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白虎神君的馬甲

徐散財扒拉着魏樂讓他別說了, 他們還要這三天裏趕着把調研報告寫出來,回到天上也好交給頂頭上司交差。

“都說人間好, 我也不覺得啊, 反正空氣我不喜歡。”徐散財皺皺鼻子, 滿臉的嫌棄,“雖然燈紅酒綠、聲色犬馬, 有趣的非常多,但是我還是想待在九重天上, 這個破地方我再也不來了。”

魏樂性子沉穩,讓他等等,稍安勿躁,“老板莫怪, 散財就是口無遮攔, 我們兩也都是從人間升位去的九重天,對凡塵俗世并不嫌棄貶低。只嘆如今環境多變化,凡人移山倒海之能已經快要趕超我等小仙, 靈脈被掘、山林被毀,為了發展是要犧牲一下環境,卻不能竭澤而漁。可惜, 可惜了啊。”

秦深閉上想要反駁徐散財的嘴,不說幾百年前就升位去九重天的徐散財和魏樂, 就拿現在的環境和他小時候比較,也有很大的不同。

發展總是有代價的。

但很希望能為保護環境做些什麽。

徐散財不滿意地碎碎念了,他明明沒有說錯, “凡間明明是末法時代,修者很少,對靈氣的掠奪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呢,大江大川靈氣虛弱無力,山林高原靈氣稀薄幹涸,我們出去就和被掐着脖子一樣呼吸都困難了。”

“哎呦。”徐散財不滿意地看向魏樂,幹嘛敲他。

魏樂扭頭,在凡人面前貶低凡間,就和當着主人的面貶低他的品味差一樣,話也要說的玩轉一些嘛,真是想當做不認識他。

秦深都為魏樂難過了,有徐散財這樣口無遮攔的朋友日子不好過吧。

“老板就當他喝多了胡說。”

秦深笑笑,不在意,“他說的并不說沒有道理,我們現在環境是不怎麽樣,但致力于環境保護人的還是很多的,大家的意識慢慢上來了,等你們下次來,肯定會發現有不小的變化。”

徐散財補刀,“下次,百八十年吧。”

魏樂撐着臉上的笑容,“呵呵。”

秦深也不想笑了,“呵呵。”

魏樂轉身扯着徐散財就往房間去,徐散財被拉得一個趔趄,差點兒扭到腳脖子,他抻着脖子不肯走,“我還沒有問老板事兒呢,你拉着我幹啥,放開放開。”

剛才急着想走的是他,現在想要留的還是他。

魏樂無力地閉上眼。

徐散財掙紮的太厲害,魏樂抓都抓不住,眼睜睜地看着他跟一尾泥鳅似的撲到了吧臺上,探頭看着秦老板,“老板,有一事請教。”

徐散財也是真性情,秦深感覺他挺好玩的,“什麽事?”

“為啥現在凡人總是說什麽吃土不吃土的,我調查了一下,工資還都可以啊,米飯不好吃嘛,幹嘛吃土。”

九重天上的神仙可以聽到聽到凡人的心聲,從而調整自己工作的內容,更好的創造和諧三界。範財神最近就很苦惱,他總是聽到有人說沒有錢要吃土了,讓財神爺爺保佑他們發財……

財神老爺的聚寶盆對着人間開,有緣者、有能者自然能夠發財致富。聚寶盆的傾斜角度未變,但人世間喊着窮的人越來越多。

徐散財就被財神爺踢下了凡界,調查人間情況,他和魏樂一樣下凡是有任務在身。

“我問了很多凡人,他們越說,我就越糊塗了。”徐散財一腦袋漿糊,求助地看着秦深,“請老板解惑。”

“大概是大家買買買,窮到只能夠吃土吧。”

“那不窮啊。”

“窮。”秦深用力的點頭,“真的。”

徐散財疑惑,“為何?”

“不夠啊,種草的太多,工資架不住買買買的欲望。”秦深覺得這一點非常好理解,給徐散財舉列子,“你以前也是人,難道不理解嘛,人嘛,總是不滿足的,哈哈,我也是,我攢攢錢就給客棧更新設備,每個房間配上大電視、裝上豪華按摩浴缸。”

徐散財的思緒被秦深帶跑了,“還可以裝個大冰箱,裏面放各種吃的。”

“那太麻煩了,你們要吃什麽都可以來大堂,店裏面有準備的。”

“哦。”徐散財眼睛發直,呆呆地魏樂提着後領回房間,心裏面盤旋着欲壑難平這句話。

秦深擡手揮揮,和他們說再見,“人是很複雜的啦,成了神仙也不要忘了怎麽當人啊。”

每個人都是個複雜體,像外面的芸芸衆生,像店裏面的每個人,也像秦深自己。

天色漸黑,林高峰領着兩個背着小書包的孩子走進了客棧,丢丢的身邊跟着一只很不願意自己走路的大白貓,但是丢丢抱不住他啊,抱一會兒可以,抱時間長了太壓手,丢丢吃不消,這麽一段路大白貓就只能夠自己走走了。

電動車的踏板也不是他的,兩個孩子一個坐在後面、一個站在前頭,沒有地兒留給他。

進了客棧,丢丢喊:“爸爸,我們回來了。”

“秦叔叔好,晚上有什麽好吃的呀?”龍龍最最滿意的就是客棧裏頭的夥食,比他爸爸做的大亂炖好多啦。

“吃炖肉,你們兩個去桌子上坐好,玩一會兒就開飯了。”

兩個孩子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打開小書包把裏面的作業拿出來,二年級的暑假作業很簡單,就是語數外三合一的一本作業書,還有一些諸如暑假旅游相冊之類的親子手工。

丢丢很有規劃性地安排了每天的作業量,最近和龍龍玩兒也不耽誤。龍龍就不一樣了,老大難一個,要不是丢丢小老師監督着,這一本的作業到開學的時候都會是空白。

翻開龍龍的作業本,還在學寫字的小朋友已經練就了一手獨具個性的雞刨字,也難為丢丢能夠分辨出來并指出錯誤。

“你這個不對,紅彤彤的蘋果不是紅童童的,彤彤錯了呀。”

龍龍撓頭,“它們長得差不多啊。”

“明明就差很多。”丢丢在本子上一筆一劃地寫出了“彤彤”兩個字,清秀端正,“看,就是不一樣。”

龍龍伸頭去看,和自己寫的比對了一下,郁悶地表示:“這個字老師沒有教,我們還沒有學,不認識。”

丢丢對掰着手指回想,“好像是講楓葉那節課說到的呀,老師有在黑板上寫,我就記住了。”

龍龍星星眼,“好厲害。”

丢丢害羞了,“你也很厲害,手工做的好棒。”

“嗯嗯。”龍龍才不會害臊,“對,我們都是棒棒噠。”

撚着佛珠、拿着書的章俟海坐在他們的前一桌,纏繞在手上的羊脂玉佛珠在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慢慢動着,捧在手上的書很久沒有再翻過一頁,他認真地看着孩子,一眼都不想錯過。

丢丢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在眼中放大、放慢,他珍惜每一幀的畫面。

龍龍湊到丢丢的耳邊小聲地說:“那個大叔好奇怪啊,一直盯着你看,你看他,看起來都要哭了。”

丢丢去看章俟海,只看到一張溫柔的臉,笑得有些憂傷。

“他沒有哭。”

“要哭了。”龍龍戳戳丢丢的肩膀,讓他耳朵側過來點兒,“丢丢,他會不會是你爸爸啊,你們長得好像的。”

“胡說,我長得像爸爸,我自己的爸爸。”丢丢大聲反駁,眼睛紅紅地跳下了椅子跑到吧臺那邊。

秦深聽到丢丢的大叫聲,已經走了出來去看看,丢丢飛快地沖了過來撲到他的腿上,嗚嗚哭。

孩子哭得太傷心,秦深心裏面跟着着急,“怎麽了丢丢?”

“爸爸。”丢丢抱着秦深的腿不擡頭,“你是我爸爸嗎?”

“這是什麽傻問題,我不是你爸爸是誰啊。”秦深掰開丢丢抱着自己的胳臂,把他抱了起來摟在了懷裏,“幹嘛突然這麽說?”

丢丢搖頭,不肯說。

秦深就看向了走過來的龍龍,龍龍給秦深解惑了,“秦奶奶拿了親子鑒定報告,我們看見了。我們還聽到奶奶對爺爺說,‘報告出來了,就知道丢丢和章俟海的關系了。’”

龍龍板着一張敦實的小臉兒,一只手虛拿着“報告”,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好似指着一個人在說話,把秦靜的神态語氣學得惟妙惟肖。

丢丢把腦袋埋在爸爸的肩窩裏,不出來。秦深拍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我的傻兒子哦,你怎麽會不是我兒子呢,那份報告,嗯,只是證明你和另一個人也有關系。”

“我就說嘛。”龍龍扯了扯身上老是往下滑的背帶,“丢丢也有兩個爸爸對不對,就像我爸爸和爹爹一樣,丢丢是秦叔叔生的吧。”

秦深感覺自己今天內心戲超多,內心頻幕狂刷彈幕,全都是:怎麽一定就是我!

孩子在呢,秦深強忍着沒有咆哮,笑得臉部肌肉都僵硬了。

丢丢也擡起了頭,滿眼疑惑地看着爸爸,小小聲地喊:“爸爸?”

秦深看站在了龍龍身後的男人,男人一臉平靜、姿态從容,但捏着佛珠的手出賣了他的內心,修長的手指緊緊扣着佛珠,關節發白,力道大得羊脂玉的佛珠都要被他捏碎了。

秦深伸手撓撓丢丢軟軟的下巴肉,“丢丢想要另外一個爸爸嗎,像章伯伯那樣的。”

丢丢扣着T恤上的小扣子,粉嫩的嘴巴抿着不說話,小家夥有些抗拒。

秦深給了章俟海一個抱歉的眼神,這個事兒強求不來。

捏着佛珠手一下子就松開了,珠串嘩啦啦地順着手腕滑了下來,砸在了地上,像是章俟海心裏面的一股氣也跟着卸掉了,“孩子小,別逼他。”

“你大病初愈,還是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吧。”秦深在心裏面唾棄自己的心軟,看到章俟海臉色蒼白就忍不住心疼了。

得到秦深的關心,章俟海覺得自己好些了,他彎下腰将手串撿了起來,一圈又一圈繞到手腕上,多年來戴習慣了,不戴像是少了什麽,斷裂之後又給串了回來重新戴上。

手串安穩地戴在手上,他的心也漸漸平穩了下來,來日方長,孩子不喜歡,那就不強求,“我準備明天去醫院做個檢查。”

“嗯,你去吧,做完了也好放心。”

“有個系統的檢查報告出來,我大哥看了也會放心。”就不會再想那些旁門左道的事兒了。

秦深拍着兒子的背想想,他也可以出門一趟,去市裏面正好看看整天不着家的弟弟,順便送章俟海去醫院,順便,只是順便而已。

“我開車送你去。”

握着手串的手收緊,章俟海舒展的眉皺了起來,“你的雷劫。”

“沒事兒。”知道了天道也有反應時間,又有了青龍神君給的龍鱗,秦深膽兒肥了,“我上次送你去醫館,五個多小時呢也沒啥事兒,我在五個小時內趕回家就行。”這回一定要測試出天道的反應時間,精确了以後出門也有個規劃。

章俟海的眉頭并沒有舒展,“從紅葉鎮去東洲市市中心就要近兩個小時。”

……糟糕,把這個忘記了。秦深別扭地不想改口,“五個小時打個來回夠了。”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明天秦深去市裏面看弟弟,順便送章俟海去醫院,看完了弟弟秦深就火速回家,留在醫院的章俟海自己想辦法回客棧。

第二天的日頭高升,九點多了秦深和章俟海也沒有出門,店裏面來了幾個客人要住店,忙活的功夫就耽誤了時間。

“老板,可以用這個來付款嗎?”面色蒼白,眼下帶着濃重青黑的青年睜着魚眼泡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深,布滿血絲的眼睛一動不動。

秦深感覺背後發毛,開客棧也有一段時間了,接待的客人很多,其中許多人是等待渡船去往幽冥鬼界的。青年的目的地也是幽冥鬼界,他是這麽多客人中最像鬼的一個。

直勾勾了無生氣的眼神,再加上一身紅豔如血的衣服,頗有一種大白天走錯片場,從鄉村田園劇切換成了恐怖片。耳邊是嘀嘀嘀的水滴掉落聲,間或有“吧嗒、吧嗒”的聲響。

秦深吞咽了一下唾沫,硬着頭皮拒絕,“你這個不是冥界通用貨幣,只是凡間制作的冥幣。”

青年眼珠子機械地移動,視線落到冥幣上,他拿着冥幣的手上有許多裂紋。“我家人就給我燒了這個。這個不能用,老板你說,你收什麽,我托夢讓他們燒過來。”

“……”好驚悚,這麽近距離見鬼(以前的客人就跟活人一樣,看不出來),秦深的腦袋已經當機了。

“正宗錫箔做的元寶、桑麻紙做的銅紙錢,這些燒了下面才收的到,你就兌換成冥界通用貨幣在客棧使用。”莫琛捧着大部頭走了過來給客人解惑,他是道士,了解這些。

青年邦邦硬的身體來了個九十度轉動,從面對着吧臺變成了側對着,他朝着莫琛點頭,幅度太大,腦袋差點兒滴溜溜滾下來,那畫面太美,秦深想都不敢想。

“謝謝了小道士,你是哪個道觀的,我讓爹媽去道觀添香油錢,要不是你,他們一直給我燒這些亂七八糟的冥幣,我到下面肯定是個窮逼。”拿在手上的冥幣揮了揮,啥粉紅、美鈔等等,光樣子還挺逼真。

“不客氣,我應當做的。”莫琛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捧着大部頭又坐回了老位置,繼續專研那本他師父都沒有看完的書。

客人身子太僵硬,一動彈,身上的肉就七零八落的,動作幅度大點兒他就要在客棧裏面散架了,所以他就側着身子朝秦深點頭,斜着眼睛看秦深,“老板,我去托夢,等拿到錢了就過來。”

“好,那您慢走。”

青年走了,掃地的王樂彬拿着掃把、簸箕走了過來,掃着吧臺前,“這個客人好不地道啊,亂扔東西,掉了一地,都不好掃。”

秦深探身出去看,差點兒以為自己看到了個兇殺現場,青年掉在地上的全都是碎肉、骨頭……

不多形容了,畫面實在是太恐怖。

“王樂彬你都不害怕?”秦深也發現了自己唯一一個人類員工有些奇怪了。

王樂彬睜着茫然空洞的雙眼,一米九的大小夥子露出個和外表完全不匹配的萌萌噠笑容,“害怕是什麽?”

“……你強。”秦深縮回了身子,果然,能夠進客棧的都不是正常人。

王樂彬的掃把還沒有碰到那些身體的零碎,“呲”一聲,它們就化作紅黑色的戾氣消散于無。

秦深放置在吧臺上的手機“叮咚”一聲,推送了一條新聞,內容是某某省某某市發生的惡性殺人碎屍事件已經破獲,犯人落網……

有客人也看到了這條新聞,咦了一聲,“這不就是剛才的小夥子嘛,被切了這麽多塊,新鬼的時候能夠把自己拼起來走到望鄉客棧,不容易。”

這名客人旁邊的人說:“一身血染紅衣,煞氣深重,厲鬼一個,你我多年的老鬼都打不過他。”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不得不承認,自己老喽。”

“你死啦,老不了了。”

“心态心态。”

…………

秦深默默放下手機,對客棧的神異已經習以為常,有緣的人能夠進客棧、被血脈指引的妖精可以進客棧、有執念的鬼才能夠進客棧,那哪裏來願意給壽元的客人呢。

不知,不知哦,距離章俟海壽元盡還有半年的時間,秦深有預感這樣的客人會有的。

登記完了所有的客人,章俟海和秦深并肩往外面走,外面一陣吵鬧,有小孩兒加油鼓勁的聲音,有男人的痛苦悶哼,還有貓兒趾高氣昂的叫喚,此起彼起,好不精彩。

靠近門口,秦深就看到大白貓整個趴在一個男人寬闊結實的後背上,男人痛苦不堪地趴在地上,因為痛苦五官糾結在一塊兒,那條橫貫在右臉上的疤痕就更加猙獰可怖。

任男人百般掙紮,也掙脫不開白貓的壓制。

“大白真厲害。”丢丢給大白鼓掌。

今天丢丢穿了牛仔背帶短褲,白色的T恤,為了遮陽腦袋上應該還有一頂草帽,出門的時候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現在短褲的背帶有一條被扯斷了,耷拉着,T恤髒兮兮,草帽不見了蹤影。

他旁邊的龍龍也不怎麽樣,小胖孩穿在腳上的涼鞋掉了一只,現在一只腳穿着鞋,一只胖乎乎的腳丫直接踩在地上,和丢丢一樣小臉兒髒兮兮的。龍龍手上抓着一把小石子兒,哼哼着抓着石子兒往男人身上扔,“抓小孩子的大壞蛋,人販子,臭拐子。”

“喵~”陽光底下,大白貓懶洋洋地叫喚了一聲,“丢丢,去喊你爸爸。”

青天白日的,魁梧的壯漢被胖貓打倒在地。

陽光明晃晃的,貓會說人話了。

不不不,現在龍龍說出來的信息才更驚人。

竟然有人要抓孩子!

秦深猛地扭頭去看章俟海,“那個人男人是聶冰?”他當年見到的人就是他,聶冰是章俟海的保镖。

章俟海率先從客棧裏面走了出去,想要靠近孩子,頹然地發現自己以什麽資格、什麽身份,“你放心,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交給我。”

秦深緊随其後出了客棧,朝着孩子們走了過去,腳步淩亂、氣息不穩,經過聶冰的時候還狠狠踹了那人一腳洩憤。

“丢丢,龍龍,你們沒事吧?”

抓着兩個孩子的胳臂拉到自己面前,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就是身上髒了點兒、帽子鞋子丢了之外,沒什麽大事,松了一口氣,“告訴爸爸,這個人是怎麽回事?”

八點多的時候丢丢和龍龍出門,暑假作業書裏面有一項作業,選擇自己喜歡的樹葉夾在書本裏面做成書簽。兩個孩子就出門去外面找好看的葉子了,小孩子總是精力旺盛的,漫山遍野跑也不覺得累,更何況這一片都是龍龍他們家的,沒有哪個瞎了眼的妖魔鬼怪敢打他們的注意。

妖魔鬼怪不敢,人卻會啊。

今天就跑出來一個又高又壯的男人,抱着丢丢就跑,龍龍緊緊跟着追,還是大白貓給力,打倒了男人、放了丢丢,還把對方逼到了客棧門口,一時得意忘形,還在兩個孩子門前開口了。

白虎神君夾着尾巴偷偷往客棧裏面溜,趁着老板的注意力在別的地方還沒有發現他即将掉落的馬甲,他還是早點兒溜吧。

沒了白虎壓制的聶冰忍着疼擰着眉站了起來,被章俟海發現他也不逃了,就地等待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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