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氣感

一看見他的表情，弗洛裏安就明白了，這人什麽也不知道。雖然他努力的表現出克制，但是那種因為虛假宣傳被騙的感覺，還是讓他心情很不好。

他就是以為這個人能夠跟其他的騙子不一樣，才會聽見他怎麽忽悠那個女孩以後，還等着親自見他一面，确認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一點真本事也沒有，只能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

司馬晴現在最受不了別人用那種眼神看着他，來到星際之後，他就一直莫名的很受人歡迎，自覺一直在倚靠自己的手藝吃飯的司馬晴，在得知自己其實根本就全部算偏了，大家可能都覺得他是個種類特別的騙子，只是出于不知道什麽心情沒有戳穿他之後，又收到了在星際世界裏的第一個指責，臉上有些讪讪的，卻又無力反駁。問題是他自己也打心眼裏覺得，自己就是個騙子啊！

弗洛裏安也沒再問司馬晴什麽，他只是站起身來，走到司馬晴特意準備好的挂毯旁邊，冷着臉一字一句的念道：“尋，龍，點，穴，呵呵，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承諾。”

他表情非常難看，在司馬晴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毫不留戀的轉身出門，離開之前，還不無諷刺的給司馬晴留下了五十個星點的咨詢費。

暗暗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要相信這種江湖騙子的弗洛裏安，在與友人的談話中，是這樣描述後世史學家們非常好奇的這次相見的：

“天哪，埃爾加，你敢相信嗎？我本以為我找到了一個真正的會巫術的人，結果他只是個騙子！而他這些日子以來，之所以聲名鵲起，吸引那麽多人去聽他說一些壓根就不準的預言，僅僅是因為他好看！他們都心知肚明他的預言不準，但還是前赴後繼的去給他送錢！”

然後友人抓住了重點：“那他是真的好看嗎？”

弗洛裏安沉默良久後回答他：“在我眼中，沒有那麽好看。”他補充道：“就是還算順眼而已。”

這段聊天記錄，最終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弗洛裏安跟埃爾加在有生之年，都默契的再也沒有提及。

原本應該如弗洛裏安所料，受到沉重打擊的司馬晴，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受挫，他先是愣愣的看着他用通用語翻譯過來的“尋龍點穴”幾個大字，然後噗哧一聲笑出來，看來文化隔閡比他想象中還要大得多了。

根據龍脈，尋找結穴之地埋葬家人什麽的，在這個世界，只怕已經沒有人能夠理解了吧？畢竟這些星際人的葬俗，已經跟地球上的人幾乎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還是有些難過于自己一直都是別人眼中的騙子，但是司馬晴想想對方最後那句話，還是覺得有些好笑，心情反而不如弗洛裏安來之前那麽低沉，他伸手把那塊挂毯扯了下來，低下頭嘆了口氣，對方說得也是，做不到的東西，就不要承諾了。

從這天起，來到司馬晴的心理咨詢室的人，再沒有聽他說過任何的預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司馬晴反而看開了很多事情，心态放松之下，沒過上兩天，司馬晴就隐約察覺到了自己在修煉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有小氣球，在體內輕輕的碰觸幾個部位，這種觸動比花瓣飄落到地面的觸感還要輕柔，不是他對自己體內的感覺越來越敏銳，根本無法察覺。

修行完成之後，司馬晴第一時間詢問了沫沫。沫沫知道了，高興得在半空之中連畫三個六出來，注視着他的動作，司馬晴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沫沫是不是之前在網絡上混得太久了？不過更多的還是高興，他現在算是修煉出了氣感來了嗎？

沫沫懸在他面前，然後彈出個光幕來——他看起來越發像是一個高級個人智能了，上頭密密麻麻的寫着的，全是一些口訣跟解釋，終于從圖畫進化到文字了！司馬晴就知道，真正的修煉，不可能就像他之前那樣，随便做做健身操什麽的就行，還是要動腦子，要靠感悟的！

跳過那些長篇大論，他現在沒有心思沉下心去看的解說，司馬晴先走馬觀花的一直往後翻，直到翻到最後，才看見有關這門功法的優勢以及缺陷的描述。

功法名字叫《玄天妙音芳華錄》，這種細節司馬晴暫且忍下了，一看這就是給女孩子練的，但是他都上了賊船了，也就沒辦法挑剔了。

再看功法的優點，說是修習此速成之法的人，在戰力上表現得可能不太明顯，但在其他方面，有遠遠超出常人的優勢，越是修到高深境界，他顯于外的表象，就越發完美，舉手投足間，魅力天成，吸引無數人為了他要死要活。

而這份可怕的，超越種族性別的魅力，對他的修煉也是一種的幫助，因為這種速成型的神道功法，越是有人崇拜他、信仰他，把他當做自己生命中的光，當做神靈，他借助那些信仰之力，修行的速度就會越快，人數越多，崇拜的程度越深，他能借助的信仰之力就越多。

司馬晴沉默了下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個記錄賬目，上面整整齊齊寫滿了人名，為什麽他們就算知道自己預言得不準，也要前赴後繼的來聽他說話，這理由他現在終于知道了。

但是他還不如不知道啊，摔！他一路直沖到鏡子面前，無論怎麽看，他現在這模樣，雖然比他在地球上的時候英俊不少，但是也遠遠達不到禍國殃民的程度啊！要說好看，且不用說前天見過的那個弗洛裏安，就是尼爾小少爺，司馬晴都覺得比自己好看得多。

這樣的他，在其他人眼中，居然是特別好看的嗎？還是星際人的審美比較異常？他這樣的就算特別好看了？

但是司馬晴也是看過幾部星際着名的影片，生活當中，也接觸過不少産品廣告的，上面的明星都是一個賽一個的好看，這些都很能體現出星際民衆的審美取向，他這樣的根本不算什麽，司馬晴覺得這份魅力特別的虛幻。

不過再往下看，他就明白為什麽了，因為這份功法，修行的要點之一，就是要守住本心，所以別人看見的，都是他的“表象”。只有他自己，看見的是自己的“骨象”，不管是照片、視頻、照鏡子……任何地方，他看見的自己，都是真實的自己，而別人看見的，則是那個跨越性別物種美得如夢似幻的那個他……

而且這份魅力，還會随着他的修為進步，變得越來越可怕。

果然自己修的還是邪門歪道吧，司馬晴絕望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