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07

雨後的天空烏雲還沒有全部散去,堆在天空裏,一團團的,讓人感覺這雨還沒有下完,不久後将會重來似的。清風和暢,原本有些炎熱的天氣因為這雨,這風而涼爽了不少。

樊琳馨快步走在路上,臉色非常地不好,像是要跟人打架似的。她的身後跟着朱哲星,對方隔一會兒喊一句“琳馨”,焦急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樣子。

樊琳馨忽然停住,然後轉身,目光不善地盯着朱哲星說:“你到底想怎麽樣?”語氣裏已經有了怒氣。

她只是出門去給樊晔馨買藥,沒想到會碰到朱哲星,碰到了也沒什麽,她大人有大量地不計前嫌,還可以點個頭附送一個笑臉說一句“真巧”,然後彼此擦肩而過。可誰知對方不這麽想,在她點頭微笑并說“真巧”準備擦肩而過的時候屁颠屁颠的跟在後面:“真的是很巧,我正想着跟你打個電話問問你是否跟朋友們出去旅游了呢,結果手機剛拿出來就看到你了。”

巧個屁!樊琳馨翻了個白眼,在心裏暗罵:誰要跟你巧來着!臉上卻帶着笑:“怎麽你國慶節沒去玩?”

“沒有人一起。”朱哲星開心了:“你明天有空嗎,我們去哪玩兒吧?”

“那真是不巧,我明天有約。”樊琳馨的語氣裏已經有了不耐煩。

朱哲星沉浸在巧遇的喜悅中,并沒有聽出來。他期許地看着樊琳馨,問:“那後天呢?”

“後天也沒有空。”更加地不耐煩了。

“那大後天呢?”

樊琳馨直直看着朱哲星,連表情都變得不耐煩了,語氣裏也是沒有掩飾的嘲諷:“你是聽不懂還是聽懂了裝不懂啊?我就算有空也不會跟你去的。我好心給你臺階下,你既然不要那我也就沒必要再給你面子了。朱哲星,我這麽明顯地讨厭,你難道就沒看出來沒聽出來?”

朱哲星沒想到樊琳馨會突然變臉,所以他足足愣了一分鐘。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樊琳馨已經走了有一段距離了,他立即追上去:“琳馨,以前是我不對,但請你相信我,我現在是真的喜歡你。我知道我以前傷你太深了,所以你要生氣,要發脾氣也是應該的,我不會在意的。”

要是以前的樊琳馨,面對此情此景,她一定會立即轉身對着朱哲星大罵:操,你當我還是以前的那個蠢貨呢!但她今時畢竟不同往日,性格已不再像以前那樣暴躁易怒,也不像以前那樣,對喜歡的人能夠忍氣吞聲甚至委曲求全,所以,她沒有指着朱哲星大罵,也沒有被朱哲星的話打動。她只是轉頭看了朱哲星一眼,淡淡地開口:“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既沒有生你的氣,也不會朝你發脾氣,我們關系還沒好到那種程度。”

朱哲星沒有相信樊琳馨的話:“你要是想發脾氣的話就發吧,別憋着,我真的不會在意的。”

我靠!樊琳馨直翻白眼,很想踹他一腳。這個人是憑着什麽才這麽自戀的啊?樊琳馨很無語,理都不想理了,直接擡腳走人。

朱哲星卻還不識趣地追上來,腆着臉讨好:“你什麽時候有空啊?我約你出去玩。”

樊琳馨再次停下來,轉過身,她看着朱哲星。

曾經,她發現他跟齊曉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也是這般地去讨好他,說着什麽“我知道你跟齊曉只是玩玩,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我不相信你喜歡齊曉,你那麽喜歡我的,昨天還跟我說最喜歡了,所以你怎麽可能喜歡齊曉呢?”。

可是一轉眼,現在卻換成他來讨好自己了。樊琳馨覺得這真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所以她大聲笑起來并且越笑越大聲,可是她臉上的表情漸漸地變得悲傷,到後來,她雖笑着,可卻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朱哲星不知道樊琳馨為什麽笑,又為什麽明明在笑卻一副欲哭的表情。他看看旁邊幾個明顯是想湊熱鬧的路人,再看看樊琳馨,他終于受不了地問:“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怎麽,就受不了嗎?”樊琳馨不再大聲地笑,而是換成了譏笑:“朱哲星,收起你的那副深情的樣子,你做戲給誰看呢?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又傻又蠢的樊琳馨麽?還是你以為你魅力無窮,哪怕你欺騙我了,玩弄我了,我還會一心一意地等着你回心轉意?哦,忘了,我還得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當初的欺騙和薄情,讓我明白了你他媽的就是一騙子,前一刻跟我甜言蜜語等我轉了身就跟另一個人卿卿我我。”

“我以前是欺騙了你,可我已經改了,我現在是真的喜歡你。”朱哲星說得特別誠懇,幾乎是乞求了。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若是以前的樊琳馨,她肯定會相信。此時的樊琳馨卻是冷笑,朱哲星真的還以為她是以前的那個樊琳馨,以為只要道個歉再說幾句好聽的話她就會消氣了。

朱哲星有些急了:“我知道我以前對你所做的那些事深深地傷害到了你,是我以前混賬,背着你追求齊曉,還為了她辍學,可是琳馨,請你相信我,我真的已經改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你不提我還忘了,你的齊曉呢?聽說她喜歡上別人了,怎麽,人家長得比你更帥,還是個大學生,據說還有才,所以她就投奔別人的懷抱扔下你了?你不是為了她什麽都能做嗎,連辍學掙錢給她讀書都肯,真是讓人感動呢。既然這麽喜歡她怎麽不把你的演技使給她看,說不定她看到你這副深情的樣子就回心轉意了呢。”樊琳馨是故意戳他的傷疤的,她本來就不怎麽善良,對朱哲星就更不可能善良了,沒一見着他就把他暴打一頓還是她不想提起以前那麽愚蠢的自己。

“別跟我提她。”朱哲星終于忍不住,怨恨地說:“那個賤人,早晚被人抛棄。”

樊琳馨抱胸,眯起眼睛看着他。她雖然讨厭齊曉,有時候也惡毒地希望齊曉被別人抛棄,但她終究沒那麽壞,所以只是想想。此時聽到朱哲星這麽罵夏婷,她聽着總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他以前在齊曉面前是怎麽說自己的。這麽想的時候樊琳馨覺得全身漫過一陣涼意。

“再見。哦,不見。”樊琳馨提着藥袋子從朱哲星旁邊走過去,她不想再被逼着去想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琳馨,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這次朱哲星沒有追上去,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味糾纏只會讓她讨厭自己。

樊琳馨頭也沒回地繼續往前走。朱哲星要怎麽證明随他的便,反正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了。

∴∵∴∵∴∵∴∵∴∵

天下着小雨,夏錦言沒有撐傘走在雨中,仰頭看着前方那棟幾十層的大夏,臉上的表情隐隐地有些期待。

走着走着夏錦言就想起那幅畫,那是他五歲時畫的,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連他自己都不記得那幅畫和當時的情景了,可是那天當順姨拿着畫給他看的時候他卻一下子想起來那是他畫的第一幅畫,也想起來關于那幅畫的記憶。

五歲的小錦言趴在桌子上,低着頭用蠟筆認真地畫着畫,簡單的線條,簡單的景物和人物,他卻不知已經畫了幾遍了。

今天課堂上老師教他們畫畫,然後在放學的時候說要畫一幅畫給自己最喜歡的人,他最喜歡的人是爸爸媽媽,所以他想畫一幅畫送給爸爸媽媽,送給爸爸媽媽的畫怎麽能畫得難看呢,所以他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畫得滿意了才拿出蠟筆給畫上顏色。

門被打開,夏母看見趴在桌子上的兒子笑着走過去:“言言,你在房間裏幹什麽,都幾個小時了。”

小錦言雙手遮住畫,仰起可愛的小臉乖巧地回答:“我在畫畫。”

“哦,言言喜歡上畫畫啦,畫的是什麽,怎麽遮着呀,給媽媽看看好不好?”夏母溫柔地笑着,說話的聲音也是溫柔的。

“不行,”小錦言用力搖着頭,雙手死死地蓋住畫,幾乎要把整個身子也用上,生怕媽媽會搶走似的:“我想畫幅畫送給爸爸媽媽,還沒畫好,所以現在還不能給媽媽看。”

“送給我和爸爸的,媽媽好期待,言言要快點畫好啊,媽媽好想看。”夏母笑得寵溺,望着兒子可愛的小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發。

“我就快畫好了。”小錦言想着畫的內容,開心的笑了,他想:爸爸媽媽一定會好喜歡的。

“那媽媽就不打擾言言畫畫了。”

“嗯。”小錦言目送媽媽出門了才又開始繼續給畫天上色彩。

“媽媽……”夏錦言低而緩慢地念出這兩個字,他已經好久好久沒說過這兩個字了,此刻念出來的時候都覺得拗口了。曾經,一想到這兩個字他就會覺得開心,會覺得幸福,可現在,他卻覺得這兩個字是一把鋒利的冰劍,劍尖直指着他的胸口,讓他只感受到剖心的痛和透心的寒。

肩膀忽然被拍了下,夏錦言轉過身,看到一臉燦爛笑容的齊曉。

“夏帥,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呢。”她似乎很開心,臉上的笑容特別地燦爛:“你怎麽會在這兒啊?”

夏錦言此時已經站在了大廈的前面,這是上班的人才來的地方,而且這裏是莫氏集團的總部公司,他确實不應該出現在這兒。

“你不會是莫氏集團裏某位董事家的少爺吧?”見夏錦言不說話,齊曉便開始發揮她的想象力了。

此時,從一樓出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以及一位妝容精致穿着職業裝的女人。女人和一個男人走在前面,男人略後一步,兩人邊走邊說着話,然後像是看到了什麽,她說着說着話忽然停了下來,就那麽站在一樓的大廳中,看着站在大夏前的那個少年。

“言言……”她輕輕地喊出這兩個字,目光裏滿是愛憐和幾乎控制不住的想念,面對客戶時的精明和威嚴頃刻間消失不見。她往前走了兩大步,幾乎是在跑了,可是兩大步後她立即停了下來,迅速恢複了之前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

“董事長?”西裝革履的男人微彎着腰詢問,眼裏的訝然因為低着頭而被很好的掩飾。

莫念不做聲,只是盯着夏錦言身邊的齊曉。

齊曉感覺有人在看着自己,目光四處搜尋着,然後看見了大廳中的莫念,她看見她,隔着一段距離對莫念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

“莫總?”之前與莫念談話的男人走過來,有些疑惑莫念的失态。他認識的莫念,精明,強悍并且冷酷,加上她所掌控的勢力,沒人會把她當成女人來對待,而是當做一位實力強大的對手。而且,莫念在人前從來都沒有失态過,剛才會這樣是為什麽呢?于是四周打量了一翻,他沒發現有什麽可疑的人和物啊。

莫念是看得懂齊曉那個笑容的意思的,悄悄地握緊了左手,她笑着說:“剛才看見一個跟亡夫有幾分相像的人。失态了,讓蘇總笑話。”

“怎麽會,只會感動,誰不知莫總對丈夫的用情之深。”

“那蘇總,合作的事情我們就這樣談定了,希望以後還能有更多與蘇總合作的機會。”

“好,好,哈哈,我也希望能與莫總多多合作。”

因為心裏有事,夏錦言對齊曉的出現有些不悅,但他沒表現出來,只是敷衍地聽着。等看到了大廳裏的莫念時,他不由地往前走了幾步,眼看着莫念帶着下屬就要從另一邊離開了,他立即追了過去,然後堵在了莫念的面前。

“又是你?都說了我們莫總只有一個兒子,此時在美國上學,所以你還是走吧。”莫念身邊的一個人說。

夏錦言好不容易見着媽媽了,怎麽可能會走。他看着莫念,雖然之前幾次母親總不肯認他,還說他自己認錯了人,可是他就是知道,眼前這個已經不溫柔,還渾身散發着冷漠與威嚴氣質,俨然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一樣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

“媽……”曾經喊過無數次的媽媽此刻卻怎麽也喊不出口,夏錦言抿着唇,心情變得很複雜。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愛恨交雜,悲喜摻半,還有酸楚和委屈,種種種種,讓他在她面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原來,在人前不論多麽堅強多麽勇敢,多麽成熟多麽強勢,在至親面前,還是會像個孩子一樣脆弱和笨拙。

“讓他走開,不走的話就打。”這一次,莫念再不像之前那樣,雖然冷淡卻不冷情,一開口就是冷冰冰的話,還說不走的話就打。

夏錦言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着莫念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冷若冰霜的樣子,他直直看着莫念,與她的目光相對,有愕然,有悲傷,有痛苦,有絕望,也有怨恨,而莫念從始至終都只是漠然。

搖了搖頭,夏錦言退到一邊。莫念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他低低地說:“我會把這條命還給你的。”然後看着莫念漸行漸遠,看着她坐進了車子然後揚長而去。

“梁雄,你趕快派人跟着言言,他要是有一點兒事你們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一坐進車裏,莫念就變了臉色,說話都帶着顫音。一想到夏錦言的那句“我會把這條命還給你的”話,莫念就忍不住地顫抖。任她自控力再好也無法控制。

“是。”坐在副駕駛坐上的男人立即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還有,言言跟齊曉在一起,你們怎麽沒一個人告訴我的?”莫念用右手握住了自己一直在顫抖的左手,卻聲音冰冷地質問。

“我們會盡快查清楚。”

“再派幾個人暗中保護言言。”

“是。”

莫念看着車窗外飛逝而過的人和景,然後閉上眼睛,在心裏說:對不起,言言。

而在大夏的某一處,齊曉雙手抱胸看着不遠處的夏錦言,對身邊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衣男人說:“雖然莫念想用這種方式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但是,她不知道,我們已經确定了夏錦言就是她唯一的兒子,美國那個根本就是個擋眼球的活靶。”說完後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

黑衣男子也看着夏錦言,笑着說:“上次讓他給跑了,不過既然确定身份了,也就不急着抓回去了。不過這病怏怏的……說不定活不了幾天呢。”

齊曉忽然想起什麽來:“對了,上次救他的那個男人是誰?”

“還沒查到。”男人說:“夏少爺命好,身邊暗中保護他的,好像不只有莫念的人,還有另一夥人,但這夥人是誰派來的,卻半點線索也查不到,所以,齊曉,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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