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兩界第一

荀乾帶着晴霖，在半空中行進，兩人看起來都有些不自在，沉默颔首，互不言語。

晴霖這才想起來，她為何要跟着荀乾出來，而他又要将她帶去哪裏，她一概不知，真是心胸寬闊，随随便便便跟着他人走了，難怪爹娘一直以來都那麽不放心她。

她眨了眨眼，鼓起勇氣與荀乾搭話，“聖，聖主，您這是要帶我去哪啊？”

荀乾聽聞晴霖的提問，是啊，他一把抓起人家就逃離了那個人多眼雜的殿宇，他原本只是想借她演一場戲，氣一氣齋顏，沒想到竟将這小丫頭帶去他的正事現場。那可不是一只修成人形的小狐貍應該去的地方，更何況，她腿上還有傷。

荀乾眉眼疏淡道，“我與冥界主君有要事要辦，你可自行離開”

荀乾嘴上如此說着，心中竟有幾分想要晴霖跟随之意，卻又不好意思直言，只能挺着胸膛故作趕人狀。

“我，可是我不認識回去的路”

晴霖聲音微弱，有點委屈，又有點心慌，至少這話沒有順着荀乾的意思來，她完全不知，他會如何回應。

荀乾的唇角微微上彎，稱心如意，這只小狐貍果然還不想回去，正合他意。他看了眼腳下的地面，看了看在一旁緊張等着荀乾答複的晴霖，替自己找了個臺階，“幽冥川到了，看來你回去路程有點遠，一起去見溫濂吧”

他腳下的雲團方向急轉而下，從高空俯沖下去。晴霖修為不夠，經不住如此飛速的下落，身體前傾着差點從雲端翻身墜落。

荀乾見狀，以手臂擋在晴霖身前，将她架住，跟着他的速度，穩穩地急速俯沖。

這雲團之下，已到幽冥川河畔，河邊有一小小的碼頭，棧道連接，延伸至幽冥川中，棧道盡頭建有草棚，由木頭搭建，鋪設茅草。

草棚之下三張小椅子，一個臺面。中間坐着一黑衣男子，翹着二郎腿，橫七八豎地靠在身後的臺面之上，面向幽冥川，望着遠方出神。

靜如鏡面的幽冥川深處，緩緩上浮出一團雲，顏色暗沉伴紅，雲團逐漸靠近水面，愈發清晰，此非從幽冥川之中出現，而是從天而降，倒映于水面之上。雲團散去，荀乾鎏金黑色長靴觸及水面，暈開一朵漣漪，他雙腳觸及水面，将晴霖攙扶而下。她的雙腳與水面想個半尺，身體輕如鴻毛，由荀乾牽着往岸邊飄去。

“喲，荀乾，你怎麽還帶家屬啊，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何沒有請我喝喜酒！？不夠意思啊”

溫濂老遠就看到落于水面之上的荀乾，優雅從容，尊貴通達，身邊女子雖稚氣未脫，卻依然稱得上天姿國色，媚骨天成，而他見過荀乾的妹妹齋顏，不長這樣，這女子定然是他人了。

溫濂那玩世不恭的姿态荀乾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的調侃荀乾一般忽略，或者直接回怼。一般而言，回怼比較符合荀乾的性格，畢竟他脾氣如此暴躁。

“你怎麽确定是我家屬，她臉上寫了嗎？”荀乾咬牙切齒，語氣帶沖。

“不是家屬是什麽，你別告訴我是妹妹，我開始見過齋顏的！”溫濂踢了踢他翹着的二郎腿，理自氣壯地解釋着他的證據。

被夾在中間的晴霖左右張望，這二人如何一見面就開始惡狠狠地互不相讓，她該如何是好，她也想解釋，奈何沒有她插話的餘地。

荀乾反駁，“也是，你這種天生天養的單身漢是不會懂的，她還不是我的家屬，待大宴六界之後，就是也，如今，可以說是我魔界聖後的候選人！”

溫濂無語，心下不爽，他是單身漢不錯，可這荀乾何時如此不要臉了，還聖後候選人，他當自己被排着隊争搶呢。

他憋了憋嘴，連聲“啧啧啧”，不甘示弱道，“對對對，你魔界聖主，想嫁于你為妻之人可以從這幽冥川排到九重天，怎麽也不見你娶個一妻半妾，生個一兒半女啊，難道，是你不行？”

溫濂此言，徹底将荀乾激怒，平日也就罷了，今日不同，他還帶了只小狐貍，雖不是他魔界子民，可妖界也同樣奉他為主，如何能在她面前丢了顏面。他準備奮起反擊，這暴脾氣，怎麽就壓不住了呢！

“誰說聖主不行，你雖是冥界主君，卻不是我妖魔兩界女子，如何知曉。在我們兩界之中，聖主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我妖魔兩界女子都想嫁于他為妻，實屬不假！”晴霖挺身而出，擋在荀乾身前，侃侃反駁溫濂，她妖魔兩界共主，如何能讓他人诋毀，必須誓死維護到底。

荀乾方才已經快要噴發的怒氣被晴霖一席話瞬間澆熄，她如此剛烈，竟然挺身維護于她，讓他心頭一暖，仿佛淌入一股暖流。可他同時也嗅到危險的氣息，這個小丫頭片子，完全不知道溫濂所言何意，就開始直言相怼，溫濂那個老不正經的，必然順勢調戲。

果不出所料，溫濂聽聞晴霖此言，先是一愣，後又捂嘴大笑，繼而捉弄。

“哦？這麽說你是領略過他的厲害嗎，為何如此确定他是你妖魔兩界第一人呢？”溫濂嘴角挂着一抹邪邪的壞笑，饒有興趣地打趣晴霖。

“當然領略過啊，誰人不知魔界聖主的厲害啊，您為何會問如此無知的問題呢，難道你沒有領略過嗎？”晴霖虎頭虎腦，滿腔熱血地無腦維護着荀乾，但她又有點不明白，這冥界的主君是孤陋寡聞呢還是足不出戶啊，竟然一再問她，荀乾究竟有多厲害？

荀乾來不及制止晴霖，這個小丫頭說話之快，如箭在弦上，脫口而出。他無奈的扶額，她是真的不懂溫濂之意。她想不到，她的維護，幫了倒忙。

溫濂還未盡興，他還想繼續提問，例如，你如何領略，什麽時候領略等等問題，卻被荀乾無情打斷。

他義正言辭道，“好了，你似乎并不想談及正事，若是如此，我便帶着我的候選人離開了”

好在，今日乃是溫濂有事相求，荀乾立于不敗之地，實在不行，還有殺手锏，我不幹了，金盆洗手。他語畢，抓起晴霖的手腕轉身要離開。

溫濂果然氣短手軟，連連挽留。他起身，收起他慵懶散漫的坐姿，一個瞬移顯現在荀乾眼前。他好聲好氣地哄着，“別別別，聖主您請坐，我這就說正事，這就說！”

“您還記得，您魔界的黑龍嗎，它原本是魔界高階神獸，生來超脫輪回，無需受苦了。可千年之前，觸犯六界公論，被您處罰，剝奪神獸地位，入六道輪回，名載生死簿”溫濂将荀乾扶至小凳子旁，另其坐下。而他自己，意欲在旁，坐下好好訴說。

可荀乾一個眼神，瞄了瞄屁股蹲了一半的溫濂，他斜視着溫濂，溫濂猝然停止坐下的動作，笑呵呵地站直身子，立于一旁。

“所以呢，講重點！”

荀乾學着溫濂的樣子，翹起二郎腿，斜躺在臺面之上，側着腦袋，如同夫子責問，嚴厲地質問着溫濂。

溫濂敢怒不敢言，他偷偷給了荀乾一個白眼，随即笑臉相迎，誰讓他有求于人，誰能不為五鬥米折腰啊，反正他是說折就折。

“哎呀，你說它怎麽說也是天地孕育而生的第一批神獸，就這麽被打入輪回，如今壽數已絕，我冥使前去勾魂，沒想到它竟不從，打傷我冥使，聲稱自己乃神獸自古不用再入輪回，據不接受勾魂，逃逸人間”溫濂的言下之意，乃是都怪你，若不是你發它入輪回，我冥界也不會有如此麻煩。

荀乾冷笑着，輕輕“哼”了一聲道，“你乃冥界主君，掌六界生死，魔界也不例外。六界之中，冥使抓不到，難道還有你抓不到的鬼魂？何必來尋我幫忙！”

溫濂眼看荀乾冷漠，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忙咧嘴笑着，雙手扶上他的小腿，在他旁邊毫不客氣地坐下，擡起荀乾的腳腕，谄媚地替他按捏。

“聖主啊，雖說是我冥界勾魂，可是畢竟是你魔界神獸，地位崇高，我實在是不敢動他呀！”他說着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狠狠地掐了一把，“最重要的，是，它逃逸之前留下一言，若要它乖乖服從，讓荀乾去人間見他！”

溫濂一改他那求人姿态，一巴掌将荀乾的腿拍下地，他背着手站立，背對荀乾，“怎麽樣，此事，到底是否該您，魔界聖主負責到底呢”

可是他沒想到，他認識荀乾幾萬年，竟然不知，他不僅脾氣不好，還不要臉，賴皮不認賬。

“我既然說了，讓他入輪回，如今他壽數已盡，自然你冥界權權接手。都說前塵往事，輪回皆忘，就算它是魔界神獸，也不能有如此特殊待遇啊，你盡管抓它，不必來請示我！”

“那好，我這就去将他抓回來，不過他還說，魔界禁地，有異相，若放任不管，後果他不多說”溫濂淡定地回着荀乾無敵賴皮的推诿，他倒是要看看，你荀乾究竟能有多麽賴皮，魔界之事，你管還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