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許寐跟蘇景陽嘿嘿嚯嚯一陣過後又跑去找陵離聊天, 他抱着阿軒, 連聲稱贊小家夥長得俊俏可愛, 要陵離以後跟他結為親家。還極力邀請陵離到望月山莊附近去開飯館,這樣他跟慕今就可以經常去吃了。
慕今和許寐留下了大婚的請帖, 請了他們幾人不說,還有容華的一份, 許寐特別叮囑蘇景陽,“慕容有空一定要去啊,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很想認識她!”
蘇景陽點頭應下了, 許寐剛跟着慕今依依不舍的離開, 容華後腳就來了, 容華拿起請帖看了又看,看起來還挺欣喜,“望月山莊?要去要去,我還沒去過這麽遠的地方!”
可是一瞧日期, 頓時耷拉下臉,回頭幽幽的看了容辭一眼。
一個月後,容城有祭祀活動,以她的身份是必須要出席的, 容辭不在, 她就更不能離開了。
容華去不成, 臉上有點不開心的樣子, 捧着陵離做的甜羹坐到一旁郁郁不樂的吃着。好在她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她察覺了容辭跟蘇景陽相處時那種微妙的小變化, 滿目驚異的看了會兒, 終于确定容辭是暴露心意了。
容華激動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妥了!容城肯定喜事将近!
因為到望月山莊将近有十天的路程,蘇景陽決定提前半月出發,時間充裕還可以順路游玩,看看有沒有機會再次收集比較多的能量。
阿軒又去容城接受過一次治療回來過後,蘇景陽跟陵離就開始收拾東西,打算隔天一早就走。
陵離收拾好包袱,回頭看了看正疊着衣服哼着小曲明顯心情不錯的蘇景陽,遲疑了片刻,才問他:“景陽,阿易跟我們一起走嗎?”
蘇景陽想都不想就拉下臉色來,脫口而出:“讓他自己去,我不要跟他一塊兒。”
蘇景陽對容辭的态度就是能避則避,可畢竟是鄰居,中間又沒了那堵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蘇景陽不去找他,他也會找上門來。蘇景陽每次就下巴一擡,鼻孔朝天,不看不聽不理睬,把自己表現為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可往往結果是……他的冷漠無情基本上撐不住許久,就會被容辭三言兩語的撩撥炸毛,打回原形,又會跟以前一樣吵起來。
阿軒每次看到他們兩人吵,都會逃命似的往屋子裏躲,生怕被禍及。
這次去望月山莊,容辭當然也收到了請帖,可蘇景陽壓根兒就沒打算同他一路。當然,沒有必要刻意遮遮掩掩偷着先行,蘇景陽翌日一早就背着包袱,牽着阿軒大搖大擺的從屋裏走出,陵離随後出來鎖門。
蘇景陽視線朝着旁邊虛虛的一瞟,發現一點動靜都沒有,心中覺得有一絲奇怪,不過他也沒繼續去多想,預約好的馬車和車夫已經在大門口等了,蘇景陽就帶着陵離和阿軒一起上了馬車,優哉游哉的離開了。
到了集市上,蘇景陽記着阿軒要的糖果,便讓馬車停在路邊,去店鋪裏買了點。
等折回來時,蘇景陽立馬就板起了臉,原本的車夫突然換人了。
容辭一身黑衣冷峻,手裏握着馬鞭,舒展着修長的身體姿态随意的坐在車廂前面,他黑眸看着蘇景陽,微微歪頭,面容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怎麽會在這?!”蘇景陽瞪大眼睛質問。
容辭眼神示意他,“上車吧。”
“不要!我不跟你一起,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
容辭眸色深了些,面上卻仍在笑着,“上、車,不然你的陽關道,會比獨木橋還要難走。”
蘇景陽深感威脅,憤憤的罵了句:“無賴!”
陵離撩開車簾,擔心的朝外面看了一眼,蘇景陽冷哼一聲,踟蹰半晌還是上了馬車。
好在容辭專注趕車,除了半路歇息的時候才跟蘇景陽說幾句話,倒也還算相處比較平和。
這天他們又停下休息吃東西,蘇景陽打開水壺發現沒水了,就自告奮勇的去找水。
等在一條小溪邊灌了壺水,一轉身發現容辭也來了。蘇景陽就蹙眉問他:“你怎麽把阿離跟阿軒單獨留在那兒?”
“陵離說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容辭伸手想接他手裏的水壺被拍開了,就空着手跟在他身旁。
蘇景陽也不知道這個家夥耍什麽把戲,原本走着走着,突然腳別了一下,硬說是崴了走不動了,讓蘇景陽背他。
蘇景陽沒好氣的,演技太差就不要炫好不好?蘇景陽當然不會答應,容辭就冷聲哼笑:“下雪的那天我背了你多久,現在我受傷了,你就不肯背我?蘇景陽你有沒有良心?”
蘇景陽說快速的說了句:“沒有!”埋頭就往前跑,跑了會兒停下來回頭,發現容辭抱着雙臂還站在原地,側身對着他一步都沒挪動,目光落在別處,渾身仿佛充滿了失望的冷意。
蘇景陽心口一悸,莫名的就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又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傷到了腳。
蘇景陽狐疑了片刻,還是折回去了,容辭黑眸瞥他一眼,抿住意動的嘴角,面無表情的不出聲。
蘇景陽眼神裏仍舊充滿懷疑,不過還是将水壺給他拿着,然後将他背起來了。
容辭看上去瘦,蘇景陽卻背的有些吃力,容辭緊緊摟着他的脖子,眸子彎起,在他的肩頭亂拱幾下。
蘇景陽隐約知道自己是上當了,不過他說的對,之前他背過自己,現在就當還給他了。
蘇景陽一邊艱難趔趄的邁着步子,咬牙切齒一陣,喊他:“喂,容易!”
這一聲叫的猝不及防,容辭噗嗤一聲,“你……叫我什麽??”
蘇景陽累得漲紅了臉,冷聲一呵,開始了自己頭頭是道,有理有據的分析:“叫你的名字!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之前放火的那幾個混混還有劉雲,全部都中邪似了招認罪行,肯定是你搞的鬼!你是容城的人,你會巫術,我之前悄悄的問過慕容了,會這種巫術的人是很厲害的,而容城裏巫術最厲害的就是容氏一族的血脈,你又那麽有錢,還能給阿軒找巫師大人看病,這一些證據聯合起來,足以證明你肯定是姓容!你就叫容易!”
他那種“萬般皆在掌控之中你可千萬別小瞧我”的語氣令容辭實在忍不住輕笑出聲了,片刻後才認真道:“對,我是叫這麽個名字。哎,你怎麽越來越聰明了?”
“當然了!我的聰明機智要全部用在你身上,讓你無所遁形!”重點來了,蘇景陽很嚴肅的問他:“你不會給我下蠱或者用巫術控制我,讓我喜歡上你吧?”
容辭道:“會輕易中招的,都是心術不正腦子裏有邪念的人。像你這種腦袋裏……”
蘇景陽步子猛地一頓,如果他說敢滿腦袋水的話,下一刻就把他扔下去!
容辭緩聲接着道:“像你這種腦袋裏純淨得什麽都沒有的,很難讓人有可乘之機的,更何況,我要動手,還用等現在?”
蘇景陽這才放心了些。容辭見他背得哼哧哼哧的實在困難,半路就拍拍他的肩頭,讓他把自己放下了。蘇景陽意料之中,也沒有生氣,不過他接過水壺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蘇景陽發現自己的進度條又開始在緩緩地下降到4.1%了,說明系統二號又吸收許多怨氣,将他的能量給抵消了,蘇景陽也沒有氣餒,只是到底還是有些可惜。
他接下去一路沒有發現需要幫助的人,也沒有心思游玩了,就讓馬車加快些速度,在大婚前三天趕到了溧陽,也就是望月山莊所在之地。
雖然當時慕今說讓他們到了溧陽就去望月山莊住,不過現在慕今跟許寐肯定都很忙,蘇景陽也沒有上門去打擾,找了家客棧先住下來了,帶着阿軒和陵離到處吃吃玩玩,容辭也跟着,只是他也沒有刻意找機會跟蘇景陽親近,反而是跟阿軒說話的比較多。去了容城幾次,阿軒現在除了說長句子還不是太利索,基本上跟普通小孩看不出什麽區別了,除了蘇景陽和陵離,他最黏的就是容辭了。
溧陽比他們那個鎮要繁華了很多倍,好吃的好玩的讓阿軒看花了眼,到了晚上了都還不肯回去。
陵離牽着阿軒在攤子前看燈,阿軒小手指着一盞兔子燈對陵離說:“爹爹,我們家也有。”
陵離笑着摸摸他的小腦袋,轉過眸子看向蘇景陽,而蘇景陽正望着某個方向,嘴裏咦了一聲,原來他們随着孩子東跑西逛的竟然到了望月山莊附近了。
蘇景陽不僅只有這一個發現,他甚至懷疑自己眼花了,因為他還看到了……郝嘉盛!就在他視線之內朝着望月山莊的大門口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景陽覺得這才隔了沒有多久,郝嘉盛個頭好像有些長高了,再加上脊背挺得直直的,眸光凜然,一身簡單的布衣穿上身上竟然顯出幾分不凡的味道。跟之前那個猥瑣沒出息的樣子對比,簡直就是脫胎換骨!
在離大門口有段距離的地方,他止步靜立,擡眸凝視住望月山莊的牌匾,和喜慶的紅綢,眸光中突然就流露出一股特別濃重噬骨的悲傷。
蘇景陽正覺得奇怪,郝嘉盛突然又動了,他上前去跟門口的守衛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後留下了什麽動作後,就戴上了鬥笠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蘇景陽真的很好奇,郝嘉盛怎麽會跟望月山莊有關系?!正好有個管事模樣的人出來了,守衛将手下的東西給管事,蘇景陽恨不得将耳朵伸過去聽聽那個守衛是怎麽在解釋,站在他身邊的容辭出聲道:“說那個人是仰慕望月山莊的名聲,為了沾點喜氣,特地前來随一份禮。”
蘇景陽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也覺得此事跟自己無關緊要,看過之後也就抛之腦後,不當回事了。
婚禮那天,蘇景陽他們早早的就前去參加,蘇景陽以為吉時前是沒法看到新人的,沒想到慕今卻得了新夫人的命令,來客客氣氣的把他跟陵離接到許寐所呆的房間裏去了。許寐本來就生得妩媚好看,穿上一身大紅的婚服,更是潋滟生情,美得不可方物,蘇景陽都忍不住在心裏連連稱贊,又看他臉上溢滿幸福的模樣,蘇景陽真的為他感到高興。只是許寐在聽見蘇景陽說慕容有事,沒法來的時候,小小的失望了一會兒。
許寐非要親自給蘇景陽還有陵離倒茶,攔都攔不住。蘇景陽在他遞茶杯過來的時候,眼神不小心瞥到了他手裏的紅痣……顏色似乎比之前深了許多?!蘇景陽捧着茶杯,都忘記要喝了。
他知道雙人子懷孕跟女人不一樣,基本不用把脈,一般五到十天通過痣的顏色就可以看出來了。現在這情況,很明顯就是已經有了!
蘇景陽不由贊嘆他們好速度,又很慶幸許寐如今有了慕今這個真心對他的人,而不是一根筋的在前任夫家那兒犯傻,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婚禮辦得排場很大,賓客如雲,蘇景陽圍站在禮堂前,眼睛有些發亮的四下打量,新人拜堂的時候,蘇景陽發現慕今的爹娘都滿臉笑呵呵的,看得出來那是真心的高興,仿佛并沒有對許寐二婚有芥蒂,不免為許寐松口氣。
容辭突然在旁邊低聲問:“羨慕嗎?”
蘇景陽收回視線,立馬收回唇邊的笑容,語氣堅決道:“不羨慕,我又不成親。”
容辭笑了笑,不再說話。蘇景陽剛好聽到那邊喊禮成了,心頭驟然發緊,他僵在那一動不動,默默地等着進度條開始爆漲,等到6.3%停下來的時候,蘇景陽失望的情緒在眸中一閃而過。
其實,也能料到了,不會這麽容易成功的。
蘇景陽拒絕了許寐的邀請,沒有在望月山莊留宿,晚宴結束之後他們就一齊回到了客棧裏。
陵離抱着昏昏欲睡的阿軒已經上樓了,容辭突然拉着蘇景陽的手腕,蘇景陽剛想甩開他,就聽他問:“你怎麽了,嗯?感覺很失落的。”
蘇景陽覺得自己隐藏很好了,沒想到被他發現,擡起臉來,對上他難得溫柔沉靜的眼神,嘴巴動了動說不出什麽話來,就掙開他的手上樓去了。
回到了房間,蘇景陽趴在桌子上,盯着晃動的燭火良久,突然低聲嚎了一句:“我好想回家,想回家啊。”
蘇景陽感覺到什麽不對,立馬直起身來,發現陵離不知什麽時候推門而入了,眼睛正望着這邊,蘇景陽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不過他好像神色如常,蘇景陽也就稍稍安心了。
陵離是給他送面過來的,說是見他晚上沒怎麽動筷,特別借客棧的廚房給他做了碗面。
“謝謝阿離!”蘇景陽也半個月沒吃陵離做的東西了,他拿起筷子來,就不客氣的呼呼大吃起來。陵離就坐在旁邊看着,嘴角似乎是笑着,可是眼中卻已經被深重的愁思籠罩。
蘇景陽的面剛吃了半碗,微微敞開的房門口突然就闖進來一人,把桌邊的兩人都吓一跳!
蘇景陽扔下筷子就猛地站起身來,将陵離給扯到身後。只見那人一進來就将門從裏面關住,然後神色慌張的找了個能遮擋的地方躲起來,又急急的對着蘇景陽雙手合十比了個哀求的手勢,請他們不要出聲。
蘇景陽跟陵離都看到了他挺起的孕肚,陵離沒說話,蘇景陽也噤聲,不過他也沒有掉以輕心,怕是什麽騙人的陷阱。
就在這時,門外走廊響起了極緩極輕的腳步聲,躲在屋內的那人身體僵硬,臉色愈發難看。
不多時,門被扣響,一道悅耳溫柔的聲音傳來:“阿淺乖,出來吧,別打擾到人家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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