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啦啦啦
張月琦追姚淮這事,公司人人皆知。她很得意,畢竟女追男這年頭還昭告天下的太罕見,何況一個是女強人,一個貌似是小白臉。
姚淮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平時常穿寬松的淺色西裝,長得白,人也能嘚瑟,特別像家道中落的纨绔子弟。必須是家道中落,一個常年養尊處優的人,如何改變深入骨髓的氣質。
公司裏對他的身份衆說紛纭,最後一致認為是那個開娛樂公司的姚家的遠房親戚。最近娛樂圈最大的新聞不是誰又婚內出軌,而是大提琴天才姚淮的全國巡演。公司上上下下都被他圈粉。
姚淮的公司就是為明星做這些幕後工作,從宣傳、安保、醫護、住宿、出行等等,一應全包。張月琦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渠道,知道是姚淮拉的這麽大的單子,積極宣傳,還進了後援會,當起唯粉。
張月琦退出合作後,姚淮直接和易多言接洽,她連打個招呼都打不了,之前還差點約會吃飯呢!趁早上剛上班,大家都擡不起勁,她偷偷溜到易多言面前:“第一次獨立做事,挺難的吧,要不要我幫忙。”
她的想法很簡單,易多言那麽事兒逼,姚淮解決起來一定很為難,說不定還能來一場患難見真情。
易多言為難,說退出的是你,想加入的還是你。他要是不知道姚淮的性取向還好辦,關鍵是私下底姚淮避她如猛獸,還勒令他保守秘密。
“公司要是知道這件事,我就得辭職!”
“我們公司沒你們那裏風氣好!全員恐同!”
易多言左右不是人,想了想他畢竟先認識姚淮,還是拒絕了張月琦。
張月琦看他的眼神驟然變味,姚淮那麽好的男人,公司裏看上他的不止她張月琦。易多言就一傍大款的,說不得還想拿大款的錢包養小白臉,反正他們這種人的私生活都亂七八糟。這麽一想,什麽都通了,之前易多言也是故意為難她的吧,好把她踢出去。
一條路走不通,佛爺正好出差回來,張月琦進了辦公室,五分鐘後出來,大搖大擺地站在易多言面前:“佛爺說了,你年輕沒經驗,還是全部交給我負責。”
她把“全部”二字咬的特別重。
易多言巴不得有人主持,他負責挑錯修改就夠了。至于你張月琦,能把姚淮掰直了是你的本事,他無所謂。
消停沒半天,易多言就發現公司人人看他的眼神都變質了,不過他也無所謂,車子和二十四小時的司機太高調。
易多言覺得這發展挺逗,後勤終于買來白砂糖,他端着咖啡,找沒人的地方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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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宴會,裴繼州推了幾天的工作。今天忙得腳不沾地,可能還要夜宿公司,只能電話裏問:“過兩天帶你約會,第一次約會,想好去哪了嗎。”
易多言假裝好心提醒:“是邀請我,誠懇點,否則我寧願選擇加班,你自己約自己吧。”
他和裴繼州在愛好方面除了某個揮汗如雨的運動,一個只會打球和作畫,一個只會工作,別提情|趣了。從頭開始談戀愛這件事,對兩人而言,無疑都是最高難度挑戰。
裴繼州猶豫不決:“還欠我一張畫像,沒忘吧。還是那個公園,那個湖邊。”心心念念的承諾,萬一忘了,太傷他的心了。
易多言怎麽會忘,回答飛快:“好。”
反正定好了初次約會地點,時間等有空再說。
第二天,司機開始在小區門口接易多言了,還說:“在看停車位,小區的地下停車位太少也沒有出手的,這車停露天的不方便,可能要停對面小區。”
易多言在刷路非凡的微博,近來都是男裝照,讓粉絲失望了,不過看起來特順眼多了,聞言擡頭:“你還準備二十四小時看着我?多累了啊。”
當然是二十四小時的,否則怎麽稱得上盡職盡責。司機嘿嘿一笑。
這是默認的意思,易多言則告訴他:“別買了,用不了多久,不是他搬過來,就是我搬過去。”
他不太相信吃了那麽久肉的裴繼州能戒,這是學打獵,正觀察獵物,瞅準機會一口就叼回窩裏了。
司機又嘿嘿笑,目送他進了電梯,立馬打電話彙報少爺,真是兩邊都不得罪。
這天易多言發現交上來的方案大改,仔細一看,這不是月前的初始方案嗎?合着這一個月辛辛苦苦加班都白費了?他拿着這份方案,直接摔到張月琦面前:“怎麽回事?”
張月琦昨天得了佛爺的同意,晚上就給姚淮發消息,借口讨論工作,挑了點方案上的問題,結果姚淮只回了她一句“我和易多言商量一下”,可把她氣得夠嗆。她甚至懷疑易多言是不是晚上偷偷給佛爺洗腳去了,那麽多有名有姓的設計師巴望這次機會,怎麽就輪到他。
她立刻聯系相好的設計師,問想不想跟佛爺合作。等她把易多言趕出去,佛爺年底又忙,和誰合作還不是她說了算。
設計好了又怎麽樣,改個名字的事,前不久才被逼走一個。
所以現在的張月琦覺得後有靠山前途坦蕩,漫不經心地看着剛做好的指甲,也懶得站起來,陰陽怪氣:“什麽怎麽了?我們哪回不是這麽做的?你改你懂嗎?你有幾場的經驗?佛爺給你臉,不是讓你上天當腕兒的。”
易多言把這場秀當親生兒子,好男不跟女鬥都抛之腦後:“我和佛爺聯名你知道意味着什麽嗎?他點頭,我點頭,ok,通過。我不同意,他同意也沒用!你能繼續摻和,是因為其中有我默認,現在我不點頭,你哪來的回哪去!”
他居高臨下,看起來十分吓人。
張月琦猛地站起來,椅子砰的一聲巨響,摔倒在地,聲調拔尖,歇斯底裏:“我找佛爺做主去,看他趕我還是趕你!”
一位是佛爺面前的紅人,一位是業內新秀。辦公室裏人人等着看誰滾蛋。
整個上午都不見張月琦人影,易多言收到佛爺的電話。
佛爺說:“多言啊,張月琦是跟了我□□年的老人了,實習期就跟到現在,我也不好意思全公司說她工作上有問題。你先別管她,好好做你的設計,想要誰打下手直接要人就成。”
沒能看到一場大戲,全公司還挺遺憾。下午人資部就傳來消息,全部門轟動,張月琦被一撸到底,跟實習生混日子了,三個月後考核不過就辭退,不過以她的資歷過不是難事。
公司明令禁止員工和合作公司産生情感糾紛,以前出現過一回合作公司性|賄賂事件,結果還當冤大頭以為是真愛,內部資料遭洩露,人家趕在發布會前三天舉辦了一場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發布會。
張月琦明目張膽踩紅線,按規矩應該辭退,這下就惹得很多人不滿。當天就有人總結今年大瓜,讨論這事可能列為年度最佳。
易多言沒想到事那麽多,歸納總結,可能談戀愛的凜冬時節到了。
裴繼州載着他,彙入下班的車流大軍中,車載音響一路循環播放《權力的游戲》主題曲。一遍兩遍提神醒腦,三遍四遍,裴繼州忍不住多想,這是暗示自己什麽呢?
他還不敢說出口,第一次約會,堂堂總裁淪陷了,此刻他只有毛頭小夥的智商。
裴繼州時不時瞥副駕駛一眼,空氣中有種莫名暧昧,易多言也是大小夥子,愣頭青一個,按捺不住心旌搖晃。
等紅路燈當口,下班高峰期車輛擠得密密麻麻,裴繼州有節奏地敲打方向盤,問:“什麽事那麽開心?”
易多言能說會道,把張月琦的事囫囵說了,姚家是他們倆的魚刺,改頭換貌說成普通朋友。
裴繼州想得卻比他多,聲調低三度:“你在公司就這麽受欺負嗎?”
“什麽受欺負!我是包子嗎!”易多言有點急。
裴繼州想起他呼朋喚友揍人出氣一事,樂了:“行了,你是綠林豪傑。”
車一點點龜速前進,易多言接到老穆電話。
老穆語調無力:“路非凡喝醉了。”
易多言不給面子:“關我屁事。”
的确不關他的事,醉的也是自己地盤,老穆發怒:“我攤上我倒黴!我招誰惹誰了,門沒開就來一醉鬼!”
路非凡酒量好,吃晚飯都嫌早的點喝醉,有點匪夷所思。易多言不情不願地問:“他又怎麽了?”
老穆等他這句話:“還不是和女朋友拌嘴,一來就他媽的喝喝喝,喝個屁地喝,喝的還是老子珍藏的威士忌,喝多了才被我問出來,要是早點知道,狗娘養的才便宜這孫子。”
這語調像路見不平一聲吼,易多言不想獨自受罪,開擴音放在座位中間,一齊聽老穆花式罵人。老穆接觸三教九流,沖鋒于髒話界的第一線,一個“媽”字都能罵得花樣百出。
不過老穆有所收斂,罵得不算難聽,最後心酸地總結:“行了,他今晚就在我這睡了,他爸媽問你你照實說,免得叔叔阿姨擔驚受怕。某個人問你,別賣我下回來還給你打折。”
裴繼州對老穆是愛恨交加,要不是他的酒,他也沒機會開開心心吃上一回,可他竟然給多多喝酒!聽起來就罪大惡極。電話挂斷,腦海中那稀少的愛情靈感驟然爆發,他問:“這個姓穆的,心裏有鬼吧。”
易多言不置可否地笑笑:“今年的冬天也是愛情的凜冬。”
車到公園附近的主路,車流才見稀少。天冷後晝短夜長,絢爛的落日也只有片刻,沒什麽好看的風景,還很不給面子的降溫了。
兩人先縮着脖子走進火鍋店,吃點東西填肚暖胃。
其實彼此體溫,隔着衣服,空氣橫擋,時不時地蹭到,也足夠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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