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搬家
秋月靜谧,孤單清冷地懸挂天邊,映的空蕩的露臺,泛起寡白。
穆霆立在寡白色之中,靜靜凝望着室內,望着隋心抱着洋洋,笑容恬靜地哄洋洋入睡,注視着她開始忙碌的身影……
直到她将洋洋哄入睡,走到露臺,将落地窗關上,他才從恍神中醒過來。
穆霆:“隋心。”
隋心站在護欄邊,悠悠地開口:“穆霆,你累不累?因為內疚慚愧後悔,而屈着自己迎合這樣的我,你累嗎?”
穆霆身子一僵,單調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臉色看上去多了一層慘白。隋心看向他,她不記得穆霆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憔悴,眼神絲絲疲态難掩,高大的身體有些僵硬地站着。隋心一陣眼酸心疼,垂目,視線正好落在他的雙腿上。
她聲調淡淡地開口:“你也很累,對不對?”
穆霆僵硬地站着,如果這時,有人站出來狠狠罵他一頓,罵他是自作自受,他會毫不猶豫的承認,這都是他很早之前作的孽,罪孽太深,如今報應來了。飯桌上,隋心的那句離婚以及這會兒的一句你也很累,都像是扯着他的心髒,硬摁到酸水中,起先透不過來氣,等到緩過神來,又酸又脹又疼。
他以為把隋心娶到家,放在家裏,一紙婚姻,鐵板釘釘,萬事大吉。他以為他和吳矜矜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交往,純粹的異性吸引力作用,他沒有制止,反而助長。甚至認為隋心小氣,當他看到隋心和喬冠林在一起時,他也沒有大氣。甚至他屢次與吳矜矜糾纏不清。
隋心說過不止一次,他讓她心累。
她彷徨她迷茫她害怕的時候,他次次站在與她對立的方向,卻沒走近她.因為她張揚,因為她強勢,因為她永遠都是堅強倔強的樣子,他就認為她不需要多加保護,卻不知她是沒有他在身邊,她是單槍匹馬,不得不堅強。
那天,也許是她最無法承受的一次,他讓她失望到了極點。
在商場中,他護着小軒與吳矜矜吳書雅離開,他明明可以回去帶着她一起走,也許會麻煩點,也許事情會鬧大一點,第二天就見報,也許……可至少她不會對他心寒到極點,不會差點沒了洋洋。
每每回想那天,她望着他的眼神中是那樣的渴望與無助,最後失望,他的心上像是被一把鈍刀,來回滑割着傷口,痛的真要命。她明明在求他到她身邊,他都他媽的幹的什麽事!現在的他恨不得殺掉過去的自己,剜除隋心心裏對他不美好的回憶。
他人生中,有六年她不在身邊。那個五年,他恨着她怨着她想着她,時間在這些情緒中渡過,痛則痛,卻是存有希冀,甚至他可以去找到她。
那個她驟然消失的一年,他一點點明白她的一些行為,她怕老怕變醜,比平常的人不知多了多少倍,那是因為她比他大三歲。他從來沒介意過,她卻時刻不安地關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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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有一天她老的不像話,和他一走出去,會有人戳他脊梁骨,說他找個比自己大的女人了。她怕變醜了以後,和他一起出去,會有人嘲笑他。這些完全不是事兒的事兒,在愛面子的她看來,都大的怕人。她這些小心思從不對別人說,卻被人一戳,她便痛。
他一點點明白她時,更加瘋狂地想念着她,焦灼無望地等待,時常從夢中驚醒,時常找遍海邊的每一個角落,時常半夜看着牆上的時鐘一點點的轉過,時間一點點無形流逝,心更加的不安,不管做什麽,都帶着惶惶不可終日的悲痛。
而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是他給了吳矜矜機會,是他一步步将隋心推向死亡,該死的是自己。
他控制不住地猛地上前抱住隋心,吻上她的嘴唇,用力地含住吸.吮,雙臂緊緊箍住她的細腰,勢必要将她揉進身體一般。
隋心沒有反抗,任由他長舌翻動,他的氣息籠罩自己。
穆霆欲.望逐漸濃重,呼吸急促,從衣服下沿探進,伸手覆上她的胸前,肆意親吻,微微睜開眼睛看着隋心正望着自己,眼神哀傷。
他緩緩地放開隋心,像個孩子似的,埋首在隋心的頸窩,聲音帶絲絲哽咽:“隋心,我舍不得,舍不得你。”
隋心站着未動,低聲:“有什麽舍不得的,都是騙人的。時間久了,什麽傷什麽的痛都會愈合。就像我一樣。”
穆霆站直身子,望着隋心,眼中傷痛深刻,一字一頓的問:“隋心,你愛我嗎?”
隋心眼睛又酸又脹,難受極了。不能這麽文藝不能這麽傷感不能這麽……她輕松一笑,語調也輕松:“愛啊,很早就特別愛呢,《重慶森林》有段特傳神的臺詞,我念給你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每一個東西上面都有個日子,秋刀魚會過期,肉醬也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東西是不會過期的?’
‘老師傅,秋刀魚要不要?’
‘過期的,不要!你要吧!’”隋心像是在向一個朋友敘述一個電影情節一般,輕松向穆霆複述。
穆霆目不轉睛地望着隋心,良久之後,才開口:“給我點時間。”
隋心點頭:“好,你盡快。”
星期五,天氣不錯,涼爽适宜。
隋心穿了件針織衫,牛仔褲,板鞋,看上去休閑舒适,真是長得漂亮身材好,怎麽穿都美的不行。
早飯後,她拉着洋洋才剛踏出客廳,穆霆問道:“去哪裏?我送你們吧。”
隋心:“不用了,想帶洋洋坐坐公交車,然後和朋友看看房子,合适的話,過兩天就搬出去。”
穆霆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到時候,我幫你搬。”
隋心笑笑:“應該也用不着,搬家公司一次到位。”
穆霆苦澀一笑:“那好吧。”
才打開院門,就看到阿冬和阿冬表哥在門口晃悠,阿冬表哥:“阿冬,你搞沒搞錯,金夏是住這麽豪華的地方嗎?”
阿冬撓後腦勺:“她是這麽說的啊,你看短信也是這麽發的,地址門牌號都沒錯。”
“阿冬!”一個陌生的女聲,兩人應聲看過去,一眼看到門口的隋心。在吳矜矜被警察帶走當天,隋心便打電話到錢來來雜貨店,雖然吓着了金家的人,但好在金家人一向承受能力強,幾句話之後熱絡起來。在她落海之際,金冬與金冬表哥是唯一的證人,雖說并沒看到吳矜矜的真面目,但身形可以描述,情況大致了解,只是沒想到,吳矜矜自己就認錯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也許吳矜矜懼怕的是吳書雅給隋心的證據。隋心不由得一笑,哪有什麽證據,不過就是吳書雅曾經偷走的隋心的一本日記。她倒是唬住了吳矜矜,沒想到的是,吳矜矜出事兒,會扯出娛樂圈那麽多是是非非,吳矜矜身上可不是故意殺人這一項。
“金夏!”金冬驚喜地喊出聲,終于又見到親愛的金夏了!
隋心被吓了一跳,心裏卻還是高興。
金冬要撲上來抱隋心時,看到她手上牽着一只可愛的團子,這團子白白嫩嫩肉呼呼水靈靈的,緊盯着自己看。
“這你家親戚?”阿冬問,上前想逗洋洋。
隋心笑:“我兒子,穆銘希,小名洋洋。”
兒……兒……子……金冬整個人都不好了:“親的,還是撿的?”
隋心哧笑:“我十月懷胎生的,洋洋,喊哥哥。”
洋洋小嘴一張,脆生生地喊:“哥哥。”
金冬要崩潰了,金夏有老公的!他……他:“洋洋,叫叔叔,不要叫哥哥。”
“叔叔!”
“哥哥!”
“叔叔!”
“哥哥!”
“叔叔!”
“媽媽,他好,煩人。”話好多。
金冬:“……”
三人因為洋洋的話,在門前笑起來。
穆霆站在不遠處,表情平靜地看着隋心難得露出笑容,他的眼中漸漸蒙上一層暗色,再看笑着的隋心時,眼神又清亮起來。
隋心問了金冬與金冬表哥在警局的事情後,請兩人到一間酒店吃了午餐。
金冬忍不住問:“金夏,你老公家是不是老有錢了?”
隋心邊給洋洋擦嘴巴,邊說:“還行,不過,我快要離婚了,不然剛剛會請你們進去人坐坐,都要離婚了,就覺得沒有讓你們認識的必要了。”
金冬一聽她要離婚,心裏竟然有些高興,但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可是憋不住啊,他笑問:“那我有希望嗎?我挺好的。”他拍着他表哥:“哥,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啊,我什麽都會,又會疼人。是不是?是不是?”
阿冬表哥一口湯差點把舌頭燙壞:“拉倒吧,你還沒戀愛過吧。”
隋心哧笑:“趕緊吃,我是吃夠了女大男小的苦,見到比我小的男人,絕對繞道。”
阿冬:“不是啊,人跟人是不同的,我真的挺好,超懂事的中央空調,暖男,除了年齡小,啥都挺大的。”
隋心:“……阿冬,你矜持點好嗎?”
阿冬:“……”
送走兩人時,隋心捎了一大包東西讓二人帶回去給金泉媽媽,這是她提前買的。晚上時,金泉媽媽就打來電話:“金夏啊,你真是太客氣了,買這麽多東西幹嘛?”這一時刻,金泉媽媽正穿着隋心買的衣服,在鏡子前來回晃悠:“一定花不少錢吧。”
“沒多少錢,你穿着喜歡就行。”這句話以前的隋心是會說的,遇到金家人,她确實改變很多了。
“頂多300塊錢,你金泉媽媽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好不啦,300塊錢太貴了啦。以後不要買了,你多留點給自己,你還有孩子呢,什麽時候把兒子帶過來我看看,金泉媽媽最會帶孩子了,金冬金寧雖是單親家庭,他們可比一般孩子心裏健康多了。長得也壯實。我自己也創了這麽一份大産業,日子過得也開心。”金泉媽媽總愛把自己的雜貨店說成“大産業”。
金泉媽媽唠叨一堆,隋心非但不煩,反而聽上瘾,此時的情況就像是張小芹媽媽在對張小芹碎碎念一樣,特別溫馨特別有愛。
挂上電話後,金泉媽媽才算看到了衣服上的标價:“5000!!!!金寧,這件衣服标簽忘記撕扯了,哎呀我的媽呀,趕快幫我脫掉,我要把這衣服退了換錢!”
隋心回到飯桌時,飯桌前,穆霆抱着洋洋,正在喂他吃飯,隋心坐到跟前,看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打算明天和洋洋搬出去。”
穆霆手上動作一頓:“搬去哪兒?”
隋心:“搬去景泰漁村。”也就是錢來來雜貨店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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