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哦，還認得我。”被叫做虞哥的人掃過一圈，笑着踱過去，“我罩的人，竟然還有人敢打。”

濮毅辰叫來的人相視一番，不知道這姓濮的小子什麽時候被虞哥罩下了。

韓煜徑直走到濮顧璟身邊，将他扶起來：“你又糟蹋你的手。”

“老板……”濮顧璟低聲喊道。

濮毅辰這才知道，這琴行為什麽能不顧他的意思留下濮顧璟了，敢情是有虞哥這道後臺！

“先去醫院看看。”韓煜看着他手上的血跡道。

“我的手沒事……”濮顧璟道。

“阿璟！”唐森才趕到，握上濮顧璟的手反複看。

“我沒事！”濮顧璟看到唐森才慌了，“這不是我的血，我真的沒事！”

“哦！看到沒！”濮毅辰雖然被壓制着，可還是笑着對找來的人道，“唐局的兒子果然是個惡心的同性戀！”

虞哥一個眼色，濮毅辰身邊的人立馬卸下他的下巴，濮毅辰只能嗚嗚亂叫。

濮顧璟将手從唐森手裏抽出，直接走到濮毅辰面前，拿出他藏在口袋裏的移動硬盤，狠狠用力掰斷。他看了濮毅辰一眼，再将硬盤砸了個四分五裂。

“阿璟。”唐森看着他身體都在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便趕緊過去伸手握住。

“我不想這樣的……”濮顧璟看着唐森。

“嗯。”唐森應了他一下，拉着他遠離濮毅辰。

“我跟他不一樣……”濮顧璟道。

Advertisement

“嗯，我知道。”唐森将他抱在懷裏，撫着他的背。

“阿軻，收賬公司馬上會過來？”韓煜問虞哥。

“是啊，他叫來的，盡快解決這事也是對的，省的大家都睡不安穩。”虞哥将濮毅辰拼命想保住的私下財産，一一收羅在小冊子，直接砸在濮毅辰面前。

濮顧璟笑了，在他之後，還有收賬公司等着，濮毅辰是鐵定要把事情挂他身上！很好！

濮毅辰看着面前的單子，嗚嗚叫得更大聲。他看了看找來的幫手，那些人立馬往後縮了縮，再瞪向濮顧璟和唐森，那兩人完全不睬他。他只好哀求地看着虞哥，可惜虞哥壓根懶得看他。

“人太多了！”虞哥看了一圈濮毅辰找來的人，見那些人猶豫着準備跑，就又道，“阿潘，把這些人就記錄下來，要是被我知道外頭傳出有關今天這兒的一丁點消息，挨個上門把他們的舌頭都切了。”

“虞哥！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對！我們什麽都沒聽到！”

濮毅辰眼看着叫來的人都一個個簽名跑了，急得掙紮起來。壓制他的人直接兜頭給了他一掌，狠罵了幾句。濮顧璟頓時不敢動了，耷拉着腦袋狠狠地瞪着濮顧璟。

“你們也先走吧，這兒虞哥和我會處理好的。”韓煜對唐森和濮顧璟道。

唐森對他們道了謝，帶着濮顧璟走出去。濮顧璟回頭看了一眼攤在沙發上的濮毅辰，心裏憋悶得很。

唐森拉着濮顧璟走向他的車，濮顧璟拽了拽他道：“我也開車過來的。”

“你這手還能開車嗎？”唐森嘆息。

“沒事，什麽問題都沒有。”濮顧璟道。

“都脹了，肯定是傷到了。再說，我也不放心。”唐森道，“鑰匙給我。”

濮顧璟兩手上都沾着血跡，看着褲兜無從下手。唐森伸手探進他褲兜，勾了鑰匙出來。他道：“在這兒等着我。”說着，他跑回去把鑰匙給韓煜，讓他找人開回來。

濮顧璟的手需要處理一下，唐森沒有将他送去琴行，而是送回了家。給濮顧璟的手上過藥之後，唐森對他道：“房産證拿出來？”

濮顧璟看着他。

“或者存折？”唐森又道。

濮顧璟頓了一會兒，從衣裏內袋掏出幾個本本。

“哈！”唐森扶額，“難為你特意穿這件衣服，才有個地方藏房産證！”

“我……”濮顧璟看着他的臉色。

“你還真打算把房産證交給濮毅辰？！”唐森氣道，“你真要把所有的財産都給那個人，我不會置喙，反正有我在，你不會流落街頭去。可是，你可以是因為那點血緣，也可以因為任何其他原因把財産交出去，就是不能因為我！”

“唐森……”濮顧璟看着唐森生氣，有些急了。

“這個代價太大，阿璟，你有沒有想過，我能不能承受得起？”唐森道，“真這麽做了，我以後要怎麽面對你？”

“我……”濮顧璟皺眉，“我并沒有把所有的財産給出去。”

“所以，我該誇你還算冷靜？”唐森道。

“我只是拿出一部分，”濮顧璟道，“房子多一套少一套，反正我只住一套。錢沒了也沒什麽關系，我每個月有工資。可是，你不同！”

“什麽？”唐森看他。

“我所擁有之中最珍貴的，就是你了。”濮顧璟的眼圈都紅了，“我失去什麽都可以，但是不能沒有你……”他一個人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愛的人，而且是可以當親人的愛人。

唐森看着他，輕輕一嘆：“我一直在你手裏牢牢抓着，怎麽都不會逃走。”

“你不懂。”濮顧璟道，“我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背後沒有一個親人，濮毅辰拿我沒辦法。可是你不同，你背後有爸媽，他們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的圈子，稍微有點流言就會打破以往的平靜。你背後還有恩祁，他會長大，需要平平常常的生長環境。我一個人怎麽都無所謂，可是你身後有那麽多人，我把他們也當成親人，又怎麽可以拖累他們。”

以前他身後什麽人都沒有，便可肆無忌憚。可是，他現在有唐森，有唐森的爸媽，還有恩祈，他要顧及的東西多了，考慮的也就多了。

唐森沉默地看着濮顧璟，最後将他抱在懷裏：“阿璟，既然我把你當親人，你把我當親人，那就沒有拖累不拖累這一說。你感覺會拖累我們，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真正把我們當親人。”

濮顧璟沉默了。

“濮毅辰盡可以拿要挾你的東西，一起來要挾我，或者爸媽，但是他沒有，你想想為什麽？”唐森道。

“他……不敢？”濮顧璟想了想，“不過，從我這兒拿到的東西足可以解決這件事了，所以……可能……”

“以濮毅辰貪婪的性子，你覺得可能嗎？那肯定是越多越好。”唐森道，“他不敢要挾，那是得罪不起。他除了靠你母親家裏得來的錢財，并沒有好好經營人脈關系。得到那麽多錢有什麽用，有些地方沒有人脈是有錢也沒處砸的。他若敢要挾到我頭上，保管立馬就混不下去。所以，他只敢悄悄找你。”

濮顧璟不語。

“阿璟，我們是平等的。”唐森道，“遇到事情，你該理直氣壯找我，而不是怕拖累我，獨自去面對。”

濮顧璟詫異于唐森的細心，他竟然能感覺到他心底裏的感受。的确，他也覺察到自己面對唐森時，總是抱着仰望的态度。一開始就是濮顧璟先追的唐森，即使唐森接受了他，與他戀愛，之後對他再好，他總會感覺到不安心。甚至，在他的潛意識裏，帶着無法察覺的自卑。他孤身一人，而唐森的父母和睦，即使唐森的母親是梁姨，是認識的，他總免不了小心翼翼。他覺得自己很矛盾！

“好。”濮顧璟點頭，看了看拳頭，輕道，“其實，我不想打他的，畢竟是我父親。可是……在那一刻，我受不了！小時候，他不順心的時候會打我，我打下兩拳之後才想起，我是不是會跟他一樣？”

唐森才明白，為什麽濮顧璟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強調自己和他不一樣。濮毅辰是他心底裏的那道陰影！唐森看着濮顧璟的眼眸道：“你不會是濮毅辰，面對惱火的事情，是個人都沒有辦法平靜面對。你是你母親帶大的，骨子裏與濮毅辰不同的有太多。”

“我覺得你就不一樣，什麽事都能很平和地看待。”濮顧璟道。

“不，我沒你想得那麽平和。”唐森道，“至少，遇到你的事，我沒那麽平和。”他親吻上濮顧璟的嘴唇，迅猛地在他口腔裏掃過一圈，随後退出在他嘴角親了一下，“你感覺到了嗎？我的臉上很平和，但是我的舌尖在激動地顫抖，我的心也在狂熱地跳動。只有面對你，你早該明白的。”

“我……沒感覺到，”濮顧璟道，“我每次全部的心思都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太過激動，生怕不小心咬到你。”

唐森失笑，伸手搭到濮顧璟的頸後，又一次親吻上去。這一次，他的動作很緩，唇與唇相貼，舌與舌纏繞，卻極盡可能地去感受對方每一次顫抖。

“以後，不能再無視我！”唐森在唇角親了一下。

“嗯。”濮顧璟點頭。

“你可以自己做任何決定，我尊重你，但是不能隐瞞我。”唐森又道。

“嗯。”濮顧璟又點頭。

“下午好好在家裏休息，別再胡思亂想。”唐森道，“韓煜肯定會把事情都解決好，你不要擔心。”

“我……想去琴行上班。”濮顧璟道。

“可以。”唐森點頭。

“那這房産證……”濮顧璟捏着一疊本本道。

“當然是收起來。”唐森道，“只是，以後再也不能拿這個來換我！”

“不會了！”濮顧璟道。

“我們家阿璟果然是富可敵國，你老公我還只有房産證複印件，你看看，你手裏一大疊都是原件！”唐森逗他，“我得趕緊抓抓緊，鑽石王老五可吃香了！可不能讓人搶走！”

濮顧璟笑：“別裝了，我上回看到你保險箱裏紅本本的。”

“那密碼有沒有記住？”唐森道。

“記住了。”濮顧璟道，“保險箱裏都被我掏空了，你沒發現？”

“真是難為你了！”唐森道，“保險箱是擺設，裏面什麽都沒有……”

濮顧璟：“……”

“你怎麽不把我掏空了？”唐森道。

“我想啊！”濮顧璟道，“可是可持續發展戰略才是長遠之計！”

唐森親自将濮顧璟送到琴行，準備替他倒上一杯茶再走。衆老師并不知道濮顧璟出去是為了什麽事，可看到他手上的情況總是要問上兩句的。

“濮老師，一會兒工夫這手是怎麽了？”

“剛才出去還好好的呢！”

“脹成這樣，這幾天都不能彈琴了吧！”

“對！馬上就聖誕音樂會了！趕緊調整節目！”

“唐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唐森看着濮顧璟想了想：“家暴。”

“……”

“怎麽個暴法？”

“唐先生看着什麽事都沒有……”

“內心受到一萬暴擊。”唐森對她們道。

“……”

“以後乖乖的，別暴擊我了。”唐森對濮顧璟道。

“哦……”濮顧璟點頭。

唐森随後一笑，将拎的瓜遞給老師們：“阿璟這兩天手上不方便，麻煩各位老師照顧了。”

“唐先生客氣了！”

“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濮老師的！”

“這瓜不用喂給濮老師吃吧？”

“……”

“不用。”唐森笑，另一手的盒子拎起晃了晃，“我都切成小塊給他裝好了，叉着吃還是方便的！”

“哦哦！”

“唐先生好體貼！”

“好了，我去上班了，晚些來接你。”唐森對濮顧璟道。

“注意安全。”濮顧璟道。

唐森正準備離開，韓煜就回琴行了。

“解決好了？”唐森問他。

“嗯。”韓煜點頭，“放心吧！”

“那行，改日請你吃飯！”唐森道。

“好！”韓煜點頭。

這兒人多，唐森也不好多說什麽，就離開了。韓煜見唐森離開，立馬勾了濮顧璟的脖子進辦公室。

“開車水平不錯啊！飙得連老子都差點跟丢！”韓煜将門關嚴實。

“下一次一定慢慢飙。”濮顧璟道。

韓煜看了一眼他脹起來的手：“都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手對一個彈鋼琴的有多重要！就不能心平氣和地先喝杯茶，聊一聊？”

“不能。”濮顧璟道。

韓煜：“……”

“沒有茶，怎麽喝！”濮顧璟道。

“濮毅辰就這點不好！”韓煜道，“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濮顧璟：“……”

韓煜扯了扯領口道：“跑過去這麽久，竟然連口茶水都沒有！”

濮顧璟伸手想要拿茶杯，給他續點兒水，可很快被韓煜攔開了。

“你這手就好好養着吧！”韓煜自個兒添了茶水，“你這樣，年終考核會不會受影響。”

濮顧璟看了看自己的手，問韓煜：“年終考核是在琴行裏考核吧？”

“是，但是外面的老師來考核，不能徇私。”韓煜道，“怎麽？你又想打着你男人的旗號讓我徇私？”

“我什麽時候……”濮顧璟剛想反駁，立馬想到那“一萬五”，氣焰立馬低下去，“這次我想徇私，他也不會彈琴啊！”

“哦，你還真敢想！”韓煜道，“可惜，這次不行。只能自己上！你男人最多在下面給你打氣！”

“哦。”濮顧璟道，“那通不過會有什麽後果？”

“本來呢，通不過是不能在琴行裏繼續擔任老師的。”韓煜道，“不過，你這手傷比較特殊，不是因為彈不好猜通不過的。到時候跟老師商量一下吧。不過，留下來繼續當老師，工資估計暫時不能往上升級，畢竟你沒有通過考核。”

“謝謝老板！”濮顧璟道。

韓煜白了他一眼：“你說你！在這麽關鍵的時候傷到！你只要多醞釀一下情緒，我就能趕到了！”

“那……後來都解決好了嗎？”濮顧璟問他。

“這一件事算過去了。”韓煜道，“出資情況都給他撂出來了，還能怎麽狡辯。這麽下來，濮毅辰手裏可真沒什麽東西了，敗得可徹底了！”

一時之間，濮顧璟也只有在心裏默默嘆息。當初姥爺在世的時候，聖諾還是很紅火的，到濮毅辰手裏，竟成這副光景。他突然看向韓煜：“除了這一件事，還有其他事？”

韓煜點頭：“虞哥查出來，除了這個，他還借了一筆民間高利貸的。你如果是念他這個爹，要給他還債，那我就不說什麽了。”

“不。”濮顧璟道，“我絕對不會給他還賭債的。”

“早該這樣。”韓煜點頭，“你确定的話，我跟虞哥說一聲，以後濮毅辰即使要拉上你，收賬公司都不敢拿你的錢。”

“确定的。”濮顧璟道，“這事多虧了老板您，和虞哥，你看要怎麽打點？我沒有經驗，不太懂。”

“不用！你真想打點，不如先打點我！”韓煜道。

“怎麽打點？”濮顧璟看他。

“幫我在空空面前多說說好話！”韓煜道，“早日讓我也可以秀恩愛！”

“……”

“對不起老板，這個我幫不了……”濮顧璟道。

“……”

“那滾！”韓煜道。

“老板，您要注意形象！”濮顧璟道，“您的優雅，您的才華擺在那兒，空空自己會看。我多說了，他就肯定認為我是個托！”

韓煜：“……”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