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瑞恩緩緩睜開雙眼,看着枕在他肩膀上的那顆淺金色腦袋。詹米溫暖的軀體正緊緊貼在他身上,腿也搭在他大腿上。詹米還沒醒,長長的淡色睫毛顫了顫,眼睛卻沒睜開,他在睡夢中微笑起來,環在瑞恩腰上的手又緊了緊。

他們都裸着。他們當然都裸着:他們做愛了。這次他可沒辦法再辯稱自己喝醉酒或者頭腦發昏。這次他不再是一個被動的角色了,完全不是。

瑞恩繃緊了下颌。他對自己發過誓,飛到俄羅斯可不是為了再讓詹米陷入混亂。原本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不該發生,就是這樣。

但他還是來了,裸着身子,身上還趴着剛被他操過的、同樣裸着身子的摯友。這位摯友愛上了他,這位摯友不該被他傷了心,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除非他弄明白自己要的到底他媽的是什麽。

詹米喉嚨裏軟綿綿地哼了一聲,嘆了口氣,在睡夢中挪了挪身子。

瑞恩情不自禁地湊上去,把鼻子埋進詹米發間磨蹭起來。他的心被喜愛之情漲得滿滿的。天,他太想念他了:想念有他在的感覺,想念他的微笑,想念他帶來的一切溫暖,想念他們的契合,想念詹米。他親了親詹米的額頭,很好奇自己現在為什麽會有如此赤裸裸的喜歡。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操了詹米,那激烈程度可比他這輩子操任何人都要狠。這幾個星期、幾個月以來,他都快被這些自相矛盾的欲望和想法逼瘋了。他既不能讓兩者相融,又擺脫不掉。

他想知道,如果盧克沒有失蹤事情會變成什麽樣。他倒是願意說自己要離詹米遠遠的,但內心深處,他很清楚自己會做出什麽事。就照眼下事情的發展,他頂多再撐幾個星期,然後就會跑遍天涯海角找到詹米,好将兩人重新“粘”成連體嬰兒,可去他媽的理智常識吧。

“你眉頭再皺緊點兒,眉毛就直接長一塊兒去啦。”

瑞恩看了看詹米,發現他的眼睛還閉着。“醒了?”

詹米打了個哈欠,又往瑞恩那邊湊了湊。“沒有。”

瑞恩笑起來,用手指梳了把詹米的頭發。“詹米。”

“我沒醒。”詹米赤裸的腳掌順着瑞恩的腿往下滑。

瑞恩的肌肉繃緊了,他原本有些感傷的情緒退居幕後,另一種情緒跑出來占了上風。情緒轉化如此之快,竟讓他感到有些無所适從。眼下,懷裏抱着詹米的感覺不再是暖洋洋,暈乎乎的,相反,他只覺得欲火沸騰。他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身下光滑雪白的肌膚帶來的觸感。他意識到,自己的手正順着詹米的腿向上滑動,輕輕摸着大腿,接着十分精準地包裹住那團圓乎乎的屁股。詹米跟他不一樣,詹米全身滑溜溜的,皮膚柔軟得像絲緞。

“有人手不老實哦。”詹米輕聲說道,垂着眼從睫毛後面看他。

“你的屁股蛋是刮過毛還是怎麽的?”瑞恩說着,捏了捏詹米的臀瓣,努力轉移注意力,防止自己撈起那兩條麥色的長腿往肩膀上扛。他又想插進詹米身體裏了。

詹米咯咯笑起來,手指撩過瑞恩肚子上稀疏的黑色毛發。“不刮。根本沒毛。”詹米的手越滑越低,親昵随意地握住了瑞恩勃起的陰莖。

但詹米看着那根肉棒的眼神可一點也不“随意”。他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比起想念你,我覺得我更想念吃它。”

“真受傷。”瑞恩盡量放輕聲音。他清了清嗓子。“哥們兒,我們得談談。”哥們兒。這詞從他嘴裏說出來可真夠怪的。這太不對勁了,就好像這詞不再适合用來形容他倆的關系一樣。确實不适合了。瑞恩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甚至感覺自己體內某處“咔噠”一響,一切就位。“詹米?”他喚了一聲,心髒越跳越快。

詹米眨了眨眼睛,擡起頭看他。

瑞恩屏住了呼吸。老天爺,他真是……詹米的眼睛在近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幾乎完全變成了綠色,臉頰睡得紅彤彤的,粉色的翹唇張開着,瑞恩感覺……

操,他感覺自己想吃掉他。他想要占有他,他急需撲到他身上,插進他身體裏,鑽進他體內,他要在他身上烙下烙印,愛他,享用他,照顧他,擁有他,用自己的一切把詹米填得滿滿當當——

瑞恩翻身撲到詹米身上,詹米發出了一聲驚呼。“詹米。”瑞恩嘶啞地叫道。他把臉埋在詹米的脖頸間,貪婪地吮吸着那裏的肌膚,發出“啧啧”水聲。“詹米。老天爺, 我要你。”他的手早已分開詹米的大腿,此刻正不耐煩地撫摸着。他想要——他需要——進入他,這種急迫的心情快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好啊,”詹米氣喘籲籲地說道,聽起來很吃驚。他把手指插進瑞恩的發間。

“做吧。你想怎麽樣都行。”

這句話讓瑞恩渾身過電一般。

他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給詹米做擴張,怎麽戴上安全套的了。

當他終于——終于——進入的時候,瑞恩咆哮着,爽得發抖。操。比起他的雞巴被緊穴夾住,還有更讓他滿足的事,那就是他進入的是詹米。瑞恩閉上眼睛,在那種感覺中陶醉了片刻,但他急迫地想動一動,他必須這麽做。

他們邊接吻,邊同時動起身子。兩人試圖找到一個緩慢穩定的速度,但瑞恩的身體叫嚣着,它想要更多。

随着速度越來越快,愉悅也堆得越來越高,肌膚碰撞的響聲混雜着兩人的呻吟,大床也被晃得“吱吱”作響。這場性愛激烈又淫蕩,瑞恩的身體對什麽人什麽物都沒有過這麽激烈的反應,饑渴極了,仿佛想把兩人的身體融合在一處。他就是這麽想的。

很快,詹米的呻吟越來越響,肆無忌憚,哭腔裏飽含欲望,叫人欲火焚心。

瑞恩用胳膊肘撐起自己,他凝視着詹米,看着他一步步崩潰——詹米白皙的臉頰潮紅湧動,可愛的眼睛目光渙散,粉色的唇瓣微微分開,斷斷續續地喘氣——看得瑞恩想把他整個人都吞下去。

瑞恩低吼一聲,猛地吻上對方的嘴唇,胡亂地親着詹米,越操越用力。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這句話在他的血液裏激蕩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挺進,滿心只想插得再深一點、再深一點。兩人的身體聳動着,詹米的呻吟裏染上些痛苦,他的手臂緊緊拉住瑞恩,兩人的動作再無節奏可循。

“瑞恩——”詹米抵着瑞恩的嘴唇啞聲道,他蜷縮着顫抖起來。

“射吧,詹米。”瑞恩狠狠地操進去。“射吧,親愛的——”

詹米哭喊着高潮了,他的內壁誘人至極地絞住瑞恩的肉棒。

瑞恩也低吼了一聲,松開精關射了出來。他攤開手臂,埋在詹米的頸窩裏喘着氣,一波又一波的歡愉淹了過來。

真他媽見鬼。

老天爺。以後每次和詹米的性愛都會這麽激烈嗎?

這個想法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以後?

“瑞恩?”詹米說道。“有什麽不對勁嗎?”

瑞恩沒有回答,他正試圖理清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和情感。

“瑞恩?”詹米猶豫地說,一絲恐懼從他的聲音裏流露出來。瑞恩想緊緊把他抱在懷裏,還要把他的恐懼親跑。

操。

“瑞恩?”

他擡起腦袋,低下頭看着詹米。

詹米皺了皺眉,在高潮餘韻下,他藍綠色的眼睛依然眼神柔和,但卻帶着一絲小心翼翼。他紅腫的嘴唇吸引了瑞恩的目光。

是啊。

全他媽拉倒吧。

他大笑起來,如釋重負的喜悅席卷全身。“該來的總要來。”

“什麽?”詹米似乎更加害怕了。“我聽不懂。”

瑞恩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件事,因為他自己也不是很懂。他從詹米身上翻下來,摘了安全套扔進垃圾桶裏,然後探過身子躺在詹米身邊看着他。“這幾個月我腦子一直很亂。”他低聲說道,一只手搭在詹米的肚皮上。他控制不住想要撫摸詹米的欲望。“我一直把你當做保護對象,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弟弟。可同時我又覺得幹你的嘴很爽,即使我當時認為用那種方式對待你是個錯誤。我吓壞了。我搞不清這是怎麽回事。我被攪得暈頭轉向,所以我也把你攪得暈頭轉向。”

“現在呢?”

“現在我不把你當弟弟了。”瑞恩直視着他的眼睛。“我不覺得自己是個變态。原本那些都只是我腦子裏的想象而已。我想他們說得對:只要時間允許,什麽你都能習慣。”瑞恩的唇邊揚起了一個微笑。“我猜我已經有點習慣了。現在叫你哥們兒我都感覺怪怪的。”

“你是說……”詹米的眼睛明顯有希望的火花亮了起來。

“對。”瑞恩說。他用拇指揉了揉詹米的肚臍。“我想要你,我已經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或者詭異了。你別誤會我的意思:你永遠是我死黨,但又不只是那樣。朋友關系對我來說還不夠,我想要更多。”他嘴角一彎笑了起來。“現在,我想像飓風拍落地窗一樣狠狠啪啪啪你,然後再娶了你把你抱過門,它們不再是兩樣分開的東西,這兩者并不互相矛盾。我想要你,我也想照顧你。”

詹米卻笑不出來,他皺着眉頭,看上去很困惑。“但是……但是漢娜怎麽辦?我還以為你想和她複合呢。我跟你說過,叫你回到她身邊。”

瑞恩嘆了口氣,大拇指在詹米的肚臍眼上轉圈圈。“我們試了,不過已經不合拍了。”他猶豫了一會,才承認道:“你不在,我都沒什麽人樣兒了。”

“是嗎?”詹米聽起來心情很好,這個小壞蛋。

“是啊,”瑞恩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我好像當時對大家都挺混賬的吧。漢娜不喜歡我那樣。我們最後達成共識,也許做朋友更好。”

詹米探究地看着他。“遺憾嗎?”

瑞恩沒急着回答。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對詹米很重要,畢竟他曾經把和漢娜感情的失利歸咎到詹米身上,拿他當出氣筒,把憤怒和怨恨一股腦發洩在他身上。詹米值得一個誠實的、經過深思熟慮給出的答案。

“我愛過她,”他最後說道,“我曾經以為她就是我的歸宿。”詹米垂下眼睛。

瑞恩拍了拍他的肚子,詹米又擡起了頭。“但我錯了。現在我明白了,要是你不在,不光她給不了我幸福,沒有什麽能給我幸福。”他抿了抿嘴唇。“沒有你,我變得連自己都讨厭,我感覺都認不出自己了。”瑞恩有種一絲不挂的感覺,但并不是因為他現在光着身子。他清了清嗓子。“我以前沒意識到自己有多需要你,也沒想過失去你情況會有多糟,我沒意識到失去你之後我會變得那麽失調,直到——直到你打了個操蛋的電話來跟我分手。”他瞪着眼睛,還沒有完全從這件事的陰影裏走出來。

詹米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沒有跟你分手。我們壓根就沒在一起過。”

“是,我們沒有。”瑞恩哈哈大笑道。“但我感覺那完全就是分手。比我和漢娜分手更難過。”

詹米一臉茫然。“但那不一樣啊。”

“對,确實不一樣。我可沒有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愛她。”

詹米的喉結動了動。“別,瑞恩,”他移開視線。“你不用說到這個地步。只要你真的願意跟我更進一步,我就滿足了。”

瑞恩注視着他,然後翻過身,将詹米壓在身子底下。“你真這麽想?”

他邊說,邊緊緊注視着詹米的眼睛。“你覺得我想把你當成……炮友就夠了?”

詹米聳聳肩。“難道不是?”

瑞恩差點笑出來。“對我來說遠遠不夠。對象是你的話。”他看着詹米可愛的臉龐,詹米的五官親切又熟悉,這讓他的喉嚨緊了緊。“笨蛋,我愛你。我從來不懷疑這一點。你是我的一切,我想要你的一切,我也想給你一切;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只是我以前做不到。”瑞恩皺了皺眉,自我糾正了一下。“我以為我做不到。”他傾身吻了吻詹米的嘴角,嗅着他的氣息。“我錯了,我對你有欲望,我只是需要時間來适應,讓自己別再覺得這不正常。”他的嘴唇蹭了蹭詹米的。“我要你。”他咬住詹米紅腫的下唇。“我太想要你了。老天,要是我能永遠把雞巴插在你身體裏不出來就好了。”

詹米貼着他的嘴唇大笑起來。“這就有點過頭了。”他笑得賤賤的。“要是我想插你怎麽辦?”

瑞恩笑出聲來,撐起來一點低頭看着他。“少得寸進尺,格雷森。”

詹米笑得更歡了。“嗯.....反正我更喜歡在下面,但也不好說。我知道你很難對我說‘不’。”

瑞恩哼了一聲。“是啊,很顯然你爸也很清楚這一點。說到亞瑟,他讓我告訴你,別再小題大做了,他叫你回家。”

詹米的笑容消失了,他板起臉。“他只會念叨我,叫我承擔起家裏的責任,和梅根結婚。”

“我不這麽看,”瑞恩說。“我覺得你不在的時候,想通了的人不只我一個。”

詹米睜大眼睛。他笑了一會兒,又突然皺起眉頭。“我不能回家。你剛剛說盧克已經失蹤十天了。”他掃視了一圈房間,眼睛裏閃過愧疚的情緒。

“我只顧傷心了,根本沒發現他竟然丢了這麽多天。瞧我這朋友當的。”

“也許他沒事。”瑞恩說。

詹米滿臉狐疑地看着他。“那他現在早該回來了。”

瑞恩嘆了口氣,一下子躺了下去。“我知道,我也很擔心,但我們就別往壞處想了,好嗎?我覺得盧克是被他爸爸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連累了。也許老惠特福德的……同行想利用盧克換點好處。他應該還算安全。亞瑟跟我說,老惠特福德似乎不怎麽擔心他兒子的生命安全,只是對目前的形勢很惱火。”

“你覺得我聽了這話能好受嗎?”詹米皺着眉頭說。

“不,”瑞恩認真地說。“但就算盧克需要幫助,我和你也幫不了他。我們人生地不熟,也不會說俄語,根本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他。何況你的簽證就要到期了,想繼續待在這兒也不行。”

詹米看上去依然很不開心,但還是點點頭。“我知道。我爸爸好像在軍情六處有熟人。我回去比留下更能幫到盧克。我可以告訴軍情六處的人和盧克見面的男人長什麽樣。”

“對。”瑞恩移開目光,掩飾着松了一口氣。他或許很自私,但他不想讓詹米再留在這,不停地追問可能會冒犯某些人的問題。瑞恩挺喜歡盧克,他也确實非常擔心他,但詹米的安危才是首要的。一向如此。

“我們今天下午就回國,”瑞恩說。“但首先得給你弄點東西吃。”

詹米笑着翻了個白眼。“行吧,随便你。”他爬下床。“但我要先洗個澡。”他回過頭看着瑞恩,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好像自己也不相信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一起?”他伸出手。

這情景有點不真實。

擱在一年前,有人跟他說,他會不着寸縷地躺在一家俄羅斯的酒店,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邀約一起洗澡,而且這位好朋友同樣也一絲不挂,他估計會哈哈大笑,覺得這笑話冷極了。半年以前,他以為漢娜是他的終身伴侶。但現在他明白了。他此生的伴侶從來只有一個人,他以前只是過于盲目,以至于看不清誰才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

他爬下床,眼睛緊緊盯着詹米。

“瑞恩?”詹米歪着腦袋,嘴唇微微張着。老天爺,這個人真他媽太好看了,他現在完完全全屬于自己了,他是瑞恩的。

“我想吻你。”瑞恩抓住那只遞過來的手,一把将詹米扯進懷裏。

詹米臉漲得通紅。“我也想吻你。”

“那我們還愣着幹嗎?”

“我不知道。”詹米說着,伸出手纏住瑞恩的脖子。

“我們得改邪歸正。”瑞恩喃喃着,吻了上去。這個吻并不激烈,反而非常緩慢,是個帶着探索意味的,充滿感官愉悅的吻。這感覺真好,愛意讓瑞恩的心抽痛起來。他偏過頭,更深地吻向詹米,詹米張着嘴巴,口腔濕潤,整個人都迷失在親吻中。他們倆的舌頭勾弄着,詹米喘着氣呻吟起來,舌頭每次接觸都像是一次告白:我愛你,我需要你,我渴求你。老天啊。瑞恩曾經愛過漢娜,但和她在一起從來沒有體驗過現在這種感覺。和詹米在一起讓他覺得自己是如此完整。

他們緩緩分開,結束了這個吻,兩人都微微喘着氣,他們微笑地看着彼此。

“我們這輩子都會被嘲笑的,你知道。”瑞恩說着,嘆了口氣,“這麽多年我們都在否認對彼此有意思。”

詹米做了個鬼臉。“這下崔斯坦肯定不會輕饒了咱們。”

瑞恩笑起來。“他不一直這樣麽。”雖然如此,但公平地講,崔斯坦的确一直都是對的:只要你不胡思亂想,就沒什麽不對勁,不正常的。

“是的,但……”詹米聳聳肩,若有所思地說。“他确實幫我弄明白了幾件事,所以我想我應該謝謝他。”他直視着瑞恩。“要不是他,我就不會告訴你我對你的真實想法。你可能現在還和漢娜在一起,我可能也還是……”

瑞恩的心揪了起來,他看見痛苦從詹米的臉上一閃而過,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兒,詹米也很快微笑起來,但這樁心事仍然是個問題:這麽多年,詹米一直假裝若無其事,為了不給瑞恩增加心理負擔不得不挂着個笑臉——這是陳年心病,從未被真正治愈過。

瑞恩捧起詹米的臉蛋,将兩人的額頭靠在一起。“那我們真得好好謝謝他。我們會對他特別、特別友善。”他的嘴角挂起一個慵懶的笑容。“崔斯坦肯定猜不透這是為什麽,他會瘋掉的,但凡別人對他态度好點兒,他就慌得不行,真是笑死個人。”

詹米的嘴唇貼在瑞恩嘴唇上顫抖了一會,接着他的胸腔裏爆發出一陣笑聲,他終于放下包袱,由衷地開心起來。

瑞恩也笑起來,他的手臂繞過詹米的背,緊緊抱住他——他最好的朋友,他的摯愛,他的另一半,他的幸福所在。這些标簽無關緊要,只要它們指的都是同一個人:詹米。

尾聲

數月後

盧克坐在游泳池邊,望着那棟燈火通明的大宅。即便在這個位置,他也能聽到從裏面傳來的歡笑與音樂聲。今天是詹姆斯的二十三歲生日,鑒于這些日子以來,詹姆斯基本算是跟他的男朋友住在一起的,所以今年的生日宴就在哈達威家辦了。

盧克雙臂抱住膝蓋後,勉強地笑了笑。他在替自己的朋友高興,因為對方的生活終于稱心如意了。詹姆斯跟他的哥哥基本算是和好了,雖說還有需要磨合的地方,因為崔斯坦這人實在稱不上有多厚道。這對兄弟還是會酸溜溜地奚落對方,但是看得出來,他們都是鬧着玩的。就連詹姆斯的父子關系也好轉了許多:亞瑟似乎漸漸理解并接受了詹姆斯和瑞恩的關系,意識到他倆已經情定終身,無論什麽都不能把兩人分開。

盧克也知道他們确實會相守一生。他從未見過自己的這位朋友像現在這樣幸福快樂。想當初,盧克把他留在莫斯科時,他那副樣子與現在完全判若兩人,等到盧克過了數月後……回來,等他再次見到詹姆斯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他為詹姆斯感到高興。詹姆斯的幸福,是靠自己辛苦争取贏得的。能夠見證像如此刻骨銘心的愛情是存在的,見證幸福美滿的結局并非只發生在童話中,本身也是一樁令人欣慰的事。

盧克咬着嘴唇,擡眼望向月亮。

他差不多該回屋裏去了。但是天吶,他受夠了被那一堆同情和擔心的目光圍得團團轉了,好像他得了絕症似的。他受夠了一個個地告訴大家他沒事了。當然,不管他說什麽,也沒人相信他。

露臺那邊的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看到那兩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那裏摟抱在一起,盧克稍稍露出笑意。瑞恩和詹姆斯正在滿月下接吻,兩人的手插進了對方的頭發裏,嘴上的動作顯得既貪婪又溫柔,好像彼此是對方的所有物一樣。

愛一個人和被一個人愛的感覺,一定很惬意吧。

意識到自己竟眼巴巴地盯着人家看,盧克強行挪開視線,轉而盯着漆黑平靜的游泳池水面。屋裏又爆發出一陣歡笑。盧克吞了吞喉嚨裏突然冒出來的哽咽感。自從回到英格蘭以後,這不是他第一次在與朋友們相處時感到格格不入了。他覺得自己不屬于這裏。

但話又說回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還有別的地方可歸屬。

在他身後,傳來樹枝的啪嗒一響。

盧克渾身一僵,雞皮疙瘩沿着脊梁往上竄,體內湧起一股詭異的熟稔感并迅速盈滿他的身體。

他屏住呼吸,心髒在胸腔裏狂跳。砰砰,砰砰,砰砰。

這也太傻了。他的身後不會有人。他已經回英格蘭了,回家了。

那個人不可能在這裏的。

一只布滿老繭的大手攬住他的脖子。

一陣戰栗襲遍盧克全身。這不可能。這是他想象出來的。這不可能發生。

他吞着口水,慢慢轉過頭。

被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對上後,盧克無法呼吸,沉溺進了那冷酷的深邃眼神中,活像一只落入獵人陷阱裏的兔子。

他可以尖叫。只要他叫了,瑞恩和詹姆斯就會聽到。

“想我嗎,solnyshko?”一個具有迷惑性的輕柔聲音說道。

盧克一個猛子竄上去,狠狠吻上那人的嘴唇。

-The End-

關于作者

行蹤成謎的萌文女神Alessandra Hazard是近年來頗受英耽圈關注的作者。她的代表作“Straight Guys”系列,以個性鮮明生動的人物刻畫和真摯的感情描寫,打動了世界各地的浪漫小說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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