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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的跑去排隊。

何小亮在她身後搖頭苦笑,歡樂谷他們來了好多次了,老婆依然是這麽高興。

紫依坐上了木馬,何小亮坐在了她後面的木馬上。

她突然想到了一首經典老歌,朝後面的何小亮揮了揮手,大聲的唱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嗎?如果你真的在乎我。”

何小亮也在後面跟着唱了起來。

“又怎麽能讓無情的夜陪我度過。”

空氣中回蕩着兩個人的歌聲,就像這首歌開頭的那幾句,想必也是用來形容他們的愛情的。

莫名的我就喜歡你,深深的愛上你,沒有理由,沒有原因。

有人說,旋轉木馬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游戲,彼此追逐,卻隔着永恒的距離,而此刻的二人,卻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對。

最大的幸福莫過于牽着愛人的手。

最大的幸福莫過于吻着愛人的嘴。

牽着手,親着嘴,永遠的走下去。

整整一天,他們玩了很多個自認為驚險刺激的游樂項目,玩是好玩,可是排隊成了一場場噩夢,紫依倒是好,只需要坐在一邊等着,只是可憐了何小亮,為了幫她排隊,腳都快站腫了。

紫依玩過了那個太空梭之後,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

和蹦極一樣,有跳樓般的感覺。

大腦停止思考的那一剎那,她的腦子裏飛快的閃現出了何小亮的笑臉。

玩完這個游戲,她覺得自己更愛何小亮了。

天快黑時,他們兩個人找了個地方坐着,紫依懶懶的靠在何小亮肩上,再也不想動了。

就這樣坐着,靜靜的坐着,然後,卻情不自禁的吻在了一起。

輕輕的吸吮,柔柔的啃噬,吸取着彼此所有的甜蜜與柔情。

也許,愛人之間的吻再多也是不夠的。

這兩人只要情到深處就會忘情擁吻,直接無視他人的存在。

在別人看來,他們真是有病,在他們看來,是別人不懂生活,愛就該表現出來,藏着掖着,誰知道是愛呢?

☆、挺腼腆的一個孩子

王飄飄今天也是高興極了,來了深圳幾年了,歡樂谷卻是第一次來,其實她早想來了,只是門票好幾百呢!哪舍得。

這次有表妹夫請客,終于可以盡情的玩耍了,王飄飄恨不得一次性玩光所有不要錢的游樂項目,無奈體力有限,才玩了十幾二十個,兩個人便累得精皮力盡了。

王飄飄正想着,陳兵的電話響了,接通之後,是何小亮打來的,叫他們一起去吃飯。

看了看時間,原來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

四人碰面了之後,何小亮提議吃湘菜,其他三人一致同意了。

他們來到了一家湘菜館,這個地方何小亮曾來過,雖然店面裝修得不怎麽樣,但菜的味道還可以。

想着表哥表嫂一定是講實惠的那種人,所以他才提議來這裏,不然的話,他早和紫依去吃西餐了。

坐定之後,何小亮和紫依都讓王飄飄點菜,王飄飄拿起菜單看了一眼,皺了一下眉頭。

這兒全是辣,讓她點什麽啊?

雖然嫁來湖南這麽久了,但她還是不願吃辣,因為她壓根底兒不想改變自己的口味,這一點,倒符合她的性格。

“你是不是吃不慣辣啊?”何小亮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高興,笑着問她。

“王飄飄,你都嫁來湖南這麽久了,還不入鄉随俗啊!”紫依也在旁邊笑道。

王飄飄不高興了起來,但她沒表現在臉上,她愛聽何小亮講話,夏紫依這個女人講的話,怎麽聽怎麽覺得難聽。

不可否認,從見到夏紫依的第一眼起,王飄飄就讨厭她,嫉妒她的漂亮,嫉妒她的男朋友太帥太好,現在時間久了,對她的讨厭更加有增無減,據她觀察,紫依在車間裏和那個胖胖的人渣主管關系有些不清不楚,而且別人也是這麽傳的,所以,她感到心酸,也為何小亮覺得心痛。

“你們點吧!我随便,其實我也能吃辣的。”王飄飄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們又讓陳兵點,陳兵點了一個蒜茸粉絲大白菜,一個蒸水蛋加一個湯,這是特意點給王飄飄的,因為她不願吃辣,紫依又拿過菜單點了剁椒魚頭,擂辣椒茄子,鐵板蒙古牛肉等等一大堆好吃的菜。

點了這麽多,也還算混得了,何小亮又開始點酒水,陳兵擺手說不會喝酒,他便只點了飲料。

飯桌上,何小亮打開飲料代酒,和陳兵對飲了起來,可80和90的人畢竟還是有些代溝的,一頓飯下來,何小亮發現自己總是在沒話找話,努力的撐着場面,努力的強顏歡笑。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話不投機半句多?

吃完了飯,何小亮又搶先付了錢,他就是這樣愛打腫臉充胖子的性格,生怕別人講他小氣叭啦的不夠男人。

只是,自從跟了芳姐之後,這幾個錢他還真沒看在眼裏過。

陳兵卻顯得羞愧難當,這一路下來,什麽都是表妹夫請客,王飄飄這個女人是打定了主意出來蹭吃蹭喝的,故意只放了一點點錢在陳兵的錢包,就算他請,也只是夠小請一次。

王飄飄這個女人在錢方面,永遠都只有占便宜的份,可她不會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是傻子,人家不計較,只是證明人家會做人,你自認為占到了便宜,事實上是給人家留下了一個極壞的印象。

說到印象,陳兵對這個表妹夫的印象還不錯。

長着一張人見人愛的臉,挺腼腆的一個孩子,有禮貌,蠻乖,似乎還很會做人。

只是一個男人的臉長這麽好看,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花心,陳兵這樣想着。

☆、再唱下去不是要人命嗎

晚上,何小亮提議請他們去唱K。

王飄飄無比的興奮,因為她早就聽紫依吹噓何小亮唱歌是如何如何的好聽,想到今天終于有機會一睹他的歌喉,心情就開始好激動。

“'情歌王子,你先唱吧!”王飄飄鼓起了勇氣跟何小亮說話,或許是因為心态不正,講一句話,臉都不知不覺的紅成了一片。

“那我就不客氣喽!”何小亮笑了笑,點了一首《棉花糖》。

他最喜歡的就是這首歌,他覺得紫依真的是他心中永遠的棉花糖,甜在每分每秒。

回憶着初次相遇坐在你身旁

是誰曾經說太幸福會缺氧

愛情已種在心裏自由的生長

童話裏的浪漫需要用心去培養

想帶你一起流浪沫浴陽光

去完成溫暖的想象

習慣你任性時候可愛模樣

好像失意時投下的星光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

甜蜜的夢想

彼此牽起的雙手

誰都不要放

去眺望在遠方

悉數快樂和希望

展開翅膀我們自由飛翔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

甜蜜的夢想

有你世界都變了

就算天快亮

能不能就這樣

自由的去游蕩

愛在我們心中悄悄綻放

許下願望

一首歌唱完,掌聲一片,王飄飄顯得最激動,她沒有想到何小亮會唱這首歌,這首歌一直是她的最愛,而且這首歌的演唱者至上勵合一直是她的偶像。

從見到何小亮的第一眼起,她就覺得這個男孩像極了至上勵合裏面最帥最乖的劉洲成,不過她覺得他比劉洲成還要更好看,因為他笑起來還有一對淺淺的酒窩。

接着,他們又合唱了一首歌,《幸福戀人》。

音樂響起,歌聲也随之響起。

(何)輕輕的我唱首歌

唱給最親愛的你

讓你聆聽這個世界的美麗

慢慢的用心聽

冰雪融化的聲音

艱辛的路程還有我陪着你

(夏)親愛的我謝謝你

陪我共度夜的黑

拂去我心中深深的傷和痛

我會去,用心聽

慢慢感受你的心

有你的愛在身邊

如影随形

(何)有首歌這烊唱相愛的人不受傷

(夏)有句話這樣講相守的人不能忘

(何)一輩子一段情一份甜蜜蜜的時光

(合)幸福寫在臉上

(何)有首歌這樣唱我會愛你到天荒

(夏)有句話這樣講我會做你的新娘

(何)一輩子一段情一份甜蜜蜜的時光

(合)讓我跟着你一起唱

我們要做一對幸福的戀人

兩個人摟在一起唱完了這首歌,又來了一個親蜜KiSS,看得王飄飄很不舒服。

有必要這樣的炫耀自己的幸福嗎?

“王飄飄,你也來一首吧!”紫依笑着對王飄飄說道。

“我就會唱那首《星語心願》,別的歌我也唱不全。"王飄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認為這首歌是她最拿手的。

不久之後,略帶傷感的歌聲響起,倒也讓人覺得格外的好聽,一首歌唱完,三個人都鼓起了掌。只是王飄飄不會想到,歌裏的內容會有一天真實的發生在她身上。

“你們個個都唱了,我也不能再當觀衆了。”陳兵說着也不管別人同意不同意,點了一首《男人就是累》,對着麥克風就開始唱了起來。

三個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這陳兵唱歌,說好聽點是沒在調上,說難聽點,那就是來到了宰牛場,牛嚎聲一片。

好不容易這鬼哭狼嚎的聲音結束了,陳兵居然自我感覺良好,還想再來一首,遭到了其他三人的一致反對。

開玩笑!再唱下去不是要人命嗎?

☆、第一次

唱完K,已是很晚很晚,回去是不能啦,他們只能各自去找賓館休息。

何小亮和紫依在歡樂谷附近找了很久,總算找到了一家還算過得去的賓館。

一進入房間,紫依就一頭倒在了那張大床上,累散了架的骨頭這會兒總算好一點了。

何小亮關好門走過來,躺在了她的旁邊。

“你看什麽?”見何小亮一直望着她笑,紫依沒好氣的說道。

“老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開房時的情景嗎?”何小亮笑着問她。

這還能忘得了?那是她珍藏了十六年的珍貴的處女之血啊!紫依笑着回憶,往事歷歷在目。

何小亮也陷入了回憶中。

那年他們都是十六歲,因為在縣裏讀書被人捅了一刀,何小亮被他媽媽轉來了市裏,紫依也瞞着她爸媽跟着他跑來了這個學校,從此,他們戀愛了。

紫依的異性朋友很多,看起來她是很放得開的那種人,事實上,并非如此。

他們明确了戀愛關系了之後,頂多也就是拉拉小手,何小亮每次拉住她的手,都希望那條路無限的延長下去,永遠沒有盡頭。

他們不在一個班,何小亮就上課那一會兒也會覺得度日如年,拿着手機不停的與她發信息,一下課便會往她教室跑。

晚自習過後,是他們的約會時間,只是那段時間相當短暫,因為學校的大門十二點以前要關,可紫依每次都要堅持回宿舍睡覺,每次紫依走後,他都會好失落,像失去了全世界般的失落。

終于有一天,何小亮給紫依下套了,而且這個套在他的心中籌劃了很久。

那天,玩到了很晚,紫依提出回學校,何小亮一把拉住了她,編了一個自己心情不好,想讓她多陪一會兒的理由。

紫依果然心軟了,追問着何小亮怎麽回事,何小亮便裝出了一副心情不好的表情,将在外打工的爸爸媽媽狠狠的抱

怨了一番。

兩個人聊來聊去忘了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深更半夜,別說學校大門進不去了,這個時間,連出租車也打不到了。

“都怪你,現在怎麽辦嘛!”紫依仿佛急得快要哭了起來。

“別急,別急,我想想辦法。”何小亮表面安慰她,內心卻得意的狂喜,紫依此時正往他的套裏鑽着呢!

“要不,去開兩個房?一人一間。”何小亮小心的征求着她的意見。

紫依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何小亮邊走邊籌劃着下一步計劃,他知道附近有一家相對來說高級點的賓館,而他身上帶的錢,剛好夠開一個房,紫依身上是沒錢的,這一點,他了解。

登記時,紫依提出開兩個房間,何小亮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我沒帶夠錢啊!”何小亮面露難色的說道。

“你故意的吧!”紫依氣極敗壞的罵他。

“真不是,我哪知道這兒這麽貴啊!”何小亮裝得很無辜的說道。

“我看你們不如開個雙人間吧!”賓館的服務員提醒到。

何小亮心中那個氣啊!真恨不得殺了那個多嘴的服務員。

好在服務員查看了一下,便說雙人房沒房間了,真是天助他也啊!

☆、一套房子,小意思

“那我們去別家找找吧"紫依不死心的說道。

“這麽晚在外面走,你不怕嗎?我怕呢!”何小亮說道。“萬一再遇到打劫的,萬一我再挨一刀,你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那怎麽辦呢?”紫依被他一吓唬,也害怕了起來。

“不如我們就開一間房吧!大不了你睡床上,我睡地上。”何小亮說着,在心裏偷笑了起來。

也只能是這樣了,紫依極不情願的點頭答應了。

進入了房間以後,紫依讓他在地上睡,扔了一床被子給他。

“你真讓我睡地上啊!那麽涼,我會感冒的。”何小亮耍起了賴皮。“我感冒了還不是得你來照顧我?”

“那你到床上來睡吧!別脫衣服,也別碰我。"紫依被他打倒了,做出了最後的讓步。

何小亮連連點頭答應,興高彩烈的跑了過來,睡在了紫依的身邊。

燈按滅了以後,鬼才聽她的‘別碰我'。

那一夜,紫依哭了,何小亮也哭了。

紫依哭是因為撕裂的痛,何小亮哭,是因為毛巾上的那一抹鮮紅,他感動了。

說實話,在這之前,他還有玩玩的态度,但因為這一抹鮮紅,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

也是從那次之後,他們搬出宿舍開始同居,過起了兩口子的生活。

何小亮邊回憶着那傻傻的第一次,邊笑出了聲。

“老婆,你那次真傻,我說什麽你便信什麽。”何小亮笑着對紫依說道。

“你認為我真傻啊!我故意逗你呢!”紫依望着何小亮笑道。“實話跟你說了吧!那次,我比你還要渴望呢!”

“是嗎?”何小亮笑着翻身壓住了她,這他還真沒想到。“那你怎麽那麽能裝啊?”

“哼哼,下套給我鑽是吧!沒想到反而被我給套住了吧!”紫依呵呵笑道。

“老婆,我願意永遠的被你套住。"何小亮在紫依的嘴唇上深情一吻。

“我愛你。”何小亮動情的說道。

“我也愛你。”紫依也輕輕的回吻了他一下。

“老婆,你最想要的是什麽?"何小亮看着紫依問道。

“老公的愛。”紫依回答。

“你已經得到了,還有呢?”何小亮繼續問道。

“你說夢想啊?那可多了。"紫依突然興奮了起來。“比如說環游全世界當度蜜月啊!唉?老公,以後我們結婚你喜歡中式的婚禮還是西式的婚禮?”

“中式西式都要啊!”何小亮笑道。“中式的在老家辦,西式的,在直升飛機上,老公親自開。”

“吹吧你!你會開飛機嗎?再說別人讓你開嗎?”紫依沒好氣的笑道,這個牛皮有點吹大了,開飛機結婚的,全中國有幾個?

“呵呵!”何小亮笑着沒說話,其實他還真有這種想法,結婚這種事,人一輩子只有一次,随便不得,女人如此,男人也是如此。

在結婚的問題上,他抱着和紫依一樣的看法,沒錢沒房,絕不結婚,他們不能做裸婚一代,更不能苦了下一代。

“老公,其實傳統的婚禮也蠻好玩的。”紫依想起了他們土家族傳統的結婚儀式。哭嫁和拜堂是婚禮中的兩大特色,新娘子要哭,但不是普通的流眼淚,而是像唱山歌一樣哭得有節奏,有調調,拜堂就和古時候的成親差不多,跪拜雙親敬茶,跪拜證婚人,夫妻交拜。

“好玩是好玩,不過到時你哭得出來嗎?”何小亮笑道。

“哭得出才怪呢!這麽好的事,笑死了去。”紫依沒心沒肺的說道。

“真沒良心。”何小亮笑着拍了拍她的臉。“父母白養你了。”

“說我沒良心,那我不嫁你了,我要你嫁我。”紫依笑道。

“好啊!我嫁你,你買房子給我住。”何小亮也笑道。

“說到房子,我們什麽時候才買得起房子啊?"提到房子,紫依又哀聲嘆氣了起來,這可是她媽媽的擇婿标準呢!

“很快就會有了。”何小亮笑笑,“不就一套房子嗎?小意思,包在老公身上了。”

何小亮不是吹牛,就他五萬塊錢一個月的做下去,房子真的不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癞蛤蟆打哈欠。”紫依笑道,好在吹牛也不犯法。

“你才是癞蛤蟆呢!”何小亮假裝生氣的輕打了她一巴掌。

“總有一天你會對你老公刮目相看的。”何小亮笑道。“不是有一句話叫獅屎勝于熊便嗎?”

“那你可要挖糞塗牆噢!”紫依說着也笑了起來。

☆、你要認真一點了

王飄飄坐在轉椅上,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顯微鏡,思緒卻早已飛走了,飛得好遠好遠。

在這個廠無論做多久,都是萬分的壓抑,每天每個人都繃着一張臉,猶如機器人,車間裏靜得連掉下一根針都可以聽到,偶爾來個領導出現在誰身後說句話,會把整個車間的人吓上一大跳。

王飄飄每個月的檢貨成績還是很差,質量産量樣樣難以跟上別人,這一點,她怎麽想也想不通。

回想2004年,王飄飄只讀了一個初中二年級就出來了,以為這裏會是夢想的天堂,沒想到打工打得越久,越覺得這裏是地獄。

那時的她才十四歲多一點,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雖然身份證辦大了兩歲,但也依然屬于童工,她第一次出來這裏,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無親無故,住着20元一晚上的多人間旅館,每天冒着大太陽出來找廠,一瓶礦泉水和幾個饅頭便是一天的食物,找一個廠就會碰一鼻子灰,保安見了她,臉拉得像東瓜一樣長,一句‘不招工'就将她打發走了,還要在背後罵她一句‘鄉巴佬'。

奇怪?自己并沒有惹他,他怎麽就罵人了呢?天真的王飄飄以為她不惹別人,別人就不會來惹自己。殊不知打工的生活是多麽的殘酷,欺生,欺軟,欺土,剛入社會的不知世事,注定被人欺負。

王飄飄記得她進的第一個廠是一個電機廠,第一天上班,她刷不上上班的磁卡,陪着笑去問這個,問那個,遭到的,是一群白眼,最後她遲到了,被那個第一次見面的組長大罵了一頓,進廠的第一印象沒留好,在以後的日子裏,王飄飄總是逃脫不了被組長罵的命運。

王飄飄第一次住宿舍,十六個人一間,每天一下班,誰也不和誰說話,百米賽跑似的拼命掙搶着熱水和洗澡間。王飄飄又瘦又小,哪裏會是她們的對手,可憐的她每天都要到深更半夜才能沖涼,弄得她每天上班都哈欠連天。

偶爾有一次,她洗澡洗在了別人的前面,室友們便會在外面猛拍猛罵,催她洗快點,吓得王飄飄趕緊一桶水倒在了身上,馬上擦幹了穿好衣服鑽了出來。

王飄飄睡在上鋪,偶爾動一下,下鋪便傳來打雷般的罵聲。

“地震啦!動你媽個麻逼啊!別人還要不要睡啊?"

王飄飄經常委屈得流淚,宿舍裏是“四川幫",且不說她年紀小又老實,就算是個歷害角色,也未必鬥得過她們。

原本以為找了陳兵這個真心愛她的人會使生活改變,可是現在,又究竟改變了什麽?還不是每天累得像頭牛?被人欺負得像條狗?打工打了這麽久,還不是一無所有?有的,只是陳兵家的一屁股債。

自己嫁給了一無所有,又奇貌不揚的陳兵,本來就是下嫁了,可她不明白為什麽婆婆還要處處為難她,仿佛是王飄飄高攀了她的兒子一樣,當她兒子是塊寶嗎?

也許在每個做媽的心目中,兒子都是一塊寶,寶寶在王飄飄的心目中,又何嘗不是呢?

兒子是她的心頭肉,想到一陣痛一陣。

“王飄飄,你怎麽老是走神呢?又返工了噢!”紫依提着一包被退回的貨走了過來,語氣溫柔,但面帶責怪。

王飄飄笑了笑,笑裏有內疚的成份,也有不屑的成份。

“飄飄,你以後看貨要認真一點了。"紫依搬了個凳子在她身邊坐下,輕言細雨的說道。

其實紫依真的很不想說她,畢竟是自己的親表嫂,可王飄飄的檢貨成績一直處于中下等,這讓紫依覺得很沒面子,王飄飄是自己帶來的,自己一直對她處處關照,可若她做事太差勁,也難保別人不講她包庇得太明顯。

“飄飄,你不要走神嘛!”紫依語重心長的說道。“一個貨認認真真看好了,再丢進良品盒。”

“可若是認認真真看,豈不是又太慢?産量又會跟不上?”王飄飄無辜的說道,她自認為已經盡力了。

“你得先保證好質量,然後才是産量。”紫依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個王飄飄,進廠都那麽久了,手腳還是練不快,檢貨也不認真,每天都處在夢游狀态,好大的一個不良品都看不到。

事實上,紫依已經後悔介紹她進來這個廠了。王飄飄手腳慢,接受力也慢,而且做事極為不認真,反正就是兩個字,差勁。

“檢每一包貨都要保證它質量上的精藝求精,要不然,就算你每天能檢一萬包貨,又有什麽用呢?"紫依繼續說道。

哼!那你倒是來檢啊!每天坐在辦公室吹着涼風,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王飄飄嘴上沒說話,心裏卻這樣想着。

“其實,我剛進廠時也經常返工,但是人,就要有不服輸的精神。"紫依見她不說話,更加放低了語氣。“別人也是一雙手,我也是一雙手,我憑什麽要比別人差呢?在我的心裏,沒有誰聰明誰笨,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之所以做不出別人的好成績來,只是因為你不夠努力,飄飄,你懂我的意思嗎?"

紫依一篇話說完,口都幹了,也不知道王飄飄聽進去了沒有。

王飄飄表面上點了點頭,心裏卻很不舒服。

我會聽不懂嗎?我又不是傻的,你不就是罵我笨,罵我做事不認真嗎?直說不就行了,繞來繞去有意思嗎?

也許,心态不正的人。覺得別人每講一句話都是格外的刺耳。

紫依說完那番話之後笑了笑,拍了拍王飄飄的肩膀,轉身走了。

☆、上輩子的仇人

天還沒亮,王飄飄和陳兵便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陳兵抓過手機,按了接聽鍵。

“喂,媽,這麽早打電話什麽事啊?”陳兵躺在床上,拿着手機迷迷糊糊的問,幾秒鐘之後,他突然‘嗖'的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什麽?你帶寶寶來深圳了,好,好,客運中心是吧!你在那兒千萬別別走動,我馬上去接你。”

匆匆挂上了電話,陳兵馬上起身穿衣服。

“你說什麽?你媽來了?她來幹什麽?"王飄飄一聽完電話內容,頓時感覺心都暗了。

老巫婆來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如果有可能,王飄飄真想一輩子也不要再見到這個女人,真想讓她憑空消失掉。

“走吧!一起去接媽。”陳兵邊穿衣服邊對王飄飄說道。“寶寶也過來了的。”

王飄飄很不情願的穿起了衣服,一想到婆婆來了,心裏就像壓了一塊千金重的大石頭,沉甸甸的。

想到寶寶也來了,心裏或多或少又有了點欣慰。

也許有句話說得沒錯,婆婆和兒媳婦是上輩子的仇人。

電視劇裏惡婆婆的故事也很不幸的上演在了王飄飄的身上,自打她進陳兵家的門開始,婆婆就對她處處刁難,說好聽點是刁難,說難聽點,就是虐待。

王飄飄也知道,自己是理應孝敬婆婆的,可內心中她怎麽也過不了自己這關,憑什麽媽媽把她養那麽大,到頭來,她卻要去孝敬一個陌生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處處找她不痛快。

“媽,你來了!”陳兵見他媽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行李走了出來,忙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行李。

王飄飄的目光與婆婆對視了半秒之後,趕緊移開,假裝在想事情。

見她見了長輩也不叫,陳兵媽一下子火冒三丈了起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你怎麽來了呢!家裏住得好好的。”陳兵邊走邊問道。

“你們啊!大半年的不寄一分錢。日子過不下去了呗!”陳兵媽白了陳兵一眼,說道。

“媽,這不是還沒掙到嘛!”陳兵陪着笑說道。

“沒掙到?蒙誰呢?”陳兵媽冷笑了一聲,眼睛卻偷看了王飄飄一眼。“我來了就不打算走了,享福誰不會啊?我都半條命埋在土裏的人了,還成天累得連個腰也直不起來。你們呢!連小孩最基本的生活費也不管,我還苦個什麽勁兒啊?這不,來城裏跟着你們享福來了。”

享福?哼!王飄飄在心裏冷哼了一聲。

你以為你兒子是富二代呢!

等你住幾天試試,你就知道我們是不是在享福了!

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會把對婆婆的嫌惡直接寫到臉上的,王飄飄卻是個例外,她對婆婆的恨是chi裸裸的,別人一看便能看出來。

王飄飄覺得她是有理由恨她婆婆的,懷這個寶寶七個月時她才回去待産,寶寶三個月時,她又和陳兵出來打工了,在這期間,婆婆從沒給過她好臉,更別提侍候她坐月子啦。

也許在婆婆的心裏,也存在着和王飄飄一樣的想法,憑什麽讓她去心疼一個陌生的女孩呢?畢竟毫無血緣。

☆、城裏人的玩意兒我用不慣

當陳兵媽跟他們一起回到出租房時,她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哪是房子啊,活脫脫的一間密室。

“兵兵,你們就住在這兒啊?”陳兵媽不敢相信的說道。“在老家一個廁所還比這兒大呢!”

“媽,就這兒也一個月六百多塊呢!”

王飄飄撇了撤嘴,心想這下該眼見為實了吧!看看他們究竟是在受苦,還是在享福。

“老婆,你今天能請假嗎?”陳兵看了看桌上的鬧鐘,都差不多七點了。“我要明天才能請假呢!你今天就別去上班了,媽剛下火車,你照顧照顧他們,房子我明天再找,今晚就先住旅館吧!等下我打個電話給我表妹,幫你請一下假,順便問問她哪兒有合适的房子。"

“嗯!”王飄飄點了點頭,心裏卻老大的不樂意。

“那我就先走了,我快來不及了。”陳兵邊說邊走了出去,他所在的廠離出租房相當的遠,再加上電單車已破敗不堪,他不得不一大早的就往廠裏趕。

陳兵走後,王飄飄迫不及待的去抱婆婆手中的孩子,孩子已經睡熟了,小毯子包着,連臉都看不到。

“別抱了,弄醒了你又哄不到。”婆婆居然不讓她抱,還白了她一眼。

這算什麽?自己的孩子自己連抱的資格都沒有。王飄飄委屈得直想掉淚。

婆婆把孩子放在了床上,蓋好了小被子,這下總算看到臉了,寶寶的臉肥嘟嘟的,像極了一個大蘋果,任誰看了都想親一口。

王飄飄實在忍不住了,走上了前去,親了一口寶寶的小臉兒。

“唉啊,你不把他弄醒心裏就不爽是嗎?”婆婆居然一把将她推開,王飄飄差點沒站穩倒在地上。

“你去幫我打點熱水來吧,我洗洗腳睡了,坐了一天車累死了。”還沒等王飄飄發作,婆婆居然又使喚起她來。

你累?這世上就你一個人累?王飄飄在心裏嘀咕了一下,但忍住沒發作。

“媽,你幹脆洗澡吧!有熱水器的呢!”王飄飄說道。

“這種城裏人的玩意兒,我用不慣。”婆婆看了她一眼,說道。

“唉,你倒是快點給我打熱水來啊!”婆婆見她沒動,大聲的對她叫道。

王飄飄忍住滿腔的怒火打來了一盆熱水,放到了婆婆面前。

“有開水壺嗎?再燒一壺開水吧。寶寶醒了是要沖奶的。”婆婆又對她說道。

“有飲水機的啊!飲水機不是可以燒開水的嗎?”王飄飄簡直煩死她了。

“飲水機的水怎麽夠開呢?不夠開寶寶喝了會拉肚子的。"婆婆白了她一眼,說道,“年輕人啊!就是懶手懶腳。”

你不懶,那你倒是自己做啊?王飄飄在心裏罵了一句,又不得不去燒了一壺開水。

開水燒好後,寶寶醒了,大哭大鬧了起來,婆婆怎麽哄也哄不到,便将一肚子怒氣都發洩在了王飄飄身上,指揮着她做這做那,對她大吼大叫。

王飄飄的心也煩躁到了極點,因為一直沒帶過寶寶,所以她根本受不了孩子的哭聲,那聲音真煩得她想馬上去死,她甚至恨不得拿卷膠紙來,封住寶寶的嘴。

婆婆倒是很耐心,硬是耐着性子一直哄着,這小家夥脾氣也實在是大,足足哭了半個多小時,才肯停下來。

待寶寶不哭了之後,婆婆喂了點小米粥給他吃,吃完了之後,他居然笑了。

寶寶的笑又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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