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天仙配9 (1)

傅官保在董永家住了下來, 晚上和董永睡在一張床上。

要睡覺了, 傅官保穿着絲綢裏衣坐在床上, 這摸摸,那看看,一點都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董永無奈地裹緊身上的被子, “寶寶啊!你不困嗎?”

傅官保有些興奮地說:“我不困。我從來沒住過這樣的屋子呢!牆沒刷白,床上沒有帳幔, 屋裏也不熏香。”他摸摸床尾挨着牆邊的木頭箱子,“還有這兩個木頭箱子,裏面是你的衣裳嗎?你衣裳好少啊!”

董永閉着眼睛哼了一聲,“說出來吓壞你, 那兩個箱子只有一個裝的是衣服, 另外一個裝得都是破爛。”

傅官保同情的說:“啊?你的衣服這麽少啊?這麽小的箱子, 才能裝幾件衣裳。”

董永戳戳他腰間的軟肉,“這裏雖然不是北方, 不會下雪,但是也挺冷的了。你趕緊躺下吧!別凍出病來。”

傅官保笑嘻嘻地躲開董永的手指,“知道啦!知道啦!快別鬧!”

他鑽進被子裏問:“我們明天幹什麽去?”

董永說:“明天趕集買年貨去!”

“我也要去,我還沒買過年貨呢!年貨都要買什麽?”

董永抓起他的被子,把他的腦袋捂住, “快睡覺!再說話我就不帶你去了!”

傅官保把被子扯下來, 搭在自己的下巴底下, 他的眼睛閃亮亮的, 就是不肯睡。

董永沒管他, 自己背過身去呼呼大睡。明天他還得早點起來做早飯呢!

第二天早上,董永醒來發現自己趴在傅官保身上,還搶了傅官保的被子。

傅官保一半的身體露在外面,沒有被子蓋,他皺着眉頭平躺在床上,雙手抱着胳膊,好像很冷的樣子。董永把被子扯過來蓋在他身上,然後閉上眼又緊緊地抱了傅官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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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軟啊!還暖和!像是席夢思……

抱着傅官保蹭了蹭,董永依依不舍地起床做早飯。

傅官保被他吵醒了,他睜開眼睛嘟嘟囔囔地說:“現在就去趕集嗎?我也要去。”

“你再睡一會兒,起床的時候我叫你。”

董永煮了粥,竈上的水也燒熱了。他把董父和傅官保叫起來,讓他們洗漱吃飯。

今天早上真沒什麽可吃的,就是粥和鹹菜。傅官保依然吃得很香,董永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

吃完了飯,董父和董永背上背簍,帶着傅官保去了集市。

大集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只有在初一和十五的時候有。平時走街串巷的小販特意早早地來集市上占位置。集市上賣什麽的都有,有賣牲口的,有賣家禽的,還有賣糧食布匹的。

眼看着快過年了,集市裏的人特別多,叫賣聲,講價錢的聲音,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董永緊緊摟着傅官保的胳膊,這小胖子頭一次趕集,對什麽都好奇,董永真怕他走丢了。

傅官保拍拍董永的胳膊,“董永,董永!你快看,這是什麽?”

董永看了一眼那布袋子裏的東西,回答道:“這是小米。”

“啊!那邊那個袋子裏賣的是什麽?為什麽和小米分開賣?”

董永無奈地說:“那是黃米。”

“可是它們長得一樣啊!”

董永說:“黃米跟江米一樣,是粘的,小米不是。”

“哦哦。哎呦!”傅官保指着遠處賣藝的人喊道,“董永,董永,我們快去看看!集市不是買東西的地方嗎?怎麽還有搞雜耍的?”

董永無奈地說:“你別一驚一乍的,這裏人多,賣藝的當然要過來了。這才算什麽?有的時候集市裏還有賣兒賣女,賣奴婢的呢!”

傅官保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董永的話聽進心裏,他拉着董永往那邊擠,“董永,咱們去看看吧!”

董永喊道:“你慢點!咱們別離我爹太遠了!”

傅官保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練的好身手,他拉着董永直接擠進了最前面。

看熱鬧的人把賣藝的給圍了起來,賣藝的人耍了一套拳法,然後又給大家夥變了幾個小戲法。

這些表演還很粗糙,串場也磕磕絆絆的,董永看了興致缺缺。只是傅官保沒趕過集,現在興致高昂。加上現場氣氛熱烈,他很捧場地跟着圍觀人群叫好。

表演完了,賣藝的人拿出小鑼,背面沖上,在人群中走一圈,跟大家讨賞錢。只可惜來這裏趕集的一般都是農民,很少有人樂意拿錢出來。圍觀的人群一哄而散,該幹嘛幹嘛去了。

董永拉着傅官保打算離開,但是傅官保看人家表演的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于是他從懷裏翻了翻,翻出幾個銅板放在小鑼裏。

賣藝的人一看,忍不住撇了撇嘴,他臉上挂起谄媚地笑:“這位少爺真正善良,您行行好,再給幾個賞錢吧!”

傅官保說:“我真沒錢了,出來的時候,我爹沒給我錢。”

賣藝的人看他白白胖胖,衣着華貴,旁邊還跟着一個瘦成幹的小子,一看就是跟班的。他笑嘻嘻地說道:“小少爺,我看您腰間挂的玉佩不錯,要不您賞給小的吧!”說完就要去拽傅官保的玉佩。

傅官保哪裏是好脾氣的小少爺,他一看這人要搶他的玉佩,一個大巴掌就沖着那人臉上糊過去了。

“做夢!本少爺給你幾個銅板已經是給你臉了,你居然還敢搶本少爺的白玉佩!”

對于傅官保來說,飯可不是白吃的,他一巴掌糊過去,賣藝的腦子懵了一下。他清醒過來大怒:“好你個臭胖子,叫你聲少爺你就真以為自己是爺了?我弄死你!”

董永看見傅官保動手的時候就知道事情要糟。他看到賣藝的家夥事裏有一杆紅纓槍,他趁賣藝的和他的同夥沒注意到這邊,跑去把紅纓槍□□,沖着賣藝人的屁股紮了一槍。

賣藝的剛剛放完狠話就被董永紮了一槍,他趴在地上罵道:“臭小子,你敢偷襲我!”

董永又使勁紮了一下,“呦呵!還有力氣罵我,你還覺得不疼是不是?”

賣藝人的同夥抄着家夥沖了過來,董永拿着槍喝道:“我看誰敢過來,誰要是敢過來我就爆他菊花,把他腸子戳出來!”

那紅纓槍是為了表演用的,根本沒開刃。董永居然用這把槍把賣藝人的屁股戳出了血,賣藝人的同夥看了都不敢上前了。

賣藝人感覺到槍尖紮着他不可描述的位置,他趴在地上痛苦地說道:“小兄弟,咱們好說好商量,你別沖動。”

董永戳戳他的屁股,“我是個脾氣挺好的人,我本來也不沖動的。但是你們這麽做就不地道了吧!沒人願意給你們錢,都散去了。我兄弟才看了多大一會兒,他樂意給你錢,別管多少,你只管接着!還敢直接上手搶他的玉佩,你找死啊!”

傅官保抱臂說道:“我兄弟說得對,小爺我就是太給你們臉了!”

董永說:“我警告你們,踏踏實實地做人,少做點缺德事。”

他把槍立起來,招呼着傅官保,“兄弟,咱們走!”他又用槍頭指着那幾個賣藝的人說,“別打歪主意,不然小爺給你們來個對穿!”

他扛着槍拉着傅官保揚長而去,圍觀的人沖着賣藝的人指指點點。這下名聲壞了,還有一人屁股負傷了,集市上已經待不下去,賣藝人只能收拾東西灰溜溜地離開。

傅官保拉着董永興奮地說:“董永,你太厲害,太牛了。”他學着董永的樣子,手裏假裝握着一根□□,“你知道嗎?你拿着槍這麽一站,誰要是過來,我給他個對穿!我的天吶!這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怎麽形容好了!”

董永歪嘴一笑:“你可以說我帥氣,英俊,陽剛,什麽都行。回去好好讀讀書,任何褒義的詞彙都可以用在我身上!”

傅官保說道:“恩恩,我回去就翻書,一定多學幾個誇你的詞。”

董永帶着他越走越偏,一直走出了市集,傅官保疑惑地問:“咱們這是去哪裏?年貨不是還沒買嗎?”

董永說道:“傻小子,那些賣藝的有五六個人呢!如果咱們現在還在集市裏亂逛,萬一他們盯上了咱們,那咱們還有安生日子嗎?”

傅官保扯了扯玉佩上的流蘇,“董永,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這叫什麽麻煩?是他們先搞事情的,這種人你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他能當街把你衣服都扒光了拿去賣喽!”

傅官保震驚了,“集市上那麽多人呢!他們敢嗎?”

董永搖頭,“有什麽不敢的?大部分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誰會因為你一個陌生人去得罪幾個彪形大漢?”

傅官保悶悶不樂地說:“那咱們現在回去了,董伯伯怎麽辦?他都不知道咱們回家了。還有那些人有沒有追上來?如果追上來了我們怎麽辦?”

董永安慰他,“你放心!會有人通知我爹的,咱們先回家去,我爹買完東西自己就會回去了。那些人也不敢追來,他們還得着急給同伴治屁股呢!”

傅官保聽了大笑,“對的,對的,他身上還有傷呢!哈哈哈哈哈!”

董永和傅官保回到家裏,董永趁着傅官保不注意,把槐樹精找來了。

“董公子,您有何吩咐?”

董永趴在柴門上對門外的槐樹精說道:“老大爺,您去集市上找到我爹,告訴他一聲,不用擔心我和傅官保,我們已經到家了。”

槐樹精奇怪地問:“公子,我記得今日是大集啊!您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也不多玩一會兒。”

董永無奈地說:“嗨!碰見幾個煩人精!”他把賣藝人的事給槐樹精講了一遍,“這不,我怕他們報複,拉着傅官保趕緊躲回來了。”

槐樹精爽快地答應道:“公子放心,小老兒一定把話給董老爺帶到。”

“好嘞!多謝您,閑着沒事來家吃飯哈!”

槐樹精一路土遁來到集市找到了董父。董父此時正在集市上心急火燎地找孩子呢!

他走過去樂呵呵地說:“董老爺,董永公子讓我傳個話,他和傅官保已經回家了,讓你不要着急。”

董父長長地舒了口氣,“哎呦!這孩子真是不讓我省心,我這還到處找他們呢!這位老先生,我怎麽沒見過你?”

槐樹精笑呵呵地說:“我是別的村的,您不認得我,我卻認得您。您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種田高手啊!”

董父被誇得很高興,他說道:“老先生,您真會說話。多謝您替犬子傳話,改日來家裏喝酒,我跟您好好喝幾杯。”

“您客氣了。您忙您的,咱們下次再聊。”

董父轉身買東西去了,槐樹精看此處熱鬧,忍不住逛了起來。他看到有捏泥人的,忍不住擠過去看,一看就忍不住啧啧稱奇。這凡人就是厲害,拿着一團泥巴居然能捏出一個栩栩如生的泥人來,真是好看。

“槐樹精何在?”

槐樹精聽到耳邊有人傳喚,趕緊擠出人群,往偏僻的地方跑。

他對着空地拱手行禮,口中喊道:“真君大人。小老兒有失遠迎,望真君大人見諒。”

二郎神穿着寶藍色的勁裝出現在槐樹精眼前,“董永最近怎麽樣?”

槐樹精一五一十地跟二郎神禀報,“董公子今天趕集的時候受了點驚吓,有幾個賣藝的人跟傅官保發生了争執,董公子為了幫助傅官保跟他們打了起來。”

二郎神皺眉,“你去,把那幾個賣藝人找到,該怎麽做你自己心裏清楚。”

“是,小老兒明白。”

二郎神又問:“董永怎麽會跟傅官保在一起?他們相約出來玩的?”

槐樹精詫異地看着二郎神,“真君大人不知道嗎?傅官保住進了董家。”

“什麽?他怎麽會住進董家?”

槐樹精說:“具體是什麽緣故……小老兒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傅官保現在住在董家,和董公子睡在一個屋子裏。”

二郎神皺眉,董永家裏只有兩間卧房,一間在東面,一間在西面,中間夾着一個待客的小廳。廚房蓋在院子裏,跟房子分開。

二郎神想想董永的房間,好像只有一張床,那董永和傅官保住在一個屋子裏……

所以他們是睡在一張床上?

想到這裏二郎神就不太淡定了,他什麽都沒說,匆匆地走了。

出現在董永家門口的時候,二郎神就看到董永和傅官保膩在一起劈柴。

董永拿着斧子教傅官保,“你從來沒劈過柴,手上沒準,你看着我是怎麽做的。”

他把木頭立起來,用一小節柴壓在木頭上面,“你這樣拿一小塊劈好的柴壓着木頭,別讓它倒下,然後用斧子往下劈就行了。這樣不會砍到手。明白了嗎?”

傅官保躍躍欲試,“恩恩,我看明白了,我來試試。”

董永把斧子遞給傅官保,他擡頭看見二郎神飄在門口,于是對傅官保說道:“你先玩着,別弄傷自己。我出去一趟。”

他走出去老遠,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叫二郎神出來。

一見到二郎神董永就抱怨道:“我說哥哥,您怎麽飄在我家門口啊?幸好我膽子大,膽子小點的得被你吓一跳!”

二郎神直接問道:“你和傅官保睡在一張床上?”

董永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是啊!不然呢?小夥伴來了,我不能讓他跟我爹睡在一個屋子裏吧?我爹睡覺打呼嚕,也就我能受得了他。我覺得跟傅官保睡一起還挺好,他身上可軟了,肉肉的,暖呼呼的。”

二郎神深吸一口氣,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如果他要董永把傅官保送出去,董永也不會聽他的。

他突然有點後悔,他一直沒把董永的生活狀況當回事,覺得給了他錢,董永就能照顧好自己。現在他很後悔很後悔,當初就應該給董永家裏買間大房子,最好是五進的大宅院!

讓傅官保來董府一趟都見不到董永的人!

二郎神心想,現在只能從源頭解決問題,他問道:“傅官保為什麽住在你家裏?”

“傅官保他家裏生意不太順利,傅老爺要去蜀都,托我們照顧照顧傅官保。”

二郎神随口抹黑傅官保,“傅官保性情驕縱,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趕緊讓他回家去住。”

董永扣扣鼻子,“我覺得傅官保人還不錯。而且我們也答應傅老爺了,要好好照顧傅官保,怎麽好半路反悔?說起來傅老爺也挺拼的,這都快過年了,他還跑到蜀都去。如果我們現在把傅官保送回家,他一個小胖子自己過年,那得多可憐啊!”

二郎神嘆氣,看來他是勸不動董永了。他說道:“你先忙吧!記得離傅官保遠一點。”說完他就消失不見了。

“喂!”董永沒攔住二郎神,他忍不住嘟囔道:“怎麽跑這麽快?穿那麽利落不是來教我修仙的嗎?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教我修煉啊?我也很想成仙的好不好?”

二郎神撇下董永不是回到灌江口,而是去了蜀都。

如果傅官保的父親能趕在年前回來,那麽傅官保就可以離開董永家了。董永也就不會和他睡在一張床上。

二郎神找來蜀都的土地,讓他盡快找到傅老爺,把他手裏的貨都買下來,盡快送他離開蜀都。

土地也是非常有才華的,他裝作商人樣子,找到了外地過來的傅老爺,聲稱自己的生絲被人一把火燒了,不管花多少錢,傅老爺的生絲他全包了。

傅老爺聽了大喜,趕緊跟土地簽了協議。土地收好協議問傅老爺何時啓程,傅老爺說道:“本來我以為這次生意要拖很久,沒想到如此順利,剛到了蜀都您就買下我所有的生絲。可是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我想在這邊轉一轉,為接下來的生意找找門路。”

二郎神此時隐去身形待在房裏,他聽了傅老爺的話冷哼一聲,“讓這姓傅的趕緊滾回去。”

二郎神雖然兇了點,但是什麽時候說過髒話?土地聽到二郎神的話,吓得身上一激靈,他趕緊勸傅老爺,“傅老爺,您這麽想可就不對了。這眼看着就要過年了,一定要和家人團團圓圓的才像話嘛!”

傅老爺嘆氣,“我何嘗不想和家人團圓,無奈孩子不争氣啊!我把他寄宿在別人家,過年也不打算回去了,讓他好好磨練磨練。”

土地說道:“傅老爺,過年要高高興興,團團圓圓的,接下來一年才會有好運氣。再說,過年的時候誰家不是趕緊攏賬,準備過年,誰會在這個時候談生意。您留下也是白費力氣。”

傅老爺有些猶豫,土地又加了把勁,“孩子放在別人家,過年的時候就他是外人,孩子心裏得多難過啊?”

傅老爺腦海裏浮現出傅官保委屈大哭的樣子,立刻就忍不住了,“您說得對,說得對!我得趕緊回去才是。”

土地離開後,傅老爺立刻招呼夥計收拾行李。

二郎神對土地的表現很滿意,特意送了土地一枚仙丹。土地捏着仙丹,激動得手都哆嗦了。

董永并不知道二郎神跑去了蜀都,也不知道傅老爺要回來了。他往家裏走,剛到門口就發現傅官保身邊已經堆了一小堆柴火了。

“哎呦喂!傅寶寶,你很厲害嘛!這麽快就劈了這麽多柴火。”

傅官保擦擦額頭的汗,“我覺得我還可以更快一點。”

董永拍拍他肩膀,“你歇一會吧!把斧子給我,我來劈柴。”

傅官保往後躲了躲,“不用,我來劈。”

“你從來沒幹過活,一下子劈這麽多柴,你的胳膊會疼的。”

傅官保淡淡地說:“現在受不了,将來總要受着的。”

他拿起斧子一下一下地劈着柴,“我爹去蜀都之前跟我說,家裏的生意要做不下去了。我問能不能回孝昌去,我爹說回孝昌就是坐吃山空,也不行。你以前跟我說過,靠山山倒,靠河河幹,我雖然明白是什麽意思,但是聽完了就算,心裏也沒什麽感覺。現在我明白了,我爹那麽兇的人,他都沒辦法賺到錢了,我們家是真的不行了。”

董永安慰他,“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想想你身上的衣服還有你的小物件,再不濟你家還有大房子呢!”

傅官保擡起袖子擦擦臉上的汗,“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還是得盡快适應這樣的生活。萬一我家沒錢了,我得掙錢養我爹。我可以劈柴火,還可以跟董伯伯學種地。”

董永一臉慈祥地微笑,“真懂事!真乖巧!那從明天開始就跟我學習怎麽刨茅廁吧!”

傅官保喊道:“啊?那我什麽都不學了,我要回家!”

離開了蜀都的傅老爺一路快馬加鞭地往回趕,剛回到灌江口,他就讓車夫把他送到董永家裏,他要去看兒子。

傅官保此時正看着董永拔雞毛,這只雞是剛殺的,董永用開水把雞毛燙掉,然後點燃一碗烈酒,用火把雞皮上的小絨毛燎掉。

傅老爺老遠就看見自家兒子了,他掀開車簾,站在馬車門口喊道:“官保!官保!”

傅官保聽到他爹的聲音,擡頭一看就看到了自家馬車,他跑出院門,沖馬車招手,“爹,爹!你回來啦!”

傅老爺好幾天沒見過兒子了,心裏想念得緊。他跳下馬車緊緊地抱住兒子,此時他完全忘了要鍛煉兒子的想法,直接說道:“乖寶,你受苦了。爹爹這次把生絲都賣出去了,爹爹掙了大錢了,以後咱們再也不吃苦了哈!”

董永聽到了傅老爺的話,無奈地說:“傅伯伯,瞧您說的,好像我們家不給官保吃飯,讓他受苦了似的。”

傅老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這才想起了走之前,把傅官保寄養在董家的原因。

他讪讪地說:“賢侄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董永笑着說:“您就慣着官保吧!您這次生意還順利嗎?”

傅老爺說道:“順利,特別順利。一進了蜀都就有人把我的生絲全買走了。”

“那就好,這是您時來運轉,要交好運啦!”

傅老爺笑呵呵地說:“借你吉言,借你吉言。”他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塞進了董永的手裏,“這是壓歲錢,你拿着。”

董永推拒,“這不行,壓歲錢也太多了。”

傅老爺拉下臉說道:“長者賜不可辭,你要是不要,我可就生氣了。”傅官保也勸他,“你快拿着吧!不然我也生氣了!”

董永只好把錢收了下來,“謝謝伯父。”

傅老爺笑着說:“別客氣,別客氣。”

車夫把傅官保的東西都收好,放進馬車裏,傅官保依依不舍地跟小夥伴告別,跟他爹回家去了。董永站在家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人都走遠了,你還看什麽呢?”

董永回頭一看,竟然是二郎神,他不禁問道:“我發現你最近好像很閑啊!怎麽總來找我?我看你的神廟裏信衆很多,你平時不理會信衆的心願嗎?”

二郎神垂下眼睛鎮定地說:“廟裏的事梅山兄弟會處理的。”

董永說道:“那你也不要總是壓榨他們的勞動力,好歹自己幹點活。”

二郎神看他一眼,若不是為了見他,他幾乎任何事都親力親為。

二郎神說道:“傅官保以後還會來嗎?”

董永悵然地說:“應該不會來了吧!你別說,他這一走,我還挺舍不得。”他跟二郎神瘋狂地安利傅官保的肉體,“你不知道,他身上的肉肉可軟了,而且他身上暖和極了。晚上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個小暖爐,在這寒冷的冬日裏,真是溫暖啊!”

二郎神掩在袖子裏的手握成了拳頭,他說道:“你等我一會兒。”

他瞬間消失在原地,董永蹲下來,拿着小棍在地上随意劃拉着。過了一小會兒,二郎神的腳出現在他眼前。

“你回來啦!”董永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你幹嘛去了?”

“給你一樣東西。”二郎神把手裏的毛團塞進董永懷裏。

董永看着懷裏的小竹熊,忍不住長大了嘴巴,“這、這這、這是熊貓!”

“是,我記得你喜歡竹熊,以後你抱着它睡覺吧!”

小竹熊眨眨眼睛,董永的血條瞬間見底,“啊——怎麽會這麽可愛!胖達果然是治愈系的,我愛你小竹熊!”

董永抱着小竹熊親親蹭蹭,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忍不住擡頭問二郎神:“晚上我摟着它睡覺,它會不會在我被窩裏偷偷拉屎?”

二郎神無語地說:“你放心,就算你尿床他都不會尿床的。”

董永:“……那這個寵物還真是讓人放心啊!”

在董永家住了幾天,傅老爺發現傅官保真的懂事了很多。他每天早早起床讀書,偶爾還會去鋪子裏跟着掌櫃們學着做生意。傅老爺對兒子的轉變欣喜若狂,他堅定地認為這都是董父和董永的功勞。過年的時候忍不住又送去兩只羊,兩只雞,還有好多牛肉。

董永把傅老爺給的銀票交給了董父。

董父把銀票放進陶罐裏,坐在床上一宿沒睡。第二天,他決定年後多買幾只豬仔,他覺得好好養豬,總有一天能發財。

轉眼間七年的時間過去了,董永已經十九歲了。這些年董永家裏的日子越過越好,養豬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十裏八鄉都知道他家豬肉好吃,別人也照着董父的方法養豬,但是豬肉的味道好像總是差些什麽。

去年秋天的時候,董永通過了鄉試,今年春天他就可以進京參加春闱了。

過完了年,不等過完上元節,董永就收拾好行囊準備進京。

董父,馮先生,傅老爺還有傅官保在十裏長亭送他離開。

董父囑咐道:“此去京城,路途遙遠,你要千萬小心,寧可少趕路,也不要住在荒山野嶺。”

傅老爺說:“住店的時候也要注意,錢財不能離身,千萬別讓人把銀子給偷走了。”

馮先生說:“考試的時候不要緊張,你的水平不錯,考中的可能性很大。你年紀這麽小,考的還是最難的進士科,這次考不中也沒什麽。都說五十少進士,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我已經給京城的熟人打過招呼了,他會照顧你,也會為你向主考官舉薦。”

傅官保說:“話都讓他們說完了,我就祝你考試順利,一路平安吧!”

董永心裏頗為感動,他笑着對他們說道:“你們不用替我擔心,我現在打架很厲害的,十個八個近不了身。誰要是敢打我的主意,那才是自找麻煩呢!”

衆人都笑了起來,董永也不知道拜了哪個師父,現在是文武雙全還會算命。他離家在外,确實讓人省心。

董永又問傅官保,“你現在也是舉人了,真的不要進京試一試嗎?”

傅官保長大了,身材也變瘦了,臉上的肉沒了,眼睛好像也變大了。現在長得濃眉大眼,還挺好看。他眨着大眼睛,笑着說:“我可不是讀書的料,能中個舉人已經是祖上燒高香了。我就不去找罪受了,現在家裏有我這個舉人老爺坐鎮,做起生意來也順當許多。我就不求別的了。”

董永點點頭,“那好吧!我還一直以為你能陪我一起進京,你不去,我這一路上可就無聊了。”

傅老爺看時辰不早了,催促他趕快上路,“別再耽誤了,回來有多少話說不得呢?趕緊上路吧!別錯過了住宿的地方。”

董永背上包袱,牽着自己的小毛驢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董父他們一直站在後面看着他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盡頭。

董永坐在毛驢上回頭看,一直到他看不到董父等人了,他才對着空氣說道:“現在沒有別人了,你快出來吧!”

二郎神的身影出現在官道上,他不高興地說:“你還想讓傅官保陪你去考試?”

“不是陪我考試,是跟我一起考試,考個進士回來嘛!”

二郎神冷哼道:“就憑他?他的那個腦子能考上舉人都是奇跡了。”

董永嘆氣,二郎神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好像一直看不慣傅官保。

“舉人是靠他努力考來的嘛!你不要對傅官保抱着那麽大的成見,他對自己人還是很軟萌的。”

二郎神非常傲(傲)氣(驕)地扭過頭去,他就是聽不得董永誇傅官保。

董永識相地轉移話題,“你在灌江口沒有事情要處理嗎?幹嘛非要送我去京城?”

二郎神冷哼一聲,随口編了一個理由,“我怕你把修煉放下,你必須得親自看着才行。”

董永無奈地說:“哎呦!你不要強人所難好不好?我已經很努力地修煉了,可我就是摸不到大道的門檻啊!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二郎神說:“我們還可以試試別的方法。”

董永瘋狂搖頭,“不不不!我不想試了,這些年泡藥澡,嗑仙丹,什麽方法我沒試過?可是都不管用,泡藥澡跟洗溫泉似的,仙丹吃到嘴裏就跟嚼花生米沒兩樣,一點用都沒有!我可不想繼續糟踐東西了。我求求你了,大哥!我現在會算命,會法術,您就讓我這麽老老實實地過完這一生吧!”

二郎神這些年攢下的好東西都在董永身上試了個遍,可是董永用了一點反應都沒有,也不疼,也不癢的,弄得二郎神心中焦燥。他想和董永長長久久地待在一起,可是這個願望似乎無法實現。

“或許,我可以去找王母娘娘要個仙桃。”

董永趕緊攔住他,“別介!求您放過那個仙桃吧!”

二郎神和董永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他們也不急着去京城,反正二郎神的速度堪比戰鬥機,随便飛一下就能到達目的地。

兩人欣賞了沿途的名山大川,吃遍了當地美食。在荒山野嶺遇到打家劫舍的土匪,他們也會懲惡揚善,把土匪給打劫了。

這樣一路吃吃玩玩,算着日子差不多了,二郎神帶着董永直接落在京郊,慢慢地往京城裏趕路。

京城不愧是天子腳下,董永遠遠地就看見了高聳的城牆,還有巨大的城門。只是護城河的吊橋不知因為什麽一直吊着沒放下來。

董永和二郎神走近了一看,原來城外面堵着一群流民,看城門的士兵不敢放他們進去,只好把吊橋升起來。

董永和二郎神對視一眼,兩人換了幾個城門,發現都是這樣的狀況。二郎神召來京城的土地,問他京城外流民聚集,到底是怎麽回事。

土地把二郎神和董永請到了自己的廟裏,擺上一桌精致酒菜,這才細細道來。

“去年春天河東道大旱,緊接着又是蝗災,到了秋天,百姓們顆粒無收啊!朝廷倒是給了赈災銀子,但是你拿一點,我扒一層,經過的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要拿一點,到了百姓手裏還能剩下什麽?”

董永問:“這都是去年的事了,那些百姓不會從去年一直待到現在吧?”

“那倒沒有。不管去年的年頭好不好,他們到底是熬過來了。只是按照以往的慣例,今年朝廷會發下春耕種子,讓他們耕種。可是這都過完年了,種子還沒發下來,再過一陣子就該春耕了,百姓們哪裏等得起,這不就擠到京城來了?反正在家也是挨餓,在京城沒準還能讨到飯吃。賣兒賣女也行,還能把價錢賣的高一點。”

二郎神問:“皇帝不管嗎?”

土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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