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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太子琪的出場頗為獨特,身邊只有一名身着薄衫的美貌女子伴随,看似豔福不淺,但仔細觀察,卻能看出那名女子左手握着太子琪手臂,右手卻橫在他的腰間,藏于袖中的纖纖素手裏,赫然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太子琪面無人色,被挾持着一步一步往殿前而來,到了殿門口,一眼看到燕歸,立刻叫道:“燕歸,快來救我!”

燕歸回頭,見太子琪衣冠不整,以及他身邊那女子的情形,不由心中暗惱。

他原本思慮周全,布置妥當,因猜到師神光這些日子會現身,所以用外松內緊的法子,外間進出搜查之類的放寬許多,好故意放人進來,但在宮內各要緊處,卻加多人手,嚴密防範,尤其是陳王,太子琪,以及陳源跟思奴等人的住處,比之前更多調了些高手潛伏。

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因為敵人若是從外頭來,自然越不過這重重防衛。只不過太子琪有好色之病,在宮內也不消停,偏偏被他招幸的這名宮中女子榮姬,是師神光安插宮內的細作。

“少主……”榮姬看到衆侍衛把師神光圍在當中,不由驚呼一聲,旋即對太子琪厲聲道:“快點叫他們都退下!”

太子琪只覺得那刀子割破衣衫,寒氣将要刺到他的腹部,不由一抖,便道:“還不退下!”

燕歸一擡手,那些衛軍才紛紛自殿內退出。

榮姬戒備地看着燕歸,押着太子琪離他遠了兩步,才對師神光一點頭,恭敬道:“少主,屬下救援來遲,你同公主快些出宮吧!”

燕歸哼道:“果然又是個女人,師公子,你可真是了得,總有女人替你舍生忘死。”

師神光還未做聲,榮姬舉手,以刀柄用力向着太子琪腹部猛擊了兩下,她雖是個女子,出手卻十分狠辣,太子琪大叫兩聲,捂着肚子痛苦不已。

榮姬冷道:“公子燕歸,你若再敢對少主無禮,我就先在太子琪身上戳一個洞!”

燕歸憤怒不已:“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你會全身而退嗎?”

榮姬不屑一顧,傲然道:“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全身而退,能為少主而死,是我等的光榮!”

太子琪在她手中,燕歸一時也無計可施。

師神光看一眼榮姬,拉住陳蘭桡:“蘭桡,我們走吧。”

陳蘭桡道:“還有思奴!”

師神光看向燕歸,燕歸道:“要不要連陳源加陳王,一塊兒讓你們帶上……不如帶上整個陳國?”

榮姬匕首一緊,太子琪殺豬般叫道:“燕歸!你沒聽到他所說嗎?叫他們帶那小嬰兒走!”

燕歸一口氣噎在喉嚨裏,語氣森森道:“來人,去把陳國小太子帶來。”旁邊一名侍衛領命而去。

燕歸卻看向陳蘭桡:“你當真要跟他一塊兒走?”

陳蘭桡道:“不然呢……難道我要留下來被你欺負,瞞騙,利用?”

燕歸道:“你無非恨我把他引來罷了,卻不知你的神光哥哥是将計就計,自願來的,你當他費盡心機進來是為了救他的心上人嗎?他看中的是你的身份,跟思奴的身份,只要你跟他走了,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以陳國之號,反對武魏。”

陳蘭桡心頭微震,微微低頭。

師神光笑看她一眼,沉聲道:“殿下剛才還說我在章國左右逢源,會投靠章國,若是如此,我為何遙大費周章進來接蘭桡離開?你不覺得你的話自相矛盾嗎?若想挑撥我跟蘭桡的關系,也得像個可以圓的說法。”

燕歸一窒。陳蘭桡喚道:“神光哥哥。”眼圈兒有些發紅。

太子琪趁機說道:“孤已經答應了你們的要求,你可以放了孤吧?這一切都是燕歸做的,跟我毫無關系,要尋仇也是找他才是。”

榮姬笑道:“殿下,你當我費盡心思接近你是想當太子妃嗎?自然是要物盡其用,得償所願,等少主安全出城,我見了他的信號,就會放你……當然,你最好教訓你的好弟弟,讓他別使什麽花招,倘若敢對少主有半分不利,就休怪我對殿下辣手無情了。”

太子琪大聲叫苦,不敢再招惹榮姬,只好看向燕歸:“燕歸,你聽見了嗎?你可千萬別……”

太子琪一邊色厲內荏,一邊心內有不祥預感,據他所知,他這位兄弟,可從來都不會是乖乖聽話的人。

燕歸恨看這女人,道:“師神光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如此心甘情願為他賣命。”

榮姬朗聲道:“少主只要說一聲,自有千千萬萬師家子弟為他賣命,這個你們武魏莽夫怎會懂得?公子燕歸,不要拖延時間了,小太子怎麽還不到?你若敢玩花樣,明年今日,就是太子琪的忌日。”

燕歸恨不得用眼神将榮姬千刀萬剮,倒是料不到她竟這麽厲害,而這樣厲害的細作,居然一直都潛伏在他眼皮底下,而他卻并無察覺,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這整個陳國皇宮,是否還會有如榮姬這樣的細作,如果再多幾個,那麽擾亂整個皇宮,也不在話下。

燕歸淡淡道:“已經叫人去了,我卻有什麽法子?”眼睛卻看向陳蘭桡。

陳蘭桡心神不寧,很想親自去接思奴,但師神光重傷,這種情形下,卻不能離開他,只不過看清燕歸的眼神,她卻仿佛明白,燕歸絕不會這麽容易放思奴,因為他知道,思奴若留,她必然會走的不安心,甚至……

陳蘭桡覺得燕歸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玩什麽花招,但卻又相信以燕歸的能耐,總會有法子做得出的:如果思奴順利來到,自然是好,她甘願走調,但如果思奴不來呢?

煎熬的等待中,那名侍衛終于返回,懷中空空如也,跪地道:“殿下,那陳國太子妃不肯放開孩子,抱着嬰孩在殿內大哭大叫,聲稱若是屬下們靠近一步,她就抱着孩子觸柱自盡。”

陳蘭桡微微頭暈,分不清這究竟是燕歸的花招,亦或者真的是王嫂的确如此,但是思奴是來不了了,這個卻千真萬确。

心中一陣難過,陳蘭桡仰頭看師神光,眼中淚光閃爍:“神光哥哥……”事到如今,她總不能就撇下思奴就這麽離開,何況師神光也說過,對武魏而言,有一名陳國王子做質就可以,留下思奴,如同留他在虎狼叢中。

師神光轉頭凝視着她,此時此刻如此危急之時,他竟還是神色如常,輕聲道:“乖,我明白……”

他的手輕輕撫過陳蘭桡的發端,目光溫和令人沉靜,陳蘭桡微微閉上眼睛,剛剛重逢卻又分離,心中萬千不舍,忽然之間,卻聽到燕歸厲聲喝道:“住手!”

陳蘭桡不知發生什麽,想要轉頭看看,眼前卻忽然一黑,身子無力地倒了下去。

師神光抄手将陳蘭桡抱入懷中,擡頭看着想要沖過來卻終究未動的公子燕歸,柔靜說道:“我知道她會選擇留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燕歸看着他,目光中是深惡痛絕,他也知道思奴不走,陳蘭桡必然不走,但他無論如何想象不到,這看似一派光風霁月的貴公子,居然會用“強擄”這種手段,他還以為只有他這種在陳蘭桡眼中的“壞人”會這樣做!

榮姬逼着太子琪,方才若非她喝止,燕歸早沖過去。此刻榮姬望着師神光,眼中隐約有淚光,卻毅然說道:“少主速速離開吧,希望少主多多珍重,奴婢在九泉之下,也會為少主祈福。”

師神光抱着陳蘭桡,走到榮姬跟前:“你做得很好,但……”他看一眼太子琪,微微附耳,對榮姬說了句什麽。

燕歸喝令宮內侍衛盡數閃開,放師神光出宮,宮外準備好馬車,師神光抱着陳蘭桡上車,打馬出城而去!

宮闕內重新歸于平靜,太子琪靠着榮姬,被點了穴道,昏厥過去。

燕歸坐在桌後,舉手将杯中酒飲盡,雙眼盯着對面的榮姬:“你的主子離開了,只留下你在此受死,我倒是好奇,你心中此刻的滋味,真的無悔無憾無懼?”

榮姬嬌笑道:“能讓名聞天下的公子燕歸被我所迫,這種殊榮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有的。是了……左右閑着無聊,不如我給公子講個故事?”

燕歸雙眸眯起:“哦?”

榮姬想了想,道:“從何說起呢?對了……要從一個天真善良的少女無意中救了一個中毒潦倒的王子說起……”

燕歸本正舉杯,聞言手勢一停,眼神銳利地看向榮姬:“你說什麽?”

榮姬咯咯一笑,道:“看殿下的表情,奴婢就知道……這故事,一定會是個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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