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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陽又将這狗系統罵了一頓,過後不由陷入沉思,照系統的說法,不會一次就中招,這說明他現在很大可能是沒有懷上的。

他心裏為此稍微好受一點,不過也沒好到哪裏去,因為沒有懷上的話,他就要繼續跟那個做春夢的男人這樣那樣。

蘇景陽光想想,就覺得屁股更痛了!

他雖然高中就察覺了自己的性取向,可在進入社會之前隐藏的都很好,感情經驗基本為零。說實話,他也曾經幻想過這種事,但他所期待的一切都是想以有了感情為前提的情況下再發生。而不是稀裏糊塗的跟別人上了床,還被粗暴的弄個半死。

可眼下看這情況,根本不是一次兩次就能解決的。

慘,真是大寫的慘!

蘇景陽也沒有傷感多久,就身殘志堅的爬起來了,因為……他真的快餓死了!!!

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別說吃飯了,他連口水都沒得喝,再加上一晚上體力透支,他現在已經餓得兩眼發花了。

既然事情暫時沒辦法扭轉,唉聲嘆氣的也沒用,生活還是要繼續啊,總不能頹廢的餓死在這個只有蟑螂和螞蟻的破廟裏。

拖着步子走了會兒,他才驚覺有些不對,好像有什麽濕乎乎的東西從大腿根那裏往下流……蘇景陽很快意識到那是什麽,雖然周圍沒有人,但還是騰地漲紅了一張臉,手足無措的僵了片刻,最後循着水聲找到了一個小瀑布,忙跑去脫了衣服飛快的沖洗了一番。

他拖拖拉拉的這一陣,時間已近中午,太陽焦灼又火熱,炙烤着山林大地,空氣中的熱浪陣陣席卷而來。

蘇景陽裏裏外外洗幹淨以後,有些貪戀那涼爽的感覺,都不願離開了,可是到底是第一次在野外沖浴,又光着身體,實在怕被人看到了,有礙觀瞻。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胡亂抖了抖身上的水,就開始穿褲子,套衣服,一邊穿,一邊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

倏地,手上穿衣的動作一頓,他猛然轉頭,目光迅速朝四下巡視了一番。

沒人啊。

他心裏十分的納悶,繼續穿衣服,可為什麽總有種被注視的感覺。大概是真的餓昏了頭。

蘇景陽穿好衣服之後,就扶着自己的腰,有氣無力的朝着街市的方向走去。

到了熱鬧的集市上,蘇景陽沿街看,沿街的吞口水,眼睛都發直了。

他現在餓的可以一口氣吃下十個大包子,但千古難題來了——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他就算現在去找工作賺錢也來不及了,只好求助系統,讓它暫時幫個忙,系統卻惡狠狠的說:“死給!餓死你!”

“……”可去TM的吧。

好在蘇景陽又晃蕩了一會兒,發現竟然有大戶人家在施粥,他兩眼冒綠光,興沖沖的忙跑過去排隊,夾雜在一堆衣着破爛髒污的乞丐裏也不覺得丢人。

先飽了肚子最重要,有力氣才能去找活兒幹。

饑腸辘辘的他不時的拉長脖子看還有幾個人才輪得到自己,他太全神貫注了,以至于過了好半晌才意識到排在他身後的那個人不時的在輕聲咳嗽。

蘇景陽不由自主回頭一看,發現身後居然是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年輕男人,看起來比他年齡要小一些,容色白皙,眉眼标致,嘴唇顏色很淡,身上穿着洗得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舊衣,身形十分纖瘦,咳嗽的時候身體輕輕顫動。

蘇景陽打量了一下他臉色,關心低聲問了句:“你沒事吧?”

剛止住咳嗽的那人顯然沒想到他會搭話,愣了一下才擡眼看他,正好撞進蘇景陽那雙溜圓澄亮的眼睛裏。

抿了抿蒼白的唇,那人淺褐色的眼瞳裏面有着淡淡的疏離,對蘇景陽道:“我沒事,謝謝。”

蘇景陽聽出他語氣裏的冷淡,無所謂的淺笑了一下,遂轉回身去。

這之後,身後的人還是偶爾咳嗽兩聲,不過明顯克制了許多。

蘇景陽排了好半天的隊,終于輪到他了,喜滋滋的準備喝粥,卻在人家舀滿了熱粥的勺子遞過來時,傻眼了。

沒,沒碗!

他腦子裏仿佛有烏鴉嘎嘎飛過,剛才看見吃的都興奮的差點直接起飛,根本就忘記了這茬兒!

負責施粥的仆人見他手裏連東西都沒有,便不耐煩的開始驅趕他,“走走走,別擋在這裏。”

蘇景陽滿心的遺憾,目光在鍋裏流連着,舍不得離開。他怎麽也沒想到,在孤兒院都沒餓肚子的自己,竟然會有這麽一天。

“不嫌棄的話,用我的吧。”原本站在身後的人遞來一只粗瓷碗,蘇景陽驚喜的轉過頭去,在那人眼神的示意下将碗接過,蘇景陽不停的說感謝,那人轉開臉,表情始終淡淡的。

蘇景陽總算是讨到了一碗粥,不過他知道人家也只有一只碗,要等着用呢,為了不耽誤時間,粥剛盛滿就開始往嘴裏猛灌,燙的他直跳腳,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粥棚裏幫忙的幾個小丫頭見他形狀狼狽,都湊做一堆小聲取笑他。

蘇景陽喝完了感覺嘴裏都起泡了,忙一抹嘴,把空碗還給後面的那人,那人默默地接過去的時候,蘇景陽這才發現他手心裏有紅痣,不由愣了一下,原來他是雙人子。

蘇景陽原本是想在旁邊等他出了隊伍再好好感謝他一番的,可是,那施粥的仆人卻不知為何突然發難,空勺将鍋沿敲得框框作響,刻薄着一張臉,态度蠻橫的道:“你們是一家的吧?一家人只能領一份,快走快走!”

蘇景陽見狀忙又跑回去,使勁的擺手道:“不是不是,我們不是一家的,我們都不認識。”

那人手裏拿着空碗,斂着眸也不作辯解,整個人無波無瀾,沉靜的仿佛一灘死水。

蘇景陽又待解釋,那仆人竟不耐煩,直接動手趕人,十分的不客氣,後面排隊的人也開始不耐煩的催促讓快些,旁邊一個小丫頭過來嘀咕兩句:“算了算了,別為難人家了,一碗粥而已……”

那仆人卻還是滿眼惡意的譏嘲,最後舀滿了一勺粥卻又故意倒回鍋裏一大半,然後就給那人伸出去的碗裏裝了四分之一都沒有。

“賞你了,滾吧滾吧,別在這礙眼!”

那人抿了抿唇什麽也不說,端着那可憐的一點粥,轉身就走了。

蘇景陽目睹這一切,感到一陣怒火。雖然施粥的确是善舉,不能要求別人太多,可是這個仆人很明顯就是在借機故意刁難,充滿了十足的惡意。

蘇景陽看着那人離開的背影,忙拖着步子追過去,跑得氣喘籲籲,好不容易才将已經走遠了的人給攔住。

“真的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蘇景陽滿眼的愧疚,向他道歉。

那人眼中原本因為被攔住有幾分不解,聽蘇景陽說對不起,他望着蘇景陽被太陽曬的通紅的面頰,眼底仿佛滑過一絲詫異,嘴角動了動,才低聲道:“跟你沒關系,不是你拖累我。”

蘇景陽以為他是給自己寬心,很是感動,卻又聽到他說:“你剛來這鎮上吧?”蘇景陽十分驚訝,不知道怎麽被他看出來的,他道:“別放在心上,他們就是故意針對我的。”

“針對你?為什麽??”眼前這人雖然眉眼疏離,但滿身的少年清氣,怎麽都看都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為什麽會招致別人的針對?蘇景陽蹙眉怎麽都想不明白。

他搖搖頭,不答話,只是對蘇景陽道:“沒事的話就請讓開吧,我家中還有急事。”

蘇景陽聞言忙移開步子,不再擋着他的去路,但還是跟在他身邊,随着他一起往前走,“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你叫什麽名字,住在哪?”

他端着粥碗冷淡的丢下一句:“不用了。”然後就稍稍加快了步子,混入了人群裏,很快身影就消失了。

蘇景陽也不好再追,有些遺憾的站在原地,嘆了口氣,還以為能交個朋友呢,也不至于太孤單。

一碗并不算濃稠的粥根本無法讓蘇景陽已經空空如也的肚子滿足,可是沒辦法,能弄到點吃的已經不錯了。

蘇景陽決定還是趕緊着手找份工作比較穩妥,最好是可以包吃包住的,這樣什麽問題都暫時可以解決了。可是等他在街上問了一圈連環遭到拒絕後,他才發現自己實在想的太天真了!

因為每問一家,人家就會找你要身份牌,蘇景陽心想肯定是跟身份證差不多的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可他是天外飛來的黑戶,哪裏有這種玩意?

後面別人再問,他就推說身份牌掉了,還在補辦。然後人家見他是雙人子,有的直接不要,有的就問他成親了沒有。

蘇景陽說沒有,人家揮揮手讓他走了。蘇景陽過後又換了一家,別人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他學乖了,就道已經成親了,然後人家又問生娃了沒,蘇景陽耳根一紅,說沒有,然後……然後就又被趕走了。

蘇景陽滿頭的問號,怎麽都想不明白,就跑去旁敲側擊的找人打聽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當朝的皇後頒布的一條律令,在工的女人還有雙人子在成親和生産的時候都有相應的假期,假期中老板工錢要照發往常的一半,且不可無故辭退。所以導致大多數店子裏幹脆就不收女人還有雙人子做工。

這不是跟現代社會有點相似麽?蘇景陽親自遭受到這些不知不覺中的歧視,不由有些如鲠在喉。

蘇景陽找了一處陰涼,滿臉憂郁的蹲下,整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耷拉着眉眼渾身透着股喪氣。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

系統這時候出來了,嗤笑一聲。

蘇景陽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撩起眼皮子望天,不想搭理它。他喪了會兒,又锲而不舍的跑到一家成衣鋪子去問,裏面正好招人。

“雙人子?”管事的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成親了嗎?”

蘇景陽用力的點頭,“成親了!”

“生孩子了嗎?”

蘇景陽也非常不要臉,絲毫不心虛,回答得铿锵有力:“生了生了!”不管怎麽樣,先混兩天工錢再說。

管事的卻睨他一下,又問:“婆家同意了嗎?”

“同意同意。”蘇景陽眼見似乎有戲,格外的積極,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我還年輕嘛,都同意我出來賺錢補貼家用!”

管事似乎哂然無聲笑了一下,收回視線繼續打算盤,緩聲道:“等身份牌辦好了,就過來吧。”

蘇景陽原本擠出的燦笑漸漸消失,嘴角抽動兩下,還是要身份牌啊,怎麽辦,也不知道那東西能不能造假……

蘇景陽不想放棄這個希望,正待想辦法糊弄過去,管事一眼瞧到門外進來的人,立馬堆起笑容迎過去,蘇景陽回頭一看,是名身着錦衣的年輕男子,修眉鳳目,面容也算是有些英俊的,就是走路歪歪斜斜沒個正形,有些吊兒郎當。

一進來,視線就落在蘇景陽身上,掃蕩一番,最後歪着嘴角露出個深深的笑來。

蘇景陽聽管事的喊他東家,便知他就是這個店裏的老板,見他沖自己笑,也忙回了一個笑,眼睛裏亮晶晶的。

蘇景陽其實長得還不錯,眸正神清,高中時還入圍過校草評選呢,可就是因為那雙過于圓乎的大眼睛讓他原本俊秀的面容平添了幾分明朗稚氣,不符合當時少女們冰山美男的審美,所以最後的關頭他落選了,青春期的蘇景陽還為此沮喪過兩天。

他這一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特別讨喜,那東家少爺一直盯着他,也像是被戳中了某處一般,也跟着笑,還笑出了聲,像是蘇景陽很好笑似的。

他立馬問管事的,管事把蘇景陽的情況說了,那東家立馬拍板,讓蘇景陽不用等了,直接來上工。

他發話了,管事自然是稱喏,蘇景陽喜不自禁,然後屁颠屁颠的開始着手在店裏幫忙。

那少東家也不走,坐在待客的桌邊喝茶,好整以暇的盯着在給客人介紹衣服的蘇景陽,瞧那熟絡的樣子倒看不出是第一天才上工。

蘇景陽肚子不住咕咕叫鬧饑荒,他回了幾次頭,終于是憋不住厚着臉皮跑過去問那少東家讨桌上的糕點吃。少東家二話不說,将一盤糕點都端給他了,餓死鬼投胎的蘇景陽也不客氣了,一連塞了好幾塊到嘴裏,差點被噎死。少東家還很好心的給他遞茶水,然後目光帶着幾分熱度的注視他喝水。

“我叫梁路,以後就叫我梁少爺。”

“唔唔……”蘇景陽含糊了兩聲算是應了,喝完了就繼續狂吃,根本就沒注意他的視線。

蘇景陽就在這樣在梁記成衣鋪留下來了,幫忙賣衣服,雖然只包中午的飯,但是蘇景陽已經很滿足了,他每天在店裏幫完忙,晚上就回去破廟裏睡覺。這天鋪了草正準備躺下系統冷咻咻的聲音響起時,他才突然意識到五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而他手心裏的痣并沒有顏色加深。

于是……他又做了一晚上人家春夢的主角。

蘇景陽心裏苦,大概是因為覺得在夢裏,那人真的是對他毫無體貼可言,肆無忌憚,逮着他他就一通兇猛的橫沖直撞,而且年輕體力又好,輕易根本不肯放過他。他就算苦中作樂逼着自己享受一下也不行。

除了疼就是疼,他奶奶的。

蘇景陽第二天到店裏的時候,腿還在顫顫發軟。梁路又來店裏巡視,店裏沒客人,蘇景陽精神不濟的拿着抹布擦櫃臺,臉上還有個被蚊子叮的包,梁路便跑過去同他搭話,關心他。

“怎麽搞的這麽狼狽,被蚊子咬不說,衣服還皺巴巴的,你不會是沒地方住吧?”梁路問道,蘇景陽手下的動作一聽,錯愕的看向他。

他呆呆的樣子有些好笑,梁路用手裏的扇子敲他的頭,“得了,別裝,一瞧你之前說的是假話,只是少爺我不願意追究罷了,說吧,是不是容城那邊跑過來的?”

他這語氣輕飄飄的聽起來不像是質問,反倒像是調情,蘇景陽扯着嘴角僵笑了一下,原來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撒謊啊,不着痕跡躲開他太過貼近的身體,蘇景陽去擦櫃臺的另一邊。

這梁少爺對他挺好的,見他每天穿同一件衣服,送了他一套新衣不說,還主動給他預支了部分的工錢。

蘇景陽應該是感謝的,可是他越來越察覺這梁少爺對他有些過分的關注了。

蘇景陽覺得他人品相貌都還可以,但是他可沒打算在這個世界談戀愛,遲早都要走的。

蘇景陽對他的話也沒有直接否認,容城是什麽地方,他還沒聽說過,系統也沒告訴過他。

梁路并沒緊追不舍,倚在一旁搖着折扇,了然的笑了笑,“容城主前段時間剛下令,允許子民與外族通婚,我們這緊挨着容城的邊界,我最近也都察覺到了,魚龍混雜的多了不少陌生年輕的面孔。你肯定就是打那兒來的。”

蘇景陽對他所說的那個容城不明覺厲,繼續沉默裝深沉,他這麽想就随他吧。

梁路最後又對他說,“你實在沒地方住就住在店裏吧,剛好店有個小隔間,以前有夥計就是打地鋪睡那兒的,就是窄了點,不過你瘦,應該是沒問題的。”

蘇景陽一想,睡在店裏也有前例,并無不妥,便點頭感激的應了。前天下雨了,破廟漏雨,他幾乎是在水裏泡了一夜,可難受死他了,而且他現在沒錢生不起病啊,現在能有個陣風擋雨的那正好。

剛好有顧客進來選衣服,蘇景陽正好借機不再跟梁路閑扯,跑到門口去接待,客人看了一圈就走了,蘇景陽又送他們出去,剛好目光不經意朝外面一掃,讓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纖瘦的身影一閃而過。

是他!那個借他粥碗的人。

蘇景陽為了那天的事情,心中十分的愧疚,莫名的總惦記着他,此時看到他還有幾分不可言狀的小激動,可還要守着店鋪又不好去追,不免拉長了脖子追随着他的背影多看了幾眼。

梁路挨蹭過來,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問蘇景陽:“你盯着他看做什麽?”

蘇景陽聽他這麽說,訝異無比的回頭問他:“你認識他啊?”

梁路扯着嘴角不清不楚的笑了一聲,道:“認識,當然認識,當年的事情鬧得還挺大,這鎮上的人可沒幾個人不認識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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