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瘋一傻

三人同行，林寶駿落在後面，其他兩個人熟門熟路，帶着他穿過兩條街，一條小巷，左轉四個彎，一條在巷子裏筆直的小路通向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門外有兩個壯漢蹲在地上抽着煙，一個瘦高個兒穿着西服的男人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看到他們的到來，喊着：“嗨，兩位好久不見。”

說完，從兜裏掏出一包煙，分別給他們敬上，輪到林寶駿的時候他搖搖頭，姜志成折回頭，把煙放在他手裏：“拿着，不吸拿着，也像那麽回事兒。”

黃有為進門的時候，貓着脖子，正常的門他走着都要小心，這麽個小窄門他更要小心，腦門撞得锃亮并不好看，他看着林寶駿別扭地樣子，“小子，像個男人點，沒捏過女人，起碼拿煙的姿勢要能唬唬人。”

“別拿你們那套，套我身上。”林寶駿不服氣地争辯，屋裏煙霧缭繞，他忍不住咳嗽兩聲。

“老子才不想套你，瞧你那衰樣。”黃有為呸了一聲，他最看不起這些讀書人，一副高貴得瞧不起人的樣子，脫了褲子比誰都不要臉。

“好啦，來找人的，幹正事。”姜志成在後面催促他們快點前進，要坐電梯上到上面三層，堆在下面浪費時間。

不同于窄門的樸素簡陋，一旦你進了門，別有洞天。可以承載50人的巨大電梯，電梯牆壁都是大理石面的，開了門外面金碧輝煌，音樂震耳欲聾，但在樓下察覺不到上面的喧鬧。

林寶駿擔心地說：“我妹會被吓到的。”

姜志成笑笑說：“那你真是太小瞧她了，适應能力強着呢。”

“你怎麽知道？”

“你把她當小孩，我把她當大人看。”姜志成吐着一個圈，在深密的場子裏搜尋熟悉的身影，他可以看到林寶駿的緊張，他一會兒左手捏捏煙頭，右手敲敲煙尾，但一次都放在嘴上，連聞一聞都不知道。

“她需要照顧，她跟別人不一樣。”林寶駿被喧鬧聲，吵得耳朵快要廢了，他努力用右耳去接受聲音。

姜志成頭一偏，把煙頭扔到地上，拿腳碾滅，淡然一視，“瞧，你還是承認了她是個傻子。”

“我沒說。”

“可你心裏就是這麽覺得。”姜志成戳戳他的心髒，“嘴上說得天花亂墜算個屁，心裏那點小九九誰還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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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寶駿從來沒那麽想過，他怎麽會那麽想自己的妹妹，自己守護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看不起她，他禁不住反推了他一把：“少把人想得跟你們一樣龌龊。”

“我們龌蹉？”姜志成突然大笑起來，控制不住的攤開手，“怎麽個龌龊法？”說完，他拍了拍送酒小姐的屁股，小姐被他一突襲，轉過頭來職業地笑了笑，“瞧見沒，這是這裏的生存法則。”

“我怎麽會相信你們這種人，我給她介紹的可是人民教師，和你們不是一路貨。”林寶駿心裏徹底放棄了信任，他嗆不住姜志成的浪性，這種人做朋友不讨厭，做一家人不在考慮範圍。

“人民澆花使者，真棒，好像人家更喜歡酒精滋潤。”姜志成拿下巴給他指指。

曹柯周圍圍着一圈人，他正拿着黑色的酒瓶對瓶吹，咕嘟咕嘟十幾秒幹掉一瓶，借着燈光酒瓶透出灰色，液體見底，衆人紛紛拍手叫好，他們湊過去，聽到一行人的對話。

坐在旁邊的一個年輕小姐姐熱情地招呼着：“好久不來了，曹老師。”

“別，別喊我老師。聽得我夠夠的，天天伺候那群小屁孩。”曹柯紅着臉，揮揮手表示拒絕。

“你別不懂情趣呢。回來人家姑娘躺下，喊你一句曹老師，你小子估計早繳械投降了，讓你吹。”一滿臉青春痘的小子接茬。

“哎呀，你真壞，人家聽不懂。”小姐姐穿着薄紗白裙子，坐在一群大老爺們中間，如同一只小天鵝，嘴唇塗得血紅。

“哥哥，就愛你聽不懂，來，再開一瓶。”曹柯大手一揮，小天鵝接到指示連忙一臉堆笑讓酒保開了一瓶，心想今天的業績應該不錯。

“不對呀，曹老師不是帶了個人來嗎？人呢？”一男的好奇地問。

“tmd樓上呢，睡着了。”曹柯鼻頭通紅，整個脖子寬得快有臉盤那麽大。

“我說怎麽那麽沉得住氣兒喝酒，原來早來過幾炮了。”青春痘笑嘻嘻地倒着酒。

林寶駿和他們相背而坐，他拿肩膀兌兌旁邊的人：“這還有樓上。”

說話的人口氣可不怎麽好，“這他娘的有7層，怎麽要我帶你開一間。”

“你怎麽突然那麽生氣。”

“我沒生氣，日他媽的什麽人，還能睡着了。”姜志成說完，在口袋裏掏了半天才找到一只煙，打了好幾次打火機都沒打出火來，他氣憤地把火機甩到了牆上，一只煙炮在了還沒喝的酒裏。“你！！去把大個兒叫來。”

“幹嘛。我忙着找我妹呢。”

“找屁，讓你幹嘛你就幹嘛，信不信我今天就讓你破chu。”

“我靠，你不會....那啥吧，我妹難道是個幌子？？”林寶駿吓了一跳，不會姜志成看上他了吧，這麽霸道，“我跟你說，我直着呢。”

“去你他媽的，你再不去，我真他媽要幹你了！！”姜志成口水都噴到他的臉上，在爆發的邊緣，還沒注意，就見他把剛才好好待在桌上的酒杯，朝後面一摔，正好砸在曹柯那頂毛茸茸地頭上。

玻璃杯四分五裂，還沒回過神兒地曹柯緩緩轉過頭，疼痛比震驚來得晚一秒。

林寶駿被驚得站在了原地，腳指頭都沒敢動一下，還是姜志成提醒他：“還不去找人，準備兩個人對6個嗎？”

一聽腳下打滑，撤出沙發，林寶駿跑去找後援，姜志成抱胸正經站在沙發後面，對面6個人紛紛轉過頭來，還是小天鵝反應快，來了句：“姜爺，好久不見。”

曹柯一聽就是一個大嘴巴甩上去，小天鵝從天上掉到了地上，捂着嘴角，“見尼瑪誰都好久不見，找抽是吧。”

小天鵝坐在地上看清他後槽牙黑了兩顆，額頭上有血滴了下來，她保持着專業的職業笑容，一丁點也沒垮塌地說：“曹哥教訓的是。”

“滾一邊兒去。”曹柯踹了她一腳，小天鵝爬到一邊兒。他才看清剛才砸自己的人長什麽樣，血順着眉毛流到他的眼睛，旁邊人遞了張濕巾，他抹了一把，“小子，咱們有啥過節嗎？”

姜志成咧大嘴，攤攤手笑笑：“沒有，手滑。”笑裏藏着無數只箭，似乎要把對他說話的人戳成篩子。

“找事兒是吧！還找到爺我頭上，非要讓你從我□□爬過去喊姥爺才行。”曹柯啐了口痰，啪得在地上。

姜志成聞聲癟癟嘴，“真沒勁兒。”說完，嘴裏搗鼓一圈，咳一聲，一口老痰像箭一樣打在了曹柯那張油光锃亮地臉上，還附送一句：“呦，自己會找垃圾桶了。”

說完哈哈哈哈哈大笑，捂着肚子止不住樂呵起來，周圍地人像看瘋子一樣盯着他看，直到有個人說了句：“這不姜家兒子嗎？”

“我剛瞧着也面熟，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了。”

“你他媽認識他？”曹柯黑着一張臉，手裏沾着血的濕巾又擦了擦臉上濕乎乎地痰。

“你認識呀，擺明了沖着你來的。”青春痘回答道，聽聞這人不好惹，未見真人，這次初見就是個瘋子。

黃有為和林寶駿站在他身後，瞧着他自己樂呵地都坐在沙發上起不來了，林寶駿又憂心又氣憤地問：“被他們哪個打的，給我指出來！”

姜志成好不容易直起腰來，委屈地指着曹柯：“他，這小子踹我。”

曹柯眉毛一擡，眼睛睜得老大，磕巴道：“我，我他娘的什麽時候動你了。”

林寶駿不由分說的飛身踩到沙發上，足有2米高，拎起曹柯的衣領，讓他170的個子往上擡了擡，“你敢揍他，信不信我把揍地裏去。”

現在蹲在沙發上的姜志成兩只眼睛機靈地偷笑，心想這小子還是向着人兒的，說話冷，心裏熱乎。他站起來，拍拍黃大個兒的肩膀，“兄弟，幫我瞅着點，別傷着他，我還有正事。”

黃有為拍拍他，“有我在怕啥，你去。”

他自然不擔心，他為什麽認識黃有為？這是他爹以前的保镖呀，小時候在少林寺修煉過，長大後又經過特種兵訓練，扛得住□□，頂得住機槍，這群毛頭小子還不夠他動動小拇指的。

勾勾手指頭就讓前臺小姐給了鑰匙，姜志成再次對他自己的這張臉表示了敬佩，開了房門，一陣寂靜，他開開大燈，瞧見那個小人兒正蜷縮在床上睡得正香，身上衣物完整，臉蛋也白嫩嫩地，和前幾天沒什麽兩樣，但是看她睡得那麽香，怎麽那麽不爽呢？

重重地拍拍她的臉蛋，這小臉一拍就紅了兩道手印，他有點後悔，用手抹了抹，紅色還在，林寶霞在夢裏不知道夢見到了什麽東西，放在一旁的手臂一揮，一個拳頭就落在他的右顴骨上，指甲尖劃過他的臉頰，一道白邊兒。

“嗨，做夢都不忘報複。”姜志成把她橫着一抱，扛在肩上，拉貨物一樣出了門，這屋裏他再也不想來第二次。

這邊兒林寶駿和黃有為早就收拾了幹淨，曹柯他們蹲在地上像個萎了的黃瓜，姜志成扛着林寶霞說：“嘿，孫子，當不是要喊爺爺呢嗎，怎麽坐地上了？”

“你小子少得意，有本事咱們擔挑。”曹柯嘴角還挂着血絲，口上不放松，一見林寶霞的臉他瞬間明白了其中道理：“原來是這傻子，老子嘗過的拿過去喂你這只狗。”

姜志成扭頭望望林寶駿：“哥們，不行呀你們，這小子還會說中國話。”

林寶駿擔心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安然無恙，心裏煩躁地怎麽瞎了眼給她介紹了這麽個畜生，真是人不可貌相，想着職業不錯人品也不會差，誰知道這就是個深坑，他還把她推了去。

“兄弟，哥們曾經立過誓，知道是什麽嗎？”黃有為揪着曹柯的頭發問他。

曹柯疼得眼睛睜得巨大搖搖頭，他感受到黃有為手力巨大，他一拳揮過來是毀滅性的，大個兒嘿嘿一笑，用憨厚而沉穩地聲音說：“我得讓個中國人學會說起日本話，腦子不給他震蕩一下，他還真學不會。”

“大哥，別。我....”後面想說什麽我們不知道，只不過曹柯嘴裏一陣血腥味兒，他舌頭預估一下最少兩顆牙離開了溫暖的牙床。

姜志成拍了拍林寶霞的屁股，人還是不醒，他對兩人說：“好像吃了安眠藥，我先走一步啦。”

林寶駿剛想阻攔，黃有為拉了拉他：“相信他吧。”

“他這人值得相信嗎？”

“有時候還行吧。”

“有時候是啥時候？”

“就是當你相信他的時候。”

“我什麽時候相信過他。”

“瞧，人都走遠了，你喝點酒睡一覺就信了，男人信人不如信酒。”

“我怎麽覺得你在給我灌迷魂湯。”

“你要是個36F的女人還差不多，下邊還沒我小拇指長，別逼逼，喝酒。”黃有為擺了兩瓶酒在面前。

“你這人說話能不能文明點。”林寶駿都不好意思起來，這大老爺們擺在桌面上被歧視，他不服。

“瞧你，要不咱廁所比比。我不是吹，起碼我這個得你長一咕嚕。”黃有為伸出小手指給他比劃着。

“長短不是問題，粗硬決定結果。”林寶駿被他氣得出口反駁。

黃有為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大掌往他背後一拍，“好小子，就得這樣，孺子可教也，今天大哥我請你，咱們不醉不歸。”

林寶駿差點沒被他打得噴出口水來，他怎麽也不會料到自己有一天會坐在夜總會裏和對面的人相談甚歡，情誼都落在了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