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戰前

更新時間2015-3-2 14:01:21 字數：3123

接連幾日，齊國大軍仍在岚城百裏之外按兵不動。她一面讓士兵輪班盡快修補城牆，遣三頭目運送食物糧草，分置幾處，有備無患：一面讓士兵好好養傷休息，她連晚上的巡邏都撤了，城牆上一個守軍都看不見。

林一和吳二都對她的做法見怪不怪了，默默執行她的命令，毫無疑問。她開始想念他們剛開始對我的态度了。

倒是程安盟跑來問她，“歐……鳯公子，你撤掉城牆和巡邏的守軍，齊國大軍來犯怎麽辦呢？”

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其實她也不擔憂女兒身被發現，只是現在穩定軍心相當重要，唐國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相當根深蒂固的，士兵一時也接受不了女子領軍吧。

“齊國近日不會來攻城，現在讓士兵們得到充分的休息才是最要緊的。畢竟傷員衆多，軍隊的戰鬥力減弱了許多。我已經派人密切注意齊國大軍的動向了，尤其是岚城後方。”甩着手上的面紗把玩着，在帳幕內她都不帶這礙事的東東。

“後方？為什麽要注意後方？”程然不解。

“如果我是他，圍城斷糧是最好的方法，不費一兵一卒，雖然花的時間要長一些，但能完全保留兵力。聽說齊國皇位争奪甚是激烈，八皇子出征不過是想等他們争得差不多了，才來個漁翁之利吧……”漫不經心地解釋道。

“所以，鳯公子如此積極屯糧……可是，為何命人在城內挖來挖去？”安鵬想起岚城裏面一個又一個坑，就頭痛起來。

“哦，我讓他們挖井，看有沒地下水。”唐國有汾河的支流遍布，百姓依水生活，大的鄉鎮均有汾河較大的支流，所以極少百姓挖井取水。

“什麽，地下水？岚城內有汾河的一條支流，為何還要費勁周章地挖井？”剛開始還以為是在挖墓，安鵬嘴角不禁抽搐起來。

白了他一眼，“如果支流被截斷了呢，這可是很容易的，到時岚城裏沒水，七日都堅持不了，怎麽守城？”不過他們的挖井技術有待提高，挖的寬，卻挖不深。

安鵬怔怔地看着她。“鳯公子想得甚是周到。可是為何如此肯定齊國會截斷支流、來圍城？是得到什麽消息了麽？”

“沒有，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安鵬的下巴似乎要掉到地上了。

朝他晃了晃手指，“你可別小看女人的直覺。”說罷，覆上面紗，視察挖井情況去了。

“大家辛苦了！”她朝正在一處挖井的士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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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鳯公子，鳯公子來了！”士兵一看是她，熱情地圍了上來。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待衆人圍成一圈，她也随意坐下。“井挖得如何了？”

“照鳯公子的吩咐，不斷向下挖了，但是至今仍未看到水源。地底下真的會有水麽？”一身泥水的吳二走了過來。

擡頭望着他，“理論上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要挖多深。”

“噗－噗－噗”一陣陣聲響傳來，接着有個滿身是泥的士兵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大聲嚷嚷。“有，有水了，鳯公子，挖出水來了！”

連忙起身，與衆人向士兵指的方向奔去。

遠遠便看見一根水柱從坑裏噴出來。

興奮地跑上前，不顧坑旁士兵身上的污泥，她一個接一個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好樣的！你們真是好樣的！”士兵們憨憨笑着，還有人不好意思地抓着後腦勺。

趕緊召集挖井的衆人過來，一起把坑挖寬，弄出一個盛水的大池子來。

她卷起袖子，正要拿起工具幫忙一起挖，一只手搶先拿走了鏟子。

“你就算了吧，一邊看去。”林一推開她，徑自挖起坑來。

看了看滿是泥的雙手，和白衣上點點泥跡，她無趣地跑回帳幕，沐浴去了。

第一口井出現後，士兵的熱情高漲起來。不多時，就挖出三、四個水口。為了犒勞他們，晚上準備了許多好肉好菜，讓士兵們大吃了一頓。三三兩兩的士兵靠在一起，高聲談天說笑，一直愁容滿面的傷兵們也受到影響，臉上顯出淺淺的笑意。

她靜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是些勇敢的人呢，就算處于這樣絕境，也能笑着面對。為了這樣的你們，她就在岚城多呆一陣子吧。

“鳯公子，怎麽一人坐在角落，不跟大夥聊聊。”吳二爽朗地往她右肩一拍，她差點趴到地上。他悻悻地縮回手，不好意思地笑笑。

“對不住呀，呵呵，我忘了……”

林一無聲地坐在我身邊。“……你未生為男子實在可惜，不然軒轅将軍就後繼有人了。”

盯着眼前的火堆，她頭也沒擡地答道。“逸會是一位好将軍，比軒轅将軍更厲害。”

“是麽，”林一瞥了她一眼，“那麽我就拭目以待了。”

揶揄地一笑。“呵呵，在我歐陽鳯身邊的怎會是庸人。你們耐心地看着好了。”

林一盯着她，許久。“……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子。如果你是男兒身，我定會誓死相随。”

“希望有一日，”她擡首真誠地看着他。“你也會對逸說這樣的話。”

第二日，收到消息。江國懸賞十萬白銀要她的性命。她無所謂地笑笑，劍他們卻高度戒備，每日跟在她身後一步之外。全身氣勢冷冽，士兵們看到她，都不敢走近要她了。讓她哭笑不得。

雖然楚凜投靠了尉遲，但是看尉遲一副驕傲自負的模樣，怎麽可能會使出暗殺這麽不入流的手段。所以說，寒他們實在過于緊張了。

傍晚，一個士兵來報，成巒将軍傷重不治身亡。匆匆地去見了他最後一面，便草草埋葬了。兩人被救回來後，本應扭送回朝廷發落。但軒轅将軍念在他們之前的軍功，而且岚城內軍将不多，便隐瞞朝廷将兩人留下。成将軍送回來時已是重傷，用了幾天的藥，還是搶救不回來；龐琅的傷倒是不嚴重，加上還年輕，聽說恢複得不錯，只是躲在帳幕中悶悶不樂。

“主子，齊國大軍全軍向岚城進發，預計一日後可到達城下。”就寝前，劍來報。

“是麽，終于要來了。比我想象的要晚的多。”緩緩坐起身，不在意地撇撇嘴。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身影嚷着，沖了進來。寒身影一閃，那人已被丢出帳外。

待劍放下層層紗帳，我整了整衣衫，才讓那人進來。

“不好了……這個，龐琅将軍剛剛私自出城了，士兵沒能攔住他。”吳二站在紗帳外氣喘籲籲，焦慮不已。

林一默默地走了進來，一臉沉重。

“士兵們都瞧見他出城了麽？”起身套上外衣，她緩緩走出紗帳。

林、吳兩人看到她呆住了。她不悅地瞪了他們一眼。林一才回神應道。“……是的，不少士兵看見了，現在正議論紛紛。”

“是麽。”随意把頭發束好，覆上面紗，我吩咐道。“讓所有士兵集合，我有話要說。”

慢慢走上臺，細細觀察着臺下衆人的神色。昏暗的燭光下，焦慮、不安、猶豫、氣憤，甚至絕望。心下不禁問候成嚴祖宗十八代！

從容一笑，她揚聲道。“成将軍上次領軍，一時失策，讓我軍損失衆多。一直以來悶悶不樂，想盡力補救自己的過錯，于是不顧勸阻，毅然接受我給的秘密任務，孤身一人前往齊國大軍。在這裏，我們唐國的英勇士兵們，祈禱成将軍能平安歸來吧！”

臺下的士兵一掃适才的垂頭喪氣，歡聲高呼起來，而後各自散去。

走回帳幕，我扯下面紗，悠閑地喝着茶，似乎剛才什麽事情都未發生過。

“那個成嚴，一看就知道是去投靠姓玄去了。你為什麽要那麽說，把成嚴弄得像一個愛國愛民的好将領似的。”吳二氣憤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俯身質問她。

“小林，你覺得呢？”比心計吳二遠不如林一，有勇無謀，只适合做勇将，而不是謀将。

林一一頭黑線。“別這麽叫我！我比你還大呢……歐陽鳯，你這招還真狠，一石二鳥。既穩定了軍心，又利用軍中的奸細，借刀殺人。”

她擺擺手，“你錯了，小林。還有一個，待玄雪殇殺了我們英勇的成将軍，你說士兵們會如何？”

林一一怔，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必定激起士兵們的憤然，士氣大增。歐陽鳯，林某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一臉茫然的吳二聽完林一的話，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淺淺地啜了口茶，我瞥了他們一眼。“所以，寧願得罪小人，勿得罪女子。”頓了頓，“反正軍中的奸細一時抓不出來，順便利用好了，物盡其用嘛，呵。”

事情如她想的那般，成嚴被殺，士氣前所未有的高漲。

而後，齊國大軍開始圍困岚城，兩國開始了相當漫長的持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