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威廉之難

顧庭哲讓趙鐵蛋把威廉關到拘留所,內心複雜。

這個魔頭好不容易出去了,怎麽又開始發神經。當他接到群衆舉報電話說有個“洋”癫瘋在高速上晨跑的時候,他差點問候那個群衆全家的婦女,下一秒他就接到了交警大隊的電話,讓他立刻把人關進拘留所。

好嘛,威廉,又是你這個臭嗨。

顧庭哲雙手環胸,看着威廉的情趣左胸漏點裝,面無表情:“你他媽的是不是沒錢了,想來警局騙吃騙喝?”

“我的神,”威廉作禱告狀,“我向我的神上帝承諾,我再也不會觸碰魔鬼所遺留的蛋了。”

“中飯加兩個皮蛋。”顧庭哲給食堂大爺打了個電話。

趙鐵蛋打量了一番威廉的拉風造型,再上下左右前後地啧啧啧了一通,了悟道:“行為藝術,這絕對是行為藝術。”

威廉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傷口上粉嫩的肉是新生的,仔細看不難分辨出來。

顧庭哲被他嬌羞的動作辣到了眼睛,試問如果在你面的一個穿着情趣漏點裝,身高足有一米九,長滿胸毛的大漢,即使他如一個英國紳士般優雅,他長得像童話故事中憂郁的貴族王子,當他做出雙手捂胸,一臉羞澀又欲言又止的表情時,誰不會胃中翻滾,直欲作嘔呢?

“哦,”黃怡給他遞了一條毯子,“快把你的激凸遮上。”

三位警員同時慶幸李方志不在這裏,否則警局裏僅餘的一個成熟穩重、智商常年在線的隊長也要淪陷。

“你在高速上瞎跑什麽?”顧庭哲用敬而遠之的目光看他。

威廉用小毯子裹住自己,“聽我解釋,我只是要追兩個很重要的人?”

黃怡點了點頭,“所以就追到高速上去了?”

“醫院檢測報告怎麽還沒出來,他到底有沒有精神病,有就趕緊把他拉出去治吧,我受不了了。”顧庭哲撫額長嘆。

趙鐵蛋抓住了一個細節:“你不是有輛小電瓶車嗎,為什麽不騎它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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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此刻才恍然大悟:“對啊,沃可以騎‘小飛俠’。”

顧庭哲在一次扶額:“他竟然給一輛電瓶車起名‘小飛俠’。”

“但是,

‘小飛俠’沒有我快。”

威廉說着,神秘地笑了笑。

黑鳶點燃一支女士煙,眯起眼睛吞吐青色煙霧。

黑刃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宛如事後。

“叮”的一聲,黑鳶的電腦屏幕亮了起來,她移動鼠标查看,“根據他和你對戰時的各項數據,我分析了一張報告。從結果來看,威廉已經有要暴走的傾向了。”

“什麽意思,你是說,他的狀态确實是不穩定的?”黑刃按了按自己身上已經被包紮好的部位,“如果他暴走了,會怎麽樣?”

“會成為一臺殺人機器。”

“不受掌控?”

“任何人都不能掌控?”

“殺死他呢?”

“只能用大型武器,”黑鳶頓了頓,眼神有些閃爍,“比如黑鷹的重型狙擊。”

黑刃注意到黑鳶神情的細微變化,卻裝作沒看見的樣子,低頭用手指描繪着被子上布料的紋理,“是這樣啊。”

“今天他沖上高速,已經說明他腦子壞掉了。”黑鳶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裏,口腔裏還殘留着煙絲燃燒的淡淡香氣,“當理智不再支配他的身體,為了人類的和平,我們只能将抓回威廉的任務進行的簡單粗暴一點了,比如說,把他的屍體抓回。”

黑刃聽到那一句為了人類的和平,差點不合時宜地嗆出聲,随即又問道:“理智不再支配他的身體,什麽支配?”

“是本能,”黑鳶站了起來,看向黑刃,幽幽說道:“是殺戮的本能。”

“他會殺了我們所有人?”

“他可以,他會。”

“也包括他的那些所謂朋友?”

“……”黑鳶難得的沒有立即作答,沉默良久,她才說:“我不知道。”

黑華手中軍刀轉出漂亮的刀花,在速度最快時脫手而出,釘入牆面的一張照片,歐洲人深邃的眉眼即使是在一張高糊的照片中也看得分明。

“威廉?”

“呵,死期到了。”

威廉又一次從警局出來,他的臉色有些不好。

顧庭哲問他怎麽了,他說是頭疼。

頭疼。

顧庭哲心想,和你呆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頭疼。

心力交瘁。

“顧警官?”威廉一字一頓地念道,意外地将每個音都發的很标準。

顧庭哲随意道:“什麽?”

“沒什麽,我、和你們,朋友。”威廉認真地說道,灰綠色的眼睛裏閃爍着點點光輝。

顧庭哲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有些漠然:“抱歉,我覺得我們還沒有到朋友的程度,頂多是保護和被保護的關系。”

威廉神色微傷,眼睛如黯淡下來的星子一般,他垂下了頭,落寞的轉身離開。

“雖然你們不把我當成朋友,但你們是我的朋友。

我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顧庭哲聽見他用英語嘀嘀咕咕,無奈地嘆氣,這個老外真奇怪。

趙鐵蛋看着顧庭哲從外面走進來,把平板遞給他,“威廉的定位。”

顧庭哲奇怪的咦了一聲,“這不是他家的方向。”

李方志和黃怡湊了過來,黃怡驚訝地說:“第二次抛屍的時候監控拍到了可疑車輛,那一輛車最後消失的地方就是這裏。”

“我去買包煙的功夫,他就被‘夜狼’帶走了!”顧庭哲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我們現在去追!”

警車呼嘯而過,揚起大片大片的沙塵。

地下室裏依舊是昏暗冰涼。

藍色的玻璃瓶裝着的藥劑在黑華指間穿梭。

威廉睜開眼,冷冷地看着他。

“夜狼?”威廉低聲問道。

黑華并不回答。

威廉的頭又開始隐隐作痛了,但他的手腳都被扣上鐵铐,徒勞地咣咣響了一陣,威廉放棄了掙紮。

“灰狼的實驗,就由我來繼續。”

黑華說着,拔開藥劑的蓋子,用針管将藍色的液體盡數汲取。

泛着冷芒的針頭插進威廉的頸間,他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壓制不住的慘叫從喉頭湧出。

“啊啊啊啊啊!!!”

黑華露出了暢意的笑容,在這一聲聲慘叫聲中展開了雙臂,像一只鷹鹫下一刻就要在天空中翺翔一般,将自己升華。

黑華想起了那個愛抽雪茄的老男人。

……

黃昏的校園裏,仍有學生逗留不去。

華爾漠然地背上書包,從教室裏走了出來。今天他又拿了全班第一,但他并不為此感到欣喜,因為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他甚至有些厭煩。

三四個男孩從角落裏出來,把正要離開的華爾團團圍住,他們的鞋子都是名牌,衣褲也都是手工訂做的,華爾不認得那些牌子,只知道那都很貴。

對,很貴。

男孩們按住了他,在他腿上狠狠地提了幾下,又把他的書包搶走。

他們從他的書包裏找出那張全班第一的試卷,當着他的面,撕成一堆碎片。

雪白的紙片紛紛揚揚飄散在空中,像下了一場美麗的雪。

華爾靜靜地看着,內心沒有一絲波動。

男孩們非常不滿華爾的表現,他們将華爾的臉按到冰涼的地上,用腳狠狠地踩他的手。

華爾并沒有如他們所願般尖叫起來,只是忍着痛,屈辱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遲遲不願流下。

華爾心裏很清楚,越是慘叫,他們就會更加起勁地欺負他。

男孩們低聲交談了一會,齊齊開始發笑,然後華爾就看到其中一個男孩從書包裏掏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華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刀尖,雙腿控制不住地發抖,想要逃跑卻提不起半分力氣。于是男孩們笑的更起勁了。

“剁掉他的一根手指,怎麽樣?”

“不行,會被看出來的。”

“腳趾吧,看不到。”

“不如把他的那玩意切了,這才爽。”

男孩們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拿了什麽值得驕傲的大獎。

男孩一步步逼近,刀尖對準了華爾的□□。

華爾絕望地大叫起來,教學樓內回蕩着刺耳的尖叫聲,幾個男孩笑得更加張揚。

蓄着卷胡子的男人叼着雪茄,雙槍齊出,像獵手一般射擊着四散而逃的男孩,不一會,男孩們充滿生機的眼睛,就失去了華彩。

“痛快!”灰狼興奮地大叫,準備轉身離開。

“喂,”華爾叫住他,“你……”

“你有一雙狼一般的眼睛,”灰狼的嘴唇一動一動,雪茄也随着他嘴唇的動作上下擺動,“別以為我是在幫你,我只是在捕獵而已。”

“捕獵?”

華爾知道,他的這些同學的父親不是議員就是有名的富翁,像對方這樣的恐怖分子專喜歡盯着這些人下手。

“這的确是一種很酷的說法。”華爾的雙腿仍在發抖,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卻保持冷笑面對這個卷胡子的男人。

“你看上去很緊張。”

“不,我只是興奮。”華爾一腳踢開礙眼的屍體,走到灰狼面前,微微揚起頭,“因為我也将成為獵人。”

“弱者怎配成為獵人?”

“但我可以給你證明的機會。”

……

黑華從回憶中緩過神來,那次槍擊案中,有四名高官的兒子被射殺,還有一個孩子失蹤了。

威廉已經昏死在地上,臉色比水泥地更加灰敗。黑華狠狠地把吹毛短發的軍刀插進了他的心髒,溫熱的鮮血立刻噴湧出來,濺在黑華猙獰的臉上。

“哈哈哈……灰狼,你看見了嗎?”

黑華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他的氣管被威廉劃斷了。就在剛才,威廉拔出了胸口的軍刀,并用它結束了黑華的一生。

黑華雙眼閉起前,看到地上變形的手铐。

最後,他自己也像那些曾被他割開喉嚨的獵物一樣,死去了。

黑衣人蜂擁而上,更有甚者掏出手|槍對威廉開火。威廉毫不在意身上中彈的地方,因為那些傷口愈合的速度遠比血液流出的速度更快。

子彈不斷射進他的身體,又被肌肉和組織擠出來,叮叮當當地落在地上。

不一會,黑衣人已經躺了一地,威廉将軍刀甩在一邊,打量着這間地下室:大大小小的槍支彈藥挂滿了牆壁,角落裏還停着一輛大型的越野車。

随着引擎的巨響,地下室只留下一地的屍體。威廉看着黑華手機中的紅點,陷入沉思。

匆匆趕來的顧庭哲看着滿地狼藉冷笑道:“這算什麽,黑幫火拼?”

“沒錯,之前殺人的兇手已經找到了,但是他死了,而被他綁架的威廉卻不知所蹤。”李方志說。

顧庭哲說:“你不如告訴我是威廉殺了他們,我會更相信一點。趙鐵蛋,給我定位威廉在哪兒!”

趙鐵蛋急得滿頭大汗,“沒有,跟蹤器沒信號了。”

“媽的!肯定是黑鳶!”顧庭哲死死地按住桌子,恨得牙根癢癢,“我早該想到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對威廉下手,又能打壓競争對手的機會。”

“怎麽辦?如果找不到威廉,明天被抛屍的會不會就是這個傻狍子了!”黃怡焦急地在原地轉來轉去。

顧庭哲握緊了拳頭,這種明知有人會死去卻沒有辦法解救的無力感,真是讓人該死的絕望。

“先別着急,這些只是你們的推斷,并不一定成立。”李方志示意衆人冷靜,“現在沒有任何證據指向黑鳶和黑刃,不要憑空瞎想。”

“但他們的确與黑華認識,并且是敵對的狀态。威廉也是他們的目标。”顧庭哲抱臂沉思。

沒有辦法了嗎?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顧庭哲拿起手機,顯示的是威廉,之前要求威廉留下的手機號就是這個。

他并不急着接起,而是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有些懷疑。

李方志示意他接。

“喂,顧警官。”

“沃沒事啦!”

威廉那傻缺的新疆口音中文讓警隊裏的人都噗嗤一笑。

顧庭哲和隊員們相視一眼,李方志率先開口說道:“威廉,你這段時間先躲着把,保證你自己的人身安全。”

“哦,嚎。”

不可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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