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中年女人？

蘇薇眼裏的疑惑更深。

她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倒沒想過要去看那個被關的女人長什麽樣，謝聿本就是反派，料想對方肯定是得罪了謝聿，才會被囚.禁的吧。

不過這也給蘇薇提了個醒。

她要是跟謝聿遞出辭呈，謝聿不會也把她關起來吧？

想到這個可能，蘇薇心中頓時一凜。

書裏謝聿可是因為對安舒雅愛而不得，把安舒雅囚.禁起來，差點沒把安舒雅活活餓死，她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心頭一陣後怕。

就在蘇薇一邊拿毛巾擦門把手，一邊暗自琢磨着對策時，耳邊響起管家平和的聲音：“這些活你以後不需要幹了。”

蘇薇回過神，“幹活幹習慣了，閑不住。”

管家看了蘇薇一眼，側過臉，瞟了眼最裏面那間房，跟蘇薇道：“你現在不是保姆了，這些活不用幹了，謝先生知道會生氣的。”

蘇薇：“我知道了。”

“那間房裏關着的女人——”

管家頓了頓，“想看嗎？”

蘇薇把頭要成撥浪鼓：“不想。”

管家見狀，不禁搖了搖頭，語氣越發的溫和：“你不用這麽謹小慎微，謝先生不會吃人的。”

說罷，他走到那扇門前，掏出鑰匙插進了鎖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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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門開了。

從裏面隐約傳來唔唔的聲音，似乎是嘴巴被什麽東旭堵住了，蘇薇站在原地，遲疑着看向管家，卻見管家朝招招手，“過來看一眼。”

蘇薇邁開步子走了過去，瞧了眼屋內的場景，看到一個滿臉紅腫的女人被綁在椅子上，嘴裏被塞了抹布。

蘇薇第一眼沒認出來，再仔細一看，才認出對方是金玉翠。

金玉翠顯然也看到了蘇薇，腫成核桃眼的眼裏閃過一絲恐懼，嘴裏唔唔唔地說着什麽。

怔了怔，蘇薇下意識地看向管家，管家重新把門鎖上，轉頭道：“看清楚了吧。”

“嗯。”

“別跟先生說。”

蘇薇點點頭，滿腹疑慮，張了張嘴，想問金玉翠為什麽會在這裏。

管家知道蘇薇想問什麽，緩聲解釋道：“是謝先生派人把她抓來的。”

“為……為什麽？”

“謝先生知道了金玉翠帶記者去找你麻煩的事。”

蘇薇眸裏溢滿驚詫跟迷茫之色，怎麽也想不通謝聿會這麽做，呓語般地呢喃：“可是……為什麽呢？”

“謝先生沒說。”

頓了頓，管家緩緩道：“你覺得謝先生送你上熱門綜藝，贊助你服裝費，把金玉翠抓來不讓她出去亂說話是為什麽？”

蘇薇輕輕眨了眨眼，神色有些茫然。

如果說謝聿送她上綜藝，是想看她被黑，贊助她錢買衣服，是覺得她穿着寒酸給他這個老板丢人的話，那把金玉翠關起來是為什麽？

“謝先生以前不這樣的，是小時候經歷了一些事，才性情大變的。”

想起往事，管家不禁嘆息了一聲，道：“他啊口不對心，說那些難聽的話時，只要你把他的話反過來聽就好了。”

見蘇薇怔怔的，似乎還沒把他的話消化，管家就先離開了，徒留蘇薇一個人站在原地。

蘇薇緩緩靠在牆上，看向對面那扇關着金玉翠的門，不知怎麽的想起了剛才謝聿離開前，讓她留下給他當護工時的場景，雖然不知道謝聿的用意，但這一刻，她忽然改變了辭職的念頭。

晚上，謝聿下班回來。

管家候在門口，看着保镖把輪椅擡下去，要過去幫忙時，謝聿擺擺手，讓他們都退到一邊，兩手用力扒着車門，借着手臂的支撐，顫顫巍巍地把身體挪進了輪椅裏。

坐穩後，謝聿微喘了口氣，聲音還算平穩：“進去吧。”

管家這才推謝聿進了屋。

“蘇薇呢？”

看了一圈沒看到蘇薇，謝聿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管家回：“她跟李嫂她們待一起。”

謝聿頓了頓，“嗯”了一聲。

用晚餐時，謝聿一個人坐在白色長桌旁，一個人安靜地用餐，以往他都是一個人吃的，今天卻有些不習慣。

稍微動了幾口，謝聿又問管家：“她吃了嗎？”

管家自動将她跟蘇薇對上等號，恭敬回：“蘇薇在跟其他保姆一起吃飯，要把她叫來嗎？”

“……”

謝聿啞聲道：“不用了。”

晚上七點，謝聿照例去了二樓的康複室，蘇薇陪同。

蘇薇其實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站在一旁，看着三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圍了上來，問了謝聿兩腿的一些情況，并拿筆記下。

她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都在想着管家剛才跟她說的那番話。

她依舊猜不出謝聿的用意，難道謝聿在做慈善？

“蘇薇。”

耳畔響起一道輕啞低沉的男聲。

蘇薇回神，朝謝聿方向看去，“謝先生，請問有什麽吩咐？

“過來，站到那裏。”

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謝聿兩手撐住助行器，勉強立在原地。

蘇薇不明所以，還是按照謝聿的指示走了過去，“這裏可以了嗎？”

“再往後退一點。”

蘇薇便往後退了一步，“這裏呢？”

“再退後半步。”

蘇薇又退了半句，用目光丈量着她跟謝聿之間的距離，差不多有三米的距離。

問題是她伸長手臂也夠不到謝聿的一片衣角啊？

幹淨黑白分明的眸裏閃過一抹疑惑，蘇薇擡眸看着謝聿。

謝聿似乎很吃力，身體微微顫抖，蒼白俊秀的臉上浮現一層紅，給他的臉平添了一絲血色。

他憋紅了臉，額頭沁出細密的汗水，艱難地道：“站在那裏別動。”

“好。”

蘇薇隐隐猜到謝聿要做什麽。

下一刻，謝聿就屏退了攙扶着他的醫護人員，借着助行器，往蘇薇這裏緩緩跨出一小步。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慢，與其說是在走，不如說是蹭，鞋底幾乎是擦着地板往前移動，一步差不多要花去将近一分鐘的時間。

等到走了一半，兩腿開始劇烈顫抖，握緊助行器的手也開始不聽使喚地抖動，渾身跟從河裏被撈起來一樣，被汗水浸透。

蘇薇看謝聿走的這麽艱難，下意識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別動。”

聽到這話，蘇薇只得把腳收了回去。

看着謝聿身體大幅度地搖晃，一副随時要摔倒的樣子，蘇薇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謝聿拼盡全力抓緊助行器，努力穩住身體重心，才沒有狼狽地摔倒在地。

這一過程中，他一直盯着蘇薇，眸色很深，眼裏有着蘇薇看不懂複雜情緒。

短短三米的距離，謝聿整整走了将近二十分鐘。

等到來到蘇薇身邊，謝聿終于堅持不住，身體搖晃了一下，往蘇薇身上倒去，蘇薇不知道該怎麽扶他，身體受到重力壓迫，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小步才穩住身體。

室內暖氣充盈。

兩人靠的很近，近到蘇薇能味道謝聿身上皂角跟汗液夾雜一起的味道。

“謝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

一旁的醫護人員趕緊過來攙扶謝聿，把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蘇薇跟了過去，看着醫護人員忙上忙下，又是給謝聿擦汗遞水，又是給他披上毛毯防止着涼的，好像沒她什麽事兒。

“那個，需要我做什麽嗎？”

謝聿仰頭喝了半杯溫水，有了水的潤澤，聲帶好像沒有那麽難受了。

他聲音低而緩：“你什麽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我複健時，站在我前方就行。”

聽到這話，蘇薇怔了怔。

謝聿不斜眼看人的時候，眼睛其實很漂亮，是一雙漂亮的鳳眼，睫毛濃密，眼裏仿佛藏有旋渦。約莫是身體有些虛弱，他身上陰沉森冷的氣質沒有那麽突出，看上去就是幹淨、清隽，還透着一絲病弱的氣息。

蘇薇垂下眸，避開了謝聿投來的目光。

謝聿沒說什麽，他累到已經沒力氣說話了，靠在躺椅上，眸色略帶疲憊地望着空氣。

差不多過了一刻鐘，謝聿覺得體力恢複了一下，道：“繼續吧，這次是六米。”

蘇薇聞言，微微蠕動了下唇，最後道：“是。”

她陪謝聿在這裏待了兩個小時，距離由最初的五米變為了七米，謝聿想突破八米，但失敗了，最後摔倒在了她的腳邊，由它跟其他醫務人員七手八腳地把他扶起。

謝聿被扶到輪椅上後，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幾個醫務人員大氣也不敢出，最後由蘇薇推謝聿出去。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熟悉的冷嘲聲在耳畔響起，蘇薇斂眸，溫聲回：“沒有，您已經能走七米，已經很好了。”

“可還不是廢人一個。”

嘴角挂着自嘲的笑，謝聿冷冷道：“工作時間結束，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說罷，謝聿獨自轉動輪椅離開了蘇薇的視線。

蘇薇默默站在原地。

她想，這才是真正的謝聿吧，陰沉古怪，喜怒不定，可謝聿剛才摔倒在她腳邊那一刻，她分明從他眼裏看到了脆弱、尴尬、跟羞惱。

雖然不知道她在謝聿面前充當根人形柱子能起什麽用，不過謝聿讓她這樣做，那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吧，只是明天安家就會派人來接她了，她該……離開嗎？

洗完澡，蘇薇睡在新的房間，身下是柔軟的床，身上蓋得被子有陽光的味道。

她窩在被子裏，盯着黑色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

片刻後，白皙纖細的手臂從被子裏探出，蘇薇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機，拿到手機後，她打開通訊記錄翻了下，又多了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她之前保存的一些經紀人打來的。她白天工作就把手機靜音了。

蘇薇往下翻了翻，翻到傅時欽的號碼時，指尖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