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放開的手，被遺棄到覆水難收。你回來的夢，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傷手》

莊玊青頭也不擡，冷冰冰的回了句：“偶爾。”

倒是謝阡陌突然間來了興致，話裏含着笑：“你們經常來二樓嗎？”

謝阡陌和莊玊青另一邊，正好是言知憶和唐今謠。

齊了她們寝室的人。

錢夢栀瞥了唐今謠一眼，眼神又跳脫了幾分。

“嗯，只有二樓才有麻辣面吃，我總抓着今謠過來，可惜了，她不吃辣，品嘗不到這等人間美味了。”

悶頭吃飯的唐今謠：“……”能不能不提這茬了，莊玊青在呢好不好！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又說了幾句，謝阡陌忽而擡眼，唇邊勾着笑，懶散道：“挑戰帖，你吃飯怎麽都不說話，上次吃飯你好像也是這樣，話很少。”

“食不言寝不語，我座右銘。”唐今謠板着臉，難得正經了一回，“還有，我叫唐今謠，不是挑戰帖。”

“哦——”謝阡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你知道莊玊青這三個字怎麽寫嗎？”

“山莊的莊，嚴肅的肅，清楚的清。”

聽完她的答案，莊玊青一瞬停了筷，神色生硬。

……

察覺到了氣氛的尴尬，唐今謠慢慢開口：“怎麽，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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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對。”莊玊青放下筷子，目光迎向她，“我感謝你沒說成輕重的輕。”

被他這樣近距離望着，她忽然間失了底氣，趕緊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你也不知道我名字怎麽寫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們就扯平——”

她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莊玊青垂下眼睑，偏頭睨着她：“唐宋的唐，今朝的今，歌謠的謠。”

徹底呆住的唐今謠：“……”

他腦子有問題吧，她就随口一說，誰會真的回答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莊玊青已經端着盤子起身，眉眼低垂着瞥了她一眼。

“你和我，還沒扯平。”

這句話說完，謝阡陌也跟着起身，末了看唐今謠一瞬，笑着說：“下次見了，唐今謠。”

兩道聲音快速走遠，陸煙岚端着盤子到唐今謠身邊坐下，冷聲問她：“你為了氣莊玊青故意說錯的？還真有辦法。”

“沒有，我真的以為就是那三個字，不會都錯了吧。”

“就錯了兩個。”

“那還好。”

“？”哪裏好了。

陸煙岚一言難盡的看回去，卻見唐今謠雙手拄着臉，一派認真道：“我還在想，百家姓裏面還有哪個字也是莊這個音的。”

另一邊的言知憶扯了扯唇角：“……”是在下輸了。

回到寝室後，唐今謠對着紙面上的三個字，陷入了沉思。

“還沒記住這三個字啊？”錢夢栀坐在床邊，探頭往下看，調侃她道。

“沒有。”她把紙折疊好丢在一邊，邊回憶邊說，“我在想，莊玊青剛才是不是生氣了，可是他有什麽可生氣的。”

“當然有。”陸煙岚上下掃了她一眼，臉上沒什麽情緒，“上次莊玊青問你叫什麽名字，你不是也生氣了。”

“聽你這樣說，好像的确是我做的不對。”

“我覺得莊玊青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言知憶塞了口果凍，想了想，意味深長的補了句，“我覺得你真正該在意的人，是謝阡陌。”

“為什麽在意要他？”她緊繃的唇角松下來。

“他吃飯的時候，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往你那裏瞟。”言知憶聲調微揚。

“所以呢？”她坦蕩的回。

“謝阡陌吃飯的時候還故意找你說話，我覺得他可能是對你感興趣。”

陸煙岚聞言眼神忽地一緊。

唐今謠一下愣住，一副你少騙我了的表情，隔了幾秒，才又開口回答。

“他對我感興趣？為什麽啊，因為我不可多得的才華？”

“可能是你身上不一樣的特點。”

聽了這句話，她瞬間端正坐好，全神貫注的看着言知憶：“什麽特點？”

“謝阡陌不是文科年紀第一嗎？他應該對你這樣的吊車尾很好奇。小說裏不都這麽寫嗎，學霸和學渣的青春甜暖故事。”

唐今謠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匪夷所思的笑着回：“那照你這麽說，莊玊青也是有機會喜歡我的喽。”

錢夢栀不放過任何一個八卦機會，立馬捧場，重重拍了下手：“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你和莊玊青也是超級配的。”

唐今謠眉心一跳，趕緊搖了搖頭。

“放過我吧，莊玊青這種目中無人的注孤生，是我最讨厭的類型。”

“不是吧。”錢夢栀表情很快喪了起來，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仿佛眼前一個美夢破碎了般，“我沒想到你這麽讨厭他。”

言知憶看了陸煙岚一眼，也跟着表了态：“我以後也不亂點鴛鴦譜了，我們寝室今後的風向就是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唐今謠心虛的躺下，用被子蒙住自己：“好好學習就不用了吧。”

陸煙岚反駁她：“尤其是你，非常需要。”

唐今謠：“……”我聽不見！

周末。

晚上八點，夜色匐行，萬裏無星。

一家酒吧包間裏，少年立坐在沙發上，眸色深沉。

“喝嗎？”另一邊的少年坐在楚鶴生身邊，将一杯酒擺到了他的面前，恣意妄為的眸光刺骨的立身在容與的臉上，似是要把他的假面活生生的撕裂下來。

楚鶴生無精打采的看向身邊的人，一腔怒意此刻困在他的心中，如同困獸一般，利齒咬着牢籠，正伺機等待籠門打開。

而此刻坐在他身邊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謝阡陌。

“不喝。”楚鶴生擺臉用手推開了面前的酒杯，側頭看着莊玊青，語氣不羁道：“你說說看，她們為什麽說讨厭我，又說喜歡我。”

“我怎麽知道。”謝阡陌将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翹着二郎腿頗有意味的看着楚鶴生，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即将炸毛的刺猬。

“她們要是知道我家是這麽個爛攤子，估計會跑的一個不剩。”楚鶴生固執的盯着莊玊青看，目光直接坦蕩，“你覺得呢。”

“不盡然。”謝阡陌朝他扯弄了下嘴角，繼續将酒倒進杯中，勾唇一笑，“可能真的喜歡你也說不定。”

“我倒是很好奇，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沒有。”謝阡陌不假思索的回，微眯雙眼作聲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楚鶴生沒理他，繼續開口問：“那你有讨厭的女生嗎？”

謝阡陌打量了他一眼，雙臂環于胸前：“這倒是個有意思的問題。”

“如果你已經讨厭了一個人，還有可能會再喜歡上她嗎？”

謝阡陌被他問的一愣，垂眸思考片刻，嘴唇翕動，堅定着回：“不會。”

“所以啊，他們都在騙我。”楚鶴生目光一滞，随即笑着的低下頭去，下一瞬，伸手将手邊的酒杯擲了出去。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聲音，門口同時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尖叫聲。

謝阡陌面無表情的挑眸往門外看，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女生有些驚訝的站在門口看他，見到人是他時明顯更吃驚了一些。

他當即眉頭一皺。

她一身濃妝豔抹，身上還挂着一個人，看不清長相。

而他一身清冷氣質，唇角帶笑，把玩着手中杯盞。

卻極快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半個小時後，謝阡陌把喝醉的楚鶴生送上車後輕輕拍上車門，見那輛轎車逐漸開遠，終于松了口氣。

他單手扶腰正打算轉身離開，忽然間，感受到了一份淬有冷意的視線。

謝阡陌腳步一頓，望見一抹瘦小的身影從黑暗裏探了出來。

是她。

他輕啐了一口，單手挂在褲兜邊上看着那抹身影快步向自己走來。

陸煙岚大老遠的就早已把謝阡陌這身着裝上下打量了幾十遍，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靜了幾秒，冷着眼彎了下唇角：“你喝酒了？”

“我成年了。”謝阡陌面無表情看着她，神色毫無波瀾的沖她揚了揚下巴，“未成年不允許進酒吧，你是怎麽混進來的。”

“我是來接朋友的。”她冷靜回答，表情依舊是那般波瀾不驚。

“送完朋友，你就該回去了不是。”謝阡陌偏頭看她，嘴角浮現一抹若有若無的笑，“還是說，你打算去老師面前告狀，班長大人。”

她沉吸一口氣，語氣淡淡道：“我從沒這麽說過。”

“那就是在等我了。”謝阡陌面無表情的看她，柔暖的燈光洋洋灑灑的落在他的面容上，勾勒出線條優美的下颚線，英挺的鼻梁，那雙沉靜深邃的雙眼裏情緒平平，一字一句都帶有莫名的威懾力。

“你搞錯了，我并不是在等你。”陸煙岚冷冷看着他，好像真的沒有在說謊。

他驀地輕笑了聲，嗓音慵懶：“女孩子一個人在外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謝阡陌看着陸煙岚的背影一點點從他視線裏撤開，莫名的嗤了一聲，昂着頭睥睨的看着她的背影走神。

“還真是不讓人放心。”說完，他偏頭失笑，傻乎乎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