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鬧事

戌時三刻的時候,府中大半的人都歇下了。

此刻,阮青林正宿在吐芳齋之中,即便是他最開始的時候,不願意被曹家脅迫着娶了才曹氏,可是日子久了,他就發現,曹氏實在是一個很解風情的人,而且曹家還能讓他的官途,蒸蒸日上,漸漸的他就迷戀上了曹氏。

這是典型的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全然已經忘了,他初初和秦氏相遇的時候,對着秦氏說過的那些海誓山盟的話,也忘了當初他對着秦父立下的重誓,今生只與秦氏相守,絕不納妾。

眼下算來,阮青林這還真的不算是納妾了,因為他這是另娶妻子了!真真的好笑的很!

一聲尖銳的童聲,劃破了夜空,打破了吐芳齋中的寧靜,也打斷了阮青林和曹氏正要進行的溫存之事。

阮青林現在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風生水起的時候,斯文俊逸的臉上,帶着一點點的紅光,氣色極好,反應出來他最近過很是舒心。

在阮青林看來,**美妾,而且曹氏很是大度,秦氏又善解人意,他過的日子,簡直是神仙的日子了。

“是誰再嚷叫?”阮青林皺了皺眉毛。

曹氏臉上有些不悅,但是聲音卻是端莊賢淑的很:“我這就讓人去看看。”

“哇……爹爹……母親……姨娘!”阮雲瑾的聲音,雖然斷斷續續的,可是聲音,卻是響亮的很。

阮青林當下就從床上起來了,直接就往身上穿衣服,一邊穿着,還一邊吩咐着:“不用喊人了,是阿瑾,我要去看看!”

說着頭也不回的,就往外沖去。

阮青林對于阮雲瑾這個女兒,還是很疼愛的,阮雲瑾剛剛出生沒有多久,他就過了鄉試,前不久,阮雲瑾剛剛來到了京都,他就升了官,在阮青林看來,阮雲瑾就是他的福星。

所以阮青林,素來很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

紫菱看着滾在床上,不停的哭嚷着的阮雲瑾,着急的道:“小姐,你不要哭了,三爺今日歇在了夫人這,你這樣會擾到他們的。”

阮雲瑾心中嗤笑,擾到他們?她要是就是這個!

想着想着,阮雲瑾又變本加厲的嚷起來了。

阮青林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愛女,縮成小小的一團,在那哭嚷着,好不可憐。

他連忙快走了幾步,來到了阮雲瑾的身邊,問道:“阿瑾,你怎麽了?”

阮雲瑾從眼淚之中,看到了阮青林一眼,父親啊……前生她嫁到殊王府之後,就從來沒有見過父親了,整整兩年了。

眼前的這個父親,是那麽的清俊,看着她的目光,是那麽的慈愛,阮雲瑾哭了起來,剛剛的眼淚是假的,眼下的眼淚,卻是真的了。

不過阮雲瑾這眼淚,可不是為了父女久別重逢而哭的,而是傷心,她好想問一問自己的父親。

父親,你知不知道前生母親是被冤枉的?

父親,你知不知道兄長是給曹氏害死的?

父親,你明明知道,我當年喜歡的是阿景,又為什麽把我嫁給了殊王?後來的病了,你又為什麽不來看我?難道是害怕我這嫁給殊王的庶女,會連累你?

阮雲瑾的心有些疼,父親始終是父親,即便是對她這女兒做下了什麽傷她的事情,做女兒的本分,都是要忍下的,可是母親呢?父親又怎麽能那樣對待母親?

阮青林伸手抱住了阮雲瑾,輕聲問道:“阿瑾,你怎麽了?和爹爹說,不要哭了。”

阮雲瑾聞着阮青林身上那屬于曹氏獨有的味道,心中覺得一陣作嘔,父親啊父親,你當初說着娶曹氏實屬無奈,為的也她們母子三人,可是現在呢,又為什麽連連住在曹氏這裏?

阮雲瑾從這溫暖的懷抱之中,感覺不到一點溫暖,只有無邊無盡的冷意,這個男人,現在還能慈父,可是前生,到後來他全部的愛,不都給了曹氏所出的一雙兒女?

娘,哥哥,還有她,成了阮府恨不得割下去的潰疤。

阮雲瑾想到這些,心冷的厲害,男人都是負心絕情的,父親和阿景的一樣的,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爹爹……爹爹……爹……阿瑾痛。”阮雲瑾軟綿綿的聲音響起。

“阿瑾,你哪裏痛?快點告訴爹爹!”阮青林很着急,這好端端的女兒,怎麽和秦氏出去上了一次香,回來的時候,就成了這樣?

如今,秦氏在阮青林心中的地位,已經漸漸的不如曹氏了,不管府上有什麽錯事,阮青林都會覺得是秦氏做下的,根本不會在懷疑到那“賢惠端莊”的曹氏身上去。

“阿瑾肚子痛……哇……好痛……”阮雲瑾一邊哭着一邊嚷嚷着,這是一個五歲孩子,應該有的正常表現,即便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但只會更加的讓人心疼。

“小姐,您怎麽會肚子疼?是不是今日去上香的時候,着涼了?”紫菱不失時宜的添了一把火。

誰知道這個阮青林并沒有順着這杆子想下去,而是怒聲斥責道:“小姐都疼成這樣了,你還快點去叫找郎中,還在這裏愣着做什麽?”

紫菱吃了一嘴的灰,有些委屈的看了阮青林一眼,接着就跑了出去。

紫菱的動作,落在了阮雲瑾的眼中,阮雲瑾心中暗笑,原來這個丫頭,竟然打着這樣的主意!也真是好笑,也不想想,曹氏連比她早入門的秦氏都容不下,怎麽會容下她這樣一個卑賤的小丫鬟?

阮雲瑾不動聲色的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裏。

心中一邊想着這些事情,阮雲瑾一邊哭嚷着說道:“爹爹,阿瑾好難受。”

阮青林輕輕的拍着阮雲瑾的背,安慰着:“阿瑾乖,爹在這裏。”

這個時候,曹氏也穿戴整齊,趕了過來,許是怕晚上風冷,她的身上,披着一件藍綠色孔雀絨披風,長長的披風,逶迤的拖在地上,曹氏猶如一朵怒放的花兒一樣嬌豔。

曹氏也快步走了過來,好像很心疼阮雲瑾一樣的,先是語氣急切的說道:“阿瑾,你這是怎麽了?快和母親說說。”

阮雲瑾只是哭嚷着,這回卻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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