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阿散順着小雀兒的眼神看去，那個小姑娘确實不一般，天生開朗，就算比她高一半個身子的路人将她團團圍住，她也絲毫沒有怯場。

小姑娘正是豆蔻年華的歲數，打扮的很是簡便，一頭短發伶俐幹練，穿的也是普通百姓家的衣裳。

但唯獨那飛揚的神采，以及眼中迸射的光芒，無不說明她的自信溢于言表。

路人們聽着有幾個倒是笑出了聲，莫說是見多識廣的大人了，就是整個璃月港也沒幾人能誇下這麽大的海口。

替人估價，還不準不要錢？

其中一個路人來了興趣，戲谑着道：“小姑娘，你說你估不準價錢不收取費用，那我問你，要是估錯了呢？”

那姑娘轉身，不緊不慢地從背後包裹裏拿出來一小堆的物什，逐一排列在攤位上，衆人定睛一看倒是吸了口冷氣，都是些值錢的小物件，有印章字畫，也有孤本書籍。

姑娘微微擡頭，自信笑道：“不論珠玉瓷器、字畫古玩，還是奇珍異寶，我都能估。”

姑娘指着面前那堆東西，說道：“若是估錯了，這兒的東西您任選一件，若是估對了，就勞煩您把費用結一下。”

此話一出，圍觀的群衆少不得一陣嘀咕，那小姑娘擺出來的玩意大家有目共睹，都是值錢的東西。

人群裏當即就有路人心動了，被身邊人一撺掇，從懷裏掏了塊東西出來。

“那你看看，我這塊奇石能值多少？”

姑娘立馬來了興致，眼神都亮了幾分，放眼看去，那是一塊橢圓的石頭，大小如禽蛋一般，粗看去并不起眼，但仔細一看，石頭身上卻是遍布花紋。

石頭整體青白，中間灰黑的花紋深淺不一，看似淩亂，實則猶如潑墨在畫紙上，一幅山水畫展現在衆人，畫上江面泛着一尾漁船，逐漸靠近荻花叢生的江畔，遠處青山郁郁蔥蔥，甚至還有一抹微紅在山後掩藏。

意境悠遠，白與黑的組合相得益彰；細致入微，水墨風景清晰可見。

而這樣一塊奇石，若是天然如此，想來價錢差不到哪兒去，甚是在某些愛好者手裏千金難求。

不少看熱鬧的路人倒是看出了其中不凡的地方，紛紛向那姑娘看去，只見她柔荑輕拈，小心翼翼地捧着奇石，仔細端詳着。

阿散兩眼微眯，他對世間奇物并無涉獵，換句話說便是沒有絲毫的興趣，可身邊的小雀兒卻不是如此。

他能感覺到小雀兒一直緊盯着那姑娘，似要将她看個透徹，小手拉着他擠開人群往裏走去。

阿散無奈，只是摘下自己的草帽，順勢戴在小雀兒頭上，穩當地跟在她的身邊。

“怎麽樣，這塊石頭你能估個什麽價？”石頭的主人雙手抱胸，兩眼睨着那姑娘。

姑娘倒也不着急，只是仔細看着奇石，随後拿出了一小塊手帕，試探着問道：“不介意我擦一下吧？”

石頭的主人身子稍微緊繃了一下，突然從那姑娘手中奪回自己的石頭，聲音陡然變高道：“能不能估？沒那本事就別攬這活，浪費老子時間！”

小姑娘倒也不氣，眉眼一跳，無所謂道：“大家也看見了，何為奇石，便是那些天然形成的不一般的石頭，其形狀、材質、花紋、色彩皆是自然的鬼斧神工。”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被其主人牢牢護住的橢圓石頭，笑道：“有的石頭其形像塊肉，就是跟天樞肉一樣色澤明亮，質地細膩，乍一看去就像是真的。”

“還有些石頭倚靠自身特殊的花紋，便像是一幅水墨畫，濃淡不勻，層次分明，真正的寄于山水之間。”

轉而她又看向那路人手裏的橢圓石頭，緩緩道：“而你這奇石，山與水，江與舟，甚至半抹斜陽都若隐若現，若真是天然形成的奇石，恐怕價比百金。”

路人們一聽都悉悉索索看向那塊奇石，搞得其主人不由得抱緊了幾分。

“只可惜啊……”姑娘故作惋惜道。

“可惜什麽？”小雀兒站在人群前頭，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了。

事已至此，一些圍觀的路人有不少已經明白了這姑娘的意思。

那姑娘也是，正要繼續解釋下去，看到小雀兒的一頓愣了一下，眼神中些許疑惑，随後又裝作若無其事說道：“如此完美的奇石，自然是假的。”

“你……怎可胡說八道！”奇石的主人氣急敗壞道。

“有時候過于完美，便顯得處處都是不完美了，這奇石上的畫意境雖足，但只要細挑一些橢圓石頭，随便尋個畫師，一天就能畫上百塊如此的石頭。”

奇石的主人還想再說些什麽，小姑娘卻沒給他機會，伶牙俐齒接着說道：“若是不信，大可以将此石浸于皂莢水中，亦或用是草木灰，不出一時半刻，便可徹底洗去那上面的畫。”

路人皆是嘩然，紛紛朝那石頭的主人看去，只見他低着頭滿臉羞愧，拿着自己的石頭灰頭土臉地擠出人群，一溜煙跑開了。

“好厲害，你怎麽知道他石頭上的花紋是畫的？”小雀兒星星眼道。

姑娘沉吟片刻，直言道：“自是上手那一瞬就覺察出來了，不過是質地普通的石頭，沿着表面的縫隙作畫，用的還是礦物研制的顏料，若不是興致使然，便是有意為之。”

說到這，衆人也就明白了，剛才那人多是賣假貨的慣犯，用些作假的奇石去賣與他人，只是剛好碰上這姑娘，還真是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此事一出，路人對那姑娘的本事越發肯定了，紛紛拿出一些東西想請她估個價。

姑娘倒也不急，笑眯眯說道：“估價當然是沒問題的，只是估一次便是五千摩拉，望諸位悉知。”

此話一出，攤前的路人都是一哄而散，沒一會就剩阿散跟小雀兒還站在她的攤前。

“哎，都別走啊……”姑娘沮喪地喊着，“不就是五千摩拉嘛，可以還價的呀，怎麽都跑了。”

阿散：……

他眼皮止不住跳了一下，五千摩拉他得幹多久的活才能掙到，眼前這姑娘只想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賺到，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唉，剛才那五千摩拉也沒人來結呢，做生意可真難……”姑娘晃晃腦袋，唉聲嘆氣地蹲在地上。

小雀兒也蹲在她的對面，确認了身邊再無其他凡人時，她這才問道：“你也是仙人嗎？”

阿散聽見小雀兒的話，頭皮頓時又發麻了起來，璃月遍地都是仙人嗎？怎麽哪哪都能遇見？

小姑娘眉頭輕蹙，她剛才也感受到仙人氣息了，所以看向小雀兒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

她緩緩說道：“你也是？”

小雀兒興奮地點點頭，要不是阿散在身邊，她巴不得立刻表露自己的身份。

轉而小雀兒又有些疑惑問道：“不過你好像跟我見過的那些仙人前輩不一樣……”

小姑娘站起身，輕輕捋開自己耳邊的短發，在那短發之下露出一只雪白的像鹿角一樣的東西，散發着淡淡瑩白和極其潔淨的氣息。

“我是半仙之身，自然與那些前輩們不同啦。”小姑娘好像并不在意這一點，哪怕這裏還有阿散的存在也不避諱。

阿散則是無所謂了，哪怕現在岩王帝君就站在面前他都不會吃驚一下，他只會想，既然璃月就有仙人的存在，為什麽還有人會去絕雲間那種地方尋訪仙家？

“半仙？”小雀兒嘴裏嘀咕着，她自是聽師父說過，半仙多是仙人與凡人的結晶，至于是怎麽個由來，她不甚清楚。

但小雀兒知道，這是她第一次遇見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仙人，遂開心地自我介紹道：“我叫稚雀，你可以喚我小雀兒。”

“雖然今天出師不利，不過還是很高興能認識你，我叫煙緋，要不要我給你估個價？看在咱們都是仙人的份上，我給你打七折吧？”

名為煙緋的姑娘倒是立即套起了近乎，透過她的眼睛甚至能看到閃閃發光的摩拉。

小雀兒搖搖頭，雖然她不知道打了七折究竟是多少，但她知道自己身上沒有摩拉。

“我沒有摩拉，也沒有可以讓你估價的東西。”

小煙緋卻是不在意道：“沒有關系，摩拉可以先欠着，你看我今天出攤這麽辛苦，廢了這麽多口舌，始終也沒有什麽進賬。”

“小雀兒你可以随便拿一樣東西給我估價，那我不就是開張了嗎，這有一就有二，以後來找我估計，我通通都給你優惠。”

“一件七折，兩件五折，三件三折……”

小煙緋說得唾沫橫飛，小雀兒也聽入了神，好像自己确實撿到大便宜了一樣。

“那……那你幫我看看……”說着說着，小雀兒就動了心，伸手進自己的小空間，準備拿些什麽東西讓她估價。

阿散卻是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這樣做，轉而看向煙緋，輕聲道：“不如先看看我這個。”

他從懷裏拿出一枚金飾羽毛，華麗與樸素并存，絕對的殊勝彰顯于此。

小煙緋眼睛都看直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年初五迎財神啦，祝大家兔年鴻運，五福臨門，最重要的當然是財源滾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