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7】
手機撥出的電話被接起的時候,倪柔的腦中尚是一片空白。
一切發生得太快,她有種自己還回不過神來的感覺。
沒多久之前,她和室友們都還在寝室裏,有一搭沒一搭地睡前閑聊着。到了已經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有個上鋪的學姐問她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霎時寝室裏就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開始深呼吸,接着七嘴八舌地報告着各自的發現。
有的覺得沒有任何異味,有的大概似乎仿佛也許或者嗅到了點什麽,可是不确定到底是什麽;有的表示似乎有煙的氣息,有的直言好像是什麽東西燒焦了的味道;還有同寝室的另外一個學姐開玩笑,說「是不是哪間寝室的姐妹偷偷開小竈,沒注意火候烤焦了?」
但就算在這樣一刻,寝室裏的氣氛仍是十分輕松的,直至一位室友的手機鈴聲響起之後,消失殆盡——
「我住隔壁樓的同學說,我們樓上有間寝室……失火了……」
突如其來的一片沉默。
片刻,所有人近乎同時坐起,慌忙倉促地跳下床,穿鞋的穿鞋、套衣服的套衣服,每個人的動作都像是被按下快進鍵似地不斷加速。不出一分鐘的時間,幾個人全從衣衫淩亂變得基本适宜外出,速度比較驚人的還連滿載自己重要物品的背包都準備好了!
然後一個接着一個往寝室外移動,飛快清空了房間,朝宿舍外空地的懷抱奔去。
一棟樓中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見得少,并且同一時間整棟樓的人都要往下跑,樓道間人潮湧至,擁塞程度可想而知。
身處危急之中,再多的冷靜鎮定也沒有辦法徹底消除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求生的意志控制主了一切,所謂的理智充其量只是稍稍緩解滿腹的焦躁不耐。
樓道裏完全亂成一團。
推、拉、拽、擠、撞……尖叫聲回蕩在因為擁擠而尤顯窄小的空間裏,深陷其中的人被激得愈加緊張恐慌。
等大家都平安遠離宿舍樓,眼睜睜望着火舌從一間寝室的窗口竄出,再入侵到另一間屋子的驚險場景時,從聽聞失火的消息開始便一直緊繃着的神經才總算能漸漸放松下來。
剛到鬼門關走過一遍又活過來似的感受,讓每一個歷險的人疲軟無力,連站穩都非常困難。心中最柔軟的某個角落漸漸露出頭,直覺地只想找個最親近的人傾訴方才所經歷的全部,好好發洩短時間積滿的各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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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周圍認識的人皆拿起手機各自打着電話,倪柔神使鬼差地忍不住也從自己的手機撥出了號碼。
直到電話接通、那一頭帶着幾分睡意幾分驚喜和幾分不确定的聲音傳過來,她才恍惚意識到親手撥出去的電話到底連上了誰。
大約人在受了過度刺激之後情感上會變得特別脆弱,一向自诩堅強的她,居然剛聽到他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淚水便已經克制不住地盈滿眼眶。
不想被發現自己竟如此輕易地落淚,她努力壓抑着急欲沖出口的哽咽。
一言不發地靜默着,不停靠着深深呼吸來平複過激的情緒。
再在他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追問下,講出自己剛遭遇的事情。
他詢問了她的所在地,細心地挂在線上與她閑聊。天南地北,從時事政治到娛樂八卦。或許是他轉移注意力的能力太強,又或許是他的聲音真的有安撫的作用,一來一往的對話成了最好的鎮定劑,讓她一點一點停止了顫抖。
他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很快出現在她跟前,帶着一路奔跑過來被風吹出的涼意,以及激烈運動過後由內而發的溫暖,一把緊緊擁住了她——
「好了,沒事了,不用怕……」
明明在她眼前的人衣衫不整,外套歪歪扭扭搭在身上,皮帶零零落落耷拉在褲腰,根本沒有系上,甚至連鞋都穿的不是同一雙!可不知為什麽,在她眼裏卻是前所未有的帥氣迷人。
感情的起始有分很多種。有的人一見鐘情,有的人再見傾情,有的人數面定情,有的人日久生情,也有的人患難見情……但無論哪一種,都逃不開那一個心動的「瞬間」,或者……很多個這樣的「瞬間」組合在一起。
在被桑克啓牢牢抱緊的一剎那,倪柔忽然覺得,這便是屬于她的那一「瞬間」。
是的,她心動了。
就在這一刻,她确定了這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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