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托馬斯欣賞着包紮好的雙手，心裏美滋滋的，正準備去浴室洗澡，被安寧叫住了。

“不能沾水。”

托馬斯腦內一片空白，對哦，這怎麽辦？

不洗？

不行，他身上有別人的味道，安寧不喜歡。

安寧又說：“我幫你。”

雖然兩人一起洗澡很有情趣，但這種情況下，只有羞恥。

身為alpha不能照顧自己的omega，反而被omega細心照料，他簡直就是個廢A。

安寧是那麽的光彩照人，托馬斯在他面前一無是處，就連年紀也是。安寧給他洗澡，他不就徹底成了安寧的小寶寶了嗎？

托馬斯飛速搖頭，僵住的腦袋快速運轉起來：“我想起來了，廚房有手套。”

等兩人洗好澡，在床上躺平，已經五點多了。

窗外天色蒙蒙亮，安寧腦袋沾到枕頭，很快便入睡。

也不知道是熬夜熬過頭了，還是心情壓抑，托馬斯非但不困，反而更加精神。

安寧安靜地躺在他身邊，閉着眼的他比起日常少了些許冰冷。頭發軟趴趴地貼在額頭上，配上長而卷翹的睫毛，如同一個軟萌好看的定制洋娃娃。

這種洋娃娃應該被擺放在高貴的定制店裏。托馬斯一輩子也買不起，只能隔着一條馬路和玻璃櫥窗遙望。

怎麽就變成他的了？

托馬斯感到一絲不真實，同時，又很不安。

沒有永久标記，安寧不完全屬于他。

他側身湊過去，把手搭在安寧的腰上慢慢收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使勁地嗅。

玫瑰味的信息素很快溢滿整個鼻腔，好像這樣才能達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錯覺。

軍人的警覺讓安寧蘇醒：“怎麽了？”

“吵醒你了？”托馬斯喃喃道，“對不起。”

對不起，你攤上我這麽個沒出息的alpha，可我不想放手。

安寧聽他聲音不對勁：“手疼？”

“沒有，就是有點失眠。”托馬斯捂住他的眼，被那樣澄澈的雙眼看着，他有點吃不消。剛才有一瞬間，他想要不顧安寧的意願，壓倒他，貫穿他，狠狠地對他進行永久标記，“你快睡，讓我抱一會兒就好了。”

安寧沒再開口，很快呼吸又變得均勻起來。

托馬斯為自己的自私慚愧，就像一個撿到窮盡一輩子也買不起洋娃娃。雖然暫時擁有，但總有一天，真正擁有他的人會上門告訴他，這個洋娃娃不屬于你，請你歸還。

托馬斯不想歸還，他已經不能沒有這個洋娃娃了。可他要怎麽做，才能留下洋娃娃呢？

困惑之中，托馬斯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鬧鈴響的時候，托馬斯覺得自己剛閉眼。

懷裏的人動了動，托馬斯緊了緊胳膊：“再睡一會兒？”

他的鬧鈴是七點半，安寧入睡才兩個多小時。

“要上班。”

安寧平時特別忙碌，假期比正常人少，讓他請假與天方夜譚無異。而自己害得他連正常的休息都失去了。

“對不起。”

安寧站在床邊穿衣服，不解地看向他，睜眼到現在一切正常，道哪門子的歉？

“害你沒休息好。”

“打仗的時候我可以幾天不睡。”

難怪從沒見他賴床，就連假日也是早醒。

早上時間緊迫，托馬斯趁安寧洗漱期間，簡單的做了一頓早飯，這是他唯一拿手的事情了。

用餐時，安寧叮囑他，記得晚上給自己消毒、上藥。

托馬斯瞥了一眼，滿不在乎地說：“沒事，這種傷兩天就好了。”

“不行，如果感染，後果會很嚴重。”

因傷口感染而死的軍人太多了，安寧皺了皺眉，表情十分嚴肅。

托馬斯連忙應答：“知道了，你別蹙眉。”他不想安寧不開心。

兩人一起出門，中途托馬斯先到學校。

淩晨發生的事，已經在學校裏傳開了。

走在路上，托馬斯能聽到有人小聲地議論：“他怎麽來了？不是被抓了嗎？”

上課的時候，托馬斯明顯感覺到學生們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諾南的位置空着，他背過身書寫板書的時候，學生們壓低嗓音讨論淩晨的事。

這次，托馬斯沒有點名，裝作不知道學生在課堂上偷偷講話，但再次轉身，一道道炙熱的帶着或考究、或嫌棄的眼神，讓人渾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回到辦公室，往日關系不錯的同事，也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通訊器突然響起來，托馬斯猶如發現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向外走去。

來電人是校長，讓托馬斯去他辦公室一趟。

昨晚的事仍在調查中，校長說：“這段時間，你先在家休息幾天吧。”

确實，現狀就是他不适合來學校。

托馬斯點點頭，推門離去。

他一走，女帝和将軍的CP粉助理就上前吐槽：“他對得起将軍嗎！”

校長嘆了口氣：“不是他做的，小火車的人品你不清楚？”

“我知道啊，但事情爆出來，對将軍總歸不好的。”即便知道托馬斯是将軍的alpha，但作為助理帝國第一CP的鐵杆粉絲，助理忍不住抱怨道，“托馬斯真是又慫又傻，如果是陛下，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校長搖了搖頭，神情無奈。

托馬斯站在門口，所有對話一字不落地鑽進他耳朵裏。

他不是有意偷聽的，他只是想問校長，自己要休息幾天。

眼下，他一點問的心情都沒有了。連外人，都覺得自己不僅配不上安寧，還成了安寧的負擔。

離開學校的路上，越來越多人對他指指點點。

托馬斯腳步越來越快，到最後變成奔跑。

他想離開這裏，想去一個只有他和安寧的地方。

可是，那個地方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