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
出租車送到巷子外就不能再往裏開了,姜行循着早上的路一路太平地到了傅家。傅乘風正在廚房洗碗,姜行蹑手蹑腳地走過去,猛地勒住他脖子,嘴巴湊在他耳邊賊兮兮地說:“想不到吧?!我又來了!”
傅乘風無奈地把他趕出去,又給這位腹中寂寥的大爺做了些吃的。姜行吸溜着面條,有些哀怨地沖着裏屋的傅乘風道:“你也太不厚道了!竟然給老班打小報告!”
姜行本來做好了被老班電話警告的準備,結果傅乘風家的座機一直沒想。他本着及時行樂的原則,也沒想太多,就開開心心地和傅乘風睡了,這一夜好眠。
半夜傅乘風起來帶他爸去廁所,發現姜行時不時磨兩聲牙,一只大腳丫子伸在被子外頭,他過去給他把被子蓋好,手不經意碰到他腳板心,差點沒被踹一腳。
他看着那只白嫩的腳板板,竟是不自覺地伸出了手指,在快要觸到的時候,卻是陡然收回。
側着身子,傅乘風枕着手,感覺到有溫熱的呼吸吹在後頸,讓他的耳朵都微微燒了起來,閉着眼睛半晌都未曾睡着。
他有些煩躁地想,這傻子還真是能折騰,大半夜還不讓人睡覺。
為了盡早地趕去學校,姜行讓傅乘風五點五十就喊他起床,到學校門口時已經八點過了,早讀課六點二十開始,這會兒幾乎沒人往裏面跑。
姜行站在門衛處的牆下面,看着門口杵着的那保衛處的門神,急得抓耳撓腮。他現在才明白老班的良苦用心,沒校園卡出來沒人管,但進來也就別想了。但顯然他們班主任低估了他的遠見能力,姜癡漢心裏惦記着晚上傅家的床,壓根沒顧着早上怎麽回校的事。
要是在來早些,混在人流之中也許還能不被發現,但現在就他一個人,一逮一個着。懷着僥幸的心思,他昂首闊步地走過去,大叔長臂一伸,“同學,同學你這遲到得有點厲害啊!胸卡呢?”
校園卡又稱胸卡,因一般會用藍繩子掉在胸前得名。
“我忘在教室了。”
大叔很和氣地笑笑,“來登記一下,叫你們班主任來認領。”
姜行:“可以叫我同學來認領不?”
“不行,不過你可以叫你同學給你把胸卡送出來。”
“……”胸卡都被收了,還送啥呀!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來胸卡忘家裏了,我回去拿。”
“沒事不用,你都遲到這麽久了,別在耽擱了,辦公室離咱這也就一兩分鐘的路程,叫你們班主任來一趟不費事兒……诶,你別跑啊……”
姜行跑到學校外面的公交站臺坐下了,準備在這兒觀看馬路風景,等中午人多了再混進去。過了一會兒,一輛公交車刺啦停下,不過停得有些過,尾氣沖了姜行一臉,他屏住呼吸,臉擰巴成一團。
這時後車門一個高個子少年身後背着一個長箱子走了下來,正往學校走去。
姜行無精打采地掃了一眼,心道,腿挺長,不比我差,下一瞬,那長腿就後退幾步,站到了姜行面前,一臉戲谑的笑意,“原來是你啊!”
姜行撩起眼皮看了一下,立馬精神了很多,顏狗見到美色就算不垂涎也會激動一下,不過這般熟稔的姿态是咋回事兒啊?!
雖然很樂意認識你,但我真不認識你,“同學,咱倆不認識吧?”
那少年咧嘴一樂,左邊的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沒說咱倆認識啊!”
他穿着一身尤為工整的衣服,款式偏正式,一看就像個文質彬彬靜若處子的優等生,這咧嘴一笑頓時毀掉了一半的氣質。
“那你怎麽說‘原來是我’?”
少年呵呵一笑,眼神詭異,卻避而不答,“你坐這兒幹嘛呢?”
姜行幽幽道:“數車。”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街邊來往車輛,這會兒車輛擁堵,但礙着學校外那禁止鳴笛的标志,絕大多數都壓抑着焦躁,慢慢往前挪動。
那少年哈哈大笑起來:“那你數多少了?”
“到你正好二百五。”
“……我惹你啦莫名其妙罵我幹嘛啊?”
“……我什麽時候罵你了?要不是你找我說話,我還能接着數。”姜行真真正好數到二百五。
“行吧,不和你計較,你不進學校當交警呢?”
姜行有些奇怪被他一眼識破自己的身份,不過老老實實說:“沒帶胸卡,打算中午混進去。”
少年嘴角直抽抽,不過又覺得這蠢樣兒有點萌,“去對面找家奶茶店也比坐這兒強啊!”
姜行想想也對,站起來準備去對面,結果那少年攔住他,“等等。”說罷把自己背的大箱子外面的小兜拉開,裏面少說七八張校園卡差點閃瞎姜行狗眼。
“我靠,你哪兒來這麽多的!”
“嘿嘿,我這可是為了日行一善!”他抽出一張挂在脖子上,又拿了一個給姜行。
姜行一看他上面的信息——鐘靈,性別女,霧城一中23班,學號XXXXXXXX,頓時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他一眼,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麽陽剛的姑娘,“你……是女的?!”
“……你什麽腦回路啊那只眼睛看見我是女的了。”
“那你胸卡怎麽回事兒?”
“這呀,我随便拿的,只要你脖子挂着東西,他們就放你進去了,誰還會仔細看啊!你快戴上吧!”
姜行低頭一看——“趙敏”,黑了臉,“能給我換一張麽?”
“哦,那你自個兒挑吧!”
姜行翻了一陣,全是金庸老先生筆下的姑娘,對比起來,好歹趙敏也女扮男裝過。
“對了我叫顧西沉,太陽西沉的那個,你叫啥?”
“姜行,生姜的姜,行不行的行。”
兩人往學校走去,姜行本來心中忐忑,走到校門口,只見一個妹子也被攔下,妹子都快急哭了。但那大叔就是不放行,非要她報上名字,找班主任。
這時顧西沉飛快地抽出一張胸卡,瞄了一眼揚聲道:“蓉蓉,你媽讓我把你胸卡帶過來了!”然後一把把胸卡塞姑娘手裏。大叔瞄了一眼,叮囑道:“下次出門可別忘了。”
妹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顧西沉推着走了進去。
姜行目瞪口呆,随即心生敬意,好一個“日行一善”!
他微微側着臉避免和保衛大叔對視,很快溜進了學校。
分別時姑娘萬分感激地一步三回頭,顧西沉很正直地頭也不回,很正直地揚了揚手,留下一個“好事不留名”的背影,接着勾着姜行肩膀往高一那棟樓走去。
姜行拱了拱手:“佩服佩服。”
顧西沉拍了下他腦殼,“你莫名其妙佩服啥呢?”
“……”姜行十分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莫非真是自己誤會了,這家夥準備這麽多胸卡當真是為了救死扶傷?
“你這裝的是小提琴?”
“是啊,煩透了,早上才練了一個小時琴過來,下午又得去。”
姜行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小時候沒少被逼着練這個練那個,學鋼琴被老師委婉暗示手指溫吞,學圍棋被老師委婉暗示心思單純,學書法被老師委婉暗示比較活潑。學童畫時倒是被誇獎想象力豐富,但後來真的系統學習素描時又被指出空間感太差,反正做啥都是廢,至今啥都學了點,啥都沒學會。
顧西沉是23班的,在五樓,二人在在一樓樓梯口分道揚镳,姜行走進教室時正是大課間,他一進教室,幾乎是全班的小夥伴兒都停下手中的事情,齊刷刷地看向他,表情隐忍,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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