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利用

見那個神神叨叨的少年居然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盯着他的頭頂，弗洛裏安淡淡的掃了一眼對方的脖子，嗯……倒是很白很嫩的樣子。

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不妙，司馬晴迅速的回過神來，也顧不得斟酌自己的言辭了，而是單刀直入道：“我看到了這個星球即将毀滅的命運，現在只有你能幫助我了。”說完，他似乎聽見了虛空中有雷聲炸響，不亞于之前的劇痛，再次襲擊了他的心髒，但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司馬晴，除了臉色變得慘白以外，到底還是咬牙把自己想說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弗洛裏安不是看不出他的神情變化，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對方說了句話就像是受到了什麽傷害一樣，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有自己的判斷。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沒有直白的表示自己是不是相信了，而後淡淡道：“想要吸引我注意力的人很多，但說出這種理由的，你是第一個。”

如果不是在這種狀态下，聽到這句話的司馬晴可能會笑出聲來，對方自我感覺也太好了吧？雖然他可能的确有這種本錢。

但現在，司馬晴的表情相當嚴肅，他當然知道對方不信，換位思考，就算不加上昨天那個讓人不愉快的會面，就是普通的陌生人沖上來跟他說星球就要毀滅了，他也只會當對方是瘋子而已。

司馬晴只是盯着這個男人的頭頂，努力分辨出自己想要看到的內容，緩緩道：“我看得出，你是特別的。”弗洛裏安對此不置可否。司馬晴接着道：“我不知道你屬于星際中的哪一種人類，但是你跟這個星球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樣。在白鹿星即将走向毀滅的命運之下，所有人頭頂上都帶着跟它一同走向末路的灰霧，只有你沒有，跟你在一起的人，帶着的灰氣也遠比其他人要少。”

弗洛裏安仍舊沒有相信的意思，他只是冷淡的道：“或許我星際探險者的身份，讓你有了些別的想法，但是……”

司馬晴也顧不得自己的相術其實并不太好了，他盯着弗洛裏安的臉，結合弗洛裏安頭頂雲氣的顯示，努力說出所有自己能夠看到的東西：“我還能看到，你父母的婚姻不太幸福，他們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分開，你母親再婚生了孩子，你父親沒有撫養你，你是由親戚帶着長大的。”

弗洛裏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阻止他。司馬晴便壯着膽子繼續開口：“你在十七歲的時候，受到了很大的沖擊，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變化，還有家庭的變故，你因此決定離開故鄉，在外遠游……”

弗洛裏安輕輕鼓了鼓掌，他看起來比之前要顯得冷酷許多，翠綠色的眼睛，像是一汪冰凍的寒潭。被這雙眼睛注視着，讓司馬晴焦灼的心一點一點的冰冷下來。弗洛裏安輕聲道：“我不知道你或者你背後的勢力到底怎麽知道這些的，但是稍微知道我家庭背景的人，對這些都很了解，說出這些并不困難。”他停頓了一下，道：“你把自己暴露出來，到底是想說服我相信些什麽呢？”

司馬晴眼睛一亮，不顧對方仿佛帶着凜冽寒氣的話語是在威脅他，就脫口而出：“讓你幫忙拯救白鹿星。”這句話跟跟弗洛裏安的那句：“千萬不要說你那些拯救星球的傻話了。”幾乎同時說出。

弗洛裏安對此似乎無話可說：“那我們沒什麽可以談下去的了。”毫無轉圜餘地的拒絕了司馬晴的提議。

司馬晴愣愣的看着他，洩露星球毀滅這一天機的他，到現在心口還疼得要命，但是對方并不相信。這也是當然的，誰會相信一顆好好的星球，在短時間內就要走到末路了呢？他露出個虛弱的微笑：“你擁有在星球毀滅時都還能自保的力量，這很好，恭喜你，至少留在這個星球上的人，還有你能活下去。”

回到自己的宇宙艦裏，弗洛裏安的眼前似乎還能看見那個瘋子說最後一句話的模樣，對方在試圖激怒他，試圖說服他，失敗之後說出那些更像是嘲諷的話，也是理所當然，但是……

對方确實有一點說對了，他确實擁有在星球毀滅時還能自保的力量，而這一點是屬于他們家族的秘密。知道這個秘密的外人，幾乎都是死人了。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知道的，但是，這樣生澀的對手，多觀察一段時間，說不定還會給他帶來一些有趣的發現。

沒有成功說服對方加入自己的陣營，司馬晴決定接下來先從說服自己身邊的人開始。只是在接連的試探之下，絕大多數人，包括司馬晴的那些客戶們，都把這個預言當做是他的玩笑。

尼爾還在戀愛與學習的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專門跟他進行了一次通話，穿着仿照軍裝版式制作的校服，尼爾小少爺看起來也有那麽點氣勢了，只是聽完司馬晴的“幻想”，尼爾忍不住笑倒在床上：“天哪，野人，你在說什麽傻話？”司馬晴的臉色變得蒼白許多，這些天來，他幾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疼痛，再也沒有出現暈倒的情況了。

尼爾很快又坐直身體，作為司馬晴的小夥伴，他應該對自己的朋友有更多的支持，幫助他走出誤區才對！野人可能還不知道星際中的某些常識，尼爾為自己鼓勁，他應該好好幫助他。他才不是覺得司馬晴剛剛那個樣子看起來太可憐了呢。

作為接受了星際時代二十年基礎教育的星際公民，尼爾顯然比司馬晴更有常識，他要有理有據的說服司馬晴：“現在的星球都帶有防禦體系，具有一定自保能力。如果要在短時間內毀滅一個星球，甚至突然到這個星球上絕大部分人都沒法駕駛宇宙艦逃離，這樣的攻擊需要多大的能量你算過嗎？”

然後尼爾掰着指頭給司馬晴數：“第一種可能是，聯邦軍跟帝國衛士們在白鹿星周邊交戰，星球被兩軍一等艦級別以上的戰艦主艦炮一炮轟中。但是白鹿星這邊已經是星球腹地了，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發生戰争的，而且在大軍到來前，一般都有預兆，我們都會跑的，沒誰會把平民留在這。”

“然後第二種可能，除了人禍就是天災了，歷史上還真有宜居星毀滅的事，那還是星際時代剛剛開始的時候了，有兩個瘋子做實驗，更改星球的運行軌跡，打算調整這顆宜居星的公轉軌道，大大減少宜居星改造的花費……”尼爾說到這裏，嘆了口氣：“然後他們撞上了一顆按照軌跡飛過的彗星，正好擊中了星球表面的綜合能量轉換中心，整個星球全部爆炸，什麽也沒剩下來。”

不過低沉片刻，尼爾又振作起來，努力的讓司馬晴放棄自己不切實際的擔憂：“你看，有了這個前車之鑒，現在大家都不再使用巨型能量中心了，而是把它分散着建在星球的各個部分，跟星球防禦體系連在一起，而且也沒有人會去輕易挪動白鹿星的運行軌道，你就放心吧！”他說着一躍而起：“我去上課了，來不及了！”

尼爾的話都沒說完，身形已經從司馬晴面前的光幕上消失了，他确實快要遲到了，也正是因此，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的他，沒能看見之後司馬晴痛得在床上抽搐的模樣。

好不容易從那種劇痛中回過神來，床單什麽的已經被他的冷汗沾得透濕。把殘局交給家務機器人處理，司馬晴拖着沉重的身體，走到了鏡子前。

不過短短幾天，原來在稀奇古怪四十二式的鍛煉和良好的生活環境下養成的勁瘦有力的身體，健康明亮的膚色，都以肉眼能夠看清的速度衰敗了下去。

不過幾天而已，司馬晴的體重輕了五斤多，原本紅潤的臉頰，不僅變得略顯青白，還輕微的凹陷了下去，看起來就是一副病得不輕的樣子。沖着鏡子裏的自己，司馬晴挑挑嘴角，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嘲諷般的笑容，他不會輕易認輸的。

更何況……他已經猜測出了，那個會讓白鹿星毀于一旦的兇手到底是什麽。

輕輕把手搭在自己還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司馬晴長長的嘆了口氣，雖然他确實沒有接觸過望氣相關的內容，家中的傳承也沒有講過，違背天道逆天改命的過程到底是如何艱難。

但是，司馬晴的眼中燃燒起了火熱的戰意，剛剛尼爾跟他說起第二種星球毀滅的可能性時，他的身體感受到了比他向外人洩露星球即将毀滅時，更為可怕的痛苦，這反而印證了他的猜測，毀滅白鹿星的，就是一顆突然出現的擁有極快加速度的星球——只是彗星的話，估計還是沒辦法在星球防禦系統的保護下，毀掉整顆白鹿星。

司馬晴沖着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了個充滿挑釁意味的笑容，确實只是通過望氣，自己看到的結果十分模糊，只知道大概的結果，連那個災難發生的時間都不知道，只能一直提心吊膽的等待。

可是現在，他找到了可以讓他的推算更為精确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