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老板,有牛來鬧事(捉蟲)

丢丢竟然趁着大人不注意靠近水邊踮着腳去夠荷花,還廢了力氣将荷花采了下來。

秦深差點兒炸了,養兒方知各種辛苦,以前聽同待一個土坑的朋友說不讓孩子幹這個、不讓孩子做那個,他還覺得管得太寬,回來一年他覺得太特麽少了,真想在孩子的脖子上系上根鏈子,走哪兒都無法離開自己五步以外,稍微錯眼,就怕孩子出事。

畢竟這個世界還是蠻危險的,特別是水火無情,摘荷花的時候沒有站穩怎麽辦!

丢丢拿着荷花低着頭站着,看着自己對在一起的腳尖,乖乖聽爸爸的教訓。

秦深也不願意說的太多,讓孩子覺得自己不好相處,嘆了一口氣,身後摸摸丢丢的腦袋,“以後記住了,不能夠做危險動作,不要太靠近水邊。”

“哦。”

“來吧,爸爸做了糖蒸酥烙,我們一起吃。”

領着孩子坐到章俟海那兒,遮陽傘投下的陰影不夠大,章俟海往旁邊挪了一下,丢丢坐在中間,秦深小半個身子在陽光下。糖蒸酥酪一人一碗,被說教了丢丢就有些小情緒,抓着荷花看着手指,低着頭半天沒有動靜。

秦深就把碗送到丢丢面前,擋住他看手指的視線,“裏面有很多葡萄幹哦,挺甜的帶着一點點的酸,放在酥烙裏面特別好吃,可惜小丢丢不喜歡,那我就吃掉了。”

丢丢擡起頭,默默地看着爸爸,眼眶有些紅。

秦深一下子就心疼上了,摟住兒子在他的額頭上親了好幾下,“我們丢丢是個男子漢,怎麽爸爸說幾句就紅了眼睛啊。”

“才不是呢。”丢丢揉着鼻子,聲音裏面帶着一點兒哭音。

“那為什麽呀?爸爸只是不想讓丢丢做危險的事情,在沒有足夠的能力之前,有些事情是不能夠做的。”

丢丢趴在爸爸的懷裏面,手上的荷花莖幹都被他捏得變形了,說話聲音悶悶的,“我只是觸景傷情。”

“喲,這個成語也會了。”秦深的語氣比較誇張,無奈地對着章俟海笑了笑,哄孩子也是一門技術活。

丢丢繼續捏莖幹,“以前我和小夥伴在小河邊玩兒,他們都有爸爸媽媽過來找,都讓他們不要靠近河,不要去玩水。就我沒有。”

秦深的臉上的笑意逐漸收了起來,撫摸着兒子的發頂,聲音輕柔,“對不起丢丢。”丢丢的出生給他的生活帶來了太多的變化,他自己那時候也不大,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一點兒身為父親的自覺性都沒有,反而想要逃跑。

等了解骨肉分離多麽痛的時候卻已經身不由己,他寒假放假回來和丢丢相處的磕磕絆絆,等孩子和自己熟悉了又到了離開的時候,聽媽媽說,他剛上了車,表現的滿不在乎的丢丢就嗷嗷大哭,誰勸都沒有用。

大哭之後丢丢還大病了一場,遠隔千裏視頻的時候,秦深疼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父子天性,無論是誰都無法代替秦深在丢丢生命中的重量。

“對不起。”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在一旁的章俟海心隐隐的在疼,他茫然于這種情感的出現,心酸的感覺卻無法自控。

“原諒你了。”丢丢伸出手指摳着花徑折斷的地方,“奶奶說你要上學深造,保護文物啥啥啥的,有人比我更需要你。。”

“兒子你真深明大義。”秦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情緒高昂,“丢丢,爸爸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丢丢抿嘴笑了,滿足都寫在了臉上,“爸爸,我會長大的,以後上大學工作要離開你的。”

“那時候的丢丢長大了,爸爸也會在你身後看着你。”

小孩子精力旺盛,大太陽下也不怕曬,捧着糖蒸酥烙吃了一會兒就在平臺上到處走走看看,手上始終拿着荷花,摘下來的荷花在烈日下都蔫吧了。

章俟海和秦深在遮陽傘下坐着,章俟海看着丢丢問秦深,“孩子的媽媽呢,你一個人帶着他也很辛苦。”

秦深尴尬地撓頭,“還好。”他要怎麽說啊,孩子的媽媽也是我,爸爸還是我,聽着跟無性繁殖似的,自産自銷啊,他能夠怎麽辦,好絕望。

“小家夥這麽年輕當爸爸不容易,打算給丢丢找個媽媽嗎?”

“我不小了,在我們這兒二十六當爸爸的比比皆是。”就是孩子沒有丢丢這麽大而已,“這個事情以後再說吧。”

還好,手機鈴聲響了,拯救了秦深,再說下去更尴尬了,“有人過來鬧事?好,我馬上過來。”

膽子肥了,竟然敢在客棧鬧事兒!

“章先生我進去看看,孩子拜托你照看一下。”

“你去吧,丢丢我看着。”

秦深急匆匆地往裏走,進了大堂就看到一個牛頭人身的壯漢拎着一只三條尾巴的黃皮狐貍在吧臺前面怒吼,穿着鼻環的鼻子噴着白煙,随時準備噴火把周圍的一切燒光。

吃着雙皮奶的六娘,“你說的那位客人我看過了,已經結了錢離開。”

王樂彬依然不在狀态,癡癡地看着六娘。

至于大堂內的其他客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幹,誰去看一頭牛發火,有本事真的在客棧大殺四方,上了望鄉客棧黑名單有他哭的時候。

秦深:“……”

秦深還以為自己會見到膀大腰圓、紋身戴大金鏈子的鬧事者呢,還想着菜刀對付起來幹脆利落、威吓性大還是用拖把一次性橫掃一片……哦,他想太多。

想太多的秦深走到吧臺前,六娘見到他甜甜一笑,“老板,這位牛精客人堅持要進客棧找人,不付房錢我怎麽能夠讓他進去,他就要用手上那只雜毛狐貍來抵現。長了三條尾巴的九尾狐,根本不值錢,太磕碜了。”

被倒提着的九尾狐黃三尾痛哭,眼淚鼻涕糊了一張毛臉。

牛大拎着黃三尾往前送,差點兒怼到秦深鼻子,他粗聲粗氣、耐着性子和秦深講道理,“九尾狐和普通赤狐結合生下的三尾狐,物以稀為貴,值錢,老板你看看,讓我住店,我要去找娘子。”

秦深往後退了一步,不用打量他都知道這三尾狐不值錢,瘦得一身毛發都覆蓋不住肋骨,紅色的皮毛幹枯發黃沒有半點兒光澤,眼淚鼻涕更是哭了一臉,這也是個可憐的家夥。

“不行。”所以,人口買賣還是要不得的,開了一個口子,以後其他客人抓人或者妖精來抵現,他收還是不收。

牛大手松開,黃三尾“啪叽”摔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攤成了一張狐貍餅,黃三尾身殘志堅,伸出瘦弱的爪子在地上爬,艱難地把自己挪到安全的遠離牛大的地方,縮在角落裏面茍延殘喘。

牛大捂着大頭蹲下來大哭,腦袋懊惱地往吧臺上砸,腦袋上一對長角跟着動,泛着寒光的角尖刮着吧臺的正面,一米厚的鋼板輕而易舉捅破的它們卻幹不過木制的櫃面,剮蹭着,發出“刺啦刺啦”刺耳的聲響,跟人用手指刮黑板一樣刺耳。

客人向秦深投訴。

秦深也心疼自個兒的吧臺,扒拉着漢子厚實的肩膀,“哥啊,我喊你大哥啊,咱有話好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子太難看了啦。”

牛大鼻音很重的說:“只是未到傷心處,兄弟啊,哥哥我心裏面好苦啊。”

“我懂我懂,我們邊上說。”

“等等老板。”

扶着牛大站起來要到一邊空座兒上說話的秦深扭頭。

六娘問:“老板,要不是這牛精過來了,我剛才打電話是想問你奶制品多少錢一碗,客人們想吃。”

客棧包一日三餐,三餐之外的茶水點心等等開銷,客人要另外支付。

秦深在心裏面估算了一下成本,“收三十五。”

“酥烙、雙皮奶什麽的都一樣。”

“一個價。”

“知道嘞,老板。”

秦深拉着牛大到了靠窗邊角的空位置上坐下,牛大一路走一路變化,拱起突出的脊骨收了回來、牛角消失、牛頭變成人頭、覆蓋在皮膚上粗硬的黑毛也不見了蹤影,等坐到位置上已經是個身高超過兩米五、身板厚實威猛的男人。

牛大長相粗犷,走的那是硬漢風,像是歐美電影裏面那些大塊頭肌肉帥男的MAX版本,是個帥哥,和走禦姐風的羅氏女挺搭。

兩個人的愛情故事聽着那也是纏綿悱恻的,牛大原來是翠雲山下一頭就知道耕田種莊稼的老實牛精,熾熱的陽光打在身上,黑亮的肌肉蒙上了一層性感的汗水,棱角分明的下巴上的汗水凝結成珠順着脖子流過飽滿鼓脹的胸肌、塊塊分明的腹肌、線條清晰的人魚線最後沒入褲腰帶,消失不見。

幹活時間長了,褲腰帶有些松,褲子懶洋洋地耷拉在胯骨上,人魚線張揚的露出全部身影,小腹上粗硬的毛發……

“打住打住,哥啊,你的身材非常好這一點我非常贊同,我的兩只眼睛都告訴我它們已經看的很清楚了,所以不用語言再形容一遍。”

牛大還說的意猶未盡,被秦深喊停,意興闌珊地嘆氣,“我家娘子住在翠雲山上,看到那鐵扇公主嫁給了牛魔王,下山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威武不凡、英俊潇灑的我。你可知道,牛魔王可是俺們牛家最出色的人物。”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牛大銅鈴般大的牛眼不滿意地看着秦深,讓他态度不要太敷衍。

秦深伸手拉上了嘴巴上的“拉鏈”,開客棧還要當知心大哥聽客人說愛情故事,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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