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夢變

更新時間2015-3-11 14:00:39 字數:2593

就這樣,她在筱國八皇子府開始了她的米蟲生活。翠羽随着她來到鳯閣,照顧她的日常起居。玄雪殇回來後,府上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他終日忙得不見人影,她也樂得躲在房間裏,自得其樂。偶爾練習一下書法,畫畫素描,彈彈小曲什麽的,有時就直接坐在窗前發呆。

玄雪殇時常忙到深夜,于是,她睡在他房間的隔壁。齊國的冬天比明國冷得多,她在房間裏放了許多火盆,依然手腳冰冷,蜷成一團。早上醒來,總會發現自己窩在玄雪殇的懷裏,手腳被捂得暖暖的。每次等她一醒,他便起身梳洗,繼續一天的忙活,然後半夜再溜進來。

自從那天之後,心底似乎輕松了許多。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免擔心明國的翔、城兒和玉等人。不知何時,她才能離開這裏……

生辰如期而至,不知不覺,她已經十七了……城兒派人送來了生辰禮物,打開木盒,是一根精制的發簪,頂端一只振翅欲飛的白色蝴蝶,栩栩如生。仔細地将木盒放在床頭,放下紗帳,趁着四下無人,拿起發簪輕輕一扭,從中空的發簪杆裏取出一張紙條。

“鳯,十月十七,接你。城。”迅速再掃了一遍紙條上的字,将其丢入燭臺中,火光閃了閃,便恢複原狀。她直盯着燭火,嘆息着:是麽,成兒要來接我回家了。十月十七,生辰後第七日。

“鳯,想什麽如此出神?”一雙手從後面抱着她,溫熱的氣息就在耳邊。

側了側頭,“……沒什麽。”

“鳯,想要什麽壽禮?”他的下巴擱在她肩上。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缺什麽。”

朝床的放下看了看,他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歐陽城給你送來壽禮了,真是有心。是什麽如此讓鳯珍惜地放在床頭。”

“一件飾物罷了,不勞殿下費心。”思起那張紙條,嘴角一抹淺笑。

不悅地眯起眼,他托起她的下颚,“叫我殇!”沉着臉,冰冷的氣息蔓延在四周。

把頭輕輕枕在他的肩上,“……我困了……”就要離開了,沒必要惹怒他。

他溫柔地抱起她,緩緩走向木床。

這夜,她們依然相擁而眠。玄雪殇身上淡淡的青草味一向讓她很快入睡,今晚,她卻怎麽都睡不着。輾轉了一陣,她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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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鳯?”他支起身,問道。

瞅着他,“……不是青草味……有脂粉……”

他皺起眉,“今晚雪姬來奉茶,沾到了麽。”

“你回去隔壁睡吧……”雖然清楚玄雪殇身為八皇子,身邊不泛美人。知道是一回事,聞到又是另一回事了……或許,她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她拉過被褥,閉上眼,卻怎樣都睡不着。

不到一刻,他回到床前,身上滴着水,顯然是剛剛沐浴過。上床擁着她,鼻尖淡淡的青草味,很快,她沉沉地進入夢鄉。

第二日,玄雪殇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姬妾,獨獨留下雪姬。事前她并未得到消息,只是,如往常般,留在房中練字,卻聽聞院外斷斷續續的叫罵聲,依稀可見“鳯”的字眼。放下筆,揮了揮袖子。

“翠羽,我們出去瞧瞧吧。”

遠遠地便瞧見院門口好幾位美麗女子。個個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或出水芙蓉,或楚楚動人,或風情萬種,看來玄雪殇的府裏藏了不少美女。

讓翠羽進屋搬來一張躺椅,她慵懶地半卧着,托着頭,饒有興致地盯着院門的一幹美女。啧啧,不看還不知道,原來美女罵人也能儀态萬千,別具一格。只是她們的水平還有所欠缺,罵人不帶髒字才是上乘,聽着她們口中與外貌截然相反的粗話,不由挑了挑眉。

院門口還有兩名士兵擋着衆美女沖進來,兩人無奈地瞅着混亂的場面,以及在一旁看戲的她。她捧着茶,朝兩位辛苦的衛兵笑了笑,以示安撫。繼續觀摩這難得一見的美女罵街圖。

“鳯,你這女人,以後一定不得好死!”一青衫女子臉孔有些扭曲,指着她罵道。

啜了口茶,真苦,懶懶開口。“……承您貴言。”她本來就死了,還怕啥。

“你,你……我詛咒你全家十八代!”一旁的藍衣女子氣得結巴起來。

“……哦,好啊。”她淡淡接口,反正全家十八代就剩下她一個,不,應該是一個都不剩了。

“……”

“……”

她與衆美女一言一語對話起來,美女們到最後臉紅脖子粗,一副要卷起袖子撕爛她的模樣。兩位士兵瞪大雙眼盯着她。身後的翠羽滿頭黑線,身子僵硬地伺候着她喝茶。

“你們在幹什麽?”一聲大喝,衆美女臉色立刻蒼白,身形抖了抖。“管家,不是讓她們全部離開麽,這是做什麽!”一灰衣大叔閃了出來,領着衆美女離開了。

兩名士兵從頭到尾說明了情況,說到她與院外女子的對話,還用怪異的神色瞅了她幾眼。聽罷,玄雪殇大笑起來。“鳯,真有你的!”

笑罷,攬上她的肩膀。“壽宴準備好了,走吧。”

一場奢華的壽宴,坐在臺上,覆着面紗的她,無聊地擺弄着桌上的杯子,瞅着幾個舞姬翩翩起舞,琴師毫無情感,機械地彈奏,還有一堆根本不認識的賓客。這次看怕是她最悶的一次生辰了。

尋了個借口離開宴席,她回到安靜的房裏。抱着被褥,呆呆地坐着,不願睡去,夢又要來了麽……一年一次的夢魇,似乎提醒着她,最後的日子不多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向閻王提出這樣的一個條件,省得每年都要心驚膽跳一整晚,而後幾日的消沉。嘆息了一會,擡首望着半圓的月亮:月有陰晴圓缺,知道死期與死因也有好處和壞處吧……

火紅的帳幕,少年,刺客,胸口的傷,一地的血,衆人啜泣聲……閉上眼,她真是受夠了,每年如此千篇一律的場景,一次又一次眼見自己就這樣死去……左手的手腕傳來陣陣灼熱,睜開眼,看見淡淡的紫光閃爍着。皺眉,疑惑道:怎麽回事?

回頭瞥向場景,忽而瞪大了雙眼……沒有,那個她左腕沒有“鸾鳯”……未完的場景突然變得支離破碎,她猛地驚醒過來,喘着氣坐起身來。左腕仍有斷斷續續的熾熱感,擡起左手,“鸾鳯”在黑暗中發出淺淺的紫色。盯着它,你是想告訴我什麽嗎,鸾鳯?

外衣也不披,她走出房外。鸾鳯的光時明時暗,她盯着它,盲目地在鳯閣中徘徊。忽然來到一黑暗的角落,鸾鳯的光忽然亮了起來。擡首,發現這是一間普通的小寺堂。低低的門檻,灰白的牆,寺堂門前兩排矮樹,久未修剪,長得參差不齊。晚風吹過,樹影在月光下

搖曳,牆上樹影斑駁。背後絲絲冷意,我微微顫抖,該帶件外套出來的……

走近寺堂門口,鸾鳯的紫光更明顯了,似乎很高興。盯着大門,裏面難道有什麽?

猶豫了一陣,狠下心,上前一步,正欲推門,一只手突然搭在我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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