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不孝!

老太太聲聲具厲,一句賤人,讓白瑾蘭身子抖了抖,氣的牙齒打顫。

她白瑾蘭是帶了個閨女嫁人,但誰都知道,她白瑾蘭是個幹淨的,怎麽到了老太太的嘴裏就成了破爛貨色、別人穿過的爛鞋!

白瑾蘭生氣,時秉良也是一樣,他這人軟弱是假,孝順是真,若非這些年來拖累他的是自己的親媽親妹子,他這日子也不至于過成這樣。

不過他時秉良再愚孝,也是有底線的。

白瑾蘭就是他的底線。

當年他能違背所有人的意念寧死不屈的娶了白瑾蘭就是證明。

“媽!瑾蘭是我明媒正娶娶來的!我們是扯了結婚證的,你那話不要再說了!”時秉良怒道。

“放屁!當初還不是你以死相逼來着,要不是這樣,我現如今能只有兩個孫子?!你瞧瞧,她進門這些年下了個蛋沒!就知道守着那個小野種過日子,我看早晚你家底都要被這兩個娘們敗光,與其這樣,不如将現在将錢拿給我管着,我剛剛要三十萬還是少了的,三十六萬!你立馬回家拿,你賣人參的錢以及攢下的存款都拿來!否則今兒我就死在這兒你就當不孝子吧!”

時秉良氣的發抖,還沒反應過來人參的事兒,卻聽這大院子門口多了個小小的身影。

時青墨來了。

她來了也有一會兒了,老太太那話一分不差落在耳裏,清明的很。

“奶,你就死在這兒吧!這話是我說的,我爸是不是不孝子全村都知道,不過我這個不孝孫女是當定了,您想怎麽死您說,菜刀還是老鼠藥咱家都有,實在不行村頭那條河也夠深,等您死了,我就去買紙錢,再給您買最好的棺木,請最好的風水師看看,一定會給您找個好地方葬了!您要是死不瞑目還想要那三十六萬塊,行啊,我放棺材裏,您帶着錢一起入土,成不?”時青墨目色之中閃過一抹血紅,句句誅心。

“小墨!你別胡說!”時秉良頓時道。

那老太太一聽這話,頓時氣上心頭,身子一歪,虛弱的倒向了老大時秉超的懷裏,只不過她可不敢暈,否則那三十六萬找誰要去?

“你……你瞧瞧……這就是你們養的好閨女!”這說話間,還是有些力氣的。

卻見時青墨抿了抿嘴走到了屋裏,沒過一會兒,竟是拿着一把菜刀出來,那菜刀“砰”的一聲砸進了院子裏的高凳上,才道:“爸、媽,有些事兒我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今兒我去縣城賣了個人參,那人參是我在小羊山上尋的,賣了三十五萬,不過今兒我把話說明了,人參是我的,這錢也是我的,誰要我的錢幹脆先要我的命,就是我真他娘的死了,死前也會将這錢藏好了,我就是貢獻給慈善事業,也決計不會送給他們一分一毛,你們若說我絕情也罷,說我不孝也好,反正我時青墨橫豎就是這一條命,要錢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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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孫如芳,看在我爸媽的面上我肯叫你一聲奶,但并不等于我真承認你是我奶,你剛剛罵的人,那是我媽!誰欺負我媽,那就是在我心口用刀子!我今兒治不了你,可我不信你能活的比我長,等你死了,我就在你墳前買塊地,每日看着你,讓你做鬼也不得安!”

一席話,說的所有人都愣了。

老太太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就那麽傻愣愣的看着,後背發毛。

這時青墨以往太過好欺負,以至于如今她的反抗讓所有人措手不及,比起上次手環鬧出的幺蛾子,這次,她的怒意顯然更勝。

若是被人說出那話,老太太未必會怕,畢竟買地也是要錢的,可當這話出自時青墨的嘴裏,那感覺自然就不一樣了。

時青墨自幼便陰森森的,雖然被欺負也從不吭聲,但那帶着深深怨恨的眼神卻讓人忘不了,被她盯上一眼,幾日都覺得晦氣,這往後若是日日盯着她的墳,那她可真就不得安生了。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就沒感覺過怕,可今兒不知為何,這心中冰涼的很,想要認慫,可想起那三十多萬,只覺得堵心。

“秉良,這就是你教育的閨女?好歹是我們時家養大的孩子,可說起話來怎像與我們有深仇大恨似的?她奶做的再不對,那也是長輩,她怎好一口一個死字,若是讓外人聽了,只道我們時家沒有家教!”半晌,那時老爺子總算開了口。

時秉良嘴中酸澀,女兒說的話着實難聽,說的還是他親媽,他心裏不可能不生氣,可另一方面,他了解女兒的為人,若不是老太太欺負了瑾蘭,女兒也不至于這樣。

“您老甭和我提家教的事兒,我不樂意聽!您既然說老太太這事兒做的不對,那又何必要任由她這麽來?說白了,看着這錢您眼紅了,覺得我一個小丫頭就該依附時家、任由欺負,否則那麽多年以來您也不會每次看見我受委屈都不吭聲!說到底,您表面上裝的一副慈善心腸,可心底還是看不起我的,既然沒将我當成親孫女,那就沒有家教一說!”

時青墨如今頓時響起“臨死”前安老爺子說的那話,同樣的,也是厭棄她沒有家教。

“時青墨!我到底也是你爺!”老爺子也有些怒了,只覺得一張老臉着實挂不住。

“是,我沒說您不是我爺,不過我今兒我話挑明了,別說您是我爺,就是我祖宗也甭想打我錢的主意!”時青墨頓了頓,又道:“爸,女兒今天不孝,不過話既然說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一并說完了更好,這往後別說是三十五萬,就是三百五十萬那也是我的,誰都不能過問半分,你們若覺得不行,那我回頭就搬出去過,我帶着我媽、我們能活的好好的。”

此刻,白瑾蘭早已淚流滿面。

女兒今天是做了惡人,可為的是她,為的是她們這個小家!

卻見此時,時秉良那堅挺的背不知為何有些彎了,眉頭緊皺,眸光輕顫着,今日對于他來說,沖擊太大了。

他不蠢,知道女兒這是在提醒他,若是這錢落在他手上,早晚會被老太太扒拉幹淨,甚至吃了肉還要吞了他們的骨頭,他是個男人,但卻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女人要女兒來護着。

論真心,他怨過老太太嗎?怨過,而且很怨,但他也曾記得自己幼時的苦日子,所以用過去的一切沖淡如今的怨恨。

可是今天,似乎曾經所有能掩蓋怨恨的大布被撕得七零八碎,只剩寥寥的碎末襯托着現實,這一刻,時秉良終究壓抑不住失望透頂的心。

頓步,時秉良原地跪下,道:“媽,兒子謝您養育之恩!”

話落音,只聽“砰”的一聲,重重的對着老太太磕了個頭。

這一聲,震得白瑾蘭與老太太面色泛白。

“爸,兒子是男人!”“砰”的一聲,又是一叩頭,只見那額前紅了一片。

下一刻,時秉良對準了大哥時秉超,道:“大哥,往後爸媽勞你費心,養老的費用我不會缺了他們,二弟在這裏謝你了!”

這頭磕完,時秉良額頭竟是流下了血色,看的老太太等人早已傻眼,想要開口說什麽,卻見他毫不猶豫的起身,拽着妻女直接走了出去,一路不曾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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