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營中被戲,将軍很氣

宋玠能找出一千個理由來說服自己立刻馬上把宋則推倒, 但只需要一個理由就能使之前的一千個理由成為笑話。一個女子, 在并非自願的情況下與人交歡, 會是一種比殺了她更叫她折磨的傷害, 哪怕對方同為女子。她的使命是帶着宋則一起走出幻境,與她愛與歡愉, 不是對她施暴,叫她傷心難過。

幻境之外, 實力均等的情況下尚且不忍, 何況是現在。利用權勢迫人就範與利用自己氣力大過對方一樣, 她自問做不出來。

金元寒得知金雙雙受傷的消息,特命軍營上下嚴查, 又命金雙雙先駐守邊境休養, 同時找出偷襲之人将之鏟除。黑水國兵陸陸續續的返回國內,因沿途趕路死去無數戰俘。為防死屍滋生瘟疫,宋玠派一小隊人馬, 前往來路搜尋死屍并加以焚燒。

傷勢稍好,為免人懷疑, 她帶兵巡營, 站在瞭望臺上眺望來時之路, 不少烏鴉盤旋飛行。遙想當年黑水國通玄界修士全力出征在前,軍士後繼,該是比眼前更為悲壯慘烈。難怪人生全福首要便是值太平之世。

不知宋玠的打算為何,見她出營忙碌,宋則琢磨着還像原來那樣在軍營裏幹活, 順便稍加打探那日偷襲內應的下落,她只知偷襲者當場被抓的全部處死,有三兩個落網,所以那一日她被嚴刑拷打。

宋則裹着黑水國侍女的外衣穿行在軍營之中,小心翼翼掩着面容。軍士如狼似虎,她早有見聞,有幾個小娘子外出取水時落單被獸性大發的士兵強//暴。長官不會去管這些,要是看中了那個女娘,拖到自己營裏淫//虐幾日也是常事。為安全起見,她只敢在金将軍核心勢力範圍之內走動。

忽然,宋則見到營地裏有個眼熟的身影,才想走過去看個清楚,便被一臉臭氣、胡子拉雜的士兵攔住。

“你是哪個營的。”大胡子士兵厲聲詢問。

宋則低頭回答:“我是金将軍營中的侍女。”

“金将軍?”金是黑水國國姓,姓金的俱是高官貴族。沒與金雙雙将軍聯系起來,光聽到金将軍三個字,士兵便擺手讓她離開。但見她松口氣轉身離開的背影,窈窕婀娜,說不出的風姿搖曳,士兵咽咽口水。

“站住!”

前方的身影一抖,假裝充耳不聞,只聽又是一聲,“站住!”随後被人拉扯住臂膀。宋則本就體弱,又受鞭刑之苦,身體尚未複原,這一下收勢不及,撲倒在地。一旁經過的士兵看見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

她一跌倒,露出受傷在愈的白皙臂膀,被叫住他的大胡子士兵看了,心生淫念。

黑水國的士兵多是出生窮苦之人,或是作奸犯科的地痞流氓,戰争激發他們的野性與獸性,同時他們也遭受上級軍官的欺壓。沖鋒陷陣是必須的,而賞賜多被軍官的嫡系所有,像大胡子士兵這樣沒權沒勢沒認識點人的,好處實在有限。他正對當官的不滿,而眼前這個女人又是為當官的所有。鬼使神差般的,又被大胡子士兵看到宋則淡然如玉的溫婉面容,士兵哪裏見過這樣的女人,驚為天人之餘,色心難平,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去扯她的裙子。

“放手!”宋則掙紮反抗。然而她又怎會有士兵的氣力大,她越是掙紮,越是激起士兵的占有欲望,士兵的手就要從扯開的裙縫裏伸進去,情急之下,宋則舉手打了士兵。

士兵盛怒,反手一記将她再次打倒在地。他出生入死,每一日都在刀口上讨生活,上司看不起他,連帶這個女俘也看不起她。她以為她是誰!進了軍營,她是俘虜,是奴隸,是他們的戰利品。士兵的眼裏竄起了火,是怒火,也是欲//火,這把火燒光了他僅有的理智。他要占有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屬于将軍更好,他要讓将軍知道,自己也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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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聲慘叫,火瞬間變成了血,原本嬉笑的人群肅然,周圍一片死寂。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一臉怒容的金雙雙将軍,她手裏拿着閃着寒光帶血的彎刀。無數敵人曾飲恨在此刀之下,沒有想到,這飽飲晉人鮮血的刀會在此時砍下一條黑水國士兵的手臂。所有人都以為下一刀這士兵将要人頭落地。

沒有人會懷疑。

黑水國權貴本身就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主奴分明,軍官們殺死一兩個士兵算什麽,莫說無人會管,就算是管,誰會管得到将軍的頭上。而顯然這色//欲熏心的士兵運氣不佳,攔住的女人屬于金将軍,金将軍已是軍中有名厚待部下的将軍,無人會為這位士兵讨饒。即便他因此被殺,也只能算他活該。

然而盛怒的金将軍——宋玠,扶起倒在地上的美麗女人,為她拍去塵土,替她稍事整理了衣裙。這美麗的女人臉色蒼白,和預想之中一樣,咬着嘴唇,面露兇狠,不甘示弱。

這個叫人心疼的女人。

渾然不覺自己從鬼門關滾過一遭,大胡子士兵忍痛吼道:“我不服。”

宋玠冷笑看他,“留你的狗命,你不服?”

士兵梗着頭道:“我不服!将軍竟為了一個女奴……”

宋玠看向他的眼睛,士兵一凜,才曉得眼前的将軍眼裏積壓的殺意與寒意,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宋玠面無表情地說道:“她不是一個女奴,她是本将軍的女人,你可知其中的區別?”

大量的失血與将軍威嚴叫他頭昏眼花,士兵再退一步。

宋玠環視四周,最後才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誰動本将軍的女人,死。念你無知,今次就先饒了你。去找醫官上藥。”

金将軍放了他,周圍的空氣才重新流動起來。

人群中,另一位士兵挺身上前。“禀将軍,她是俘虜,她臉上沒有刺字。”

刺字?宋玠幾乎要破口大罵,只有在幻境裏才能見到的沒有黥印的臉,有人居然還不想放過。她一把抓住士兵的前胸的衣襟,一字一句地問:“需要你來提醒本将軍?舌頭不想要了?”

原以為能拍個小小的馬屁,不曾想竟激怒了将軍,士兵捂住嘴,死命搖頭。

宋玠松開他,“方才你說什麽,本将軍沒有聽清楚。”

士兵道:“禀将軍,我們誓死為将軍效力。”

很好。宋玠一笑。黑水國軍人就是這一點好,上司有着絕對的權威,尤其是像金雙雙這樣身先士卒的貴族女将。不服?不要緊,打服你就好。

沒有熱鬧可看,周圍的人自顧散去,人群中,幾道目光向她射來。

宋玠本就敏感,身體的原主金雙雙更是,銳利地掃過人群,暫時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她冷哼一聲看向仿佛置身在外的宋則。

明知自己是小羊羔還要跑到豺狼群裏招搖過市,難道要她天天看着她抱着她捧着她背着她。

“走吧,我們回去。”宋玠牽住她的手,無視她試圖掙開的舉動。

宋則心裏怪異的感覺更甚,處置過試圖侵犯她的士兵,她以為那兇狠殘酷的女将軍會教訓她,她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就胡亂走到這裏,給她惹了麻煩。最起碼她會訓斥她,警告她,可是這些通通沒有,非但沒有,她的聲音柔和竟還有些寵溺。

為了好生看管宋則——最起碼不讓她亂跑,宋玠叫宋則在她的床榻上安營紮寨。宋則不願,但她無法,她沒有反抗的權利。達生和喜生也不樂意,不為寵愛,只為将軍的安全。金将軍為了女奴砍人手的事情已然傳遍,她們沒有覺得不妥,可是金将軍曾懷疑這女奴與敵人私通,醒後對此事卻只字不提,她們擔心。這樣的人怎好讓她與将軍同榻。

宋玠認真聽取達生的異議,也同樣認真地告訴她:“這樣的人放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從不修邊幅的金将軍雙雙,到不潔炸毛的金将軍宋玠,達生與喜生亦多了不少事情,她們勸不了将軍,只好用又是勸告又是警告的語氣對宋則說:“莫要辜負将軍的寵愛。”

寵愛?宋則不屑。

這話飄入宋玠的耳中,冷笑也是。待達生與喜生退下,收拾一新的營帳裏只剩下她二人,宋玠問她:“方才冷笑什麽?難道你沒有感受到本将軍的寵愛麽?”

“在将軍眼裏,我與你的刀、你的馬、你的金銀首飾一樣,都不過是財物而已,擔不起寵愛二字。”

“錯錯錯。”宋玠不同意,她在床榻上東聞聞西嗅嗅,确定沒有怪味才側躺下來,戲谑地看向宋則:“我的刀可以用來砍人,我的馬可以用來騎,金銀首飾可以收買人心,你能用來幹什麽?”

宋則一愣,怒目以對。

“你看看你,每次看我的樣子都好像我殺了你全家似的。當然,這一點也不怪你,畢竟兩國交戰必有死傷。”宋玠嘆了一聲,“在外頭那些士兵面前,我只能說你是我的女人。這話他們能聽懂,可以明白。若我說你是我的親親小心肝,他們能理解嗎?”

被當成賠償送到黑水國軍營以來,宋則聽過不少污言穢語,像宋玠這種倒是前所未有。之前她尚能和金将軍對談,金将軍對她有欣賞有憐惜亦有提防,但是受傷之後的金将軍像是完全換了個人。每次聽她說話,她都無言以對。

“诶,對了,你可曉得她們擔心我的安全?”

宋則瞥她一眼,“自然知曉,與敵國俘虜身處一榻,将軍确實任性。”

宋玠微微一笑,摸摸下巴道:“難為你如此替本将軍着想。不過不必擔心,為了我的安全,你脫光了睡就好。脫光了,身上就不能藏武器,也跑不了,你說是不是?”

“你!”

眼見冷淡的美人兒羞惱,臉蛋也因此抹上一層紅暈,宋玠哈哈大笑,把她拉到身邊躺下。“不必驚惶,我與你說笑。”

吹熄油燈,感覺到身邊的美人身體緊繃,始終戒備。宋玠不禁暗嘆,她是多麽天真才會以為此次輕而易舉。難搞,實在太難搞了。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宋則怎麽肯甘願與她共赴巫山。

難道要跟宋則說自己其實是晉國卧底,必須和她睡幾覺才能取信黑水國?

金将軍身份鐵板釘釘,這話任誰都不信。

要麽說自己是晉國鬼魂附身在金将軍身上,其實真正的金将軍已死。她借金将軍活轉就是為了光複晉國,然而鬼魂畢竟是鬼魂,必須和她睡幾覺才能繼續做金将軍不被人發現?

鬼話連篇,宋則怕是一個字都不會信。

诶,都說酒後亂性,不若幹脆灌醉她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絞盡腦汁的小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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