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大雪遍地人心惶惶

想來想去，葉子旸只能想到水清洋全家是因為看春晚入迷，葉子旸作為一個情窦初開的好少年，他非常有節操的控制住了自己。

控制住自己不要打電話給水清洋。

結果終于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他躲過父母的伏擊和顧呈的糾纏，得了空躲在自己的房間裏給水清洋發祝福短信。

“這孩子怎麽了？平時不都是在看春晚嗎？”葉子旸的奶奶疑惑的問道，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葉子旸的媽媽。

葉媽媽笑着搖搖頭：“誰知道呢？也許是打游戲去了。”

奶奶立馬反駁道：“我孫子怎麽可能會躲在房間裏打游戲呢，你以為誰都跟顧呈那小子一樣啊，他呀，肯定是在讀書呢，子旸是要靠清華北大的人啊。”

顧呈在一旁黑線：“奶奶，下次您說我的時候也拜托挑一個我不在的時候吧。”郁悶的喝了一口手中的橙汁，心裏腹诽道，您孫子那是情窦初開，給自己的小情人打電話去了呢。

不過為了不讓奶奶不高興犯病，他還是閉嘴吧。

奶奶橫了顧呈一眼，不滿的撇嘴說道：“怎麽啦？奶奶說你還說不得了？自己的孫子犯了錯，那就得說，顧呈啊，你一年後怎麽打算？是和子旸一起考清華北大，還是聽你爸的去念兩年軍校？”

顧呈挑眉，将手中的橙汁一飲而盡：“葉子旸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你果然是喜歡子旸的，從小就跟在他後頭。”奶奶笑道。

顧呈打了個寒顫，覺得自己可能也被水清洋影響了。

不過奶奶，您哪裏知道，您孫子為了一個女孩子可是連清華北大都不想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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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

葉子旸編輯好這一條簡單的短信之後，小心翼翼的發了過去。

幾秒種後，帶着小翅膀的短信飛啊飛的，飛了幾下就顯示了一把大叉，發送失敗。

葉子旸悲哀的發現，這是座機號碼……

被自己蠢哭的葉子旸只好鼓起勇氣打了個電話過去。

沒有人接。他有些不高興的想着，是不是水清洋看春晚看的入迷，所以就沒有聽到電話鈴聲，但是她們家人肯定不少，水清洋聽不見，別人也總聽得見的。

難道是水清洋是不在自己家過年的？可是他知道水清洋的老家不在市區，要坐車恐怕要好久，如果水清洋不在自己家過年，他最先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應該已經回老家了。

而沒有聽到電話鈴聲。他懊惱的垂了垂床單，想着水清洋這貨平時電腦玩的那麽兇，怎麽就不見她買一個手機。

正想着要不要上個網，就聽見媽媽在樓下叫自己。

“子旸，下來吃餃子。”

他應聲，将手機放在了褲兜裏，就下樓去吃餃子了。

家裏很是熱鬧，葉家和顧家向來是世交，連過年都是在一起過的，今年大家都在葉子旸家裏過年，除了葉子旸的幾個伯伯姑姑和爺爺奶奶，連同顧呈的幾個長輩，也一同聚在了別墅裏過年。

葉子旸打了打吊在燈上的中國結，有些郁悶的看着它動來動去，奶奶倒是高興的沖他招招手，示意他坐過來。

葉子旸端了一碗餃子，沾了點醋和醬油，坐在了奶奶旁邊吃餃子。

奶奶看着這個眉清目秀的孫子，越看越喜歡，葉家那麽多孫子孫女的，她最喜歡的就是葉子旸，不光是因為這個孫子學習成績好，平時文文靜靜的，更多的原因就是，這個孫子一直很聽話，他從來不會做長輩們不高興的事情，除了半年前文理分科的事情，搞得葉爸爸特別不高興以外，葉子旸是最讓人放心的晚輩。

“子旸，有把握考清華北大嗎？”奶奶笑眯眯的問道。

葉子旸吞下一個餃子，淡淡說道：“有啊。”

奶奶笑着摸了摸葉子旸的腦袋，慈愛的說道：“那就好啊，到時候你考上了，要多大的紅包奶奶都包給你。”

“奶奶，要是我想考本市的大學呢？”葉子旸舔了舔嘴唇，目光看着奶奶，裏面隐隐有些試探。

老一輩心中最好的大學無非就是清華北大了，其餘的大學就是再好，他們不了解，也覺得終歸是比不過清華北大的，奶奶的表情依舊是笑眯眯的，但是語氣有一絲認真：“子旸，清河雖然這幾年發展的确實不錯，但二線城市終究是不能和北上廣比的，你要是不想和你爸爸一樣從政，最起碼也要往北京上海那裏考，男子漢就是要出去闖闖的，不能只留在家裏。”

葉子旸點點頭：“有點難度。”

奶奶驚訝的問道：“怎麽啦？剛剛不是說考清華北大都沒難度的嗎？”

葉子旸當然不好回答，他說的有難度，是讓水清洋考上北京上海的學校的難度。

“外面的雪好大啊。”有長輩拉開了嚴實的窗簾，看着外面風雪交加的樣子，不禁感嘆道。

“是啊，今年這雪，下的比北方還要兇猛，聽說有好多地區都因為下雪把電路給壓壞了，這幾天都是大面積的停電。”

“還好咱們是在本市過的年，這要是在外市過年，在車子上就得凍死。”

幾個人圍着麻将桌說着，腳下是溫暖的烤火爐。

葉子旸褲兜裏掏出手機，手指不受控制的再次撥通了水清洋的電話。

電話裏依舊是好聽的女聲，只不過這次他沒有聽見老土的彩鈴，而是直接的，那個女聲提示道“你撥打的用戶已占線，請稍後再撥”。他看着電視上正在耍寶的主持人，內心的不安越來越重。

“大伯，沒飲料了。”葉子旸的小妹妹說道，她最喜歡喝的橙汁被顧呈哥哥喝完了，自己沒得喝了。

葉子旸起身說道：“我去買吧。”說完也不等其他人說什麽，就套了一件棉衣在身上，拿了圍巾圍在脖子上，匆匆出門去了。

“這年三十晚上，會有店開門嗎？”葉媽媽困惑的問站在一旁的葉爸爸。

葉爸爸扶了扶眼鏡，面無表情的說道：“随他的，說不定他想出去轉轉。”

外面的溫度一度都不到，還下着大雪，南方就算不常下雪，但年三十晚上的雪，怎麽也沒有春晚好看的，衆人都猜測葉子旸這麽晚了跑出去幹嘛，只有顧呈心裏知曉，平淡無波的說道：“青春期的煩惱嘛，再說他一個黑帶二段，難道還能被拐了不成？”

吃東西的繼續吃東西，打牌的繼續打牌，看春晚的繼續看春晚，衆人在溫暖的燈光下，烤着暖爐，空調在呼呼作響，室內一片安寧和諧。

葉子旸在室外，風雨凄涼的站在馬路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發神經一樣跑了出來。

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店開門，大街上只有路燈照着昏暗的路面，今年的雪下得特別的大，南方50年來最大的降雪把馬路都裹上了一層白衣，電線被雪壓得有些變形，路上沒有行人，只有稀稀疏疏的幾輛車，葉子旸看過天氣預報，後幾天降雪會持續，可能還會引發冰災，比起室內的溫暖，此刻更加顯得他無比凄涼。

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水清洋住在哪裏。

沒有走過的路，葉子旸此時全憑着感覺在走。

心裏那不好的預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葉子旸心裏想着，如果他能憑運氣找到水清洋家裏，那麽他一定會不顧她家裏人到底是怎麽想的，首先先把她拉出來親兩口，然後再告訴她，他喜歡她，想和她一起考大學，他會幫她考上最好的大學。

葉子旸沒有第六感，不可能平白無故找到水清洋家裏去。

“葉子旸？”突然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他轉過身，發現是沈柒，還有他的男朋友鐘理山。

沈柒走上前來，看着鼻子凍得有些通紅的葉子旸，有些困惑的說道：“你大年三十不在家裏看春晚，跑到外面來幹什麽？”

葉子旸也顧不得多想什麽，他将下巴縮進圍巾裏，吸取着圍巾裏少的可憐的溫暖，低下頭看着沈柒，聲音在風聲中顯得有些單薄：“你知道水清洋家裏住哪裏嗎？”

沈柒剛想說什麽，鐘理山就上前拉住了沈柒的胳膊，哀求着說道：“沈柒，求你了，你回家去吧。”

沈柒一把甩開鐘理山的手，白皙的臉有些泛紅，嘴裏一同吐出的，除了徐徐的白氣，還有她尖刺的聲音：“鐘理山你要是不想陪我出來就別出來，在家裏好好的看你的春晚，現在你都出來了，還勸我幹嘛？！”

“你一個女孩子，我實在不放心你啊。”鐘理山的眼中有一絲無可奈何，但還是柔聲細語的勸着沈柒。

“快告訴我水清洋家裏住哪？！”葉子旸沒心情聽他們吵，只想快點知道水清洋家到底在哪裏。

葉子旸的聲音有些大，沈柒本來就覺得有些委屈，此刻就更是忍不住眼淚了，沖葉子旸吼道：“你兇什麽兇啊！平時你對洋洋不好也就算了，現在你又來對我發什麽脾氣！你要知道洋洋家裏住哪裏幹嘛！”

葉子旸的手因為沒有戴手套被凍得青紫，修長的手指握在了一起，他懶得和沈柒解釋什麽，只是偏執的說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被老師知道你大年三十不回家在外面和男朋友約會，就快告訴我水清洋家裏住在哪。”

沈柒瞪大了眼睛，語氣裏盡是嘲諷：“學習委員這會子擺起架子來了是不是？！我談戀愛怎麽了？礙着你們的眼了嗎？我爸說我媽說老師說同學說，我沈柒他媽的喜歡一個人還有錯了是不是？”

鐘理山在旁邊拉住沈柒，對葉子旸低聲說道：“安康小區，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了。”

葉子旸點點頭，急忙朝那個方向跑去。

“鐘理山你告訴他幹嘛啊！想害死洋洋嗎？”

“沈柒你夠了！你到底有完沒完！”

沈柒和鐘理山的聲音隐隐傳過來，往年裏都是安寧的年，因為這一場大雪，再不複以前的平靜，而變得有些沉重，壓得人心裏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