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刷任務

迢星愣了愣。

曲洛拿下襯衫, 将胳膊往襯衫裏塞：“仙緣是要靠巡生盤的, 這次沒找到，什麽時候能再去鬼市？”

迢星上前幫忙, 為曲洛撐開衣服：“農歷十五, 月圓夜鬼市開。這次沒找到，下個月再去就是了。”

曲洛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孽緣線呢？”曲洛扣扣子, “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迢星輕笑起來：“說來話長。卿卿知道因果的吧。”

曲洛：世上還真有這玩意兒？

曲洛瞎蒙：“感恩報德, 欠債還錢？”

“差不多吧。”迢星看向遠處，“緣起緣滅, 因果造就。有些因果是今生今世就結束了。有些因果卻因為死亡而不得繼續, 來世兩人手上就結了一根線。”

曲洛低頭沉思：“因果有好有壞，殺人償命是壞，那根因果的線就叫孽緣線？”

“是了。若是兩人心意相許，一世結緣，來世夫妻, 那線就叫姻緣線。”

迢星說着笑起來：“若我是個人就好了, 也和卿卿牽一根姻緣線。”

曲洛愣了一下，不搭理他發癡, 只說：“你怎麽找？用眼看？”

“自然。”迢星得意, 就差叉腰了，“本君慧眼如炬！”

曲洛松了口氣，又突發奇想：“那你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孽緣線？”

迢星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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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洛解釋：“我和我爸媽應該是孽緣。你拿去用。”

迢星搖頭：“我要的那根孽緣線是情人間的。且要是十惡的。”

“還有這些分別。”曲洛走了幾步, 到了個臺階前，屈膝坐下看着遠方思考。

“和父母的緣分是前世的因果，或有些惡果，你選不得。但今生朋友的緣分是來世的因。”

迢星在曲洛身邊坐下，輕聲道，“我看二哥三哥就不錯，他倆上次在圖書館還悄悄問我，你欠了多少錢，想要替你還債。”

曲洛：？？？

這群傻蛋，難道以為他借了校園貸？

迢星再接再厲：“雙夏也不錯，警告我不對你好，就打死我。”

曲洛：……

迢星總結：“前塵勿需顧念，不如今生結緣。”

曲洛：孽緣線就孽緣線，怎麽突然給我灌起雞湯了？

曲洛嚴肅認真，撥亂反正：“你既然看得見，那孽緣線應該還算好找。市裏人多，你找一根情人間的孽緣線，順着線摸過去。”

迢星看看天，看看地，戳戳曲洛的胳膊。

曲洛皺眉：“怎麽？”

“也沒那麽好找。”迢星戳戳自己的胳膊，“要兩人靠得十分近才能看見。最好是牽牽手。”

曲洛：……牛吹炸了吧你。

曲洛問：“你之前怎麽找的？情人間的孽緣，矛盾爆發之前，他們應該還是有牽手的時候。”

“所以早前在學校，你不來同我玩兒的時候，我就在門口看看。有時候也去花甲店，坐着看外面。”迢星理直氣壯，“我覺得完爆花甲他們家最近的蚬子分量少了！”

曲洛：？？？

曲洛沒好氣：“你看的是蚬子還是街上的情侶？蚬子都熟了，沒孽緣線！”

不過迢星這個思路也不是錯的。

曲洛想了一會兒：“其實還可以在網上看看。我記得雙夏從前說，有些求助貼，還有些互助小組……其實我爸媽說不定是孽緣，他倆從前總打架！”

迢星忙問：“他倆想互相砍死對方嗎？”

曲洛愣了下：“好像沒有了，他倆離婚快四年了，各自成家，都有孩子。”

“那不行了。這段孽緣已經解了。”迢星頗以為憾，“也不是十惡的孽緣線。”

曲洛很驚訝：“那十惡的得是多厲害的？”

迢星：“我要的是能害命的那種孽緣線。要去仙界的，肯定是非常厲害的。”

曲洛：……

“那還是在網上先看看吧。再問問小黃，他能不能找個黑客什麽的，至少可以讓他去找到發帖人。”

曲洛說完，愣了一下，“你發動其他妖，給你找一找？”

沒想到迢星搖頭：“不行的，這是我們的事，別的妖找來的，不屬于我。”

曲洛大約明白了：“那我找的，就是你的？”

“你是我的人嘛。”迢星抿嘴笑。

曲洛只好掏出手機，将找房的APP全卸載，再下載論壇起家的網站APP，微博微信也關注了一波情感類的賬號。

接下來的日子，曲洛排隊的時間不再看房源，而是看起了情感類的帖子。

早飯看豆瓣，午飯看天涯，去雁飛家時地鐵上刷知乎。其他時間比如聽課累了或者在武館做平板撐的時候，就刷一波微信和微博。

到了晚上，這人會去圖書館樓後，找到水井蓋。那是通向迢山的法陣。

曲洛只要站在上面，法陣就發動。曲洛四周升起白光，好像坐電梯，大約三分鐘左右就能到迢山。

這三分鐘是沒有網絡的，曲洛可以将一整天收集的信息在腦內整理一遍。

每天大約1/5的帖子是庸人自擾，1/5是顧影自憐，1/5需要将腦袋塞進水裏清醒下，1/5學一套拳法再學一下《刑事訴訟法》可以解決問題。也有曲洛體會不出的感情糾葛，想到他腦仁疼。

曲洛：崩潰！特麽地我到底圖什麽！

幸好眼前白光散盡，迢山的斷崖平臺在眼前顯現。平臺上多了張沙發床，迢星躺在上面抱着個平板看。

這妖身姿妖嬈光着腳，黃昏落日給他的白袍染了一層豔紅顏色。

曲洛突然就明白，自己就圖每天順理成章地來迢山。

迢星察覺曲洛來了，立刻蹦了起來：“卿卿！今天有沒有看到什麽好玩兒的？”

曲洛在迢星身邊坐下，将這一天翻到的帖子和他做信息交換，再做一些讨論。

不過迢星總是說着說着就跑題，變成今天看到什麽好玩兒的，或者今天幹了什麽。

迢星：“卿卿，我今天翻了翻哔哩哔哩，看見好多小哥哥小姐姐在跳舞，挺好看的。我也注冊了一個，卿卿關注我，我以後在上面跳舞給你看。”

曲洛：……

“我沒賬號。”曲洛瞥了一眼迢星的平板，“你今天看了什麽帖子？”

迢星退出了B站頁面，翻出個帖子來：“我今天看到個帖子，标題是自己是白富美，心儀的男生會不會不樂意追了？”

曲洛皺眉頭：“什麽玩意兒？”

迢星将平板塞到曲洛手上。

其實很簡單，發帖人覺得自己是白富美，不太好追。比如姑娘平時吃的就很好、住豪宅、用的都特別好。那麽那個心儀的男生就會覺得投喂、旅行、買禮物，這些尋常的步驟，就不能追到姑娘了。

曲洛看完，将平板還給迢星。

迢星手指不經意劃過平把電腦邊緣，聲音沉下去：“卿卿覺得呢？”

因為迢星問得太認真，曲洛也就停下手上動作，認真想了想。

片刻後，曲洛認真地說：“我覺得，之前劃分帖子的标準有點不妥當。之後我們應該簡單直接點，就分，‘發帖人要砍死當事人’和‘發帖人不要砍死當事人’這兩種。”

迢星哽了哽。

曲洛友情補充：“這個白富美的帖子就是後一種，可以直接去掉。再讓我想，我也想不明白，難保不會跳起來打你一頓。”

迢星忙上前抱住曲洛，不給他動彈，又不死心：“可你之前也給我買好吃的，帶我去看電影，然後牽了我的手。我住回迢山之後，你就不這樣了。”

曲洛：……

之前是刷任務條可以換牽手、擁抱、接吻。可現在，曲洛的某些玄學作用的報酬是：擁抱。

而因為擁抱的條件變了。接吻成了奢侈。曲洛已經不知道怎麽刷這個任務。所有一切都停下。

曲洛覺得自己應該通報下“和迢山”沒關系。可他猶豫了一瞬，卻說：“那你明天想吃什麽，我給你買。”

“想吃花甲！”迢星一點都不客氣，“還有椰奶小方！”

“花甲小黃不會做嗎？”曲洛質疑，“前天還做了。”

曲洛現在偶爾會在迢山吃了夜宵再回學校去。

迢星一本正經：“他又不會了。”

剛捧了盆辣炒蚬子走近的小黃，立刻識相地讓自己消失了。

曲洛：……特麽地我都看見你了。

迢星得寸進尺抱着曲洛晃來晃去：“至少給我帶椰奶小方！”

曲洛被這妖勒得氣不夠喘，大腦缺氧：“好！”

這時天黑了，燈亮了。

曲洛踹開迢星，拿了手機繼續刷帖子，果然将标準修改為“互砍”之後，效率就高了起來。

曲洛迅速将豆瓣裏收藏的貼又過濾了一邊，一直看到最後，突然手頓住。

最後一個貼，是他五年前搜藏的。發帖時間也是五年前。

這貼是個初中生在求助，主要是她之前交友不慎答應了一個男生的告白，之後發現男生有點可怕，就分手了。之後這個初三的發帖人總覺得自己被跟蹤，還因為種種原因遭受了校園暴力。整個人都不好了。

後來這個號被棄用。

曲洛之所以五年前收藏了這個貼，因為是發帖人教他用的豆瓣，他倆當時互相關注。更早一點，發帖人教他用了QQ還有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膽大包天地嘲笑他跟不上時代。

可這貨高中到了自己的學校，變得畏首畏尾，一點都沒從前的樣子。曲洛就去翻了翻她的QQ空間和豆瓣。

曲洛把那貼主樓又看了一遍。從前看時，重點在“校園暴力”。可現在看，曲洛的重點變成了“男生有點可怕”。

曲洛突然覺得不太踏實，預防萬一問迢星：“結了孽緣線的人，矛盾沒爆發前，單方面還有其他什麽特征？”

迢星正在給蘿蔔設置炮塔，聞言忙按了暫停擡頭：“不好和人結姻緣。甭管和誰看對眼，各種各樣的原因，都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