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喻宜之一直拉着漆月跑到繞過食堂大樓才停下。

“喂,幹嘛啦?”

“在這坐一會兒。”

她把漆月拉到一張長椅上坐下。

“喻宜之你膽子真是大得很,被別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怎麽辦?”

“不會啦,這會兒這麽偏,就算課間也沒人來,更別說現在上課。”

“坐這兒幹嘛?”漆月哈着手:“好他媽冷。”

K市的冬天一般是暖冬,但今年過年早,馬上就是元旦、期末考、然後就是春節,入冬深了溫度還是降了不少,喻宜之校服外面套了一層薄薄的棉服。

她這會兒坐在漆月身邊,湊近,鼻子對着漆月嗅兩嗅。

漆月心砰砰跳兩下,後退:“你幹嘛?改屬狗了?”

喻宜之眯眼:“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

“你管老子。”

喻宜之撇嘴:“不管就不管。”

她縮回去坐到一邊,漆月看了她的側影一會兒,無比煩躁的啧一聲:“管管管,你要怎麽管嘛?”

喻宜之咧嘴,從棉服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巧保溫杯遞過去。

“這什麽?”

“解酒湯。”

“你之前就知道我昨晚要喝酒?”

“嗯,昨晚你送我回學校的時候,邊騎車邊打電話,我聽到了。”

這段時間漆月一直在攢錢,大多數時間窩在摩托車行,所以昨晚敏哥叫吃飯她還是去了,人脈和感情必須想得維系。

漆月接過保溫杯擰開:“姜湯?”

“嗯,紅糖姜湯,加了決明子。”

漆月喝了一口就皺眉:“喻宜之你家阿姨該開除了,煮這麽一小杯她放了多少糖?想齁死人吶!”

喻宜之沉默一會兒。

小聲嘟哝:“我煮的。”

“什麽?”

“我怎麽敢讓阿姨煮醒酒湯,被當成是我喝酒怎麽辦,我昨晚趁阿姨睡了自己煮的。”

漆月沉默良久:“……原來你也有弱點啊,女神。”

她懶懶靠在長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喻宜之伸手去搶:“太甜就別喝了。”

漆月把杯子舉高不給她:“老子讓你管一次就不錯了,現在還想管老子?”

喻宜之握住漆月垂在膝上的另一只手。

漆月一頓:“幹嘛,勾引我?”

“摸摸你手現在還冷不冷了。”她瞥漆月一眼放開手:“誰想勾引你。”

在喻宜之的手慢慢往回縮的時候,卻被漆月一把抓住:“現在是你手比我冷了。”她問喻宜之:“你很冷麽?”

“也不冷,就是從小血液循環不太好,手腳總是涼的。”

漆月不再說話,繼續小口小口喝着紅糖姜湯,看向遠方一只在樹上跳來跳去的白羽黑尾巴鳥,一手垂着,把喻宜之的手握在手心裏,直到兩人的手變成同樣暖暖的溫度。

“換只手。”

喻宜之把暖好的手抽出去,另一只手伸過來,又被漆月握進手裏。

“漆月……”

“喻宜之,你之前說想考什麽鬼什麽夫大學來着?”

“卡迪夫大學。”

“哦。”漆月仰頭,把杯子裏最後一滴姜湯倒進嘴裏,又繼續目視前方不看喻宜之,看着那只白羽黑尾巴鳥撲棱一聲振翅飛走:“那等你考上大學以後,我們就不要做朋友了。”

“為什麽?”

漆月挑唇:“那時候你離喻文泰遠遠的,不用每天想着怎麽叛逆來報複他了,我們也就沒必要做朋友了啊。”

喻宜之肉嫩的手被她握在掌心裏,由冷變暖。

她垂眸瞟了眼。

因為決心開啓分別的倒計時,她現在才敢這麽放縱吧。

不然,她都怕自己快忍不住了。

像飛蛾撲火,不願再頂着一個“朋友”的幌子,不顧一切飛到喻宜之身邊。

******

周末的時候,漆月收到喻宜之微信:“來接我。”

漆月在摩托車行修車,站起來脫了工作服往外走的時候,小北問:“漆老板你笑什麽呢?”

漆月摸摸自己的臉:“我在笑嗎?老子這叫微笑唇。”

“……”小北問:“下午還來麽?”

“不來,晚上再來。”

“下午幹嘛去?”

“……有點事。”

要是說自己是回家學習,會不會被笑死?

漆月這時并不覺得自己會高考,只是她覺得一起學習的時候,喻宜之常常會笑。

她只是喜歡看喻宜之笑而已。

她騎車到學校圍牆下,吹了聲口哨,那張精致而白皙的臉就露出來,在樹葉濾出的陽光碎片裏彎了彎眼睛。

漆月看她背着書包:“先把書包丢下來。”

漆月先接到了書包又接到了喻宜之:“不是還要回學校上晚自習?帶書包幹嘛?”

喻宜之把書包背在自己肩上:“嗯,帶了點東西。”

兩人一起騎車回漆月家,喻宜之挺熟稔的叫了聲:“奶奶。”

漆紅玉邁着顫巍巍的步子急走出來:“小喻?你又和阿月一起回來學習了?”喻宜之趕緊扶住她。

漆月:“奶奶你急什麽,她又不會跑。”

喻宜之笑:“嗯,奶奶,我不會走的。”

漆月心裏一動。

鄭重的語氣,好像在許什麽諾言一樣。

可喻宜之接下來那句卻是:“我一整個下午都跟漆月一起在這學習呢。”

漆月低頭,自嘲的笑笑。

想什麽呢漆月?因為走得越來越近,就漸漸忘了她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麽?

她是有翅膀的鳥,最終要遠走高飛,那些聽上去像鄭重承諾的話語,許諾的也不過是一下午的時間而已。

已經很好了,不是嗎?明月一度照進泥沼裏。

她問喻宜之:“午飯吃了嗎?”

“還沒。”

“那我先去做飯。”

“要我幫你嗎?”

漆月想起那杯齁得她後來喝了兩瓶水的紅糖姜湯就頭大:“還是算了。”

她自己走進公用廚房,從冰箱裏拿出提前包好的馄饨,煮了三碗。

先端了兩碗回家,看到喻宜之正站在窗臺上,漆月吓一跳:“你幹嘛呢?”

“挂窗簾。”

這才看到喻宜之手裏拿了團白紗。

喻宜之挂好窗簾後從窗臺跳下來,又拿抹布把窗臺擦幹淨,她來了幾次,現在對漆月家熟得跟自己家似的。

漆月有點看不得千金大小姐在這做家務:“我來吧。”

喻宜之自己卻無所謂,一邊認真擦着窗臺一邊叫漆月:“看。”

今天有風,窗戶打開了一半,白色的紗簾飄飄揚揚,給這屋裏原本髒污破敗的一切蒙上了一層牛奶色的濾鏡。

喻宜之:“奶奶經常坐在窗口吹風曬太陽,有時候風大了又容易着涼,加塊紗簾擋一擋。

漆紅玉:“阿月,你都不知小喻有多細心。”

等喻宜之擦完窗臺讓開,漆月把馄饨在桌上放下,這才看到桌角多了個花瓶,還有一臺小巧的收音機。

喻宜之:“奶奶,這花以後我每周末來找漆月學習時幫你換,你每天聞聞花香心情都好點。還有那收音機,剛才教你的用法都記住了麽?”

漆紅玉:“記住啦,你看看我弄得對不。”

漆紅玉摸索着旋動按鈕,一曲屬于漆紅玉年輕時代的老歌傳來,漆紅玉高興極了:“這可比手機好多了,手機我總是按不明白,可是小喻,我都不知道怎麽謝你。”

“不用謝。”喻宜之輕聲說:“我跟漆月是朋友嘛。”

“哎,好,我人老了不中用了,也只能讓阿月替我謝你了。阿月,你可得對小喻好點哪。”

漆紅玉跟着老歌哼了幾句,漆月把涼得差不多的馄饨推過去:“奶奶,先吃飯。”

又問喻宜之:“我們倆在小桌上吃?”她倆學習的那張小桌。

“好。”

漆月又去廚房把自己那碗馄饨端過來。

那張桌子矮,兩人個子又高,蜷腿坐着,低頭吃馄饨時膝蓋都經常碰在一起。

“在哪買的馄饨?”

“少裝了喻宜之,你明明看到這形狀大小都不一樣,就知道是我自己包的了。”

喻宜之咧嘴:“是,只有你這麽沒耐心的人,才會包出這麽個性的馄饨。”

漆月哼一聲:“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喻宜之的膝蓋碰碰漆月的膝蓋:“喂。”

“幹嘛啊。”

喻宜之聲音壓低,像在探尋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知道我今天要來,特意包的啊?”

“放屁!老子是包給奶奶吃的!你是沾光!”

喻宜之笑,又把一個很大的馄饨喂進嘴裏,雪白的腮幫子鼓起來。

漆月看她一會兒:“好吃嗎?”

喻宜之笑起來的時候眼裏有光:“很好吃。”

嗯。

漆月低頭咬住一個馄饨。

那就夠了。

漆紅玉坐在窗下桌邊吃馄饨,老小孩一樣,對自己新得到的收音機興奮不已,不停旋着換頻道的按鈕。

一個很空靈的女聲唱着一首漆月不知道的歌:“我是魚,你是飛鳥,要不是你一次失速流離,要不是我一次張望關注……”

那不是漆紅玉那個年代的歌,漆紅玉很快旋動按鈕把頻道換開了。

漆月嘴裏塞着馄饨看着漆紅玉那邊——明淨窗戶,白紗簾,瓷質花瓶,淡紫鳶尾,收音機裏旋律悠揚。

這都是喻宜之帶來的改變,像一縷光照進原本黑暗的洞窟。

在這之前,漆月早已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了太久,一顆心早已粗糙不堪,她能把漆紅玉生活照顧得很好,但早已沒心情搞這些了。

“喻宜之,我怎麽謝你?”

“親我一下。”

漆月看她一眼。

“開玩笑的。”喻宜之嘴角微微挑了挑,眸色卻沉下去:“我想要的謝法,你也沒法給我呀。”

兩人陷入沉默。

漆月盯着馄饨碗裏漂浮的蔥,腦子裏盤桓着漆紅玉剛剛無意間放的那首歌。

飛鳥與魚。

喻宜之沒逼她:“下周考完月考就放元旦假了。”

“哦,終于不用想理由對付李大嘴了。”

“你怎麽過?”

“忙着呢,修車,照顧奶奶,還有很多兄弟好久沒聚了,都要挨個聚一輪。”

喻宜之低低“嗯”一聲。

漆月望着少女無懈可擊的側臉輪廓,其實很想問一句:“喻宜之,你又怎麽過?”

但她不敢問。

一起跨年這種事意義太重大,她怕問了喻宜之不答應,更怕問了喻宜之會答應。

本來喻宜之這樣的乖學生,如果不跟她一起鬼混的話,元旦三天假都會在家拼命學習的吧,畢竟這個寒假一過完,高中就只剩最後一個學期了。

喻宜之想考國外的大學,漆月查了下,不用高考,但各種競賽的成績對能不能申請成功影響挺大的,所以喻宜之這學期才會參加那麽多競賽吧。

她憑什麽耽誤喻宜之的時間。

她準備收走兩人吃空的馄饨碗,喻宜之:“等一下。”

漆月停手。

喻宜之手垂下去,在放腳邊的書包上點兩點:“元旦節都會寫賀卡送人的對吧。”

“誰說的,老子從來不寫,麻煩死了。”

“啊。”喻宜之呆了下:“哦。”

“什麽?”

“沒什麽啊,就問問你的習慣。你不是要收碗嗎?要我幫你收嗎?”

“你算了吧大小姐,我家總共也沒幾個碗,你別給我打爛了。”

“哦。”

漆月站起來,喻宜之垂着頭,連頭頂那個旋都是雪白。漆月沒端碗,躬身,上身蹭過喻宜之頭頂,指尖勾起她放腳邊的書包。

喻宜之慌了下:“你幹嘛。”

漆月扯開蓋子,從書包裏摸出一張裝在塑料封裏的賀卡,眯眼:“幹嘛?送我的?”

“不是。”喻宜之低聲:“本來想問你要不要寫了送我。”

漆月不屑的嘁一聲,一旋手把賀卡扔到桌邊:“費那勁幹嘛?矯情的很,是能當飯吃還是能當水喝?”

喻宜之低着頭:“所以我說的是本來,算了啦。”

漆月端起她倆的碗,又一并收了漆紅玉的碗走進廚房。

那一下午她們學的很沉默,筆尖沙沙聲裏,沒有人說話。

晚上漆月送喻宜之回學校,自己去摩托車行修車,回家照顧漆紅玉吃藥睡下以後,自己躺在木板拼成的床上塞上耳機。

搜出今天中午漆紅玉收音機裏放的那首歌:“什麽天地啊、四季啊、晝夜啊,什麽海天一色、地獄天堂、暮鼓晨鐘,Alwaystogether(長相厮守)

Foreverapart(永遠訣別)”漆月翻了個身,腳趾踢到木板上,漆紅玉的咳嗽聲透過耳機傳來。

漆月睜着眼,屋裏的一切在黑暗中鈍化,變得軟綿綿的、黏噠噠的,像一汪沼澤。

魚在沼澤裏呼吸困難,但總歸還可以生存下去。可如果開始擡頭觊觎藍天的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耳機裏繼續唱:“春天的花如何得知秋天的果,飛鳥如何去愛,怎麽會愛上水裏的魚。”

漆月又翻了個身,拿枕頭死死蒙住頭。

******

第二天上學,因為這周除了月考外只上一天課,學校裏已是濃濃的新年氣氛了。

漆月被一個高二學妹紅着臉叫到教室外:“學姐,這給你。”

一張賀卡。

窗戶邊全是圍觀的人——因為每天來找漆月搭讪的雖然不少,但那都是致知樓的,不像今天,跑來一個格物樓的。

“漆老板魅力太大了。”

“這小妹妹看着文文靜靜,膽兒夠肥的啊。”

秦沖嬉笑着不滿足于在窗邊圍觀了,跑出去一扯學妹的頭發,拉的小姑娘向後一踉跄,一轉眼,鼻梁上架着的眼鏡已經被秦沖擄走了。

小姑娘臉都紅了:“還給我!”

漆月笑笑:“小姑娘,現在知道致知樓是什麽樣了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她懶聲叫秦沖:“差不多得了,把人家眼鏡還來。”

秦沖笑嘻嘻把眼鏡遞過來。

漆月把眼鏡架回她鼻梁上,輕輕一刮她鼻子:“行了,快回去吧。”

沒想到小姑娘挺倔:“我不怕!”

漆月笑出了聲:“你不怕我怕行不行?”

周園:“漆老板被纏上了啊,我再出去幫個忙。”

他怪叫一聲跑過小姑娘身後,狠狠又一撩人家頭發,漆月笑道:“都跟你們說差不多得了,人家是真膽小沒看出來麽?”

秦沖這時已經回教室了:“漆老板總這樣,撩是會撩,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吶,我就從沒看她為誰生氣過。”

“有,你忘了?”周園這時也走回教室:“喻宜之。”

秦沖:“我k。”

他想起來了,以前喻宜之到他們班找漆月的時候,他和周園拿紙團砸喻宜之來着,漆月知道這事後,唯一一次為喻宜之生了氣,把他和周園教訓了一頓。

“那不算吧。”秦沖:“漆老板不是為了自己教訓喻宜之麽?”

周園瞥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漆老板後來教訓喻宜之了?”

秦沖愣了愣。

大頭打了個岔:“那是漆老板大人有大量呗,漆老板天天忙着呢,哪有空真的跟個裝叉犯計較。”

“也是,漆老板在學校外面吃的那麽開。”

“裝叉犯這種在她眼裏根本不夠看吧。”

話題就這樣被帶了過去。

大頭望向窗外,漆月面對女生的糾纏在笑,可那笑意一點不達眼底,一張妩媚的臉還是冷冰冰帶着戾氣。

不像上次晚自習前他準備翻牆出去,撞見漆月送喻宜之回學校,那時漆月是怎麽笑的呢?

像一陣玫瑰色的晚風。

漆月走回教室的時候,秦沖叫她:“漆老板,說起來你這次居然空窗這麽久沒談了,不像你啊。”

漆月懶洋洋倚在課桌上,像根莖上附着滿軟刺的玫瑰:“身邊好看的都被追走了呗,沒資源啊。”

周園:“喻宜之還沒談,她現在不是格物樓那邊的女神麽?”

漆月一愣,可那只像擦亮火柴的微光轉瞬即逝,很快她神情又變得慵懶而目空一切:“都說了我怎麽可能看上裝叉犯?”

她瞟周園一眼:“你又有興趣了?”

周園:“沒,徹底看清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秦沖:“漆老板,你空着也是空着,就跟今天這妹妹湊合下呗,人家摘了眼鏡還是清清秀秀的。”

漆月眼皮都不擡:“沒興趣。”

“不會怕耽誤人家吧?”秦沖賊笑:“漆老板這麽有良知嗎?”

“良知這東西我沒有。”漆月懶懶耷着眼皮道:“但對着顏值不夠高的嗨不起來啊。”

“哈哈漆老板你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渣。”

周園指指她抽屜裏塞滿的賀卡:“這麽多裏面,找不出一個能入你眼的?”

漆月把那堆賀卡掏出來,往他們一塞:“拿去當草紙。”

“我k這麽硬當什麽草紙。”

上課鈴打響,秦沖和周園回了座位,大頭跟漆月坐得近還能繼續聊:“今年還是一張賀卡都不留?”

漆月懶懶搖頭。

“也還是一張賀卡都不寫?”

“你什麽時候看我寫過賀卡。”

大頭一笑:“也是,我跟你這麽多年兄弟也沒收到過你賀卡。”

此時,格物樓。

喻宜之到行政樓領完又一項省級物理競賽的通知書後,回到教室,坐下時因為課桌抽屜塞的太滿,她稍微一動桌子,就有好幾封賀卡簌簌掉下來。

同桌搭話:“好受歡迎啊。”

喻宜之沒什麽表情。

同桌現在知道喻宜之一張冷臉也沒什麽惡意,大着膽子問:“想過談戀愛麽?不然都沒早戀機會了。”

喻宜之一頓,然後慢慢說:“沒想過。”

“也是,你跟我們不一樣。”同桌點點頭:“你成績那麽好,肯定心思全花高考上了。”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喻宜之這種高冷女神對收到的賀卡不會在意,沒想到她把所有賀卡都裝進書包帶回了家。

有人小聲議論:“喻宜之看着傲,其實人還挺好的,挺尊重人的。”

喻宜之把賀卡背回自己房間,一封封翻看落款。

并沒有漆月送來的。

喻宜之冷着臉把所有賀卡都扔進了垃圾桶,垃圾桶一下全裝滿了。

這本來只是計劃進展沒那麽順利的一種表現。

為什麽她心裏有種真實的煩躁和不開心。

這時門突然傳來響動,喻宜之吓得一抖,立馬坐正對着翻開的英語習題集。

喻文泰走進來,一手扯松領帶:“這段時間太忙了,都沒好好管你學習,在複習英語?”

“嗯。”

“期末考沒問題吧?”

“嗯。”

喻文泰瞥一眼那滿滿當當的垃圾桶:“同學送你的新年賀卡怎麽都不拆呢?”

“耽誤學習時間。”

“還沒交到朋友?”

“沒。”

“沒有也沒關系。”喻文泰寬厚的手掌覆在她肩上,她肩上那塊淤紫其實已經好了,但在喻文泰手掌的壓力下還是隐隐作痛。

喻文泰說:“孤獨是成功者的宿命,你按我給你鋪好的路走,人人都會羨慕你的。”

喻宜之在心裏說:是嗎。

但她表面和順的:“嗯。”

喻文泰撐着她肩俯身看她習題集:“來,我教你學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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