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二更惦七月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李洛的話聲聲淚下，讓人聽着這是心疼極了。

“這個畜生現在還想污蔑我大姐的名節，別說我大姐清清白白，就算不清白了，我也會養着我大姐的，将來給我大姐養老、送終，也不會把我大姐交給這樣的東西。”

“我可憐的小侯爺，怎麽才回到京城，就被那些不要臉的東西給欺負了。”海公公從人群中出來，剛才李洛的那番話太震撼他了。其實他在袁凱跪在門口不久就到了，一直沒有進去是想看看情況，沒想到竟然看了那麽出彩的一出戲。也許李家的這出戲可以迷惑別人，可是海公公結合李洛剛才的話，馬上就明白了，感情這是想算計李旭的長女。

海公公記得李老太爺還在競争內閣的位置吧，今天這件事趕明兒一早肯定會震驚全京城，李老太爺內閣的位置也絕緣了。當今聖上看似強硬冷漠，但其實很重視兄弟感情，對顧郡辰這個長兄留下的幼子不必說，對李洛這個李旭臨終托付的兒子，也是有幾分疼惜的。

“海爺爺，您來了。”李洛眼睛一亮，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甚是可愛，跟剛才那個口若懸河、氣勢強硬的小男孩仿佛不是一個人似的。海公公當然知道這個小男孩沒表面那麽簡單，單純的孩子怎麽會說出那番話？

這青山下的白骨一層疊上一層，但是，白骨還沒有變成灰，你們就将我父親和守衛邊疆的戰士都忘記了嗎？

這句話，別說那些圍觀的人，就連海公公聽了都不禁動容。當年，他陪着照寧帝在邊境，見過邊境抗敵時的場景，那是何等的磅礴，也是何等的悲慘。一個一個的将士死在他們的面前，但是大戰當前，不容有那些豐富的同情心。

別說那些将士，就連聖上和李旭，他們身上的傷疤也是很多，有的甚至要致命。光是想起來，海公公現在都覺得有些害怕。

“小侯爺。”海公公伸手，摸了摸李洛的頭，“小侯爺放心，您是老開國勳臣李家之後，也是英雄李旭之後。當年李侯爺率領五千精兵平定內亂，使得京城的百姓避免了禍水之災，就算別人都忘記了，咱家也記得。”

“海爺爺，我将來也會像父親一樣，做個光明磊落的人，成為聖上的一世賢臣。”李洛道稚子秉性純良，這是聖上對李洛的評語。

海公公看着他，成為聖上的一世賢臣，如此自信的話，出自一個五歲孩子之口，當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海公公欣慰的笑了，接着又看向一邊的人：“府尹大人，此等刁民還不拿下？”

京兆府府尹是李忠銘之前請來的，一直在門口等着，聽李洛的暗示呢。這會兒被海公公點名到，吓了一跳。想他三品的官員，如果在其他的崗位，或許還能風光一下，但是京兆府這個崗位，就是一勞碌的命。

“是。”京兆府府尹趕忙命人把袁凱抓走了，他還真怕慢一步，這個聖上面前的大紅人就在聖上面前告他的狀了。不過經此事情，他也認識到了一點，這個忠勇侯府的小侯爺，一張嘴真是厲害。而且，聖上對這位小侯爺非常的照顧。否則又怎麽會讓海公公來看他呢？

京城乃天子腳下，富貴的人太多，袁誠看着袁凱被抓走，自然不敢放肆。他馬上往回跑，希望李老太太能醒來。

袁凱被抓了，侯府門前的戲也就散了。李洛親切的拉上海公公的手：“海爺爺，您今天怎麽來了？來看我的嗎？”

海公公笑着反牽住他的手：“這哪兒是啊，李副将拿了你的帖子來請太醫，又說要把空着的太醫都請去，問他又說不清楚，聖上擔心你，就讓咱家過來看看。”說着，他又冷哼了聲，“好在咱家是來了，不然還不知道你在這裏受他們的欺負呢？”

“沒事兒，我是将來要做大事情的人，我不怕他們。海爺爺，我這裏還有齊王哥哥給的櫻桃，我讓奴婢給你帶一點兒去。”

海公公本來想說不用，這齊王殿下給的櫻桃還不是聖上賞賜的，雖然名貴，數量也少。但是聖上也會嘗個新鮮。但看李洛獻寶似得，海公公又不忍心讓他失望，于是點了點頭：“那咱家就謝謝小侯爺了。那些空着的太醫都來了，連太醫院劉院正都親自來了，小侯爺打算如何安排？”

“我想請衆位幫我去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因身體不适，搬來我們侯府都五年多了，現在還沒痊愈，想必是以前請的大夫都沒有對症下藥，所以我才想到打擾衆位太醫的。”李洛道。

“小侯爺孝心一片，那我親自去看看。”劉院正道。

“謝謝劉院正。”

其實剛才的那出戲，太醫們也是看到的，所謂的身體抱恙恐怕也只是借口，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李洛帶着海公公和劉院正等人去了萬壽院。被萬壽院的下人攔住了：“老太太身體不好，暫時不見小侯爺。”下人道。

李洛還沒開口，海公公就道：“放肆，此乃忠勇侯侯府，有什麽地方是小侯爺不能去的？”

下人被海公公的氣勢吓了一跳，那才是真正的氣勢，從語氣到眼神，沒有一處不是冷冽的。“那……那是老太太吩咐的，我們……我們也是聽老太太的吩咐，還請小侯爺不要為難我們”

“掌嘴。”海公公道，“主子面前還有奴才自稱我們的？”

“是。”海公公一起的小太監上前，啪啪啪的給了那下人三巴掌。

下人吓的不敢捂着自己的臉顫顫抖抖的說：“你……你們……”

海公公不理他，對着李洛道：“小侯爺，咱家今天就說一句放肆的話。小侯爺您是聖上賜名的侯爺，普天之下，便是您犯了錯，也沒有人敢在您的名字上打上叉。下人今天敢如此放肆，還在您的侯府裏，對您放肆，就是打聖上的臉。”

“謝謝海爺爺指點，我知道了。”李洛虛心受教。

“這是幹什麽啊？”楊嬷嬷從裏面出來，一雙勢力的眼掃了衆人一眼，最後停在李洛身上，“小侯爺，老太太身體不舒服在休息呢，您是聖上贊揚過的侯爺，可不要辜負了聖上的厚愛啊。”

李洛看都不看她，對劉院正道：“劉院正咱們進去吧。”

“我說……”楊嬷嬷剛開口，李洛道，“長誠，把她拉走。這裏是侯府，身契不在侯府的奴仆三天之內讓紀管家全部統計出來，然後趕走。”

“是”

“我是老太太的人，你們敢動我……你們這些人敢動我，我要你們好看。”楊嬷嬷瘋狂道。但是沒有人聽她的閑言閑語，被李長誠拉走了。好在他們年齡相差很大，不會有男女授受不親的嫌疑。

楊嬷嬷的嗓音很大，把屋子裏的人全都叫了出來。“這是怎麽了？”李晖媳婦道。結果這一出來，就看到一大群的人。

“大伯母。”李洛道，“我給太醫院下了帖子，老太太病重一直沒有好，我很是不放心。聖上得知之後，請海公公帶了劉院正和其他的太醫前來為老太太看病，海公公和劉院正看了之後還得回去向聖上稟告。”

李洛這一番話，讓李晖媳婦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只能帶着他們進去。

房間裏，李老太太躺在床上，之前被李長誠敲暈了，現在已經醒來，臉色很不好，不知是真的病了還是被氣到的。

“老太太，這是劉院正，封聖上的命令來給您看病。”李洛介紹，“海公公陪同着一起來的。”

李老太太有氣無力的道：“我這是老毛病了，還麻煩海公公和劉院正前來。”

“人老了，身體總是會出現各種問題，咱們不服老也不行。”劉院正道。接着他給李老太太看病，看好之後，他笑着道，“老太太的身體很健康，沒什麽問題，大概就是年紀大了火氣有些大，我開幾副養身子的藥吧。”

“真的沒什麽問題嗎？”李老太太道，“可是心裏疼的厲害，全身都覺得沒有力氣，感覺自己精神都集中不起來。”

“老太太放寬心，若是不相信我這裏還有其他的太醫。”劉院正回答。

“劉院正是我們太醫院的第一人，如果老太太連劉院正都不相信的話，別說我們，怕是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人能看老太太的病了。”其中一個太醫回答。

“劉院正，老太太真的沒問題嗎？”李洛很是擔心，“前幾天家裏辦了個聚會，老太太突然身體不舒服，請了一個叫什麽師太的來看了一下，那個師太說老太太身體不好是因為這裏的風水被人擋住了，現在老太太好了，是不是可以把母親請回來了？”

“這個……”劉院正不好說。

“這怕是不行。”李晖媳婦晈着牙齒道，“慈勇師太說要七七四十九天呢。”

“但是母親是侯府的主母，主母不在侯府的很多事情都亂了。”李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