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何的額前流下了一絲冷汗。

他只覺抓着方向盤的手有些微微顫抖,面上的表情因為過分恐懼而顯得分外猙獰。

小何在成為鄒總的司機前是職業車手,國內的大大小小的獎項也拿了不少。雖然之前在與邢北都對峙時他被對方所激怒,但真正上手開車後他卻是小心謹慎了起來,專門挑了最好的跑車,只想狠挫邢北都的銳氣!

他和邢北都身份有別,對方是那位陸總的合作者,而自己……只是鄒總豢養的狗而已。

這場賽車他只能贏,不能輸!

然而車行之後,邢北都卻只是不緊不慢地咬着他的車,只時不時地在拐彎的地方靠着漂移反超他一截。小何最開始的時候還未多想,只道這邢北都雖然狂妄,但也不過如此。

然而被邢北都反超一次,他還能姑且認為這是邢北都運氣好,可……

若是每次彎道,邢北都都能反超他,這又如何解釋?

小何心驚肉跳。

這邢北都是在耍着他玩!

他的紅色超跑是賽車場裏性能最好的車,行駛直道時,他自然可以仗着超跑的優異性能甩下邢北都。可一到拐彎的地方,他與邢北都的技術差距便徹底暴露了出來!

這處賽車場的賽道極險,和措金山公路有異曲同工之妙,彎道多且曲折不說,每個拐角幾乎都是可怕的90°,甚至還有一處發卡彎道。

小何本就不太擅長對付彎道,每次開到拐彎處時,他都不得不稍微減緩一點車速,慢進快出,以便安全過彎。

然而邢北都過彎時卻根本不減速!

甚至在好幾處垂直拐角處,他還炫技似的漂移過彎。車胎卷起白煙,仿佛在故意跟小何炫耀自己的車技一樣!

小何赤紅着雙眼,眼白處都暴起了一點點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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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睜睜地看着邢北都在最後一圈時,快速開過發卡彎道,徹底将他甩下。

藍色的超跑率先跑完了全部賽程,有條不紊,優雅地開入了緩沖區。

見狀,簡略忍不住握拳歡呼了一下。他對賽車一竅不通,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邢北都贏了!

他趕緊跑到了已經停下的跑車處,而這時邢北都也慢慢吞吞地搖下了車窗,側着頭,視線越過對他噓寒問暖的簡略,落在了跟着簡略一起走過來的陸執身上。

陸執也适時擡起了頭。

兩人視線交錯。

邢北都不着痕跡地收起了自己的目光,轉而看向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的簡略。

“卧槽,帥,太他媽帥了,”簡略激動地險些舌頭打結,“我之前只是聽齊少說,你是個地下車手,但……我真沒想到你這麽厲害啊!那小何是退役的前職業賽車手吧,你居然跑贏他了……要不要這麽恐怖啊……”

邢北都四兩撥千斤,不輕不緩道:“沒什麽。”

他拉開車門,長腿一邁便下了車。

陸執一手揣在褲兜裏,一手卻是把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

他盯着邢北都穿着貼體牛仔褲的修長雙腿,卻是莫名其妙地開口問道:“你有多高?”

邢北都擡了擡眼皮:“一百八十五公分。”

陸執勾着唇角,只覺有趣至極。

人這種生物,過得順風順水慣了,總是喜歡找些新的刺激與挑戰。

陸執沒興趣學其他那些堕落的二代弟子一樣吃喝嫖賭,能讓他感到好玩和愉悅的東西太少了。

現在,他覺得自己找到了足夠有趣的新事物。

這會兒小何也跌跌撞撞地從自己選擇的紅色跑車上走了下來。

他似乎心神受到了巨大的沖擊,都有些搖搖欲墜了。而鄒總則黑沉着一張老臉,咬牙走到了小何的身旁,狠狠地訓斥了小何一頓。

随後,鄒總才收斂了一下情緒,強顏露出歡笑,領着一幹陪客們走到了邢北都這邊來。

“這位……邢先生可真是厲害,”他皮笑肉不笑,“小何可是前職業車手啊,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

陸執不客氣地嗤笑了一聲:“對啊,長江後浪推前浪,老貨們遲早死在沙灘上。”

“你!”鄒總一哽。

邢北都瞥了瞥陸執,稍稍揣度了一番後便順着陸執的話茬往下接,故意引導話題:“慚愧慚愧,在下不過是比小何司機年輕而已。”

“可是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啊……”陸執吹了聲口哨。

這邢北都雖然傲氣,但會讀人眼色啊……

鄒總的面色愈發難看,甩下一句有事先走,便被氣得撇下陪客們走了。只留下陪客們待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鄒總走了,陸執還非常惡劣地沖着對方離去的背影補了一刀:

“鄒老先生!別忘了群萃那邊的地皮啊!”

離去的身影微微有些顫抖,似乎是又被氣了一次。

·

鄒總離開不久後,那些作陪的陪客們也紛紛自行散去,就連慘敗于邢北都手下的小何也灰白着一張臉,落魄地走了。

把墨鏡重新架回鼻梁上,陸執忍不住啐了一聲:“這鄒老貨,媽的,仗着自己年紀大給老子倚老賣老,還敢跟老子搶地皮拼開發。有個退役賽車手當司機了不起?哈哈,翻車了吧!爽!”

他看向邢北都,又道:

“北都是吧,幹得漂亮!看那鄒老貨走人時的臭臉,啧啧。我陸執不是什麽小氣的人,說老實話,群萃那邊的那塊地皮在我陸氏的未來規劃裏還算比較重要的了。今早上我本來是打算和簡經紀一起去接你,跟你核對一下身份,會中途放鴿子也是因為準備去帝都和鄒老貨争一下,沒想到他自己送上門給我打臉了。你幫了我一次,有什麽想要的盡管跟我提。”

陸執說的輕巧,可邢北都卻不覺得群萃市的地皮當真對陸氏非常重要。

如果真的重要的話,在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水平下,這位陸總怎麽可能輕飄飄地便把這塊地皮的競标權當成彩頭抛出來?

陸執為何要故意擡舉他?

“這就不必了,”邢北都不鹹不淡,即使是面對陸執這樣身份尊貴的太子爺也絲毫不露怯色,“能幫到陸總,是我的榮幸。”

陸執虛了虛眼。

他摸了摸下巴,愈發覺得這邢北都有意思。人帥且傲,卻偏生極會來事。

對方拎得清楚,知道什麽人是能得罪的,什麽人是不能得罪的。

像之前他在簡略收到的短信裏看到的那樣,對靠着明星緋聞八卦吃飯的娛報記者,對方敢貓戲耗子般的耍着那些記者玩,甚至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拿什麽治安管理法去忽悠記者們。

而對着鄒總的司機小何,對方明白,現在自個兒得跟着他陸執混,必須要順着陸執的意思下打蛇棍。若是為了什麽和氣或者中庸的說辭裝好人,去給鄒老貨和司機小何留面子,那才是蠢到無解。

這人雖然長了張标致的俊帥面孔,但本性非常惡劣!

……不過,惡劣得對他陸執胃口!

太有趣了!

“那不如我讓你更榮幸一點兒?”陸執挑眉,卻是走到了邢北都選的那輛藍色超跑旁邊,開了駕駛位的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走吧,陸爺我現在心情爽,這鞍海市除了措金山公路之外還有不少好道,北都啊,賞臉帶我去兜個風如何?”

邢北都側了側頭,也不推辭,便再次坐進了跑車裏。

見邢北都上了車,陸執又邪氣地揚了揚唇角,取下自己的墨鏡,随手丢給了站在一旁當陪客的助理。

他也拉開副駕車門,上了車。

跑車的車胎抓地,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卷起滾滾白煙後便風卷殘雲般地沖出了賽車場,順着出口的方向離開了度假中心。只留下簡略傻在原地,還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怎麽邢北都就跟着陸執跑了?

他一臉納悶。

陸執的助理拿着對方丢下的墨鏡,忍不住擦了擦額角的虛汗:“我的天……完了完了,陸執這貨又想做什麽妖啊……”

簡略回頭。

他尴尬地看着特助,才發現對方居然戴着假發。

剛才跑車離去時卷起了風塵,把助理頭頂的假發給吹落了幾絲,露出了锃亮的光頭。

看來陸總的助理不好當啊……

“這個……助理先生,你的……這個……這話怎麽說?”

助理仿佛根本沒發現自己的假發已經被吹掉了,他詫異地瞥了簡略一眼,才猶豫道:“你是天禾那邊的經紀人,簡略簡先生吧?天禾是陸氏這幾年才建起來的新公司,你之前應該沒怎麽和陸總接觸過,不知道這事……也算正常。”

“知道什麽?”

英年早禿的助理吞了口口水:“那個叫邢北都的,是你們天禾新簽約的藝人?”

簡略暗道我是想簽他來着,只是還沒忽悠到。他摸了摸鼻梁,支支吾吾地說:“這個……也算是吧!”

“那完了,”助理哀嚎,“準備給你家的藝人收屍吧,陸執剛才那眼神……根本就是瞧上你家的藝人了!”

“瞧上就瞧上吧,陸總雖然緋聞多,但我聽說他不是信奉你情我願嗎,”簡略納悶,“小邢要是不同意,難不成他還能用強的?”

助理怨聲載道:“……你怎麽知道陸執不會用強的?他……他根本就是個神經病。”

簡略再次摸了摸鼻子。

想起邢北都之前那一挑一群,揍翻一堆暴走族的壯舉,他吞吞吐吐道:“這個……你應該用不着替小邢擔心,不會出事的。”

“為毛?”

“陸總打不過他。”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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