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逍遙鳯

更新時間2015-3-20 14:02:26 字數：2908

“小姐，起了麽？”清脆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嗯。”她軟軟地應了一聲，坐起身來，一粉衣女子捧着水盆推門而入。

她緩步走向梳妝臺前坐下，梳洗後，粉衣女子執起木梳，仔細地給她梳頭。

看着銅鏡裏陌生的面孔，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着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好一幅美人圖啊！伸手覆上臉，鏡裏之人也伸出手摸上臉龐，除了那雙熟悉的眼睛，這個身體沒有一絲與以往相似的地方。她怔怔地看着鏡子出神。

“好了，小姐，看看喜歡彩音的手藝不？”粉色女子獻寶地睜大雙目盯着她。

她淺淺一笑，“彩音的手藝一向很好，沒有彩音，小姐我肯定得披頭散發的出去了，呵。”

彩音紅着臉，“小姐就喜歡開彩音的玩笑，彩音現在就去拿早點來。”說完，匆匆跑了出去，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用完早膳，她走出門外。“彩音，今天還是去蓮池吧。”

“小姐似乎很喜歡那個滿是蓮花的池子，幾乎日日去那裏呆上大半天的。”彩音嘟嚷着，“天天看，小姐不悶麽。”

伸手揉了揉彩音的頭，她笑道。“對着花，比對着人，日子要容易過多了。”

彩音歪着頭不解，她淡笑不語，腳下不停。“彩音如果覺得悶，就自己玩去吧。”

“不，彩音要陪着小姐。”彩音認真地點點頭。“小姐這樣比以前好多了，以往都……”

“……都躲在房裏哭麽……”我淡淡接口。

彩音垂首揪着衣擺，眼神躲閃，“這個，彩音沒想說小姐的不是，嗯……”

回首朝她笑笑，“不礙事，以往的事我都忘記了，彩音也只是說出事實罷了。來，我們到亭子裏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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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身坐在亭子的石凳上，她低頭看着池子裏各色的蓮花怔怔的出神。時間流逝，現在離那日已是十年了，還記得陷入黑暗前的情景……

在呼嘯的冷風中，她慢慢沉入黑暗，忽然點點淡淡的紫光射入，熟悉的聲音從紫光中傳來。這個聲音，她猛地朝紫光看去，一抹碩長的身影漸漸顯出，不可置信地張口，“……赤……”

赤淺笑着走向她，從容優雅，“鳯兒，好久不見了。”

她指着他，詫異地說不出話來。

他伸手撫了撫長發，嘆息了一聲，“沒想到，鳯兒如此決斷，竟然跳下月楓崖……”

“我死了麽？”平靜地看着他，她問道。

他深深地看着她。“是的，鳯兒，現在的你不過是一縷魂魄罷了。我借用‘鸾鳯’與‘金凰’的力量，留住了你的魂魄在這個空間裏。”

“你到底是什麽人？”竟然能用兩大神器的力量，赤到底是……

“我本是靈狐一族的族長，特地來到歐陽山莊等你。”

“等我？”

“是的，我知道歐陽鳯十一歲魂魄散去，一縷新的魂魄會進入她身體裏，代替她活八年。”

“那麽……歐陽天也知道了麽？”她遲疑地開口問道。

“是的，我與他說了，在你到來之前。歐陽鳯十一歲之後将是異世之人，是改變天下的異人。”

原來她刻意隐瞞，但其實他們早就知道事實了。“那赤為何要等我？這樣做對你有何好處？”

赤眸光閃閃，如日月星辰收進了眼眸中，冉冉生輝。“……鳯兒忘了，你曾經救了我一命，我是來報恩的。”

皺着眉想了許久。“……你肯定我救過你麽？”

赤笑道。“我很肯定，鳯兒。”他的臉色突然黯淡下來，“可惜，我還沒找到與你的靈魂相契合的肉身……”

“所以？”她不甚在意的問道。

“……所以，你的魂魄将留在這個空間裏。或許三五年，或許十年二十年。鳯兒，你的意思呢？”赤盯着她，問道。

“如果我沒留在這個空間，會如何？”她垂下眸，淡淡開口。

“……回到地府，沒有再回到凡間的機會了，畢竟，你已不能進入輪回之廊……”

“既然如此，還選擇什麽呢，我願意留在此處。”她看着赤堅定地說道。

“鳯兒，你确定，留在此黑暗之處，不知道要等多少時月？”赤欣喜地問。

“是的，只要有一絲的機會，我都會抓住它。”她笑道。突然思起那抹冷香，她擡首看着藍，“翔如何？他，他也死了麽？”

“……沒有。”聽罷，我立刻籲了一口氣。“可是……”

她的心立刻提了起來，着急地問道，“可是什麽？”

“……我趕到時，他的頭部撞到崖邊的岩石……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卻失去了記憶。”赤顯得有些懊惱。

“……忘了麽，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他沒事就好……”

赤點了點頭，“鳯兒，我該走了，我會盡快找到适合你的肉身……”身影逐漸變得模糊，而後消失了。直直地看着赤消失的身影，紫光也漸漸消去，她立刻處身于一片黑暗中。

蜷起身子，雙手抱着腿，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耐心地等着。身子感覺不到寒冷，不會饑餓，不會口渴，不會困倦，她就這樣呆呆地坐着，期待着，回想着前世的，還有這八年的種種，以圖忘記自己孤身一人的寂寞與無邊的靜谧和黑暗……

時間過得很慢，似乎凍結了一般。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月，璀璨的紫光再次顯現，赤也來了。

“鳯兒，終于找到了！”赤的聲音很興奮。

終于等到了麽，她笑了起來，站起身。

“那個女子叫逍遙鳯，今年十七……這個給你，鳯兒。”赤遞過來一顆金色的丹子，“你先服下此金丹。”她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赤皺着眉說道。“讓你還陽後，我已經無力消除她體內的毒素，這顆金丹在你進入身體後兩個月，開始幫你排毒，每月有一日輔助你将毒素排除體外。”

“逍遙鳯是中毒身亡的？”這麽不尋常的死法，她到底得罪了什麽人。“而且排除體外，怎麽個排法？”

紫光突然黯淡下來，赤急急的抓住她向外走去。“來不及了，鳯兒。”把她推到一個光亮的出口旁，他催促着，“趕快跳下去！”

她疾步走到光口，停住，回頭看着他。“……赤，謝謝你……”

赤釋懷地笑着。“這樣，我和你就互不拖欠了……”說罷，用力把她推了下去，“……鳯兒，要小心身邊的人……”幽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漸漸陷入黑暗之中……

“……嗚嗚嗚……小姐，別丢下彩音啊，小姐……嗚嗚嗚……”好吵，她動了動，全身像散架了一般，勉力睜開眼，看見一個粉衣少女趴在她床邊嘤嘤哭泣。費力地擡手碰了碰她的手臂，“……別哭了……”嘶啞的聲音，喉嚨灼燒地疼。

“小姐！”粉衣少女驚呼道，撲向她，“小姐，你醒了，謝天謝地，真是感謝老天爺，感謝觀音菩薩，感謝土地公公，感謝……”

聽着她沒完沒了的“感謝”，她滿頭黑線，只好張口打斷她，“……水。”

粉衣少女立刻打住，沖向桌邊，碰倒好幾個杯子，才倒了杯水遞給她。她就着她的手飲下，再要了一杯，才覺得舒服了一些。她趕緊扶了她起身靠着床邊坐下。

“……你叫彩音？”遲疑地問道，剛才好像聽到她說了名字。

“小，小姐，你不認得彩音了，嗚嗚嗚……彩音跟了小姐快八年了，小姐不認得我了，嗚嗚嗚……”頭大地看着她又哭了起來。

“這個……彩音，先別哭，小姐我現在醒過來不是很好麽，只是，只是忘記了以前的事情罷了。”

聽罷，彩音哭得更傷心了。“苦命的小姐啊，姑爺退婚了，現在，現在竟然忘記以前的事情了，我可憐的小姐啊，嗚嗚……”

“姑爺！”她吓得差點跳起來，赤不會找個有婦之夫的身體吧，低頭瞅了瞅，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