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誘餌（中）

柏文睿完全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他們家直系或是旁系親屬裏，絕對沒有和他長得這麽像的人。

照片裏的男人，七年前，看起來就已經年近三十，放到現在，都比他大四歲，他所認識的人裏沒有這號人，所以這純屬偶然。

這世界如此之大，有兩個人長得相像是幾率很大的事，不需要大驚小怪，但現在這人，和他柏文睿長得像，還似是蔣葉兒的老情人，這種事，他絕對入不得眼。

蔣葉兒，膽子夠大，連他柏文睿都敢玩。

“柏總？”石琪提醒他，“您手機響了。”

柏文睿回神兒，看一眼手機，上面顯示是蔣葉兒。

柏文睿平靜地接起來，“什麽事？”

“問一下你需不需要我們給你打包回去，不然一來一回又要很多時間，人一餓就容易胃疼。”蔣葉兒一嘴追男人的讨好語氣，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秘密已經暴露，現在跟柏文睿面前就是裸-奔一樣。

柏文睿語中帶笑，連尾音似乎都在歡悅的笑。

“蔣老師的學生如果聽到你這樣讨好男人，不知會做何感想？”

蔣葉兒：“……”

“……那你是要還是不要？”蔣葉兒語氣立即變得僵硬。

“嗯，現在又變成當家主母一樣的風範了，不過我還算是喜歡。”

蔣葉兒又被柏文睿說得莫名其妙而不知所措到心慌慌，覺着柏文睿越來越驗證秦巧說的話——她哥每個女人都留。

感情不就是這樣？在撕破那張牆紙之前，暧昧之間，總是會懷疑這不信任那，不停猜測對方每一句話的動機，每一動作後的意義，把自己陷在“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的摘玫瑰花葉子的糾結地步中。

“要。”柏文睿收了笑，但語調仍舊輕快，“記住，我不吃蒜，點什麽菜都可以，要記得提醒廚師不放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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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不吃蒜？”

“嗯，蒜味太大，一吃上就難擺脫，不如不吃。”

蔣葉兒雖然在柏文睿面前容易緊張，但不代表她沒有智商，緩而慢的徐徐問之，“這句話怎麽聽着有點像雙關？”

“這都能聯想到雙關？”柏文睿笑道：“你語文還不錯，我也餓了，快去點餐吧。”

“嗯？嗯。”蔣葉兒頓時打消顧慮，屁颠颠給男神點餐。

訂購會很忙，人一忙，時間就不知不覺間過得很快，柏文睿最後敲定完所有今年冬款新品後，已經晚上六點鐘，幾個人累得癱在椅子上不想動，包括三位女精英。

柏文睿似是老油條，深知對付女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逛街”二字，原定今晚就坐飛機回去，決定臨時改簽，對幾個女人說出一句話——“明天自由活動，吃喝我報銷”。

此話一出，誰與争鋒，幾個女人頓時活力四射，迅速起身收拾殘局，準備迎接第二天的方城之行。

翌日，蔣葉兒理所當然的被安排和柏文睿同行。

而在同行的當天早餐時，蔣葉兒接到施俊的電話。

電話裏施俊的聲音并不算好，有些低，還有些啞，像是幾天沒有睡過一樣。

蔣葉兒跟了唐老頭兩年，就跟了施俊兩年，十分了解施俊這個狀态的原因，語氣中不自覺帶上關心的責備，“你又熬夜了？”

柏文睿筷子稍停，看向蔣葉兒。

蔣葉兒擰着小眉，臉露不悅，放下剛剛稱贊味道好的現磨豆漿，眉心皺得更深，關心之意溢于言表。

蔣葉兒小嘴噼裏啪啦的開始唠叨，“老師的身體就是年輕的時候這麽熬出來的，你再這麽熬下去，連老師的年紀都活不到你就完了。”

施俊笑笑，“全隊都在熬夜，我不能不熬啊。”

蔣葉兒撇嘴翻白眼，這話她聽太多次了。

“給你打電話有正事兒。”施俊猶豫片刻，聲音變得清亮了些，憂心忡忡地道出隊裏的決定，“我們在丁澤天家發現了些線索，推斷可能是丁澤天發現了兇手是誰才遭毒手。兇手可能是個女人，我們猜測是對柏文睿求而不得的女人，而這個女人知道你，幾次三番把嫌疑往你身上推，所以隊裏決定讓你做誘餌。”

蔣葉兒沉吟須臾，明白了施俊的意思。

最容易影響女人決定得事情就是妒忌，要讓兇手盡快現身，就是讓她和柏文睿在她視線範圍內，表現得親昵，從而激發兇手的殺意。

“從什麽時候開始？”蔣葉兒表現得很冷靜。

施俊嘆了口氣，“葉子，如果你不同意，可以拒絕，局裏不會強制讓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很危險，即使我們在你身邊安排人手，也不能百分百保證你的安全。”

“沒關系。”蔣葉兒搖頭，“我明白，也會配合。”

“……那就從現在開始吧，不知道兇手是否跟你們去了方城，前期她也不會動手，等你回來後，再跟你說詳細計劃。”

蔣葉兒毫不猶豫的同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施俊在打這通電話之前，就已經想到，蔣葉兒一定會以大局為重。

挂斷電話後，柏文睿漫不經心地問：“怎麽，你師兄叫你回去呢？”

蔣葉兒聽柏文睿這語氣，立即反問：“你吃醋？”

“不吃。”

蔣葉兒瞪着眼睛，無語凝噎。

“吃醋代表不成熟。”柏文睿又道：“你當我今年二十七？”

蔣葉兒歪頭想了想，也确實，想讓柏文睿吃醋，确實不太可能。

吃飯間，也不瞞着柏文睿，就把局裏的計劃說了。

她本以為柏文睿會配合，柏文睿聽完之後卻只是呵呵。

“呵呵。”柏文睿淡笑，“我不願意聽別人的安排，你随意。”

蔣葉兒：“……”

方城又稱水城，三面臨海，水上小屋亦無數，百年歷史城再加上現今的旅游金城，現代化建築以及古典小樓，無一不有。

蔣葉兒對逛商場的興趣不大，畢竟自己不像那三個女人一樣腰包豐足，所以在柏文睿問她想去哪的時候，她的答案是随便去步行街逛逛。

蔣葉兒內心的小文藝作祟，心想，無所謂去哪，總之和柏文睿一起，在旅行的路上就好。

方城大大小小的步行街亦很多，最為著名的一條是直通沙灘的中街。

前一天晚上又下了雨，石街上仍舊潮濕，坑坑窪窪積攢着些許的雨水，兩人都換上運動裝，俨然一副踏青的樣子。

運動裝總是能使人心情輕快愉悅，散着步，蔣葉兒邊問柏文睿，“你平常除了工作，都有什麽娛樂方式？”

“游泳，健身，喝酒。”

“就這些？”蔣葉兒挺詫異，“我以為會是沒事兒就飛國外一次，玩跳傘玩滑翔，高爾夫和賭-博。”

柏文睿失笑，“你當我很閑啊？”

蔣葉兒想了想，他手下的那幾個分店的總經理，肯定也都不是吃素的，為了手中大權不失，分店的任何事情都會報備到他這裏，這樣一想，怪不得他常常手機不離身，應是随時随地都需要用他的內部軟件審批流程，事情繁忙。

“做我們這行的，不比其他行業的老板有很多放松時間，我平時抽不出太多時間進行什麽娛樂項目，都是休息日例行活動。”柏文睿的形象委實太矚目，步行街走這一會兒，已經有很多女人頻頻駐足拍照，他卻渾不在意。

“很累啊。”蔣葉兒雙手插兜，馬尾紮得很高，跟在柏文睿身邊，像個記者，“你的幾個公司不都進入平穩期了嗎，為什麽還要把時間安排得這麽緊？”

“因為沒結婚，人在結婚前，就該事業為重，結婚後才能有資本把重心移到家庭，不是嗎？”

蔣葉兒想起呂容，“那你為什麽還會和呂容訂婚？”

“因為呂容不想和別人訂婚。”柏文睿并未隐瞞，“她家人逼得緊，我就幫她一把。”

“那如果她家人想讓她訂婚之後趕緊結婚，你也繼續幫？”

“為什麽不繼續幫？男人存在的意義，不就是滿足女人的要求？”

蔣葉兒立即咽了口口水，“那我的要求，你也會滿足？”

柏文睿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緊張的臉看，但不說話。

蔣葉兒被看得心虛，假笑兩聲，“玩笑玩笑，開玩笑。”

柏文睿擡頭剛好看到一家婚戒訂制中心，拍拍蔣葉兒的腰，“進去看看。”

蔣葉兒腳步微頓，仰頭看着上面醒目的大牌子，緩緩移動腦袋，看向柏文睿，“你要買戒指？”

“嗯。”

“送誰啊？”

柏文睿微微一笑，“送你啊。”擡手摟起蔣葉兒的腰，一推而進。

蔣葉兒頓時心花怒放，臉上笑開花，嘴邊溢出花，想要飛奔到櫃臺。

“自然不太可能。”柏文睿又道。

蔣葉兒：“……”

強烈懷疑她是否得罪過柏文睿，不然他為什麽這麽耍她？！

“昨天的設計師還記得嗎？”柏文睿負手沿着櫃臺邊走邊看邊道：“她給我單獨留了獨家設計款，其他供應商訂不到的款式。”

蔣葉兒整個人都恹恹的，有氣無力地說：“你跟她關系很不一般啊？還送戒指呢？”

“是很不一般。”柏文睿雲淡風輕的一句帶過，指着櫃臺裏面一只很簡單的白金鑽戒，“你來試試，這個怎麽樣？”

蔣葉兒的手指纖細，像是人們常說的适合彈鋼琴的那種纖細而長的手指，戴上後，顯然很漂亮，大小也剛剛合适。

女人對鑽戒總是沒有抵抗力，蔣葉兒撥動着鑽戒，目帶遺憾。

柏文睿的手在蔣葉兒腰間輕輕捏了捏，“喜歡？”

蔣葉兒點頭，“很好看。”

“嗯。”

蔣葉兒立即擡頭，清澈的眼睛滿含期待，“‘嗯’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要了，既然你都喜歡，應該沒人會不喜歡。”柏文睿讓店員裝盒，忽然轉頭，問她，“對了，就沒人送過你戒指？你應該有過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