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邵雲安搖搖頭,說:“康先生的話我不認同。我認為,當官不等于為國出力,更不是社會進步的先決條件。社會進步的先決條件是生産力,而科學技術才是第一生産力。”
“生産力?科學技術?”
第一次聽到這種詞語的諸人各個莫名,也各個有了極高的興致。蔣康寧第一個略顯急切地說:“雲安,你說清楚,何為,生産力?何為,科學技術?”
岑老的表情也嚴肅了許多,緊盯着邵雲安。
邵雲安拉着王石井坐下,喝了口水潤潤嗓子,開講了。
邵雲安沒有從哲學的角度來解釋什麽是生産力,科學技術為什麽是第一生産力。他以淺顯易懂的方式,從遠古時期古人用石器發展到現在的人——對他而言仍是古人——用金屬的工具來生産生活。生産力從狹義上來說就是人類創造財富的能力。而創造財富的能力取決于所處社會的技術條件。
“讀書,不是為了考取功名,去當官,而是為了開拓我們的視野,要我們學會思考。社會的發展,生産工具的演變,包括朝代的更疊,都是因為人會思考,而不是有多少人去做了官。古人用石頭會覺得他太笨重,那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比石頭更好用?然後他們發現了金屬,學會了使用金屬,讓生活變得更加容易。人們用耙子鋤地太辛苦,那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讓鋤地變得更輕松?然後就有人想到了用牲畜,發明了犁耙。人類社會的所有進步都是因為人類會思考,因為我們有這個。”
邵雲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書本,讓我們學會以不同的方式去思考。不讀書的人,這裏(腦袋)是僵硬、僵化的,自然也就不會思考。但這不是說不讀書的人就不會思考,只是說讀書的人會更知道去思考,更自覺地去思考。如果每一個讀書人他們思考更多的是怎麽讓我們的生産力更加的先進,怎麽讓我們的國家更加的進步,怎麽讓我們的社會更加的文明而不是如何去當官,那才是國家的希望,朝廷的希望。
士農工商,只是每一個人的分工不同。朝堂上的士大夫,他一定比農夫更會處理國家的大事,但他不一定比農夫會種地,不一定比農夫種植出更好的莊稼。一個建築師他可以畫出精美的建築圖,但如果沒有建築工去建造,那也只是一張精美的圖紙。但有了建築工還不行,還需要建築材料,建築材料哪裏來?那需要另外的一些人來制作這些建築材料,而商人可以把不同地方的建築材料聚集到一個地方,這樣建築所需的材料才能有所保障。
所以,士農工商不應該是地位的差距,而只是分工的不同。沒有農民種糧,我們沒有飯吃;沒有布商織布,我們就沒有衣穿;沒有士兵保護國家,我們就要颠沛流離;沒有夫子教書,我們就無法傳承我們的知識文化;沒有官員管理國家,國家就會變得一團亂;沒有商人流通貨物,我們就會物資貧乏。
所以我才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每一個領域都會有相應的傑出人才。我們教授學生,是為了培養出三百六十行的狀元,而不僅僅是要他們去當官。各行各業的傑出人才聚集在一起,才能帶動社會的發展和進步。縱觀歷史,推動社會進步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是官員。如果我們的讀書人只想着要去當官,那其實是我們教育的失敗。真正的讀書人應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讀得萬卷書,行得萬裏路;握筆能行文,棄筆能從戎;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樣的讀書人,才是真正的讀書人。”
“好!好一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好!”
岑老用力一拍桌,臉漲得通紅,因為過于的激動。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特別是蔣康寧和康瑞。邵雲安最後那句出自“範仲淹”的話在蔣康寧的心中砸下重重的一錘。而三位秀才看邵雲安的眼神已經是驚為天人了。
“安哥兒!你說的太好了!老夫慚愧!聽你一席話,老夫慚愧啊!”岑老的眼睛裏甚至有了水光。如果所有的讀書人都能做到這些,那大燕國何愁不強大!
邵雲安站起來恭恭敬敬朝岑老抱拳行了一個大禮,擡身說:“老爺子,我說的這些都只是理論,真正的付諸實際只能靠您和康先生這樣的教育者教授出更多有抱負的學子來傳播知識、來教會人們思考;需要靠大哥這樣的清官、靠井哥這樣的士兵來保證國家的安定,保障國家的發展;需要像三位秀才郎這樣的學子去付出行動;還需要像蔣大哥這樣的商人讓我們的國家更加的富裕,讓人們的生活更加的富足,讓我們能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發展中。”
Advertisement
“不,你的所謂‘理論’也同樣重要。聽你一席話,老夫是醍醐灌頂。就如你所言,若每一個讀書人都只想做官,那就是教育的失敗,是夫子的失敗。”岑老站起來,拉過邵雲安的手握住,“你這個兒子,老夫我是要定了,你可不能再認別人了。”
邵雲安笑了,另一手拽過王石井:“老爺子別忘了另一個兒子呀。”
“哈哈!你們二人,老夫我都要!”
能有這麽兩個兒子,其實才是他的福分啊!
“雲安,你可願來白月書院做夫子?”
康瑞出聲,對邵雲安的态度已截然不同。他這麽一提,岑老馬上說:“安哥兒,你來書院做夫子吧。白月書院、縣學,随你選。”
蔣康寧也跟着附和:“雲安,你不願意考取功名就罷了,但你若一直埋沒于此,着實浪費了你這滿腹的文華。現在朝廷可謂是百廢待興,你這樣的人才理應去教授學生去。”
“對!雲安,你應該去當夫子!”
蔣康辰也大大的贊成,三位秀才郎的眼裏也是相同的意思。
邵雲安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我就是空有理論,屬于紙上談兵的那種,我還好多字不會寫呢。當老師就算了,而且我的這些想法別人或許也不能接受,到時候引起混亂就不好了。”
岑老一聽,蹙眉嘆了一聲:“安哥兒的顧慮也是對的。”他想到了那些潛在的危險。特別是邵雲安說話随意,很容易遭來有心人借此做文章,一個弄不好會出大麻煩。
康瑞道:“那就在白月書院。書院是岑老您的書院,我想在敕南府中,不會有人來找書院的麻煩。”
蔣康寧與岑老想到了一塊,畢竟康瑞還不知道邵雲安與茶、酒以及君後那邊的關系。王石井開口:“大家若喜歡聽雲安說,不若就來家中如今日這般暢談。雲安雖然懂得多,但他畢竟還年少。我們家即便有些銀錢,也只是農家子,我們也不想給岑老和大哥你們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邵雲安馬上說:“對啊。你們喜歡聽我‘胡言亂語’就來我家好了。咱們關起門來也不必有什麽忌諱。說實話,去了學院,我還真不敢這麽說了。”
“那就叨擾了。”
還是康瑞第一個發話。邵雲安沒想到他沒有堅持。
岑老點點頭:“如此甚好。反正這裏也是老夫的家,老夫無事就住在這裏。”一副【這是我兒子的家】的表情,看得邵雲安心情大好。
“那就叨擾了。”
康瑞、三位秀才郎馬上做出反應。邵雲安一臉歡喜地說:“我和井哥求之不得。”
“雲安,你若不忙就再說說那生産力、科學技術的事。還有你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可也是你自己所想?”
邵雲安可不好意思再厚臉皮了,說:“我只記得這句話出自一位名叫‘範仲淹’的人之筆,但我忘記是誰告訴我的了。
全文是這麽說的:【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于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當邵雲安把範仲淹的《岳陽樓記》背出來的時候,在場除了王石井還能保持冷靜外,其他人全部都站了起來。範仲淹是宋朝人士,宋朝的文化科學技術那是相當輝煌的。範仲淹又是宋朝傑出的文學家、思想家和政治家。他的思想,他的文采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代表着絕對的超前。
岑老激動得手都有點抖了,他用力抓住邵雲安,問:“安哥兒,你真的想不起來是誰告訴你的了?那你可知這‘範仲淹’是誰?”
邵雲安很“無辜”地搖搖頭:“不記得了。我忘記了很多以前的事,死過一次之後忘記的就更多了,但腦袋裏卻多了許多東西。”
“嘶——!”
邵雲安更“無辜”了:“老爺子,您可知這岳陽樓在哪?我依稀記得這好像叫什麽‘岳陽樓記’?”
“《岳陽樓記》?”岑老茫然的去看蔣康寧,蔣康寧搖頭:“我也不曾聽說過這岳陽樓。我會着人去打聽,難保不是深藏民間的大家。”
“必須要找!”岑老恨不得能馬上見到這“範仲淹”。邵雲安很不厚道的在心裏偷笑。
蔣康寧又急切:“雲安,只有這些嗎?你可都記全了?你可還記得這人還寫了什麽?”
邵雲安做出努力回想的模樣,半晌後,他搖搖頭:“我就只記得這個。”
岑老失望不已,接着又兩眼放光:“安哥兒,你還記得什麽?”
邵雲安眨眨眼睛:“記得多了,您老想聽什麽?”
“都想聽!”
除了王石井外所有人的吶喊。
邵雲安環視幾人一圈,目光停在了王石井的身上,随後微微一笑,吟出:“炎黃地,多豪傑,以一敵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血,看我華夏男兒血。男兒血,自壯烈,豪氣貫胸心如鐵……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眦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現代作家仇聖先生的《男兒行》,邵雲安是送給王石井這樣保家衛國的戰士和将軍們的。長長的一篇《男兒行》,哪怕是文弱的秀才郎們都恨不得手拿大刀,沖上戰場,斬殺敵人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李白的《将進酒》,帶給人奔放激情,令人不由遐想那從天上留下來的黃河是怎樣的。令人向往對月暢飲的豪邁。而天生我材必有用,又何嘗不是與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相得益彰?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一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讓還不曾見識過“詞”的幾人仿佛進入了另一片文學的殿堂。這個時代,詩歌還沒有達到大唐的那種鼎盛時期,詞更加還沒有出現。而最後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又聽得蔣康寧和蔣康辰眼眶發熱。
這一天,康瑞和三位秀才郎厚着臉皮借住了下來。岑老和蔣康寧也無暇去玩什麽魔方了,兩人“逼着”邵雲安把肚子裏的墨水都吐出來,還拿來了紙筆仔細記錄。邵雲安索性把三個孩子也喊來,給他們熏陶熏陶。
不過邵雲安也沒有一股腦的把自己肚子裏的那點古墨都吐幹淨。開玩笑,都吐幹淨他肯定得變成啞巴。再者說,他即便是要高調也得有點底線。何況這裏還有幾位“外人”。
邵雲安背誦了二十多首詩歌,十幾首詞,七八篇古文文章。這是他肚子裏的那堆“古墨”中極小的一部分,卻令在場除了王石井外的所有人都如獲至寶。尤其是一輩子做學問的岑老,連午飯和晚飯都顧不上吃了。他拿着寫下來的這些名篇一遍遍看,一遍遍揣摩,還和蔣康寧、康瑞、三位秀才郎一起讨論,最後郭子榆都被他拉來讨論,興致高昂極了。岑老已經打定主意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離開秀水村!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