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荒星來的老朋友
陸廷明天就回來了,雲白白本該安心, 但是他今晚卻翻來覆去有些難以入睡, 周圍靜悄悄的,幼崽微微側過頭, 就看到了陽臺外面被風揚起的窗簾。
有一抹綠意一閃而過。
淺色的被角動了一下, 緊接着就是一雙白瘦的腳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
雲白白幾步走到陽臺處撩開窗簾, 就看到了剛才引人的那個小東西。
“原來是雄父給的種子發芽了!”
西瑞爾曾經在第一次見雲白白時送給他一顆花種,他當天回來就種下了,一直放在自己的卧室,這幾天天氣好才把它搬出來放在陽臺,沒想到這就發芽了。
“好小——”幼崽伸出手指小心的戳了戳, “之前好幾次都是陸廷給你澆的水, 你一定也要記得他的功勞呀。”
他沉默了一會繼續說:“你今晚是不是也睡不着, 想要我出來陪你。”
夜風舒适, 雲白白黑色的頭發和那片小小的葉子一起晃動着,他趴在陽臺的欄杆處看着黑暗中偌大的帝星之光。
“這裏真好啊, 雄父前幾天還讓蘭斯管家給我送了好多稀奇的玩具,雌父上次送我的衣服都沒穿完,就又給我買了許多,我聽護衛們說, 這些款式都還沒有上市, 全都是私蟲定制的。”
“以前的我就像是現在的你, 風雨稍微大點就好像要夭折, 走到哪都是被重點照顧的對象。”
小葉片擺了擺仿佛是在應和雲白白的話。
但說話的蟲卻嘆了一口氣, “現在回到蟲族更是被大家嚴密保護了起來,這裏的每一只蟲都很好,尤其是陸廷——”
“他是我的守護軍雌之一,也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同族,他為我做了很多的事……”
“還有星網上那些蟲子,也全都是真心實意的在關心我,所以當我知道他們現在面臨的嚴峻局面時總想做點什麽,可惜我好像什麽都做不了。”
“我既阻擋不了異形的突襲,也不會研制抵抗基因病症的藥劑,陸廷還說什麽我可以改變蟲族的歷史,我拿什麽去改變呢?這裏不是荒星,不是我随随便便發現一個垃圾站就能解決很多問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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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蟲幼崽站在夜風裏很快引來了巡視的護衛。
軍雌擔心的問:“白白閣下,您今晚睡不着嗎?”
雲白白笑着搖頭,“沒有,只是看到風有點大了,想把這盆花挪進去。”
他說着舉了舉手裏的那一小片綠色,“它發芽了,我怕再待在外面凍着它。”
“啊,這樣啊,那您早點休息,有事的話請一定要呼叫室內的傭蟲。”
“嗯,辛苦你們了。”
軍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沒事,我們很高興可以守衛您的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自說自話抒發了一會內心的煩郁,雲白白回去後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睡熟了。
幼崽睜開眼睛,卻覺得身下的觸感不太對,他低頭看了看,灰撲撲的床,還有那個大櫃子,櫃子上還放了半包沒喝完的營養液。
……他不是在帝星之光嗎?
怎麽一睜眼又在荒星!??
雲白白趕緊從床上下來,快走兩步打開木門,卻差點被漏下來的塵土嗆住,咳嗽了兩聲後總算能勉強看清外面的情況。
灰蒙蒙的一片。
“亞索?”
“克爾斯?你們在嗎?”
他快速爬上去,估摸着兔子窟的方向在灰霧裏走了沒一段路,腳底下就突然被絆了一下,蹲下身子才看清是什麽東西。
“直播球怎麽在這裏??”
雲白白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撿起直播球沒做停留就快步往前走去,灰色的霧氣随着他的走動散了一些,兔子窟高高的土堆已經能看清楚一個輪廓。
可是往常荒星最熱鬧的地方此時卻一片冷寂。
“變異兔先生?”
一陣狂風吹過,沙塵迷了雲白白的眼。
揉了揉眼睛放下手後,眼前已經沒有什麽兔子窟,那麽多的洞穴連同着荒星的居民們一起消失了。
雲白白的心快速跳動,手上一個松懈,直播球就咕嚕嚕的滾了下來,直直的往前滾去,他下意識去追,卻發現有一個漆黑的利爪按住了直播球,擡頭往上一看,卻只能看到附着黑色鱗片的長脖頸。
這是……什麽東西?
“白白!別看!”
數不清的精神觸角從雲白白身後卷了過來,将那條黑色的長頸硬生生的拉了起來,這個可怕的大怪物這才發出了一聲怒吼。
雲白白被震得腦袋一陣嗡鳴,他猛的轉頭,“陸廷——”
這到底是是怎麽回事!
這裏不是他的荒星,更不可能是帝星之光,這到底是哪裏?!
轉眼間,銀灰色頭發的守護軍雌已經近在眼前,他一手撐在地上,異化的手指将堅硬的土地硬生生抓出了五個指痕。
“白白,你怎麽在這?!”
雲白白聞言一個激靈,對啊,他怎麽在這裏,他應該在安全的帝星之光,就和那盆綠植一樣被悉心的保護起來才是。
“沒時間了——”
只見陸廷分出一條精神觸角纏在了雲白白的腰間,随後猛地後撤,瞬間就将雲白白拉離了這個地方。
“陸廷!”
守護軍雌沒有回頭,義無反顧的往前沖去,狂風漸起,精神觸角的破空聲和黑色怪物的怒吼聲一陣陣傳到雄蟲幼崽的耳朵裏。
不行,不行,這不可以!
雲白白金色的瞳孔一陣收縮,背後的麻癢存在感強烈,終于在某一瞬控制不住釋放出來,那炸出的耀眼光芒剎那就驅逐了四周所有的迷霧。
溢散在身體周圍的精神力竟然濃郁到可以用肉眼看見,藍色和金色混合,逐漸凝聚成了一股無比強悍的波動。
然後海嘯一般鋪天蓋地的朝黑暗深處湧去。
“陸廷……”
“白白?白白?我回來了——”
床上的雄蟲幼崽猛地坐起身子,“陸廷!”
陸廷摘掉黑色的軍帽放在床頭,小心的傾身安撫他,“我在這裏呢,不怕,是不是做噩夢了?”
柔軟又舒适的大床,幹淨明亮的房間,這裏是帝星之光!
雲白白反手抓住陸廷的胳膊,“……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守護軍雌瞥了一眼門口的位置,傭蟲們排排站了一擺在那裏,縮手縮腳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是被訓斥過。
雲白白腦子混混沌沌,一時還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他們,這是怎麽了?”
有傭蟲趕忙躬身道:“閣、閣下,是我們不對,之前聽護衛們說您昨晚睡的有些遲,我們就沒有上來叫您……”
“原來真的是一場夢……”雲白白另一只手撫上額角。
陸廷全身心放在幼崽身上,雖然面色變化不大,可是細枝末節的體貼動作卻逐漸讓雲白白平靜下來。
“你們先出去吧。”雲白白道。
“是,閣下。”
房間裏的蟲子陸陸續續退了個幹淨,雲白白這才開口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廷回:“就在剛剛。”
“我聽說你把那些……壞人全都抓到了?”
“是,暫時收押在軍事法庭的臨時監獄,到審判的時候可能需要白白親自到場。”
雲白白點頭,“我肯定是要見一見他們的,對了,我的父親們知不知道這件事?”
“已經知道了,蟲族基本上應該都知道了。”陸廷說,“項檢長今早已經去了軍事法庭,希望安多能堅持到上庭的那一天。”
“我還以為你們會直接處決他,沒想到還帶回了帝星。”幼崽有些疑惑。
陸廷沒有因為雲白白年紀小就糊弄他,而是認認真真的解釋:“安多曾經是中級階層的首領,我猜他手裏有不少對蟲族有害的東西,在軍事法庭和軍檢處走一圈也好讓他吐點東西出來。”
“況且,他最應該道歉的應該是我們白白,就這樣處決了,未免有些太便宜他。”
雲白白理解的嗯了一聲,“那就好……你們看着安排就好了。”
不料陸廷接着道:“我已經彙報完了,那現在白白能告訴我,剛剛到底是被什麽吓到了嗎?”
幼崽的眼神有些閃爍,他咕哝道:“沒什麽,就夢見被一只大黑狗追,然後不知道怎麽就醒了。”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和白白說那些話,改天讓博尼院長來給你看看,開一些安神的藥劑。”守護軍雌言語裏帶了些不可查的懊惱。
雲白白這次沒拒絕,“行。”
陸廷垂下眼簾,看着一直被緊緊攥住的胳膊,還沒接着說另一件事情,主卧的門就被敲響了。
“将軍,他們已經到了。”
是尤爾的聲音,他怎麽會來這?雲白白疑惑的用眼神詢問。
陸廷道:“有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因為非蟲族,所以進帝星之光的程序複雜了一點,我讓尤爾帶着他們去審核了。”
非蟲族的朋友?是誰?
陸廷對門外的尤爾說:“白白還沒起,你先帶他們在客廳坐坐。”
“是,将軍。”
兔子們自從抵達帝星,就一直處于一種極度興奮又忐忑的狀态,雖然離開荒星的過程曲折了一點,但好在稀裏糊塗的就到達了蟲族帝星。
克爾斯早就對飛船不感興趣了,他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即将要見到的白白。
亞索卻沒克爾斯那麽心大。
“那個好像被偷了蘿蔔幹的面癱将軍到底會不會帶我們去見白白……”
“嗨呀亞索,別擔心啦,一定會噠!”
亞索現在對這個弟弟可算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你怎麽知道?”
克爾斯将自己全身上下的毛毛打理的油光水滑,已經蓄勢待發等着薅了。
“放心吧,那個将軍提起白白時的眼神就好像我看到了自己的一大堆存糧一樣。”
亞索:“……”
話雖然沒錯,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最近被哽住的時候越來越多。
兩只兔子想法還沒有達成一致,尤爾就駕駛着飛船抵達了帝星之光。
“這就是白白閣下住的地方了,将軍讓我帶你們先去登記審核一下。”
亞索這才放下了心,他們跟着這只軍雌剛下飛船,眼前就出現了一扇十分恢弘的大門,周圍不留縫隙的站着守衛,看起來甚至比軍艦上那些蟲族還要嚴肅冷酷。
尤爾上前和一個守衛說了句什麽回頭對他們解釋:“這是我們蟲族所有雄蟲閣下居住的地方,名叫帝星之光,白白閣下也住在裏面,這裏是第一扇大門,後面還有兩道,現在我們需要去審核一下。”
周圍有站崗的守衛竊竊私語,“這就是白白閣下的朋友嗎……”
“應該是吧,聽尤爾副官說,是在半路上遇見的,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從荒星出來了。”
“看起來小小一只,還蠻可愛。”
對于平均身高兩米往上走的軍雌們來說,一米帶點的體型确實是很袖珍了。
非蟲族原本是不允許進入帝星之光的,這裏生活着整個蟲族為之守衛的珍寶,但是因為雲白白在蟲子們心中的地位實在太特殊,凡是和他相關的所有事物都被套上了厚厚的濾鏡。
“通過了,可以進去了。”
尤爾帶着兩只兔子經過一層又一層關卡,終于來到了雲白白的別墅前。
“這裏就是白白閣下的府邸,我們進去和将軍打個招呼,一會你們就可以看見白白閣下了。”
亞索擡頭問:“将軍就是那個像被偷了蘿蔔幹的面癱臉嗎?”
尤爾:“……”什麽?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形容詞?
而且他們将軍才不吃蘿蔔幹!
“……我們将軍是白白閣下親自指定的守護軍雌,将來可是要成為雌君大人的!”
亞索&克爾斯:???
“雌君……?”
尤爾與有榮焉的點頭,“對,運氣好的話還會擁有白白閣下的幼崽!”
“幼崽……!!!”
兔子們渾身上下的毛都寫滿了抗拒。
不可以不可以,我們白白自己還是個幼崽呢!怎麽能生崽崽!蟲族果然很危險,他們就是把白白抓回來生崽崽的!
因為這樣恐懼的心情他們甚至都沒有仔細觀察雲白白的別墅,就稀裏糊塗的坐在了客廳沙發上。
沒等多長時間,一道熟悉又飽含驚喜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亞索!克爾斯!你們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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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