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伏擊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

半個月過去了，年關将至。以前一人生活，過年也就不需要準備。但是眼下多了一個陸小鳳，厲南星準備下山買一些過年的東西。

徂徕山下的集市平日裏就很熱鬧，眼看近年關了，自然就更加熱鬧非凡。

賣年貨的，賣對聯的，賣布匹的，賣菜的，都擺在了道路兩旁，用力地吆喝着。

陸小鳳很喜歡這種熱鬧，厲南星也很喜歡這種熱鬧。

這是煙火的氣息，也是生活的氣息，這是孤獨的人最喜歡的氣息。

從某些方面來說，陸小鳳是孤獨的。他有很多朋友，但是他的孤獨并不是因為朋友，而是來自他的心靈。他無可着落，無處歸屬。哪怕他停留在一個地方，他的心依舊在漂泊。唯獨這半月在徂徕山的日子裏，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落在了地上。

厲南星也是孤獨的。他的孤獨來自自身。他把自己套在孤獨的圈子裏，這樣更加安全。他看似溫和有禮，實際上卻讓人很難走進。他是蒼涼的，他的劍是這樣，他的生活也是這樣。但是這半個月，厲南星覺得他的生活似乎開始有一點溫暖起來。

集市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一對老夫婦坐在小吃攤上安靜地吃着湯圓。

還有兩個小姑娘正在那裏高興地挑着胭脂水粉。兩個小姑娘一個穿着一身紅衣，嬌俏可人。另一個一身鵝黃的衣裳，顯得文雅動人。

厲南星和陸小鳳剛走進這條街，各自挑選要買的東西。

他們兩人分開兩處，正在專心地挑選着東西，顯得毫無防備。

忽然，一把彎刀向陸小鳳刺來。

彎刀是那麽快，快的來不及閃躲。

而一枚飛镖也破空而來，直射厲南星的身後。

厲南星卻毫無發覺。

就在此時，變數陡生。

陸小鳳忽然伸出一雙手指夾住了那一把彎刀。

而厲南星的玄鐵劍也忽然抽出，打落了那一枚飛镖。

“什麽時候，塞外雙姝和四川唐門有了淵源？”陸小鳳将手指放開，轉過頭開口道。

原來彎刀的主人就是剛才的小姑娘。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那一身的紅衣，顯得烈焰張揚。

而旁邊的鵝黃裳姑娘，手中也握着一把彎刀。

兩人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塞外雙姝。

塞外雙姝，花解紅，影步月。

兩人以一對彎刀成名。

兩人人比花嬌，但是一雙彎刀卻使得比蛇還毒。

不少高手都栽在她們手裏。

但是兩人一向都在塞外，極少踏足中原。

紅衣的正是其中的花解紅，只見她嬌笑一聲，開口道：“陸公子果然好見識，一眼就認出了這奪命镖。不過就算你能認出，你認為你們能走的了嗎？”

原來剛才射向厲南星的飛镖，正是唐門的獨門暗器，奪命镖。也正是因為如此，陸小鳳才問出了那句話。

街上的小攤販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了三個年青人。

那三個年青人，互相對望了一眼，走到了塞外雙姝的身後。

“五對一，陸小鳳你要如何？”

厲南星将玄鐵劍一收，也走到了陸小鳳的身旁。

“五對二，未必沒有勝算。”厲南星淡淡地開口道。

陸小鳳看了厲南星一眼，笑着從腰間拿出一塊鐵牌，開口道：“誰叫我剛好認識唐洛姑娘，這奪命镖自然是眼熟的很。”

唐洛，唐門的大小姐。

是唐老太君最疼愛的孫女，也是唐門下一代的掌門人。

而陸小鳳手中的，正是唐門的令牌。

那三個年青人一看那塊令牌，立刻臉色大變。

三人嘀咕了一陣，忽然對着陸小鳳一個抱拳，開口道：“陸大俠，告辭。”

說完，三人立刻施輕功而去，不留半分餘地。

花解紅和影步月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兩人離去。

“陸小鳳，你做了什麽？”花解紅立刻憤怒回頭，開口問道。塞外雙姝極少踏足中原，自然不知道這一塊令牌所代表的含意。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看了看厲南星，開口道：“我可沒有做什麽。不過現在我們是兩個人，姑娘也是兩個人。你們覺得有自信能留得下我們嗎？”

花解紅頓時将彎刀一握，殺氣陡現。

此時一直沉默的影步月忽然拉了拉花解紅，搖了搖頭。二對二，她們沒有勝算。

影步月看了陸小鳳一眼，淡淡地開口道：“這一局是我們輸了，但是陸公子能否告訴我，你從哪裏看出破綻的？”

如果一開始她們的偷襲成功了，那現在自然就會是另一番形勢。

陸小鳳到底是從何處看出這破綻？

陸小鳳看了看影步月的手，開口道：“你們的手上有繭。若是普通家的女子，虎口處怎麽會有老繭？只有武林中人，手中才有繭。而花解紅姑娘一出刀，我就知道你們的身份。江湖中能将彎刀用的出神入化，又如此花容月貌的，只有塞外雙姝了。”

影步月聽完，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花解紅也收起了彎刀。

沒有一個女子不愛聽浪子的贊美。

“人說陸小鳳是浪子，果然是浪子。”影步月說完，将彎刀一收，看了花解紅一眼。

花解紅了然地點了點頭，将一袋東西飛到了那對老夫婦跟前。

那對老夫婦一直坐在那裏吃湯圓，不管剛才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他們一直沒有離開。

“這筆生意我們塞外雙姝接不了，請幫我們将定金退還，告辭。”花解紅說完這句話，就和影步月飛身而去，不留一絲痕跡。

那對老夫婦終于吃完了湯圓，慢慢地站了起來。

老婦人看了厲南星一眼，開口道：“這位公子眉清目秀，長的真是好看。”

厲南星回了一禮，答道：“前輩謬贊。”

“老頭子，你說這麽年輕好看的公子要是死了多可惜啊。”老婦人沙啞的聲音，帶着一絲的惋惜。

“既然你覺得可惜，那我們現在讓這個年輕人走吧。年輕人，你走吧。我們找的不是你。”那老人家說完，大手一揮，讓厲南星離開。

厲南星抱拳回禮道：“多謝前輩厚愛，但是在下絕對不會抛下朋友。”

陸小鳳則露出了難得的沉重面容。

那對老夫婦看了厲南星一眼，老婦人惋惜地開口：“年輕人，你還是多想想的好。”

厲南星看了陸小鳳一眼，堅定地開口道：“前輩不必多言，在下是絕對不會丢下陸小鳳的！”

說完，厲南星抽出了玄鐵劍，直指對方。

陸小鳳則凝神聚氣，緩緩地開口道：“兩位前輩可是鬼門的第一殺手，人稱絕命鴛鴦的那對夫婦？”

鴛鴦絕命，絕命鴛鴦。

鬼門第一殺手，是一對夫婦。

他們兩個通常都是一起出手。

他們一旦出手，就絕無活路可言。

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也沒有人知道他們長什麽樣子。

但是他們有一個習慣，殺人之前，總是要兩人一起吃一碗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