撐着身體，單手揉了揉方旭的臉蛋：“幹嘛？在你心裏我是來者不拒的渣嗎？”

方旭歪頭，不悅的瞥了眼某人的毛爪子。

殊不知，方贏已經上瘾了，對他滿是膠原蛋白的嫩臉愛不釋手。無奈一笑，方贏又靠近了一些：“寶貝，你有點草木皆兵喽，”趁方旭盯着自己的空檔，又摸上去，在面頰掐了一把才餍足的松手。

張着嘴，方旭的表情要裂：“你活膩味了？”

“快去洗手吧。”

方贏根本不接招，剛要站起身時方旭伸出腿一勾，單手撐床的方贏失去平衡，吧唧一聲趴下去。方旭挽起浴袍的袖子，雙手在方贏的臉上揉揉捏捏，看見雪白的皮膚變紅了，才滿足的得意洋洋。

“方贏，以後你對我做什麽，我就對你做什麽，不算報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