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幫個忙

鄧志峻已經早一步回家去了。大胖哥明天的火車票回T市。孟襄嵘留校準備考研。

大胖哥問曲洛：“下學期大四, 可以準備實習了, 你以後什麽打算？”

“我？”

曲洛對自己的定位一直不明确。他并不認為自己有很好的溝通技巧能融入社會，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學術型人才。

但他不擔心, 最不濟還能開個武館吃飯。而現在有了迢星, 曲洛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離開去仙界，眼前的日子變成了過一天是一天，想不到什麽遙遠的未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說得就是他現在的狀态。

曲洛搖搖頭：“我要再想想。三哥考研的科目定下了嗎？我聽他之前的意思是想考英語。”

孟襄嵘雖然決定考研, 但他總是定不下科目。不是他想要挑個容易的，而是他覺得學什麽都行。

“他最近有點神神叨叨的。又說想考民俗學還是什麽來着……人類學？”大胖哥擺擺手, “學霸學啥都是一等一, 這種煩惱我等凡人參悟不來啊。”

“也是。”曲洛翹了翹嘴角，側臉看見迢星在戳書架，拍了他的手。

大胖哥愣了下，看看迢星又對曲洛說：“你不在宿舍住也好。不用擔心老三，宿管科那邊看他一個人, 肯定要讓他搬去其他宿舍和別人住在一塊兒。”

曲洛點頭：“我還在本市, 暑假還有家教和武館的兼職。讓三哥要是有事要幫忙，就給我打電話。”

“行。”大胖哥閉上眼, 示意曲洛自便。

曲洛收拾行李：三身衣服、兩本書、手機充電器、一支筆、錢夾、拳擊手套。

沒了。

曲洛想想, 又把拳擊手套和書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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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星伸手幫他把衣服和手機充電器放回去。

曲洛：……

曲洛将筆夾在錢夾裏塞進口袋，和大胖哥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迢星一路歡歡喜喜，想着終于又可以和曲洛一起睡下一起醒來，等會兒回去必須表現得比昨天更好, 慶祝慶祝。

然後曲洛為了撤銷之前暑假住校的申請跑了半天。氣得迢星差點要用妖法打人。

回到迢山，天都黑了。這妖剛要湊過去親曲洛幾口開開胃。

曲洛說：“你要去鬼市了吧。”

“啊。”迢星已經全然将這茬事忘在了腦袋後面。

他歡喜的神色褪去了，卻又笑了笑：“卿卿要和我一起去嗎？”

按理說自己喜歡迢星，自然是該幫他得到他想要的。

但曲洛猶豫了一秒，竟然搖了搖頭：“我明天要去給雁飛上課，還是不要太晚睡。”

這個理由真是漏洞百出。

“卿卿不去也好，這麽香噴噴的，會被鬼盯上的……”迢星摸了摸曲洛上次肩膀傷到的地方，特別懊惱。

曲洛：……香噴噴是個什麽鬼。

曲洛拍開迢星的手，看看天色，月亮已經升起來。曲洛催迢星：“早去早回吧。”

迢星聽了立刻蹦起來：“好的！卿卿我一定會早點回來！”

這妖說完跑到傳輸陣那邊，對曲洛說：“得是湖才好施展妖法，我先去趟學校。”

曲洛點頭。

迢星站在傳輸陣裏，白光亮起。他突然對着外面喊：“小黃，晚飯！”

迢星消失不見了。

小黃慌慌忙忙跑出來，四下張望：“洛哥，主上呢？”

“去鬼市了。”曲洛說，“你別忙……”

“那洛哥想吃什麽？”小黃樂呵呵，“海鮮面吧！多放點蝦球！”

曲洛：……為什麽你倆都覺得我喜歡吃炒蝦球？

曲洛搖頭：“你別忙活了，我自己來。”

“別介啊，讓我來！”小黃跑去廚房，“我煮海鮮面還是很拿手的！”

曲洛跟着進了廚房，琢磨着打個下手。卻見小黃手掌揮來舞去，半空中各類海鮮出現掉進鍋裏去。

曲洛：……我還是等着吃吧。

兩分鐘之後，曲洛捧着一碗海鮮面端坐在餐桌前。

曲洛問小黃：“你不吃晚飯？”

“我吃啊。”小黃說着一拍腦袋，“洛哥，一個人吃飯怪沒意思的。咱倆一塊兒吃飯。”

小黃又跑去廚房，片刻後抱着個大海碗出來，海碗裏面是藍色果凍一樣閃着光的東西。

曲洛：“這是妖吃的？”

“對。”小黃夾起一塊塞進嘴裏，“我這個吃的顏色還是好的。下次洛哥去山下食堂看，算了還是別去了。吓人。”

怎麽還有妖的食堂？

曲洛愕然：“我還以為迢山只有你和迢星兩個妖。”

“還有其他妖的。有的是世代就住在迢山的，有的是看迢山風水好跑來的，還有的是主上迷糊的時候捉來的。比如我。”

曲洛放下筷子：“迷糊的時候？”

“啊。就是主上閉關的時候，睡睡醒醒，然後就有點迷糊。偶爾會分不清回憶和現實。”

小黃突然委屈了，“哎呀，洛哥，我要告狀啊！我當年也是個乖巧的小狐貍，一身好皮毛油光水亮。然後人家還在吃東西呢，一陣風過，就被主上抓着尾巴提到迢山來了。說是要給卿，親自剝皮做褥子！”

曲洛：……雖然有點慘，但有點想笑是怎麽回事兒？

曲洛忍住了，想了想配合一下小黃：“然後呢？”

“然後主上突然又想起來了，自己不怕冷，就把我扔了說養養肥，皮也厚實了再宰吧。”小黃唉聲嘆氣。

曲洛想想迢星說這話時的樣子，更想笑了。

曲洛聽故事一樣興致盎然：“再然後呢？”

“再然後迢山是混沌地帶，十分合适修煉，沒多久，我就化成人形了。”小黃想了想，“學了妖法，我就有了其他用途。主上也就是偶爾才想起我的皮毛來。”

曲洛聽到“其他用途”就想起小黃的障眼法，想起120年前的他的失誤。

曲洛心算極好：“那你化成人形也有120年了？”

小黃點頭：“135年了。”

“這麽久。”曲洛突然有些羨慕小黃。135年，小黃都待在迢星的身邊。而自己是個人，甚至活不到這麽久。

“久也沒用啊，主上照舊能扒我皮毛做褥子啊。”小黃傷心欲絕，放下筷子，搓搓爪，“洛哥，好不容易您來了。能不能幫我說幾句好話？讓主上別扒我皮毛。”

曲洛哭笑不得：“我哪兒有那個本事。”

“怎麽沒有呢！”小黃很認真，“主上對你上心的。”

曲洛只是翹着嘴角。

上心能上床，動心才會想長長久久。只是上心，應該不能撼動什麽。

小黃察言觀色，覺得不對，立刻換個說法：“那您就當抵制皮草關愛小動物，幫我美言幾句吧！”

曲洛：……

“你一個活了135年的妖，就不要自稱小動物了。”

小黃笑起來：“那雁飛公子還活了幾千歲了，洛哥你現在不還照樣把他當小孩兒？”

曲洛想到雁飛其實一千五百歲了，那他認識迢星也有一千五百年了。曲洛竟然連雁飛也羨慕起來。

他認識這妖三個月還不到。能想起來的事情也屈指可數。

或許今天應該陪迢星去鬼市？

曲洛這麽想着，突然手機“叮”一聲，短信來了。

短信：老師，快來我家

來信人雁飛。

曲洛看了手機吓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又不敢貿然打電話。這人甩下小黃就跑到傳輸陣那邊去了。

二十分鐘後，曲洛敲雁飛家門，汪媽媽來開門。

汪媽媽見了曲洛很驚訝：“曲老師，你怎麽來了？”

曲洛哽了一下，紅着臉：“剛好路過，就來看看雁飛。順便問問他的作業有沒有做好。”

“來得剛好，你來勸勸這個熊孩子吧。”汪媽媽說着把曲洛讓進門，對他說，“我和他爸明天都要出差，讓他去親戚家住兩天。他死活不肯，就往地上躺了。他爸氣得要打他。”

曲洛：……

他還以為多大的事兒。

等到曲洛進門到了客廳，雁飛躺在地上，汪爸爸正從鍵盤上爬起來。

曲洛：……

怎麽看着汪爸爸才是活在底層的人？

“你下次少對小孩兒動手！”汪媽媽翻了一個白眼給汪爸爸。

汪爸爸瞪地上的雁飛。

雁飛禮貌地說：“老師好。”

曲洛：……

汪爸爸怒道：“站起來和老師問好！”

雁飛好像想起曲洛會端了他，立刻滾了一圈抱住了客廳茶幾的桌腿。

曲洛上前一步，撓了撓雁飛咯吱窩。

雁飛：“哈哈哈。”

曲洛眼疾手快抓了雁飛後心衣服将他提起來，換手抄腋下，端了。

汪爸爸汪媽媽嘆為觀止：“曲老師好身手。”

曲洛：……

雁飛耷拉了嘴，歪着腦袋，泫然欲泣：“你都不和我好了。說好來幫忙的呢？”

這番做派當然是效仿了迢星。

曲洛實在忍不住，伸手推了推雁飛的鼻尖。

曲洛：雁·豬鼻子·飛。

雁飛卻因為曲洛這番動作愣住了。

這時候汪爸爸也上前：“曲老師，你說說這小孩兒，怎麽現在一不順他心意，他就往地上躺了。這是跟哪兒學來的！”

自然是和他妖爹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