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那劉玥的父母因為身體拖累,成天忙着看病吃藥完全都自顧不暇,許久不來陵離的家門口大鬧了,僅一牆之隔的左右鄰居都沒人住,蘇景陽來在這裏之後的感覺是特別清淨,不提晚上,就說白天的時候幾乎聽不到人聲喧鬧,安靜的仿佛是個被隔絕的小世界。
現在要搬來新的鄰居了,不僅陵離,蘇景陽心裏也十分的好奇這搬來的是什麽人。
只是他們翹首以盼,好幾天都過去了,隔壁還是沒動靜。陵離身體也漸漸好很多了,頭也不暈了,他站在院中,微微踮腳朝着還是沒有任何人氣兒的隔壁望了望,清冷的眉眼間萦繞了些郁色。
從廚房裏探出頭來蘇景陽将他的神色收進眼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蘇景陽将煎好的雞蛋軟餅還有粥都擺上桌,喊陵離進屋吃早飯,蘇景陽抱着阿軒,自己胡亂的塞了幾口,然後喂他吃。
蘇景陽燒菜實在不行,僅限于燒熟的程度,但是煮個面煎個餅什麽的味道還挺能糊弄人的,阿軒就特別喜歡他煎的雞蛋軟餅,能一下吃好幾個。
陵離原本想把孩子給接過去,讓蘇景陽好好的吃,蘇景陽沒幹,反而一邊給阿軒喂粥,一邊就對他道:“阿離,你又胡思亂想了是不是?”
陵離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事,聽蘇景陽這麽說,他臉色也頓時有點難過,手攪着碗裏的粥,垂着眸低聲道:“定然是外地的人不知情才買的屋子,但現在恐怕都知道了,以後不會再來了。”
蘇景陽思索片刻,對陵離道:“那我跟你打賭,好不好?”
陵離這才擡起頭來,表情些微的不解,“打什麽賭?”
“十天之內,隔壁一定搬來。如果我贏的話,你就……就每天都對我笑一個!”
蘇景陽的話剛落音,阿軒在他懷裏就揮舞着小手咯咯咯的笑起來,清澈懵懂的大眼睛彎起可愛的弧度,顯得格外的無邪純真,應該是就聽懂了笑這個字。
陵離怔了一下,然後也笑了,拿起布巾給阿軒擦油乎乎的嘴巴,對蘇景陽道:“好。”頓了頓,又看着蘇景陽接着說:“你就是不贏,我每天也可以對你笑啊。”
早飯結束過後,蘇景陽起身收拾桌上,準備拿碗去廚房洗。陵離搶着要幹,蘇景陽讓他歇着,陵離非說自己身體完全好了,硬是将碗奪過去了。
蘇景陽牽着阿軒跟過去對他說:“我都被你伺候的像個少爺了,你現在受傷了,連個碗都不讓我洗。”蘇景陽在家裏照顧了陵離兩天,他也就第一天的時候實在發暈,沒有下床,将家裏的事情交給蘇景陽。第二天開始做飯洗衣打掃收拾又都是他做的,他不讓蘇景陽插手,蘇景陽實在想幫個忙,他反而看起來很傷心。
“這些本來都是我應該做的。”陵離道。
蘇景陽無奈了,撸起袖子幫忙,“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誰都可以做。”
“你天天在外面那麽辛苦,在家裏就應該歇着。再說……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陵離不由分說的将他往外面推,讓他趕緊出發去書鋪。
蘇景陽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現在家裏吃穿用度的錢都是他在出,陵離的內心總是覺得虧欠他,所以在竭盡所能的對他好。
走了好幾步了,蘇景陽還是忍不住回頭往廚房裏看了眼,陵離在洗碗,阿軒就蹲在旁邊抱着陵離的小腿,乖乖的一動不動。
察覺蘇景陽的視線,陵離轉過頭來看他,彎起眸子沖着他莞爾笑了笑,“晚上早點回來吃飯。”
“嗯!知道啦!”蘇景陽點點頭,離開了,同時心裏醞釀的那個想法就更加的堅定了。
蘇景陽到了書鋪,發現梁路也在,占了他的位置,蘇景陽一過去,梁路就自覺地站起身來,将位置讓給了蘇景陽。
蘇景陽都來接班第三天了,他都不知道梁路還跑來幹什麽。
蘇景陽坐下後,梁路也沒離開,蘇景陽發現自己作為旁邊還多了個高幾,上面擺着茶點還有水果。
梁路問他:“怎麽樣?喜歡嗎?我讓人布置的,這樣沒事的時候喝喝茶,吃吃東西,多舒服。”
蘇景陽手裏收拾着擺在櫃臺上的話本書籍,擰眉思索,沒搭理他。梁路奇怪的很,問他怎麽了,蘇景陽将手裏的書放下,湛黑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梁路看了半晌,看得梁路都一臉莫名了,蘇景陽才帶着幾分鄭重的說:“我想開個飯館,你做生意經驗多,能不能給我提點意見?”
梁路愣了一下才問他:“你認真的啊?”
“肯定啊。”蘇景陽當然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了,他從拿了那五百兩銀子就開始在規劃了,一來給陵離找點事兒做,免得他呆在家裏總是心情郁郁,二來能讓陵離有個穩定的收入,等他以後離開這個世界了,也能安心一點。
梁路不再二話,爽快的應承下來,又跟他聊了一會兒,了解他的想法還有預算後,就跟他承諾幫他去找門店,三日內一定給他答複。
蘇景陽就是知道他門路多才找的他,但也沒想到他如此放到心上,“三天能夠嗎?其實也不用這麽着急。”
梁路非常有自信的道:“有我出馬,三天算多的了,你且等着吧,我現在就去給你張羅。”說着就召來自己的小厮,匆匆的從書鋪離開了。
蘇景陽拉長了脖子看他很快就消失的身影,忍不住感慨,這人行動力實在夠強的。又一想到事情很快能有進展,心情也不由飛揚了許多。
蘇景陽這天晚上回到家裏發現阿軒躺廳內的地上,胡亂蹬着雙腳在嗷嗷嗷發脾氣,陵離坐在旁邊,蹙着眉尖無奈的輕嘆。
蘇景陽見陵離手不時的摸摸肩頭,問他才知道阿軒咬他了。
阿軒這孩子表達能力不行,平常沒什麽事情倒是挺乖,可一遇到有強烈的要求沒有得到滿足,自己又說不好話的時候,就會急得跺腳發脾氣,或者又哭又叫的表示自己的抗議。別看他個頭小小,發起火來陵離根本拿他沒辦法。
而阿軒今天則是因為想吃糖,沒能如願,陵離去抱他的時候,他就狠狠的咬了陵離。
蘇景陽掀開陵離左邊肩膀的衣服,發現他白皙的肩頭那裏一個明顯的牙印,而且還有血跡滲出,可知這孩子咬得多麽不知輕重。
蘇景陽将阿軒捉過來不輕不重啪啪打了幾下屁股,又将他抱起來準備訓斥幾句,阿軒好像并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麽,淚眼朦胧的扁着嘴巴,望着他可憐巴巴的喊了聲舅舅。
蘇景陽的心一下就軟了,對于這麽個孩子,實在沒法指責。
蘇景陽找了點藥膏來給陵離擦了,阿軒吵了一天也沒能弄到糖吃,晚飯沒吃幾口,時間到了就委屈的趴在床上睡了。
陵離坐在床邊,看着阿軒熟睡的小臉很憂心,“這孩子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他以前都不咬人的。”
——那時候還默默附和的蘇景陽怎麽也沒想到,到了深夜的時候,自己也會被咬!!!
當然不是被阿軒咬,而是被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給咬了。那時候本來已經完事兒了,蘇景陽渾身無力的癱在那兒,身上之人的腦袋在他頸子間蹭着,蘇景陽根本不防他突然就張嘴在他肩膀那兒狠狠咬下去,一陣鑽心的疼!蘇景陽直想罵人,這人發什麽神經啊!
蘇景陽直接從他夢裏退出來了,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摸了摸被咬的地方,隐約有個牙印,慶幸還好自己跑的快!不然跟陵離一樣,也要被咬出血了。
他奶奶的,蘇景陽憤憤的想着,剛開始的時候急切的喘着氣抱着他又摸又親了好半天,嘴巴都被親腫了,蘇景陽還以為這人是記得他上次吐血了,要對他體貼溫柔點呢,沒想到不但沒有,反而動作比之前更急躁又兇猛,就差沒把他的骨頭給拆掉了,最後卻還不明不白的挨了一口!
蘇景陽一早上起來無精打采的,走路拖着兩條酸軟的腿,打着呵欠往外走,阿軒比他起來的還早,在院子裏撒歡,才從籠子裏放出來的雞被他追得奪命狂奔,毛都飛了一地。
陵離已經将早飯準備好了,蘇景陽就蹲在院子裏洗漱,正用冷水洗臉醒了醒神,耳邊突然聽着撲棱一聲,蘇景陽回頭,剛好看見一只雞竟然不堪追趕,竟然越過那堵不算特別高的牆,飛到右邊隔壁去了。
要是隔壁沒人住的話,雞飛過去了不要緊,可是現在人家都布置打掃幹淨了,雞飛過去搗亂或拉屎了可怎麽行?這不是破壞人家新主人的好心情麽?
蘇景陽決定還是盡快将雞給捉回來,他搬來梯子搭在牆上,陵離看他爬梯子的動作不是很利索,輕輕扯住他的衣袖道:“景陽,還是我來吧。”
蘇景陽說不用不用,忍着那個地方火辣辣的疼,還是爬上牆騎着坐下,然後準備将梯子給抽起來,換個另一邊好下去。
“你小心點啊!”陵離擔心不已的伸手在下面接着他,生怕他掉下來,阿軒也學着陵離的動作張開手臂,仰着小腦袋緊張兮兮舅舅,舅舅的喊。
蘇景陽耳邊已經聽到了那只逃跑的雞在咕咕咕的聲音,正順利的往下爬,突然就感覺自己的膝蓋彎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擊了一下,他渾身都麻的失了力道,驚叫一聲,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朝後仰着重重摔下去,摔得咚的一聲響。
陵離在那邊着急的大喊:“景陽,景陽?你怎麽了???”
前一晚太激烈,蘇景陽本來就還不太舒服,此時摔了個四仰八叉的,他感覺自己都口吐魂煙了。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籠罩下來。
蘇景陽疼得爬不起來,就這麽驚愕的睜開眼望去。
一個身形秀挺,穿着雪白底衣,頭發幾分淩亂頂着滿臉起床氣的少年就站在他身邊居高臨下的盯着他。
蘇景陽看到他那張明俊過人的臉,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眼睛頓時都瞪大了,“怎、怎麽是你啊?”總是字裏行間罵他蠢看不起他的那個家夥!
蘇景陽還以為上次在街上是最後一次見面呢,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少年墨黑冷然的眼瞳裏在看清他的面容時,微微閃動了一下,原本的暗藏的殺意漸漸的淡下去。打量着蘇景陽狼狽的姿勢,少年微微沙啞的嗓音帶上了幾分可笑,“我還要問你呢,你偷偷摸摸的翻牆到我家裏來幹什麽?有什麽企圖?”
原來他猜的沒錯,這位就是新搬來的鄰居,可他什麽時候住進來的,竟然一點響動都沒聽到……一想到以後要跟這小心眼的家夥當鄰居,蘇景陽就覺得腦殼張得疼。
蘇景陽用手撐着地,掙紮了爬了好幾次才艱難的坐起來,他仰望着身側逆光站着的人,滿臉憂郁的小聲辯解道:“我沒企圖啊……我的雞飛過來了,我只是來捉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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