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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标記，卻成結了。

這擱哪都說不過去，昨晚的情況太過混亂，陸行書真的沒法忍住。明明安慰一個發情期的Omega并不用成結，但他還是做了。回憶起肖鳴當時那句‘你不懂’，陸行書心裏有了底氣：我明明就是懂的。

陸行書摸了摸枕在他胳膊上睡得很深的夏辰，捋開他的劉海，親了親。趁着夏辰睡着時，陸行書換了床單，也帶着夏辰去浴室清洗過一番。否則，夏辰也不會睡得那麽舒坦，喊都喊不醒。

牆上的時鐘指向早晨九點，陸行書先起床穿戴整齊。不過一會，他收到了肖鳴的聯系。昨夜，他們通過聯系河賽的政府部門，就已經将藥物研究公司包圍，廢棄實驗樓負一樓的屍體早就被處理了，資料和PCI-1原液都已經不見蹤影。文哲等人大概已離開河賽，剩下一公司不知情的員工。

陸行書打算親自去一趟公司，他讓肖鳴派了人過來接他。

順便留了幾個軍人在旅館，保護夏辰和兩個孩子的安全。夏辰目前處于雷打不動的昏睡狀态，陸行書特地叮囑小風，一會夏辰醒了，務必送些甜點進去給他補充體力。昨晚兩人的動靜不算小，隔壁的小風聽的面紅耳赤，內心暗罵了陸行書一百遍。

林崎：“肮髒的大人。”

小風：“他中二病有點重。”

陸行書：“……”

公司裏的員工顯然沒想到平日裏寡言的小李是陸将軍，一個個都很緊張，唯恐陷入什麽僵局，把許多事情都推的幹幹淨淨。陸行書不動聲色地揪了幾個同事出來進小黑屋，全是他們公司的管理層。

顯而易見，真正有用的人文哲都帶走了，剩下的大多是普通人。不過陸行書還是想挖點料，他倒了一杯茶推給一名總管，盡量顯得和藹些。

“你是五年前到的這家公司？”

總管忙點頭，哪還敢喝茶：“是，是……那會兒招人，就來試試。”他抹了抹額角的汗，“将軍，我和這個公司真的只是雇傭關系，它犯得事兒我不知道，也沒參與。”

“我知道。”陸行書形式化地笑了笑，“公司裏有傳聞，文哲從前在軍醫院呆過，你們是從哪知道的這個傳聞？”

無風不起浪，軍醫院的傳聞可不是随便就能傳出來的。

“是我……我剛進來的時候，有一次去給文教……文哲送禮。他那會兒在公司還有個辦公室，每天和我們一樣來上班。那天他不在，我本來想放下禮品就走的，結果看到他的抽屜沒關，裏頭有一張全家福。是年輕時候的文哲，和一位男性一起拍的，手裏還抱着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他穿着軍醫院的軍裝，所以我……”總管一股腦的全招了，“哦對了，照片背面還寫着他的名字和拍攝日期！我記得叫什麽……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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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書直起身子。

“哎，太久了，我記不起來了。将軍……我真的記不起來……”總管苦惱着說。

姓夏？陸行書想起夏辰說過，文哲是他的父親……也許就是因為這層關系，昨晚他們才順利逃脫。是文哲有心要放兒子一條生路，只是奇怪的是，起初文哲貌似并不認識夏辰。是他喊了夏辰的名字之後，文哲才有所動容。

難不成他連自己孩子的樣貌都不知道？

帶着一肚子的疑惑，陸行書打算一會直接問夏辰來的直接些。

私人手機上是陸老爺傳來的簡訊，首都那邊，推翻傅毅元帥勢力的證據已經确鑿。對立方迅速地呈交上法庭，元帥目前已經被政府控制協查。而他們掌握的兩份證據，陸老爺如約沒有交出去，也沒人知道元帥更改過婚檢機構的資料。

陸行書回了個短訊：“知道了，我回去就立刻提交離婚協議。”

陸老爺怕他拖延：“趁着這個風頭，要盡快。”

陸行書起身，打算結束這個任務回首都。還沒走幾步，肖鳴就跑過來：“将軍，我有件私事要和您彙報。”

“什麽事？”

“您知道夏醫生已婚嗎？”肖鳴手裏還握着一張夏辰的資料表，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交給陸行書，“我照顧北北的時候，聽他說起夏醫生已婚，還是和一位Alpha結的婚。貌似也是首都人，北北說夏辰很愛自己的Alpha，彼此之間感情很好，在邊境時也經常聯系……”

陸行書臉色大變，扯過肖鳴手中夏辰的資料表，這是來邊境時個人填寫登記的。

‘已婚’二字紮入他的眼簾，伴侶性別群種一欄寫着Alpha，但沒有寫名字。陸行書方才還輕松着的神情，頓時沉了下來。他收起資料表，叮囑肖鳴不許将這件事擴散開，就開了一輛軍用車急急忙忙回了旅館。

可到了旅館大門口，陸行書又突然沒有勇氣進去，腦袋很混亂。

資料上明明白白的寫着已婚，李北北也知道夏辰已婚，并說他很愛他的Alpha。

陸行書抹了一把臉，怪不得夏辰不讓自己标記他。

夏辰騙了他？不，夏辰沒有騙他。是他誤會了，誤會夏辰未婚，誤會夏辰也喜歡自己，誤會夏辰昨晚的行為是自願的。沒有一個Omega能抵擋住發情期的攻勢，而他卻順水行舟，與一個已婚的Omega發生了關系，他真不是個人。

身為一個軍官，這樣的事情是可恥的。但最讓陸行書絕望的是，他之前的自信将自己推上了一條完全錯誤的路。他不想讓夏辰成為第三者，卻讓自己成為了插足者，并且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成結後，Omega如果沒有身體缺陷，必然會懷孕。

陸行書咬牙，眉宇間皆是怒火，一拳打在旅館外的圍牆上，留下一個血印子。他在門口蹲了一會，然後起身去了藥店。

等他再踏入旅館，回到房間時。小風和林崎正陪在夏辰身邊，夏辰穿着一件寬松的襯衣，似乎是問旅館借的。他自己的衣服在昨晚已經被陸行書扯的一塌糊塗，沒法穿了。夏辰看到陸行書，捧着熱可可的手頓了頓，低下頭，臉頰緋紅。

“小風，你帶着你朋友先出去。我和夏醫生有些話要說。”

陸行書找了張椅子坐下，離夏辰很近。夏辰偷瞄了他一眼，耳朵也很紅，他一看到陸行書就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臉都快燒起來了。

許久，兩人都沒說話。

夏辰手裏的熱可可有些涼了，他動了動指尖：“你……”

“我有話問你。”陸行書也開口。

“啊，好……”夏辰眨眨眼睛，寬大的襯衣領口處露出一點吻痕。

陸行書移開目光：“文哲是你的父親，他也姓夏，全名叫什麽。”

夏辰是怎麽也沒想到，纏綿悱恻之後的第一次交談，居然是關于任務的。雖然心中有點小失落，但夏辰想，陸行書果然是個認真的男人，這性格也太迷人了吧。

“夏奕明。”

“他和你甚少見面嗎？”

“我五歲的時候，大家都說他去世了。我沒想到他還活着，對他的信息我了解的不多……”說起父親，夏辰胸口很悶。無論如何，他都不曾想過父親會走上這樣一條路。發現時的震驚與失望，現在依舊存留在夏辰的心中。

不過陸行書沒有在意夏辰的情緒，他皺了皺眉：“好，知道名字就好辦了。他是你父親的事情我會替你保密。”

“謝謝……”夏辰想，今天的陸行書有些冷漠呢，是因為父親的出現給他添了很大的麻煩嗎？夏辰惶惶不安地揪緊被子的一角，想把話題說的輕松一些，“你吃過早餐了嗎？我給你留了……”

“還有，那些抑制劑是怎麽回事？你一個Omega為什麽會出現在軍隊？”

“我……我其實……”

夏辰終于意識到陸行書的異樣，整理着思緒想着該如何告訴他實情。只是他思考的樣子被陸行書誤解，以為是他不想說。陸行書起身，将一盒避孕藥放到床邊的桌子上。夏辰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愣了愣：“你要我吃這個？”

“是。”

“那，那你為什麽昨晚要……要成結……”說到後面，越說越小聲。發情期的Omega被成結後，必然會懷孕。夏辰今年28歲，他認為他和陸行書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抱歉，夏醫生。昨晚是一個……無法避免的事故。我們都是身不由己，作為補償，你身為Omega進入軍隊的事情我可以幫你隐瞞，并且不追究。只是，你不能再繼續做我們軍隊的醫生了。”他深吸一口氣，生硬道，“夏醫生，你被解雇了。”

夏辰卻無心聽這些，他的耳邊來來回回只有‘身不由己’四個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沒有被标記，陸行書沒有标記他：“你昨天說，你喜歡……”

“那是個誤會！”陸行書打斷他，別過頭，“是我會錯意，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昨晚的事對你傷害很大，我願意負責，你也可以去告我，我會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真的不能相信，他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夏醫生，居然已經結婚了。

并且夏辰和他的Alpha，十分恩愛。幸好自己沒有标記他，不然……陸行書嘆氣，夏辰應該是剛結婚就來了邊境吧，不然他的後頸怎麽會沒有标記。但想起肖鳴描述的話，他和他的Alpha也許并沒有因此而隔閡。

陸行書不知怎麽的，竟開始嫉妒起那位Alpha。

夏辰的眼淚掉到了那杯熱可可裏，他沒有擡頭，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非常抱歉，夏醫生，你可以去告我，也可以問我要賠償。我不知道如何彌補我犯下的錯誤，但只要能向你賠罪，即使摘去這個軍銜，我也願意。”陸行書很想伸手替夏辰擦掉眼淚，但理智阻止了他。

而夏辰沒有說話，抽泣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桌上放着的餐盤裏，是一塊沒有動過一口的草莓蛋糕。小風說特別好吃，但只有一塊了，夏辰想等陸行書回來一起吃。夏辰胡亂地擦了擦臉，有些倔地撇過腦袋，不去看陸行書。當然，陸行書也沒有離開，他站在夏辰床邊，等待着一個答案。

又或許，他不太适合等待這個答案，畢竟夏辰是一個受害者。

“我先出去。”他把背包裏的特殊抑制劑放到夏辰面前，“外面都是Alpha軍人，以免暴露，你還需要注射抑制劑。”

夏辰沒動，直到陸行書走到門前，他才帶着哭音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陸行書回身。

“你喜歡你的伴侶嗎？”夏辰就像是扯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即使它并不太結實。如果你不能喜歡上我，那你可以喜歡你的伴侶嗎？

陸行書毫不猶豫地回答：“不喜歡。”

甚至。

“我曾經十分厭惡他，他阻斷了我很多期盼。”陸行書淡淡道，“現在想想，其實犯不着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生氣。夏醫生，我不想騙你。我無法喜歡上一個逼迫我結婚的人，我也不想參與到他們傅家的政治勢力中，與很多人為敵。”

心髒開始抽痛，夏辰單手抓住了心口的襯衣，不想在陸行書的面前表現的柔弱。他忍耐着極大的悲傷，故作鎮定着沒有出聲。

但天似乎都要塌了，這種感覺，陸行書不會懂。

單戀是漫長而苦澀的，失戀卻是可以一瞬間發生。盡管你萬般不願意，但它就是發生了。等待和追逐都無法改變一個人的心意，他不會愛你，仿佛是一個定律。

回首都的飛機上，兩人都相對無言。夏辰吃了避孕藥，藥盒子還留在他的背包裏。只是誰也沒發現，那盒避孕藥上印着的日期，已經過期一個月。河賽地方小，藥店也不嚴謹。陸行書買的時候沒仔細看，夏辰更是沒心思去看這些。

肖鳴意識到氣氛異樣，也正襟危坐。

畢竟一面是自己的兄弟，一面是伴侶的閨蜜，兩邊都不好得罪。

本來還糾結着下了飛機要跟哪輛車走，結果碰到早早等着的楊宇。他私下找了李北北才知道确切時間，等在機場外來回踱步。看到夏辰出來了，風一般跑過去拉住他的手就走：“你家出事了，趕緊跟我走！”

楊宇不僅氣勢全開，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陸行書。

知道楊宇是副院長，陸行書也沒有阻攔，顧自上了另一輛車。

“楊宇，你發什麽神經？”

“你TM才發什麽神經？！”楊宇把夏辰推到副駕駛上坐好，自己回了駕駛座，一邊急速開車，一邊道，“元帥出事了，你出任務我聯系不到你。你們家已經被查封，現在元帥正被關在檢查中心的拘留所中。”

“什麽？！那我爸呢？”夏辰失色，“你別開這種玩笑。”

“我騙你幹什麽！你爸在我家，還有，你離那個陸行書遠點。元帥這次出事，陸家參了一腳的。”

夏辰的心‘咯噔’，不疼，大抵是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