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本座大約是瘋了
楚晚寧不及思索,伸手扶住了他。溫熱的泉水中,兩個人肌膚緊貼,墨燃頓時覺得尾椎骨竄起一陣火花電流,激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雖然在紅蓮水榭,他也抱過幾乎赤·裸的楚晚寧,但那時候情況危急,他根本顧不得多想多看,所以也并沒有太大的印象。
然而此時,他一只手貼在楚晚寧胸口,一只手還下意識地扶着師尊的腰,水下腿都蹭到了一起,對方的肌膚在泉中顯得愈發滑膩溫熱,墨燃腦袋轟的一聲就炸了。
他對楚晚寧……
只是這樣摸了對方的腰,還什麽都沒有做,就……
反應劇烈,江流潮湧。
“師、師尊,我——”
他掙紮着站直,已經火熱的下身卻在這倉促掙紮中頂到了對方。
楚晚寧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俊美的臉龐霎時間閃過驚愕,随機立刻後退,也就是同時,方才懸在他睫毛之上的水珠淌進了眼睛裏,楚晚寧受了刺激,連忙閉目欲揉,但卻沒有帶擦拭的浴巾。
“師尊用、用我的吧。”
墨燃簡直尴尬到死,他面紅耳赤,卻偏還欲蓋彌彰地想要裝作沒事,拿着自己的毛巾替楚晚寧擦着臉上的水珠。
楚晚寧舒開鳳眼時,眸中又是不解又是錯愕,隐隐的還有一絲驚慌。但這些都是一閃而過的,他很快努力平靜下自己,當做什麽都沒有感覺到,啞聲道:“香薰,遞我。”
“哦……哦好。”
墨燃像個熟螃蟹似的橫着走到池邊,拿起擱在岸上的香薰盒。
“師尊要、要什麽味道?”
“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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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燃頭暈腦脹,一片空白地對着盒子看了半天,誠懇地轉頭:“沒有叫做随便的香料。”
楚晚寧:“……”
頓了頓,嘆了口氣:“梅花,海棠。”
“好。”
墨燃撿出兩枚香片,遞給了楚晚寧。
兩人指尖相觸時,又是一陣觳觫。
就算再不願意,也還是甩不掉曾經的那些記憶。
如果是以前,自己早該在池邊與他熱切糾纏,他眼前甚至浮現出楚晚寧半跪着的情形,趴在地上,承受着自己的火熱,愛欲兇猛滾燙,師尊忍得星眸半阖,不住顫抖,卻依舊被自己幹到高潮……
墨燃再也受不了,那種雄性本能的渴望讓他眼睛都發紅了。他完全不敢再看楚晚寧一眼,他覺得自己現在即使看師昧,都要比看楚晚寧穩妥。
怎麽……會這樣……
怎會如此?
匆匆洗完,趁着其他三個人還在泡着,墨燃含糊地說自己困了,先回去睡了。
回到房間,反拴上門。
墨燃再也無法忍受,纾解着自己的欲望,他不想在這種時候想象楚晚寧的模樣,他寧願唐突佳人去想象師昧。這樣也會讓他糾結的內心好受一些。
可是身體和思緒都不受控制,眼前閃過的都是曾經他和楚晚寧的交頸相歡,那些噬骨的激情,在今晚就像被拉開了閘門,瘋狂地湧回腦內,伴随着一陣又一陣覆滅的戰栗感。
他幾乎是粗暴地對待着自己,就好像在那個男人身上糾纏,瀕臨覆滅時,他揚起脖頸,既是不甘,又是含混地喘息着。
喉間下意識地吐出一個名字。
“晚寧……”
說出這兩個字,他悶哼一聲,微微發着抖,全無保留地釋放出來,掌中一片靡靡濕潤……
發洩過後,墨燃把額頭抵上冰冷的牆面。眼中盡是迷茫。
羞恥,愧疚,厭惡,刺激。
他怎麽也沒有料到,自己居然在重生之後,還會對楚晚寧有這樣強烈的反應。
他忽然對自己嫌惡極了。
雖然,前世他不曾得到師昧,旺盛精力都發洩在萬花叢中。但那種看似多情的濫情,其實對他而言也沒什麽。
熄了燭火,只不過是翻雲覆雨而已,和誰都一樣。
即使是稍微動了情的容九,也不過因為和師昧眉眼處有些神似而已。
但對于楚晚寧的這種感情,卻是全然不同的。他能清晰得意識到,只是想象,并非真正的融合,他就能感受到在那些小倌伶人身上全然感受不到的強烈快感,那并不是身體的,還有……
他不願再深思下去。
他愛的是師昧,以前是,今後也是,絕不會變。
反複告訴自己好幾遍之後,墨燃慢慢平複着呼吸,蹙着眉頭,閉上了眼睛。
他又是着急,又是懊惱,更多的是一種難過委屈。
他不想這樣的。
情·欲來時,他無法遏制地想着楚晚寧。情·欲退後,他再也不願多想和楚晚寧有關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一縷頭發,一個眼神。
他近乎是偏執地認為,他喜歡的,深愛的。
是師昧啊……
同樣腦中一片混亂的還有楚宗師。
畢竟他直觀并且深刻地感受到了墨燃的欲念,少年的身體發育得很好,已是十分駭然,興奮時燙硬火熱,像蓄勢待發的鐵。
盡管楚晚寧臉上很快恢複了鎮定,後來也絕口不提,但那種感覺卻讓他頭皮發麻,且不敢相信。
更讓他難以啓齒的是,其實自己當時也是有反應的。
幸好他臉皮薄,縱使泡溫泉也習慣穿着浴袍,全身都擋的好好的,沒有讓人瞧見,不然他的臉就沒地方擱了。
可墨燃究竟是為什麽會……
夜裏,他躺在床上,默默地想了很久,也不敢去想象——或許墨燃也喜歡着自己。
這個念頭實在是太瘋狂,也太羞恥了。
只是小心翼翼地想“也許墨燃也喜歡——”
“自己”兩個字都沒有來得及在腦海中露面,楚晚寧就惡狠狠地把掐了自己一下。一雙鳳眼明亮清澈,卻又閃爍躲藏。
他連這個句子都不敢想完整。
畢竟自己又兇又愛打人,嘴巴毒脾氣不好,長得又不似師昧那般絕代風華,年紀也不小了,即使墨燃喜歡男人,也不會瞎了眼看上自己。
他就這樣高傲着。
而他的內心,其實早就因為被人冷落太久,被人畏懼太久,在這樣漫長而孤獨地行走中,漸漸地自卑到塵埃裏去。
第二日醒來。
墨燃和楚晚寧在客棧走道相遇,兩人各懷心事,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沒有先說話。
最後,是墨燃先佯作無事,朝楚晚寧笑了笑:“師尊。”
楚晚寧松了口氣,他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見墨燃選擇了對昨天的事閉口不提,那麽他也正好從善如流,一如往常,淡淡地點了點頭。
“既然起了,就去把師昧也叫起來,我們準備一下,就可以去旭映峰了。”
旭映峰頂終年積雪,十分寒冷,即使是體魄強健的修仙之人,也難敵如此嚴寒。楚晚寧去裁縫店裏給徒弟們買了禦寒的鬥篷,手套,讓他們等冷了穿起來。
抽着水煙袋兒的老板娘咧着朱紅大嘴左右招攬,一會兒跟墨燃說:“小仙君長得英姿飒爽,你看着黑底金龍分水大麾,這蜀繡是頂頂好的,光就這龍眼睛,我精雕細琢,繡了三個多月才完成呢。”
墨燃讪讪笑道:“姐姐嘴真甜,可惜我是上山求劍,不必穿的如此鄭重其事。”
老板娘見這個不成,又拉住師昧:“喲,這位仙君樣貌可太美啦,瞧上去比咱們岱城最漂亮的姑娘還标致三分。仙君,要我說,這件蝶戲牡丹的紅鬥篷最襯你,試試看?”
師昧苦笑:“老板娘,那是女兒家穿的吧。”
薛蒙因不喜愛逛街看衣裳,自命清高不肯過來,只在原處等着。楚晚寧就替他選了件黑底紫邊的鬥篷,風兜檐口圍着圈兒兔毛白邊。
老板娘說:“仙君,這衣裳你穿有點小,少年的身形穿了才差不多。”
楚晚寧淡淡道:“給我徒弟買的。”
“哦,哦哦。”老板娘恍然大悟,旋即笑道,“真是個好師父啊。”
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被喚作“好師父”,楚晚寧身形一僵,臉上雖然繃着不動,但走路的時候,卻同手同腳了好幾步。
最後墨燃挑了一件青灰鬥篷,師昧是月白色,楚晚寧拿了件素白的,一件黑底紫邊的,結了帳,去和薛蒙回合。
薛蒙一看自己的鬥篷,眼睛就瞪大了。
楚晚寧不明所以:“怎麽了?”
“沒、沒什麽。”
然而等楚晚寧轉頭走遠,薛蒙以為他聽不見了,就頗有些嫌棄地看着鬥篷的滾邊,小聲嘀咕道:“紫色?我不喜歡紫色。”
卻不料楚晚寧的聲音冷冷傳來:“啰裏啰嗦,不穿你裸着上去。”
薛蒙:“…………”
不緊不慢地趕了最後一段路,四人在天色漸暗前,終于到了旭映峰腳下。
旭映峰靈力充沛,多靈獸異禽,就算是道士,沒有些斤兩,也不敢貿然上山。
不過有楚晚寧在,這點倒是不用擔心,楚晚寧憑空凝出三朵晚夜海棠花,有驅靈退邪之效,佩在三個徒弟的腰封間,而後道:“走吧。”
墨燃擡頭,看了看隐匿在夜色當中,上古巨獸般死寂而卧的巍峨峰巒,端的便有萬千感慨湧上心頭。
那一年,他就是在旭映峰昭告天地日月,妖鬼神魔,他墨燃已不滿足于修真界的踏仙君,要自封為人界之主。
也是在那一年,在旭映峰,他同時迎娶一妻一妾。
他還記得那個妻子的臉,宋秋桐,修真界的絕代美人,五官從某一個角度看去,像極了師昧。
他不是個顧及禮儀廉恥的人,并未按煩瑣的規矩三媒六聘,當時他就那麽牽着宋秋桐的纖纖素手,拉着那個蓋着紅巾帕的女人,拾級而上,萬級臺階,他們走了足足一個多時辰。
後來宋秋桐腿腳疼了,走不動了。
墨燃脾氣也差,掀了她的蓋頭就要兇她。
可是朦胧月色下,宋秋桐一雙委屈隐忍的秀氣眼眸,像極了化為九泉白骨的那個故人。
厭憎的話語凝在嘴邊,顫抖些許,最後說出口的卻是:
“師昧,我來背你吧。”
宋秋桐按輩分,如若和他是同門,确實是他的師妹,因此她對這個稱呼只是微微一愣,還道墨燃滅了儒風門全門,就自然把儒風門歸進了死生之巅,叫師妹也不是不可以,于是笑了笑,說道:“好。”
最後幾千級臺階,踏仙君,人界之主,黑暗之君,就是那麽一步一步,穩穩地背着紅裳嬌美的新娘子,走上峰頂。
他低着頭,瞧着地上的斑駁人影,怪異的姿勢,交疊在一起。
他笑了笑,喉嚨是啞的:“師昧,以後我就是人界主君了,從今往後,誰都不能再傷到你。”
伏在他身後的女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猶豫了一會兒,低低“嗯”了一聲。
那聲音很輕,或許正是因為太輕了,女性的聲線并非如此明顯,聽起來有些模糊莫辨。
墨燃的眼眶在無人看見的地方紅了,他低沉地說:“對不起,這一天,讓你等太久了。”
宋秋桐還道墨燃喜歡她許久了,于是溫柔道:“夫君……”
這一聲女子聲響,喚的清清脆脆,猶如嬌蘭墜露,好聽得很。
可墨燃的腳步卻猛地頓住了。
“怎麽了?”
“……沒什麽。”
又往前繼續走着,墨燃的嗓音卻不再沙啞,那些微弱的顫抖,也消殇殆盡。
頓了頓,他說:“以後叫我阿燃便好。”
宋秋桐頗感意外,也不是很敢這樣稱呼踏仙君,猶豫道:“夫君,這……恐怕……”
墨燃的語氣卻陡地兇狠起來:“你要不聽,我把你從山頂上扔下去!”
“阿、阿燃!”宋秋桐忙改口道,“阿燃,是我錯了。”
墨燃不再說話。
他低着頭,默默的不吭聲,繼續往前走着。
地上的影子還是影子。
到後來看清了,就會發現,真的,只不過是影子而已。
鏡花水月,都是假的。
他擁有的,最終也只配是一場幻影。
終歸虛妄。
“師昧。”
“嗯?”走在墨燃旁邊的人聞聲轉頭。萬葉千聲,草木瑟瑟,月光照着他絕色容顏,“阿燃,怎麽了?”
“你……走累了麽?”墨燃看了走在前面的楚晚寧和薛蒙一眼,悄聲道,“累了的話,我背你吧。”
師昧還沒說話,楚晚寧就回過頭來了。
他冷冷瞥了墨燃一眼:“師明淨的腿斷了嗎,需要你逞能?”
師昧忙道:“師尊,阿燃只是開玩笑,您別生氣。”
楚晚寧壓低眉毛,眉峰淩厲,目光隐隐流竄着火光:“可笑,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說完一拂寬袖,揚長而去。
墨燃:“………………”
師昧:“………………”
“師尊不高興了呢……”
“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墨燃在師昧耳邊悄聲道,“心眼比針尖兒都小,自己冷血無情,還不允許別人兄友弟恭。”
完了皺了皺鼻子,壓低聲音總結道:“特別讨厭。”
前面的楚晚寧忽然厲聲道:“墨微雨,你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山去!”
墨燃貌似識趣地閉嘴了,但他偷偷用笑嘻嘻的眼神瞥了眼師昧,動着口型道:
你看,我沒說錯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修真學院的老師給同學們布置了一個作業,用“絕無可能”造句。
墨燃:喜歡一個人,難道就是喜歡他的肉體麽?絕無可能。
楚晚寧:喜歡一個人,難道就一定要說出口嗎?絕無可能。
師昧:我的相貌,難道會跟姑娘家相似嗎?絕無可能。
薛蒙:作為一個直男,難道我願意穿基佬紫的鬥篷嗎?絕無可能。
王夫人:作為一個直男,難道你會不穿裸着和三個基佬一起爬山嗎?絕無可能。
薛正雍:玉衡長老這麽鈣,他座下會有直男?絕無可能。
宋秋桐:作為一個炮灰,這輩子帝君會娶我嗎?絕無可能。
肉包:二哈今天這麽渣,評論區會沒有小天使罵他嗎?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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