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從緊關着的門上，那面不算大的長方形玻璃窗外，王騰和戴甜甜小心翼翼的打探着食堂裏的情況。初步數了數，裏面大約有十幾只喪屍，大部分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是食堂裏尚未來的及逃跑的工作人員。

戴甜甜捂着嘴，心裏有些難過……

那邊兒那個直到變成了喪屍還手握着菜刀的女喪屍，正是每天笑盈盈地給他們打飯的大媽。當然，她此刻空洞的眼神和僵硬的皮膚，與之前的她形成強烈對比，看起來更是悲哀的很。

“蘇煜，甄虞。”

王騰看到蘇煜和甄虞從樓梯處下來，小聲喊了一聲，蘇煜微微沖他點點頭，也站在門外觀察着裏面的狀況。

“你們倒是挺快的嘛！”

另一邊兒的樓梯處，張隽四人也走了下來。張隽一張口就是高分貝的聲音，完全沒有一點兒“避喪屍”的意思。

“你們也不慢。”

蘇煜目光一瞥，向後微退，“你瞧，他們這不是都來歡迎你了。”

“嗬嗬，嗬嗬——”

方才打探情況的玻璃窗上，此刻貼着幾張喪屍的臉，沖着他們不斷地将嘴張張合合，門也被撞得“嘎吱嘎吱”直響。

雖擠壓在玻璃上顯得扁平的臉有幾分滑稽，但細思極恐，而且……

——這下子，這個入口是沒法兒走了。

“卧槽！”

順着蘇煜目光看過去的張隽，吓得猛地向後一退。

“這邊兒走吧！有扇窗子可以用。”

王騰轉念一想，食堂的窗子都是很大的，而身為巡夜人員的他，明白那八扇窗子裏，有一扇是壞掉的，從外面就能直接打開。

“恩。”

僅僅是再看一眼那扇玻璃窗上擠來擠去的喪屍臉，衆人就一點兒意見都沒有，只想快一點兒離開這裏。

食堂兩側的窗戶在室外，這雖然也不算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比起一打開門就有一群喪屍撲上來還是好一些的。

往室外走的路程中，還是零零散散有喪屍出現，雖然有對付過喪屍的經驗了，但還是很少會有人主動上前。

而緊接着，讓衆人有些驚異的是，這些喪屍幾乎都是甄虞一馬當先給幹掉了，偶爾有漏網之魚，也是蘇煜來補上一刀。

甄虞已經比之前殺的要快多了，而且她也有心想要提高自己的能力。

她這麽主動，最高興的莫過于蘇煜了。自家的甄虞變強，他也樂意在她身後劃劃水，補補刀，心裏那種“我家的女強女主養成記”的感覺，不能更棒……而且甄虞她就算是在砍喪屍，蘇煜也覺得這樣子的她，讓人喜歡極了。

戴甜甜和王騰有些目光複雜，他們一見到這種情況，就能夠想到蘇煜并不是去找什麽東西了，分明就是給甄虞一個人“開小竈”去了。

——他們不是團隊麽？為什麽不能告訴他們呢？

然而這種想法一出現，王騰就立刻清醒過來。蘇煜和甄虞是什麽關系，而他和戴甜甜與他們又是什麽關系？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相處了一兩天的人罷了，他憑什麽讓他掏心掏肺？！

而戴甜甜看蘇煜的眼神，倒是頗有深意了，還帶着幾分傾慕——

甄虞不過是長得不錯，身材好點兒……怎麽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而她可是有水系異能的異能者！這種方便的異能，蘇煜不會拒絕的吧……

啊，她真的是越來越想要成為蘇煜身邊的女人，将甄虞取而代之了！

張隽這邊兒的人，除了白琴美外倒是沒有多想，只當甄虞本來就是戰鬥力爆表的。唯有白琴美覺得甄虞實在是礙眼，自己才剛剛高她一頭，這會兒立刻就被壓了下去，之前的興奮此刻頓時化了個幹淨。

她注意到戴甜甜看蘇煜時的眼神，不禁微微笑了……看來，不喜歡甄虞的，可不止她一個。

花費了一會兒的工夫，衆人才繞到那扇窗子處。之前的喪屍還在門那兒擠着，倒是給了他們悄悄進去，從背後殺了它們的機會。

拉開窗子的聲音不算很大，并沒有引起那些喪屍的注意力。

第一個跳進去的是張隽，他剛剛就覺得自己一路過來的表現挺弱的，這會兒打算刷新一下自己在白琴美心裏的“高大”形象。

然而，他剛剛一落腳，就感覺自己的右腳被人抓住了，低頭一看，一只只剩下半個身子的喪屍正一面張着嘴發出“嘶嘶”聲，一面奮力地朝他爬過來。

“啊啊啊啊啊——卧槽！不要過來啊！”

張隽的表情在看到那只喪屍的臉時，停滞了一秒鐘，接着，他以過人的肺活量喊出了這句話。

與此同時，窗戶那兒擠着的喪屍齊齊一頓，轉頭看向張隽。

“閉嘴！”

白琴美從窗戶處跳了進去，一刀送進了那個半截喪屍的腦袋裏。

張隽驚魂未定地看了一眼自家“女神”，又對着已經死透了的喪屍踹了幾腳。

“……呵呵。”

甄虞不忍直視地捂住眼睛，“看來我們還是要正面上了？”

“恩，說的對。”

蘇煜此刻挺滿意甄虞的淡定，看着十幾只喪屍沖過來，她也沒有叫喊成張隽那副不成器的樣子。

衆人都從窗戶處跳了進來，反手将窗戶又關上了，他們并不确定剛剛張隽那殺豬般的叫聲有沒有引來附近的喪屍。

甄虞此刻剛剛摸着了殺喪屍的門路，舉着小刀就戳向那個朝着自己撲來的喪屍的腦袋。而蘇煜緊跟着甄虞，雖然她目前為止的表現還是很讓他滿意的，但這并不是游戲，真有什麽意外，他還是跟緊一點兒比較好出手。

他們倆倒是一路順利地殺進了廚房，眼見着外面只剩下四只喪屍了，看起來沒什麽威脅了，于是他們便直接進了廚房。在廚房裏，蘇煜也正好給甄虞換了把鋒利的菜刀。

蘇煜趁着衆人還沒進來，将一些大袋的米、面粉以及之前沒來得及收集的種子類食物收進了空間，而甄虞也拿了個筐子，開始裝食物。

戴甜甜本是打算去追蘇煜，但是恰巧兩個喪屍擋住了她的去路——

正好有氣沒處出的戴甜甜一刀捅進了其中一個的腦袋，但是另一個卻一下子壓了過來，“喀嘣喀嘣”地合着上下牙齒的青灰色臉，讓她仔仔細細看了個清楚。

這喪屍就像是她的忠實粉絲似的，一定要給她一個“麽麽噠”，但任誰也不會想要這種“麽麽噠”的……

“救……救命！”

戴甜甜還是忍不住叫出了聲，并暗暗希望着蘇煜還能從後面幹淨利落地切開喪屍的腦袋來救她。可是沒有，只是路過的王騰将喪屍猛地從她身上拉起來，一錘子砸了腦袋。

白琴美原本打算“小鳥依人”地跟在張隽身邊，可他剛剛的表現實在是太讓人失望，此刻他更像是“小鳥依人”的那一個，跟在白琴美身後，給喪屍補刀。

這兩人是第二波進入廚房的，見蘇煜和甄虞在拿食物，他們也不甘落後的開始拿起來。

“啊！姚瑤，救救我……”

孟琪對上的，其實是一個個子不算高的喪屍，如果能夠淡定一些，應該是這群喪屍裏最容易□□掉的那個。

然而，它将驚慌失措的孟琪逼去了牆角，一副要“壁咚”的樣子。可是它此刻只有一顆眼珠尚且安好的死死盯着她，腹部的裂口也很是駭人，完全沒法兒達到“壁咚”應該達成的效果，這只是讓孟琪尖叫的更加厲害了。

“……抱歉！孟琪……我也……”

姚瑤本來打算一刀幹掉抓住她肩膀的喪屍，但是聽到孟琪的喊聲，她頓時改變了主意，一面小心地控制着和喪屍的距離，一面喊道。

那只喪屍看起來很好幹掉的樣子，她暫且想要讓孟琪好好享受一下之前自己受着的那份突如其來的“驚恐”。

總的來說，這份“驚恐”不是來自她親手把孟琪推向喪屍，已經很仁慈了。

“啊——”

孟琪幾乎是閉着眼使勁兒推着喪屍的，然而她一個沒撐住，那喪屍就立刻一口咬住了她的左耳，并且扯下了她左耳的一部分。

鮮血的味道，讓整個食堂裏殘餘的那只喪屍精神一震，更加亢奮起來。

孟琪那一瞬間疼的仿佛要暈過去了似的，她終于明白了此刻只能夠靠自己，她幾乎咬破了下嘴唇，一刀戳進了喪屍的腦袋裏……其實結束那只喪屍的第二次生命，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麽難。

“嘁……”這不是幹掉的很利落嘛！

姚瑤眯眼，小聲啐了一口，手上麻利的幹掉了面前的喪屍，裝作關心地跑去孟琪身邊道：“對不起啊，孟琪……我剛剛騰不出手來。我……我不是故意的。”

——這般說辭，和孟琪推她時所言，如出一轍。

“……”

孟琪的目光很是吓人，但她沒有馬上罵回去，只是這麽怔怔的看着姚瑤。

姚瑤不自覺地向後退了退，她突然想起自己原來看書時看到的一句話：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而孟琪此刻的目光就像是深淵裏的魔物，仿佛要拉她一起下深淵似的。

“天吶，孟琪被咬了！”

食堂裏的喪屍總算是消滅幹淨了，而戴甜甜一轉頭，就看到左臉上還在流血的孟琪，驚訝地喊出了聲。

之前的一切實在是太過順利了，沒有人受傷，就沒有什麽能夠讓他們感到末世的真實感，而孟琪被咬，卻終于觸動了每個人的神經。

“她……她被咬了？會變喪屍吧？！”

聽着外面的動靜，廚房裏的四人也探出頭來，而張隽的神經又一次被挑了一挑，他驚恐地喊着，退到了白琴美身後，仿佛孟琪随時會朝他撲過來一樣。

“我還尚且是個人！”

孟琪從口袋裏拿出紙，給自己的傷口捂上，惡狠狠地盯過了在場的所以人。

她現在稍稍穩住了疼痛的感覺，但是心裏卻撕裂了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憎恨着每一個人……為什麽？為什麽沒有一個人來救她？！沒有來救她的人，都該死！！！

鮮血很快染了她手中的紙，她将那張紙丢棄，又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裏，而口袋裏……什麽都沒有了。

“孟琪……”

姚瑤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幹淨的紙，朝她遞了遞。

“……”孟琪垂着頭，有幾分沉默，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過了大約半分鐘，她擡起了頭，眼白部分已經布滿了血絲，臉上的膚色也蒼白的厲害。接着，她抓住了姚瑤手，開心地笑了，那雙眼睛直到最後也是惡狠狠的。

“快躲開。”蘇煜皺眉，孟琪本來就不是異能者，抵抗能力也差，意志力也一樣差，這樣子的人，如果被咬了……是會最快喪屍化的。

“啊……”姚瑤的反應，還是慢了，孟琪咬在了她的手上。

孟琪眸子裏的狠毒消失了，只剩下空洞且原始的咬人本能。那雙死死抓住她的手，仿佛還在強調她們之前對話時，姚瑤微笑時所說的那樣——

“我們是朋友，不是麽？”

姚瑤的表情似乎還算平靜。她知道的，當她的想法如同深淵一般黑暗的時候，她就知道那深淵是不會放過她了的。

——只是她不知道，深淵裏的魔物，來的速度那麽快，竟是跑着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